“放了水舒服多了,怎么样,手气还好吧?”我问殿下。
“你先坐着,我来玩,我杀了他们几把,你看赢了这么多。”殿下高举桌上的钱,示意赢了不少,那叫一个兴奋。
“是啊,你看他一到这边来就赢了这么多,点旺啊。”说完老赵就呵呵地笑,笑得那么狡猾,让人生厌。
“你还是换他上吧,你这点气太旺了,我们抗不住啊。”龙套丙说。
殿下缓慢地侧过头:“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在这儿玩是吧?”说话时,他表情十分冰冷,一副要翻脸的样子。
气氛一时紧张了起来,殿下怎么跟他干起来了呢?如果有猴子向你扔了块石头,你还拖把菜刀跟人家干?
“哎哎,你也真是,人家输了那么多,在这儿玩会儿怎么了?再说人家也没赢你多少。没事没事啊,兄弟你别介意。”老赵连忙打圆场,生怕出了乱子不好收拾。我一想这戏演得比我到位多了,不错嘛。
“那我也坐一方?”我站在殿下后面,看着牌桌,向他们问了一句。
“那好啊,坐吧。”福总示意我拿条凳子过来。我从旁边那桌搬了条凳子过来,把我原本的钱拿了过来,还假模假样地点出来一些给殿下,像两个斤斤计较的赌徒在分家产似的。
看我坐了下来,老赵、老邓也应时说要参加这场友谊联赛。那敢情好,大家都没意见,只是龙套丙感觉场面有点乱,不想这么多人参战,丢下几句没人理的废话。于是乎,大战开始了。
老马显得特别兴奋,押钱大手大脚,输赢的起伏也很大,但都是在信号的掩盖下进行。暗号变化很大,相信在短时间内没人能解开,我对这点还是很有自信的。
有人拿老马开玩笑,问他是不是最近到庙里去上了香,老马连声称是,搞得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儿似的。
通知自己人计划启动的方法是将一手不好的扑克甩在桌上,要用哪套计划直接说“本来我是要压多少钱的”。这个多少钱就是程序的编号,以说出来的数字为准。刚说完我想上四百,殿下就急了:“你那钱还是留着吧,我还想上一千呢。”
这小子也太不配合了,一号计划被公认为是最简单的,跟硬干没啥区别,我怕老马有麻烦,于是提高嗓门:“你上一千,那老马哥的那手牌不得上两千啦?”我得告诉他咱们过来得顾及老马,如果实在不想用第四套计划,用第二套也行。拿菜刀乱砍,不符合咱的风格。
我一手牌稀烂的,一张花都没有,扔得大快人心。殿下一对J,叫一千明显是开玩笑的,说完他也把牌给扔了。正说话的时候这一局出结果了,田三一手9、10、J的顺子赢了老马的一对K。牌在局未结束之前,是不允许翻开来看的。打过牌的人都知道,这是怕会出现三条对三条的情况,到那个时候拿了好牌的人会有损失。我与殿下的都是在读挂花码才知道的,田三和老马的牌是开出来的。
大家都在清算自己的钱,田三拿着扑克在手里倒腾,他手太笨,洗不出什么名堂。
我感觉很火大,不就上次用一回四号计划失了策嘛,那都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了,上回也是去打一个场子,局势比较复杂,我就启用了第四套计划。
结果那个赢了钱的家伙有点扮猪吃老虎的成分,钱一到手就拍屁股走了人。为了这事殿下足足数落了我半个月,直到后来我公开承认是我的不是,他做早餐的时候才会稍上我一份。按道理来说这事也算是和解了吧,现在我欲再次启用这套计划,他的意思是还不如用一号。
好在殿下耳濡目染地受到了我深明大义的传染,回过来一句:“他两千我就四千。”殿下说得很干脆,与他在这里的身份极其相衬:蠢,又不缺钱。
当然这都是玩笑话,大家一点都不介意,顶柱本来就只有一千,特殊的情况下注码才会提高。在那种所有人都扔完了牌,就等着这两个或三个人手里拿着一手绝世好牌的搭子拼完这一局,如果是一千一千地丢,过程麻烦不说,大家都会嫌不够干脆。敢这么丢钱的人,牌一般都是很好的。大家一商议,索性一局定生死。
对于这件事情,我必须极度谨慎,因为如果这套计划再次失效,以后就再也没有使用它的机会了,而我一直认为这套计划是很不错的,虽然风险很大,但实际收入与人身安全的风险性价比最让人心动。再就是,如果又输在这套计划上,从此家里洗衣拖地的事那全得我包了。
