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请坐,我会慢慢听你说。对了,你为什么要跟踪柳生几代?”
久美子崩溃般的跌坐在椅子上,终于渐渐恢复冷静,开始正常说话。
逼问大石,好不容易才问出美沙子的事情之后,久美子顿时心慌意乱,一大早就忍
不住跑到柳生家去。
虽然人到了柳生家门口,却没有勇气进门,只好躲在暗处静观其变。没多久,姊弟
两人出了门,想也知道是去上班跟上学,久美子很想抓住美沙子当面臭骂她一顿,可是
因为对方有两个人,使得久美子有些胆怯。不过一想到柳生家只剩下几代在,久美子便
勇气百倍。虽然是母亲,却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责任,正当久美子想进去跟几代当面理论
的时候,几代便拉着购物用手拉车推门出来。几代张望四周,表情充满不安。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想要跟踪她的。”久美子说到这里,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那女人净买一些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怎么说?”
“她买了好多水泥,而且都买家庭用的小包装。她先在一家店买两包,然后到超级
市场买三包,接着又到较远的五金行买,她把这些水泥全部堆在手拉车里,看样子挺重
的,最后她才买些菜,像是遮掩什么似的放在这些水泥上。”
野村眼睛一亮,视野转向大冢,大冢早就站了起来。
“龟井太太,”野村语气尖锐的说:“几代现在在家吧?”
“在,我看到她进家门之后,立刻跑来这里。大石先生提到你,所以我才来找
你……”
“走吧,搞不好……”野村避免从自己口中透露不祥的预感,但久美子却敏感的察
觉到野村的想法。
“我也是这样想,越想就越觉得恐怖……”久美子抱着小升,脆弱的喘着气说。
不到五分钟,车便来到柳生家门前头,门没上锁,野村不按电铃就直接推门而入,
未料几代就站在门后挡住他们。
“又有什么贵事?”几代的脸色虽然有点苍白,却未见动摇之色。
“有些事想请教您,这位是龟井太太。”野村没有任何咄咄逼人的神色。几代冷冷
的看了久美子几眼,才请他们进屋。
通过玄关的时候,野村快速的扫视了厨房,他看见手拉车上堆得满满都是东西,因
而想到昨天的手拉车也不轻,虽然上面有萝卜,不过下面应该都是水泥吧。所以当野村
亲切的想要帮忙拿的时候,几代才会那么慌张的拒绝。照那重量看来大概有二十袋,几
代都用在什么地方呢?
“柳生太太,”在通往阁楼楼梯所在的房间坐下之后,野村马上开口问道:“您买
了水泥,是不是?”
“是啊,那又怎么样?”几代丝毫不为所动,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事迹败露。野村想,
她大概豁出去了。
“您似乎买了不少。”
“要买多少是我家的事。”
“您叫店里给您一次送个大包的过来,不是既省钱又省事吗?”
“家庭用的小包,我可以不用自己拌好沙子,比较方便。”
“真的只是这样吗?还是您不方便请店家给您送过来,为了避人耳目,所以才到各
处的小店买……”
“随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几代的态度不再沉稳,开始用挑衅的语调说话。相对的,野村则不疾不徐的慢慢攻
心。
“您买水泥做什么?”
“修补厕所浴室啊。”
“需要用到这么多吗?”
“我只有昨天跟前天各买了一点,又没有多少。”
“是吗?”野村也不跟几代争辩,毕竟争辩无用,问题的症结不在量的多少,而在
使用的目的。
“我可以看看您修补的地方吗?”
“请便。”几代面不改色,使得野村也不敢大肆搜索,反正不难想象,她应该用了
一两包水泥修补厨房跟浴室。
“妈!”玄关响起拉门的声音,并传来隆保疑惑的叫声。
“隆保啊。”几代的态度略见动摇。
“已经放学了啊?不是才中午吗?”野村望着呆站着的隆保,微笑说道。
“你前天跟今天怎么都回来得这么早?有什么急事吗?”
