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基本上知道了。
我又将牌发了一圈,到了木子。
“老板,要牌吗?”
他手上16点,下一张牌3点,我想他算到了。他敲了一下桌子,我给了他一张6点,这使他郁闷得不行。
牌发到最后一局,连我都知道会出现些什么牌。
“老板,您要牌吗?”
木子双手挠了一下头发,打了个哈欠说:“今天晚上运气不大好,没有感觉。”
依我的估计那是个撤退的手势。我接话道:“大哥,你教数学的吧?看来得改教体育了。”本来一直都叫他老板,现在叫大哥,他好像不太适应的样子,也可能是叫他改专业他不乐意。
很多事情不能说穿,一旦说白了,性质就完全变了,大家都明白了就行了,这就是游戏规则。
坐在出门位置(一号)的文哥站了起来对木子说:“兄弟,咱聊聊。”
场面并没有很混乱,我知道,一出乱子就不好解决了,所以场上坐着的都是自己人,乱不了。
木子并没有慌乱,从理论上来说,他根本没有出千,人再多也不可能将他怎么样。要是换成我也一样,我又没有动作,怕什么。只是现在要玩武的话,那他就干急了。
本来按文哥的意思是要栽赃他,但我坚决不肯,这样的人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而且我曾经被人栽赃,知道那种滋味,不好受。
能尽量用文的办法解决,就应该避免武的冲突,而且人一旦受到侵害的时候,法律意识就会变得极强,难保他不会用那个变态的武器来对付我们。
不知道是谁报的信,志麻子怒气冲冲地将门打开了,直接走到了木子边上,抓着他的衣服,说:“老子没跟你动真格的,你还不知足了。”说着他就准备动手。
“这有你说话的地方吗?一边待着去。”我冲志麻子喊。他感觉有点尴尬,但又不好继续撒野,木子已经被他拉了起来,他将木子推开,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周围的人也时刻准备着参加战斗,气氛一时变得有些紧张,三号已经吓得有点花容失色。英雄救美是最后一出,现在要解决的是木子的问题。
我绕到前面,与木子对立地站着:“兄弟,不好意思,这台子是我的,咱都出来混的,应该讲究点。我不会为难你。这是我的领导,你跟他说吧。”
我眼神指向文哥,然后抽了张凳子坐下,点燃了一支烟,摆弄着桌上的筹码。
谈判跟开会一样,为了一个目的,不惜兜上十万八千里再来说正事,我看着三号,调戏地说:“你应该知道,这种事情是很严重的。”
她有点哆嗦地说:“对不起,我知道,我再也不敢了。”她只是重复着这些话。我本来是想要告诉她,向哥这边靠拢,事情就不大,不过她好像想不到这点,看来真的吓坏了。
好在木子是个利索人,说要赔偿赌场所有损失,并永不再来。
那个三号赌徒的运气确实不怎么样,什么事也没有,还直接被送进了医院,一边讲一边哭,后来直接昏过去了。
木子在场子里人的胁迫之下,辗转于赌场和自己的根据地之间,最后东拼西凑把钱给还上了。据说他花起钱来都不带眨眼的,谁都是,但一还起钱来就都翻白眼了。
后来我与木子也谈了很多,知道他本来不是一个职业赌徒,学历很高,本来想找一份合适的工作过活,但沾上了21点之后就完全没了找工作的意思。
在别人的带领下,几度从赌场淘金,大获全胜,后来索性拉起旗杆自己组建了队伍。据他说,在正规的赌场大多数人都会算牌,只是层次上的高低而已。我也趁机了解到一些相关的信息,原来老千的世界可以这么大。
这并非是玩物丧志就能解释得了的事情,也不能三言两语地将他的生活作一个总结。轻松就能赚取丰厚收入,自在地出入各种高档场合,不能说他受不了诱惑,他有能力赚到这个钱,就有权力享受诱惑带来的快感。据说他的暗语与英语单词有关,后来请人核对了一下记忆信息,确实是种强度很高的密语,对方要是个英语白痴的话,这种密语或许永远是个谜。
他赌遍了全世界的各大赌场,在很多地方都被列入了不受欢迎的名单。当时国内的网络不发达,他的信息还没有来得及出现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他也去过很多地下赌场,可他算不过荷官,荷官总是明目张胆地换牌。“这里是一个比较干净的地方”,这是他的原话。他也并没有想在这里拿出去多少钱,只想赌场长时间养着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不像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
那时候,我在想,这个社会怎么了?