有人说生命在于运动,为了不使殿下闲置,我竭尽全力用我的经验去探测田三这个人物,成败全在他一个人身上,我的生死存亡在他的喜怒哀乐之间,我不能让他有哀嚎的机会,必须一局定生死。
我目前主要负责的事情是输钱,这活一点儿都不简单,不能乱输,咱不是花钱买笑的主,一局下来几百几千的,笑不起。
老赵和福总这个组合很奇怪,自打老赵上来之后,福总基本不出手,俨然一个世外高手的模样。这个还比较好解释,怕有人怀疑,经过几番优胜劣汰的角逐,“运动员团队”中明显有体力不支的成了观众。
“上回河南那批土豆的货款已经结了,我好像还有三万多在你那边吧?”我一副输急了的样子,向殿下讨债。虽然也已经知道田三是临时银行,我看殿下老想去动田三的钱,所以还是向他提个醒的好。见谁都下手并不是件好事,还是要保有底线来得稳当。
“我知道,你那边不还有些钱吗?你那三万我能动你的啊,现在这情况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是不?再说我这点气刚上来,下了场子再给你嘛。放心,少不了你的。”
“邵方你那没有,从我这儿先拿着,咱别见外了。”老邓开口很大方。我说是来这边收购东西,而老邓就是个户主,从这一方面来说我也是他的潜在客户,他表示一下诚意也是应该的。
我顺便回了老邓一句:“那多不好意思,你能给支多少?”
“三五千没什么问题,要多我这也没有,你现在先玩着,没有了从我这边拿。”刚才还说得跟一家人似的,可真跟他要了,三五千在这里能干啥?
“老哥你就是客气,不过看来,这会儿先不用了。”
我拿了一手不错的牌,扔了一千块钱放在桌上,老赵看了一下,感觉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就把牌扔了:“这牌不能跟你来,让你了。”
看上去他牌也不小,最少有两张一样的,是想把机会让给龙套甲吧。龙套甲这个人是重点嫌疑对象之一,跟田三一样是他们的搭档,手里没活,他的牌面我也早已知晓。换成别人还说不定,但他不会换牌,来多少我都照单全收。
“梅花老K的金花!”我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并询问龙套甲的牌面。不出意料,他输了。这一把虽然捞得不多,但作为一个标志性的转折点,我也开始手气好了起来。不过天不遂人愿,这是真的。
第10章 这才热闹
田三比较冲动,跟吃了“伟哥”似的,动不动就上顶,这让人很是欣慰。当我也开始走上坡路的时候,出现了一把很有趣的牌。
那牌是老邓发出来的,可以肯定他没有动任何手脚。我瞄到田三是一个豹子,三张10,而我自己手里拿的不是什么好牌,心想随便上点钱就走人,凑个热闹,别把场子搞冷就行,再不行最多有人与他叫板的时候给他加加油,意思一下。
人多的时候,一般两家牌都是豹子的情况很少出现,一个晚上也就那么一把。殿下拿了三张K,跟我一样,他也看到了田三的牌。第一圈下来,风平浪静,基本上没有翻开牌去看的,都是往死里闷。殿下有点犯迷糊了,问我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把他拿下?现在也不是时候,其他几家的钱都还没有过来,我们虽然已经不露痕迹且势如破竹般地将钱掏过来大半,不过能拿走就没有理由不要,不是吗?如果这个时候跟他扛上一把,对方倒不存在什么戒备心理,毕竟牌也不是出自我等之手,正常的输赢也是有的。
不把他拿下吧,等会儿我们得自己制造机会来弄他。虽然我现在在众赌徒的眼里是一个“三好”赌徒,没有什么不良记录,以至于我开始走上坡路了都没有人感觉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不过打到后面,以我的估计场上只会剩下几个老千而已,即便斗下去也会不欢而散,何不趁此良机,大捞一笔,等对方叫散场,岂不痛快?
我回了殿下一个“没问题”。理所当然的,这些都是在大动作的掩盖下进行的,还进行了二次加密,顺便又挠了一下头发:通杀!