“要你多管闲事?”隆保不以为然的别过头,野村却没忽略他脸颊肌肉微微的抽动。
开始作战计划吧。野村正想开口说话的时候,久美子抓住小升的手制止说:
“小升,不可以这样,不干净。”小升正在舔刚才摸了榻榻米的手。
“你看,这么多沙子……”久美子用手帕擦小升的手,忽然定神一看,大叫道:
“警察先生,你看,水泥,到处都是水泥……”
野村和几代同时发出了“啊!”的一声。
还没等野村下命令,大冢已经准备翻起榻榻米了。看情况,已经不需要再有什么顾
虑。翻起榻榻米,只见地板的钉子被拔起,木头胡乱排着。很明显的,这是最近才被拆
过的。
野村快速转身,打算挡住几代跟隆保的退路,不过,却没这个必要。几代端坐着,
隆保则不在意的伫立当场,看着大冢翻开地板,好象事不关己一样。
拿开地板的木板,一阵异臭扑鼻。大冢掩住鼻子探看究竟之后,回头对野村点点头。
“大家都到隔壁的房间。”野村沙哑的命令大家。这是为了不破坏现场完整所采取
的措施,不到一分钟之后,野村才发现这是个败笔。
“你不是人!”久美子扑向几代,发出野兽般的狂吼。
“你竟然……你竟然……”被抓住喉咙的几代不慌不忙的用力推开久美子,久美子
没站稳,失去重心向后倒下。
“现在你才来闹什么?早知今日,你为什么不把这股蛮劲用来拴住你的丈夫?这样
美沙子就不用那么痛苦了。你和美沙子全是傻瓜。”
几代的声音寒冷如冰,想要前往制止的野村不由得从背脊升起一股寒意。而久美子
也只是瞪着几代,久久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隆保笑得张狂,用极夸张的动作盯着久美子裸露
的大腿。小升握着小小的拳头,不住捶打隆保的肚子。连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妈妈受
了屈辱。隆保冷哼一声,毫不留情的推开小升。小升被推到墙角,连哭都忘了,只是害
怕的歪着脸。
“真是无聊!全都无聊到了极点。”隆保不屑的说,转身就要走,野村急忙拦住他。
“想跑?”
“跑?我吗?”隆保意外的看着野村。
“我为什么要跑?反正你们都认定杀人的是我妈,不是吗?那我包庇我妈,岂不是
天大的孝行,为什么要跑?我根本没必要跑。”
“住口,隆保。”
几代打断他的话,转身说:
“全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全都是我,跟隆保没有关系。”
“没用的啦,妈。你以为警察会跟你讲情理吗?你这样做只会被人嘲笑。话说回来,
刑警先生,警车怎么还不来啊?拜托你赶快把这个女人跟小孩处理好不好,别让他们在
这里碍我的眼。”

2
搬出龟井的尸体实在是个大工程。地板下挖了个长两公尺、宽五十公分、深四十公
分,相当于棺材大小的洞,尸体穿着衣服,面部朝下俯卧着。水泥看样子是从尸体上面
灌下去,背部除了几个突起的地方没埋到之外,其他几乎都覆盖着水泥。只是脸和腹部
与洞底接合的部分,水泥无法完全渗透,因此产生腐化,尸臭就是从这些地方发出来的。
尸体马上被送去解剖。
留置在丰中东警察署的几代,态度只能用奇妙两个字来形容。几乎不等野村提出问
题,她就已经自己全盘托出。
“离开有田医院,正要进家门的时候,正巧在门口和龟井碰个正着。之前就想问他
跟美沙子的事情,所以我想机会难得,就请他到客厅谈谈。
如果可以,我希望龟井跟美沙子分手,不要再两相纠缠,就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龟井回到太太身边,美沙子则找个好对象,正正常常的结婚。我几近请求的对龟井这样
说。
龟井也不知道是挑衅还是看开了,他淡然一笑说,他也是这么想,偏偏美沙子死缠
着不放,他也没办法。我也顾不得什么羞耻不羞耻的,拉着龟井就哭着求他。
可是,龟井不理会我的请求,推开我就要走出去,我看着他的背影,直觉他像个魔
鬼,之后发生什么事,我就不太清楚了。
等我回过神来,龟井已经躺在地板上,脖子缠着晒衣服的尼龙绳,我的手还拉着绳
子的两端。
我开始慌了,最担心的莫过于美沙子就快要回来了。不过,遇到非常状况,就算是