以前我一直憎恨数学老师逼迫我们学一些毫无用处的公式理论,在这之后我终于明白了数学被赋予的含意,原来老师的眼光如此长远。
如预期的那样,文哥果然请我吃了饭,就是多了几个蹭饭的,范爷、小伟、小哲、老树都去了。
作为领导的文哥,一时兴起发表了一番感言:“这次的任务小哲和方少都花了不少工夫。上面已经找我谈过话了,你俩都有些好处,但这也少不了大家的帮忙,这一杯我敬大家了。”
几人推杯换盏直到烂醉如泥。
我又回到了骰子台子上继续工作,在赌场中的名声却更响了,那些小姑娘们看我的眼神也带一丝崇拜的意味,这让我很受用。
由于这些事情,致使我泡妞成功的几率直线上升,也引起了一连串不小的麻烦,甚至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大约是那件事情两天后,彬哥找我谈话。
“小子,听说你又平了一方地,有这回事吧?”
“哥你有事说事,别拐那么远,我怕。”
“还有你怕的事啊,好了,这次是好事,我也就代表他们宣布一下对你的奖励。”
“奖励?奖钱还是奖人呐?”我跟他开着玩笑,没事的时候,其实他们很好相处,一点也没有高人一等的气势。
“有奖人的吗?也不是奖钱,他们有意调你去21点的台子,你准备一下,可能近期就要执行。”
“算了吧哥,这么一搞志麻子就被挤走了,阿东那里也不好交代,我在这做挺好的,有吃有穿的还操那心干啥?谢谢你的美意,但消受不了,而且我也没有要去的意思。”
在事情刚过,我就考虑到了这件事情,赌场里的事情一般牵涉他人利益的时候就应该慎重考虑。即使是这样,哪怕你是好心,别人也不一定能领情。
这件事情却被人传出去了。
外边流传着两个版本,一个版本是我替志麻子解决了麻烦之后,又假装低调地回到了骰子台上,这是看不起人的表现;另一个版本是我替志麻子解决了麻烦之后,志麻子找我商量,请求我不要将他挤走,然后我又回到了骰子台上。
哪个版本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志麻子以为这话是我放出去的,这是对他的蔑视和挑衅。我自然不会去和他解释,有些事情越解释就越麻烦,可不解释却更麻烦。

第37章 群斗

忘记了是哪天晚上,我在帮忙收拾桌面,志麻子闪现在我后方,边上一姑娘扯了一下我的衣袖,我将头抬了起来,志麻子拉得老长的马脸进入了我的视线。
“方哥,很忙啊。”他一字一顿,好像怕我听不清他说的话一样。他比我大,平时管我叫独眼狼。我知道他来准没好事,他说话的语调基本上已经把他来的意思传达了过来,我也就不需要很在意说话的内容,不就是找茬嘛,我也会啊,多大个人了,不觉得无聊吗?
“哪有您忙啊,我们就是瞎忙,比不上您的日理万机。”
“我告诉你,我早看你不顺眼了,迟早要除了你,你给我等着。”他用手撑着桌子,马脸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告诉我这个大家早就知道了的事。
边上一个叫燕子的小姑娘,刚要说句圆场的话:“志哥……”马上就被志麻子打断了:“你给我闭嘴,贱货,再说连你一块收拾。”
“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姑娘计较,她不懂事。”我说完,示意让她们先走,免得被卷了进来。志麻子能干出些什么事来我知道,搞不好真能去找人女孩子的麻烦。她俩走了之后,我也停止了收拾。
“你想怎么个玩法,随你便,我得说明一下,我没有要跟你对着干的意思,如果以前……”
“你少跟我提以前的事,你给我的我全部奉还给你,你就趁现在得意吧。”
我也将头凑了过来,手撑在桌上,直视着他,说:“你要认为摆得平我,尽管放马过来,要弄不死我,你也别想过好日子。”
“好啊,明天晚上,北正街,我等着你。”
我真有点等不及的感觉,恨不得马上就拆了他的骨头。我背过身去倚在桌上,点了支烟,想平息一下周身沸腾的血液,他出去了。
小哲从门前走过的时候,看我还在里边,也走了进来:“你又在这抽烟,找罚呢?”
“没办法,生气,实在是气死我了。”我用拳头捶着桌面,跟小哲说道。
“怎么啦?谁惹你了?”
“刚才志麻子来说是要找我单挑,哎呀,气死我了!”