所有的赌徒都聚在这张桌子周围,包括退赛了的。一圈闷下去之后,就有人拿起牌来仔细端详。现在的情况基本上已经确定了,每个人都到了什么程度、其心理承受能力如何等,我都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我只需要跟平时一样,闷几圈再跟上几把,若是还有人硬挺,我再丢牌不迟。
牌发得很巧,老马和福总手上的牌也很好,这一点我并没有注意到。再就是,牌刚换掉不久,还有几张牌我没有完全把花挂上,有的花更是看不到。盯着人家发牌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人家问你看什么,你不能说那牌背上的花纹勾起了童年的回忆吧。我先确定了自己的牌点,然后等其他人对阵的时候,再去瞄他们的牌。
两圈过后,老程扔牌了,其他人继续前进。只有老邓看了牌,自我感觉良好,又上了一手。反正我知道这基本上是上多少赔多少的买卖,也乐意凑个热闹,所以也没看牌就跟大家继续闷。
一般闷不过三圈,场上就只剩下两家牌一直闷到底,最后闷开。现在人多,三圈意思一下就够了,再多也不好看,毕竟这一局会是殿下收底,我一直挺他,恐怕难以服众。我忽然间想到了一个玩法,行内称作二鬼抬轿。
说的是如果场上还有三个人,而A和B是一伙的,其中A的牌大于对家C,B的牌大小不计——一般都是比对家要小。这个时候,如果B一直跟(通常为闷)下去的话,C会舍不得自己的牌,跟到死都不丢牌。而A的牌不错,也知道比C的要大,就等着吃他。而这种赌法有一个规定,场上有三家人的时候,且一家为闷牌的状态,则不允许开牌。不过后来有赌徒专门制定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的规则,只是这里没有。
如果把形势转变成殿下和老马表面上都针对福总的话,那田三就有一种螳螂捕蝉的心态。如果田三告诉福总他的牌才是最大的,那福总一定舍命相陪。只是这个暗号该怎么打呢?平时压根没玩过这个套路。
殿下不用说,我一个眼神过去他就能明白,但老马不懂这个啊,他又没玩过。事情变成这样,只要殿下发个暗号过去,叫老马硬上,然后表面上殿下再将老马诱导成与福总对抗的局面,这样不就好了吗?
第三圈时,基本上大家都看了牌,龙套甲感觉熬不住,见桌上还大有人在,就下线了。这我不在乎,毕竟他不是目标,我没能解开他们之间的暗号,却从老赵押钱的方式感觉到,他们之间已经沟通好了。我也从老马下注的方式感受到了这个对抗赛的激烈程度。还有这么多人,第三圈就上了顶,搞大了。
我拨开牌角看了一下,没戏,利落地把牌扔了看热闹。这局不管玩成什么样子,我都已经脱身了。老马再挺几圈,也可以功成身退。殿下没出手,最适合负责收尾。好了,这么玩下来,今天晚上的节目就基本上到此结束。这一局下去,估计也没什么后戏可以看了,高潮都过了,还搞什么搞?
老马手上是一个金花,不管大小下几把注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老赵的牌我只能看到一张,无从判断,估计也只是来热场子的,能赢殿下的牌,只有三张A,而四张A都被我挂上了特殊的记号,为的就是能从侧边认出来。我手上有一张A,扔了,另外三张可以确定牌堆里有一张,福总手上有一张,还有一张下落不明,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桌上剩下五个人,殿下、老赵、田三、福总和老马,其他人投了一小部分资之后都没往下砸。这场面少见,四轮下来居然还剩下五个人。我示意老马跑掉,在这一局上他已经有点鸡肋了。老马是和老赵一起退出的。第六圈,桌上还剩下三个人。
殿下额头上渗出了汗水,我不知道是由于紧张还是演成这个样子的。桌上的钱得有好几万了,不管是桌子上的还是外围的,都知道这一把搞大了。讨论的声音也小了下来,大家都专心地看着桌上局势的变化,生怕漏掉了一个细节。
殿下抹了一下额头上渗出的汗,轮到他押钱了,他很镇定地故作思考,大家的目光也都聚焦到了他的手上,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一千块钱放到了桌上。田三也假装犹豫地将钱放了上去。再是福总,他看了一下牌,我也盯着福总。这个时候,殿下和我都傻了。
本来福总手里拿的牌应该是一张红心A和红心K,另一张则看不清楚,因为还没有被挂上花。但这个时候,很明显能看到,他手里的牌是三张A!
福总手里的三张牌上面都有我的记号,表明牌是从刚才换掉的那些牌里拿过来的,为的是以备不时之需。我能看到,殿下急了。
我先示意他别急继续挺进,三张K是不能扔的,难得老邓发牌时一片心意。看着桌上那散乱的钞票,我将自己的钱整理了一下,放到自己面前,又假装积极地整理了一下扑克。
看来都有货,这么搞下去没意思。我提议:“一手五千,你们看呢?”