女人也可以急中生智。我移开榻榻米,掀开地板的木头,把龟井推进去。挖地是几天后
的事,当时我根本没有时间。
我把木板和榻榻米恢复原状,谁知道榻榻米却压不平。所以我就勉强压住榻榻米,
在上面铺了美沙子的床,真是费了我好大的功夫。
美沙子没看到龟井,又看我一副没事的样子,大概是安心了吧,没多久就在我铺的
床上睡着了。
我一点都不后悔杀了龟井,当初不后悔,现在也不会。这是他应有的报应。不过第
二天美沙子去上班之后,可就没那么简单了。我得赶快处理尸体,当时尸体已经僵冷,
再过两三天就会开始腐臭,到时候就瞒不过美沙子了。
而且隆保去参加秋季旅游,三天后也会回来,我不想让隆保知道。隆保还是个孩子,
他是无法了解我为人母的心情,而且如果他知道我杀了人,一定既惊讶又悲伤,想到这
种种,我就不敢再拖拖拉拉。
我是保险公司的业务员,上班时间通常很自由。我打电话到分公司请了三天假,锁
好门窗之后就开始挖地。尸体的眼睛恨恨的瞪着我,不过我一点都不在乎。因为如果有
什么怨恨的话,恨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龟井。
挖地洞差点没拆了我这把老骨头。因为地方不大,所以碍手碍脚的,不太能够自由
的活动。不过幸好土质还挺松软,当天我就挖好,把尸体放进去了。谁知道放进去才发
现我挖得不够深,如果只是这样草草把他埋了,难保臭气不会散发出来。但是话说回来,
我一个女人家实在没力气把尸体搬出来,然后再把洞挖深一点。
当时我灵机一动,想到水泥杀人命案的报导。只要用水泥,臭气就不会散出来,而
且除非我把房子卖掉,否则谁都不会发现这件事。
我从第二天就开始到处买水泥。之所以会买家庭用的小包装,正如同警察先生你所
猜想的。我每天买一点,用水桶调好之后,就把水泥灌进地底。
你一定觉得我这样做很残忍,根本不是人。可是我最快乐的事,就是看着龟井一天
一天被水泥淹没。我只要想到除掉他,美沙子就能够过平静的生活,就恨不得赶快做完
这件事。
我要再强调一次,美沙子跟隆保都跟这件事情无关,全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你想想
看,如果隆保帮了我,那我们岂不是可以挖更深的洞,或者根本不要这么大费周章,只
要把尸体用机车载到远处埋起来不就成了。
我说完了,说完这些,轻松多了。这以后,不管是死刑或是怎么样,都悉听尊便。
给你添麻烦了。”
野村做完冗长的自白书后,叹了一口气。虽然这个案子结果令人遗憾,不过总算是
告了一个段落。野村点了一根烟,也递给几代一支。几代笑着接过去,怡然自得的吞云
吐雾。
当然,野村不会就这样相信几代的供词,还有几个疑点需要证实。根据办案的经验,
像几代这样自己全盘托出的供词,可信度反而最低。姑且不管这些,野村还得在夜深之
前,问完隆保的口供。
让隆保随行到警局之后,就让他在警局的一个房间里等着。因为几代供称是她一个
人做的,隆保又是未成年的高中生,所以警方也不敢贸然逮捕他。
隆保无视于野村及大冢在他面前坐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吃过晚饭了吗?好吃吗?”野村亲切的问隆保,不过这一招真是白搭。被警察带
到局里吃的饭怎么可能好吃呢?隆保只是不屑的歪着嘴唇,一言不发。
“肠胃中毒好点没?如果还是不舒服,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会为你准备特别的餐
点。”
这次隆张开嘴,无声的笑了笑说:
“你是为了中毒事件才叫我来的吗?那你有没有搞错,我可是被害人啊。”
野村感觉到隆保的挑战意味而拉下了脸。虽然野村深知,调查时最忌讳的就是受到
个人情绪左右,不过,受到眼前这个跟自己儿子年龄不相上下的小伙子挪揄,野村心里
着实不怎么爽快。
“既然你的态度这么恶劣,我想肠胃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那我问你,你认不认识
龟井正和这个人?”