“行了,叫了他们一块去喝点吧,消消气。”小哲说。因为小雅已经怀了孕,我让小哲先回家了。
白天本来睡得很好,因为在梦里看到了那张令人生厌的马脸,醒了过来。把房间整理了一下,收拾了一下桌面和床铺。我不喜欢服务员进我的房间,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整理。我准备出去走走,散散心什么的。想到晚上还跟人约了打架,打开抽屉从里边找到一把小刀放在了口袋里,放心了不少。实在没办法了,这东西好歹也能抵挡一阵子。
一个人在街上闲溜达,也没逛出什么名堂,吃了点东西就已经晚上了。我思考了一下,一般打架去得晚才显得牛一些,所以又在游戏厅里转了一圈,才极不情愿地去了那条巷子。
夜幕降临,路灯亮了起来,草地里有一些昆虫在不甘寂寞地展示着自己的歌喉。那条巷子经常发生一些械斗,平时晚上没人去那边溜达。
我一到那里就发现情况与预想的不大一样,按道理来说单挑是一对一的,他这十几号人往那一站算怎么回事。我一时没看明白,打架还要叫亲友团来助阵吗?还是感觉这么多人才降得住我?这阵容也大了吧。
志麻子边上的一个人跟他低声讲着些什么,隔太远听不见。
“你够胆量啊,今天来了,你要想走着回去,先问问我边上的弟兄们。”
“走着回去?我告诉你,我没打算回去。”心里那股被平息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不过面对这么大个龙门阵,心里不免有些发虚。
他们慢慢靠了过来,移动中有人在掏东西,有人在点火抽烟。巷子里黑灯瞎火的,出了事也方便跑路,还没开干就跑,那也太怂了,这念头被我掐死在萌芽中。
我将手伸进了口袋,想在最关键的时候能让它帮上点忙。以前和六儿聊过,六儿说:“打架的时候,打的就是一个气势,要是你在开场就废了对方一个人,大都会立刻散场,而你要是怯懦得不敢动手,那结果必定比抗争要惨烈。”
他们一步步逼了过来,按我的设想,两军对垒,应该两方主将对上一席话,谈不来再动手,一上来就毛手毛脚的显得没有大将之风。对方似乎常识不太好,一上来我就挨了一拳,昏天暗地地痛,我捂着肚子蹲了地上。志麻子对着我头就是一脚,直接将我踢得翻了几个滚。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我侧躺在路上,按现在的想法,是他过来戏弄我的时候,我补上他一刀,不能杀人也能解气。
他们将我围在了中间,有个人好像没过到瘾,他拿的是一根棒球棍子,直接扑在我腰上,我鬼一样地号叫着。好像这声音刺激到他们了,对我一阵拳打脚踢,路上扬起一阵灰尘。
这时,志麻子蹲了下来,可那个瞬间我已经没有刺他的力气了。
“兄弟,感觉怎么样?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呵呵,咱哥俩谁跟谁啊,不过,你别让我喘过气来,你会死得很难看的。”我吐了一口血痰,一丝痰水连在嘴角。
“兄弟们,他说我会死得很难看呢,这可怎么办呢?”
一个人抓着我的头发,往旁边的墙壁上重重磕了一下,我终于体会到了,那时被熏子下这种狠手的人是一种怎么样的滋味。
我再次瘫软在地上,脑门上感觉五颜六色的东西在闪烁,一阵“嗡嗡”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怒气已经到达要杀了他才能消除的地步。
他蹲下身,捡了一块石头,说:“兄弟你说是你的脑袋硬,还是这石头硬呢?”
“试,试,试试呗。”我回答着他的提问。
他用脚踩在我的脸上,碾了几下,坚硬的沙石将我的脸划得血水直流。
“你跟我装英雄啊,好啊,你有本事你起来啊。兄弟们,要不这样吧,你看这天也挺热的,咱要不给他凉快一下。”
“麻子,要么你杀了我,要么你肯定活不过这个月,别干这种没有意思的事情。”
他冲边上的人示意了一下,然后有人将我架了起来,他接过边上的棒球棍,猛敲在我的腿上,一阵剧痛迫使我跪了下来。我一直想着,不能跪!倒在地上后,直接趴在了路上。他将棒球棍扔掉了,俯视着我说:“还要玩吗?”