田三开始耐不住了,歪着个嘴巴一副鸟样。
“兄弟你呢?”福总对殿下说。
他妈的,要死鸟朝天!殿下这是对我的信任,虽然很盲目,却没有其他办法,我不能让第四套计划再次失效,哪怕要开干又怎么样?连本带利老马那边都有了,他们肯定不会去动老马,我与殿下能不能走出去,这要看命了——这是一个老千应该承担的风险。
想到这里我看了一下老马,他抽烟时竟然有点哆嗦,或许不只是现在的情况,今天晚上的起伏足以让他难以平静了。不过此时他已经不再是大家关注的对象,哆嗦也没什么。
我合计了一下,一旦开战,如果我们表面上占理,或是让他们陷于不义的境地,那赌徒会站在我们这边。就算是求援,他的人也一时到不了这个地方,渡船的老伯早就下班了。
不一会儿,福总点燃了根烟,我一看机会来了,一脸巴结的样子,向他借打火机。做到这个不算神奇,修好个火机不容易,搞坏却也不难。
他把火机递给我,我接过来也点上烟。这个时候,我想殿下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拿起一沓钱,大约有近万的样子,往桌上一扔:“提个价,一万!”
他只能给我制造这么短的时间,时间再长一点就不行了,说不过去。
我坐在福总的下边,趁着这个时机,我将火机还给了他,并用改良过的手法将掌里的一张牌替代了福总那三张牌的顶牌。我自己也非常紧张,这种事情毕竟太冒险。福总在我的上方,按常理我得用左手去还他的火机,但我从来没用左手偷换过牌,只能用右手。他的牌这么大,一旦有什么东西接近他肯定会注意。
万幸,他没注意到。我把牌换掉之后,用衣袖稍微带动了一下扑克。我换过去的牌跟牌放的位置有点差异,如果不弄成一样,就容易被发现问题。
在桌上能换牌的人都知道,桌面是硬的,除非牌有弧度,或者桌面是绒布的,如果这两个条件都不存在,基本上就做不到这种快速地换牌。
这个工夫也就两秒的时间,很短。福总把香烟与火机摆正,火机重新放在牌上面。剩下的,全靠殿下了。
还有就是我身上的这个定时炸弹得先解决掉,不然不道德的就是我们了。本来我想瞬逝飞掉的,但这个空间里地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扑克,要是往地上一扔很显眼。我用脚抵住鞋根,抽出一只脚,然后把扑克放进了鞋子,万事皆休。
向殿下示意这边搞定,同时他也知道可能要开干。老马完全不知道情况,我提醒他钱能收的先收起来。三个人都把扑克放在自己最能保护到的地方,我们都跟着看热闹。现在下注是一万一手,都有些考虑时间。虽然大家都装得很像那么一回事,心里却都很明白。
情况不用怎么去推断,大约就是如果殿下赢了田三,再由福总来收尾。不过他们也明白,不到那种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亮底牌。
殿下与我想的差不多,他把钱举在手上,好像要去买哪家牌看似的,却又没有实行,这是提醒其他两家,是否来个闭门切磋。大家手里的钱都不是很多了,这是个非常聪明的举动。
福总受到了启发,也可能是感觉这种场面他一个人就可以镇得住,田三明显是个多余的角色,于是他丢了一万在桌上:“来,田三,我看你的,妈的。”他们看牌看得非常谨慎,福总拿田三的牌,田三拿他的。看完之后,田三把他的牌直接放到了牌堆里。可能是怕人家去翻福总的牌,毕竟只有一对A,所以能看得出来,他故意让站在后面的人看到了一些内容,怕人家说他们的闲话。
赢就要赢得光彩一些,这一条可能是他们作为一个职业团伙的信条,然后又做贼心虚地把牌塞到了牌堆中间。这样一来不就死无对证了吗?
这个好,看样子后面只要来点文戏就行了,武的,基本可以免了。牌是田三看的,跟我们任何一人都没有什么关系。
福总一脸郁闷的样子,可能心里有些想法:这小子这么有把握?三个10稳赢他?我这牌不白偷了嘛。
“看到了吗?你没戏!”田三很淡定、很拽的样子,这也是间接地告诉殿下他必胜的决心。他看的应该是一对A,理所当然是他大,而福总看到的是三个10,如假包换。
“老子一手这么好的牌。”福总有点不服气。
“不就顺金嘛。”田三接过话,应该是怕福总说的跟他后边赌徒看到的对不上号,就打断了他的说话。这句话也基本上把自己是什么牌给暴露了,比顺金大的,只有三条。如果殿下不跑,也就是默认了自己的牌面。该走的场次也走完了,现在就看殿下的表演,他一直都是一个不负众望的“好孩子”,尤其是在我面前,倔得要死。
第11章 命悬一线
田三的想法跟殿下的一样,都以为是自己赢定了。老赵知道田三的牌大,却不知道有多大,也以为是田三赢定了。他们都是一厢情愿的“良民”。
到了这一步,福总对这块肥肉显得很淡漠,好像赢了不会分钱给他似的。他跷起了二郎腿,就等着他们两个决出胜负。我跟福总一样,也跷着个腿。大家的想法能够统一到这个高度实在是令我佩服老千这个行当的奇特性。
“兄弟,手里没货了,就那么些,全上了,你那稍微多点儿,你点一下。”田三对殿下说。
殿下把自己面前的钱扔到桌子上,很紧张地看着田三。我真不知道他是演的,还是真紧张了,搞得我也不由得跟着紧张。
田三也把钱扔了上去:“兄弟就是痛快,那开了吧?”