“那个丑陋的色狼!”
“你这种说话的语气,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要你管。”
“就因为他是色狼,所以你要用水泥埋他吗?”
“这件事你去问我妈,跟我没关系。”
“你不是也有帮忙吗?”
“我?不要给人家乱扣帽子好不好?”
野村一开始就猜到隆保会来个全面否认,所以并不以为意。
“那我问你,你前天请假对不对?”
“没错。肚子痛死了,我想是中毒的后遗症吧。”
“你是在家灌水泥吧。”
“你看到了吗?不要说得像你看到了一样,那是骗子才会做的。”
大冢气得抬起头来,不过野村倒是不以为意的继续问:
“所以我按电铃的时候,你虽然在家,可是却没出来应门,而且门还上了锁。”
“我应该告诉过你,我在睡觉,没听到电铃声。”
“我们以为没人在家走了之后,你急忙停止手边的工作,铺好榻榻米,然后再把座
垫放好。没想到这时候我们又来了,你妈大声叫你,告诉你有客人,事实上是在给你打
暗号,确定你已经做好善后工作。假如你没回答,那你妈就知道你还没弄好,可能会以
没带钥匙为藉口,跟我们拖延时间吧。”
“你的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我想比起警察,你可能更适合当推理小说家。”
“你当时穿着牛仔裤跟T恤,任谁来看都会觉得,这是最适合调水泥的装扮。”
“任谁来看这种说法不对吧,应该是任谁听你说,都会有这种感觉吧。这是你个人
的判断,一点证据都没有。”
“至少那不是肚子痛躺在床上应有的装扮。”
野村耐心的继续询问,他等着隆保在回答问题之间,渐渐出现不自然、暧昧或矛盾
等破绽。这是对付已准备好充分理由的嫌疑犯最常用的手段之一。
只要发现一点矛盾,就毫不留情的逼供,这么一来,嫌犯会自乱阵脚,然后产生更
多的矛盾,从而无法自圆其说。野村暗自决定,到那时再给他致命的一击。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龟井的尸体?”
“你别闹了。不就是刚刚嘛。刚刚在那里,那位警察把榻榻米掀起的时候啊。”
“说谎是行不通的。你去秋季旅游回来是什么时候?”
“十月二十八号晚上八点左右吧。”
“今天是十一月六号,你怎么可能将近十天都没发现?尸体在你家的地板下,而且
你母亲还买水泥灌进地板,你竟然说你没发现,你以为我们会相信吗?”
“信不信随你,不过事实就是事实,我也没别的话好说。”
“可是你昨天穿的牛仔裤上沾了不少水泥灰,不是吗?”野村稍稍唬了他一下,不
过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
“是我妈要我去修补厨房跟浴室啊。算了,”隆保用挑战味十足的严正语气说:
“我要回去了。我没义务在这里回答这些无聊的问题。还是你们打算拘留我?”
野村跟大冢互相对望了一眼,无奈的耸耸肩。当他是小孩子,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
只好说:“也好,今天就让你回去吧。”
时钟指着晚上九点半。深夜问话,尤其对方是个未成年者,又没有绝对的嫌疑,还
是小心点比较好。

3
野村回到搜查课,才想起美沙子应该还在等他。发现龟井的尸体时,美沙子还在公
司上班没回家。不过这对美沙子而言应该是好的,毕竟情人被杀之后还被灌了水泥的样
子,真是不看也罢。尤其凶手竟然是自己的母亲,可想而知这对美沙子的冲击有多大。
有鉴于此,野村也不敢随便告诉美沙子实情。美沙子傍晚回家的时候,尸体已经处理完
毕。野村吩咐现场的警察,要美沙子回家之后到警局走一趟。
“喂,”野村问一位年轻的警察:“柳生美沙子来了吗?”