我喘着气,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哥,走吧,差不多了。”他边上的一人说道。
他看了我一眼说:“以后注意点,别那么嚣张,这次只是给你个教训。”
有十来秒钟的安静,我已经没了之前的窒息感,但仍旧用不上力气。他们盯着我看,不知道是不是在猜测我已经挂掉了。我动了一下手指,确认零件还能正常工作。他们看到我动了一下,就转身准备离开了,我说:“哎,兄弟,我还没挂,要解决我现在是个机会,别等我缓过了神再后悔。”我翻过身来,仰面朝天,那天的星星真多,本来应该是个不错的日子。
他好像被这话激怒了,跑了过来,又踹在我的小腹上,我连号叫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死神的裁决。他们一群人中还有人跃跃欲试地想上来表现一下自己的身手,但看我确实没有什么可打性,就用犀利的眼神将我扫射了一番。
志麻子又说:“你要再说一句,我就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在这个关口,听见有人说:“哎,那怎么行,等不到明天了,今天就得让他看不到月亮才好。”声音很远,夹杂着一些匆匆的脚步声,是从我来的那边巷子过来的。
“是啊,都跟他讲了不是块打架的料,逞什么能啊。”这话的声音也是由远处传过来的,是由志麻子他们来的那边巷子传来的。
这声音很熟悉,一个是梁子,一个是六儿。
“哎,还没死吧?”梁子关切地问道。
“爷爷我好着呢。”在极大的复仇心理以及怨念驱使下,我撑着地面又站了起来。志麻子他们正围着我,面面相觑。我面朝着梁子那边,他领着十几号人走了过来,肩膀上扛着一些看不大清的工具,长短不一,粗细不匀。脚还是有些站不住,但我知道,自己已经得救了。
“打架也不带上我,你小子也太不讲究了。”六儿在我身后喊道,并很优雅地点上了一支烟。
小哲拼命向我喊:“方少,没事吧?快过来!”他是想往我这边走,却被梁子拦了下来,梁子是在担心他的安危。
小洋、小松、范爷、小伟、小哲、六儿、梁子、占哥、老树、大华、永明,甚至文哥和雷哥也来了,这下天罡地煞可真聚齐了堂,另外还有一些记不起名或是没打过招呼的兄弟,看起来有三十几号人的样子。
一场混战,如天雷触地火,一触即发。
“弟兄们都来祭拜你老人家了。”范爷说道。
志麻子的人中有认识六儿的,也有看到这个阵势当时脸色都变了的。他们把我围在中间,外边却被众多血脉沸腾的狂热分子包围,我知道他们不敢阻拦我走出去,只是我自己走不动。
“麻子,还有什么遗言吗?”我冲他说道。
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既然他们没有谈判的习惯,咱们也就入乡随俗了,直接开干。我抽出口袋里的小刀,绕过他手背,割破了他的血管,场面顿时乱作一团,两边人马立即凑了过来,有不少带刀的。
我抓着志麻子不松手,只顾拿刀在他身上捅,有七八刀的样子,都没往要害上捅,却也喷了一身血,那种感觉很畅快。
激战的场面蔚为壮观,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对方基本没有敢还手的,一人还手换来几人围攻,这账大家都会算。
我瞥见六儿将刀亮了出来,左手捏着对方的刀柄,右手将刀插进了对方的肩膀,范爷拿着一个棍子,对着人头上就是一顿猛扑,其他人也都是拿着工具劈头盖脸地猛打猛敲。血溅得很高,每个人都杀气四溢,小巷里顿时升腾起了一阵血雾。
六儿将志麻子拎了出来,我二话没说冲了上去,用小刀直接扎在了他的后腰上,他一声我已经习惯的哀号飘荡在空旷的夜空。
梁子感觉不解气,挑了志麻子的手筋,然后大叫了一声:“还有哪个下了手的?”
那个把我往墙上磕的人被小松拖了过来,我走过去,抓起他的头发,重重地将他的头砸在了墙上,用十倍的伤害还给了他,他的脸让血染得有些模糊。
我走到那个拿棒球棍的小弟面前,他被几个人架住了,我用小刀在他手背上扎了一下,然后又一刀捅在了他的胳膊上,血溅了我一脸。
激烈的打斗与抵抗持续了十几分钟,我数了数,倒在地上的有十二个人,全部是对方的人。估计没有人来扶他们的话,他们得睡到明天早上,真是难得的露天野营。
小哲走了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没事吧?”
我眼前一黑,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第38章 善后

醒来的时候,大概是第二天早上,小伟正趴在旁边的桌子上睡觉,看来这段时间辛苦他们了。我本来是想坐起来的,但手撑不起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床单太滑。这里是医院,房间里都是白颜色的东西,也太不吉利了。我盯着那边的电视机,里边正在放着一档新闻节目,除了女主播之外,没有其他吸引眼球的东西。
我攒了一下力气,坐了起来,这时小伟被我发出的声音惊醒了。
“醒了啊,感觉怎么样?”