殿下做得很好,他先把三张K亮了出来。对方完全没回过神来。
田三一脸无辜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牌,一言不发,脸色有点不大对劲。
“开牌吧,兄弟。”殿下催促道。
“你有种!”田三只说了这句话,很简短。
福总和老赵完全没弄明白情况,只是傻看着殿下把钱划拉过去,一点办法也没有。我也长舒了一口气。过程虽然复杂,结果却很简单,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也不妙,殿下这回该神气坏了。
先让田三把牌亮出来的话,殿下再把自己的牌开出来,这是赌桌上最不好看的事情,跟设计好了一样。赌过的人都知道,这会让输钱的人抓狂。好在对方是个老千,要不然这事还真是不好办了。
到了这步,一定要撤,不然后面的事情无法估量,这是有前车之鉴的。没有团伙的话,可以扫灭他们;有团伙的话,千万不能劝当事人,他不会罢手,只能从其他队员下手。说起来也很简单,只要殿下点钱的时候慢一点就行。
殿下很懂行,那钱点得那叫一个得瑟,再加上几句不温不火的话。田三已经像一根凉了的油条似的,软到了极限。老赵和福总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不过到底是老江湖,扳回来这个事情,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放弃的。
后来的事情比较有意思,反倒是田三、龙套甲和老程表示不来了。这个我就没去分析,应该与他们内部的责任制度或是几人的关系有关。殿下向大家都派发了一些喜钱,他出手比较大方,深得大家的爱戴。
忽然我想,现在这个点散了,该怎么回去呢。他们说走山路,我知道不安全,不是路不安全,是人不靠谱,劫了你又怎么样,人生地不熟,大喊救命?谁鸟你,人家睡得正香,而且还在这深山中。
我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四点多了。他们纷纷掏出各自的防身武器——手电筒、手机,全副武装,准备绕行山路。最先不见的,是福总他们那一伙,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还真有蛮大的可能是要来劫我们。一些困乏的赌徒也都三两下没了踪影。
我们的钱本来是想拿个袋子提的,但感觉不好,好像故意带个袋子过来装钱似的。老邓一直走在我边上,他应该小有收获,心情好得很。我无端端地问了一句:“邓哥,几点钟有船坐啊?”
“早上八点廖伯才上班,这会儿只能走山路了。”
“夏殿,听说你游泳技术不错,要不要……”我问殿下。
“那你试试啊。”他很爽快地应道。
“那走呗。老马哥,要不要一起游过去?”我停住脚步,问老马。
“我游不过去,腿经常抽筋,再说了,大晚上没有方向感。”老马无奈地说道。
没方向感才好玩呢,但这句话没说出来,我就把衣服脱下来,钱和手机都包在里边。殿下也做好了要下水的准备。
“邓哥,要不你帮我把这身衣服拿回去?”我问。
老邓说:“那不……不好吧。”
算是假得很真诚,虽然很想,却也要先假意推脱一番。我当然要的就是这个:“那麻烦老马哥了。”我转头对老马说。我把衣服丢给他,和殿下一起往水库那边走。
“游不了可别硬上,这少说得一两公里的样子。”老马叮嘱道。
“试试看吧。”殿下一般很有把握的时候才会保持这种高手不语的调调。
“月亮在后头,反正朝着那边游过去就错不了,两个人尽量别把距离拉得太大。”老马还是不放心。
“OK!”我们两个都信心满满。
我原以为自己水性很好,还曾跟人吹嘘自己是1500米游泳冠军,可游了大概三分之一距离,我就明显感觉体力不支,根本使不上一点劲。坏了,这可没有什么求生措施,早知道就不逞这个能了。我又不想让殿下知道我游泳技术如此差劲,遂仰面朝天,以节省体力。
“还差得远呢,不行了吗?”殿下叫的声音很大,我的耳朵浸在水里也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