“她……”年轻的警察吞吞吐吐的说。
美沙子回到家之后,一眼就知道出了事,也不理会警察的制止便冲进屋内。屋内的
榻榻米虽然已经重新铺好,可是上面依然残留许多沙石,而且踏过的鞋印也都历历在目。
美沙子走到屋子中间站了半晌,整个人就像蜡融了般昏了过去。
“她因为打击太大失去了意识,值班的警官急忙把她送到丰中市立医院。诊断的结
果是脑贫血,整个人因为受到太大打击而呈呆滞状态,医生说这样子根本没办法问话,
还打了电话问我们怎么办。我们只好暂把她交给医院看管,等她恢复了再说。”
这也难怪,野村沉痛的点点头,并告诉大冢:
“反正她也不是嫌犯,不急着问她话,明天再说吧。”
野村自问自答的样子倒像是在给自己找理由。大冢用表情表示赞同后,大大的伸了
个懒腰。
这么骇人的水泥杀人事件,居然早早就做好嫌犯的口供,使得野村等人多少有点松
懈,觉得后续的调查工作可以慢慢进行。
野村到茶水室倒来一杯热水,从抽屉拿出玉露茶,花了些时间泡出茶香。那苦中带
甘的滋味,让野村即使被人嘲笑是茶痴也在所不惜。
“要不要来一点?”
大冢被这么一问,点点头却没什么意愿的苦笑着问:
“就这样让隆保回家,没问题吗?”
“你是怕他会逃走?我想他不会。逃就等于说明自己是共犯,这一点,我相信他不
会不知道。隆保看起来虽然很油条,不过终究是个孩子。给他一点时间好好想想,自然
就会无法忍受让他妈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罪行。我们只要算准时机,让他自己招供就行
了。”
“如果真能这样就好。”大冢喝着野村泡的玉露茶,不安的说:
“我总觉得放心不下,我去通知派出所,让他们留意一下状况好了。”
“如果这样做你会安心,就这么办吧。”
野村的注意力全在第二泡茶上,心不在焉的回答大冢的话。
大冢跟派出所联络完,刚放下听筒,电话铃又像是等不及般的响起。大冢反射性的
拿起话筒,听了几句之后,忽然提高了声音:
“什么?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回家了吗?……嗯,那病房呢?……好,我知道
了,柳生家那边交给我们。”
大冢粗暴的放下听筒,急忙向正在收拾茶具的野村说:
“美沙子从医院跑了。”
“什么?她去哪里了?”
“不知道。医院一小时巡视病房一次,九点的时候,还看到她躺在床上睡得很熟,
不过刚刚,大概是九点五十分左右,护士再去看,床就已经空了,睡衣叠好放在床边,
而且也找不到鞋子,应该是她自己离开了。”
“是不是回家了?”
“如果是这样就好,不过至少也该跟医院说一声吧。”
野村目视前方不发一言。从美沙子所受打击之大看来,自杀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
假如真要自杀,又何必大费周章换衣服和鞋子。最快最省事的方法,就是从窗口跳下去
一了百了。病房在四楼,如果是偶发性自杀,这是最方便的。
“如果她回家了,去查看隆保状况的警员应该会回报,我们等等看吧。”野村神情
自若的又坐回椅子。
没等多久,电话铃又响了,野村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接。
“喔,是你啊。怎么样?”
“他不在啊。”
“不在?你是说隆保吗?那他姊姊美沙子呢?有没有回家?”
“没有,他们家里没人,电灯就这样亮着,按门铃也没人出来应门。我打开玄关的
门,发现门没上锁,为了谨慎起见,我还看了一下屋里,可是一个人影都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