“感觉,感觉饿极了。”
“哦,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小伟走了之后,我翻开了放在床边的报纸。不知道是谁报了警,事情都登上了报纸,打架的事情公安机关已经介入了,我想待会儿是不是会来几个记者采访一下。
过会儿来了个护士,看我醒了好像很吃惊的样子。
“醒了啊,感觉怎么样?”
“你是问我对你的感觉吗?”
那护士笑了一下,说:“你还真爱开玩笑,都伤成了这样,还有这心情啊,这伤是怎么弄的?”
“那天吧,晾衣服的时候一不小心从楼上摔了下来,结果就成这样啦。”
“你少骗人啦,摔下来的是内伤,你这外边都伤成了这样,内伤也不轻,肯定不是摔下来的。”
“知道不是你还问我,你成心让人犯错的吧。”
“没有啦,我在新闻上看到了,前几天有一伙打架的,你不会是其中之一吧,没事一群人打什么架,有事不能好好商量吗?”她一边说着,一边在桌子上弄着一些瓶瓶罐罐的药物。
“对啊,我是要跟他商量,可他不愿意跟我商量,这不没有办法只能用武力来解决一下纷争,其实我真是不想,真的。”
“好了,没人说不信你,来吧,要换药啦。”
我突然觉得很有意思,面对凶狠的械斗场面,我都没有退却的意思,可对着一个上药的护士,突然感到有些怕疼。
她工作非常细心,一边跟我聊着天,一边帮我擦拭着伤口,有时候会有点疼,她的动作就会变得很小心,还不停地问着是不是还疼,并嘱咐着哪里哪里受伤,会影响什么什么功能之类。
一会儿小伟也回来了,我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护士被逗得不行。换完药之后护士端着盘子走了,我问小伟:“那警是谁报的?”
“是小哲,他怕会出人命,报了警,警察把他们送去了医院。”
“那你们怎么办?”
“你放心吧,你昏倒后,六儿跟志麻子作了交代,要再敢动你,就要抄了他全家,那小子哪还能动啊。其他人你不用担心,场子里的事情,大家已经担了下来,而且责任本来就不在你。外面的事情,你可以放心。你的兄弟,他们都找不到,我们说不认识就行了,这样他们也没办法往下查。”
“六儿已经跑了,他在公安局有案底,出事当晚警察就找到了他家里。他留了一封信,把全部责任都揽了下来。不过还好,人已经走掉了,他说过段时间等风声过了再联系你们。”
“唯一犯难的是你现在的处境和将来的去处。警察问起这件事情的原因,我们都只能如实作交代。要不然会被深挖下去,怕事情牵扯到集团利益。场子也已经搬走了,大家都统一了口径,说你已经跑掉了,他们手里也没有一点关于你的信息,你从公安局门口过他们也不见得能认出你。”
“等你伤养好了,场子里肯定是不能再回了,一次放倒他们十二个人,七个残废,阿东指名要干你,现在场子里为了这事闹得很僵,瘫痪了好几个工作岗位。当然,话说回来,哥们,这事你没错。”他一边说着,一边削着苹果皮。
我嘿嘿笑了,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说:“这一生能交你们这些朋友,谁还在乎什么能不能回去工作?我知道不当荷官死不了,如果没有朋友,我活不到现在。”
“那就给我好好养伤,别以为就这么完了,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们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老树受伤不轻,被人捅了。其他人都是些轻伤。彬哥竭力压制着阿东,也没有波及场子里其他参战的人,都做了些处罚,事不大,放心吧。”
到目前为止我所了解到的事情大致是这样的。为了不让事情牵涉集团利益,在高层几番对阵下,决定将赌场搬离,同时为了能正常开展工作,又有惩戒警示,将大家都作了处罚。
所有的罪责被我那帮在外面混的兄弟扛了下来,当然,他们在这里没有人认识,就有点死无对证的味道。因为赌场中的人确实跟他们少有来往,如此一来,事情大有不了了之的意思。
小伟对我仔细嘱咐了一番,才离开房间。
房间里剩下了我一个人,清静得有点心慌,我将被子蒙在头上,开始了很长时间的冥想。在赌场工作的过程中,我磨掉了很多棱角,为人处世变得圆滑很多,遇事变得冷静,处事也变得稳妥。见到熟悉的兄弟,还是会一样捶胸顿足,见到令人讨厌的货色,不会嗤之以鼻,这或许就是成长。人在学习中成长,成长成为一个被社会认可没有傲气的角色,社会不会去适应任何人,只有努力地去适应社会才不会被孤立,尤其是在一个团队中,这更是一条黄金法则。不管你拥有多少傲人的资本,在别人眼中,只要是不能为他带来利益,就什么都不是,还别说你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臭老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