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萧仲麟又反问一句。
宁王自然不敢像质问许持盈一般道出心迹,委婉地道:“母后就是因此事忽然抱恙,臣弟担心,皇兄病情反复,亦是因此事而起。”
“太后因为丽嫔的事忽然抱恙?”萧仲麟牵了牵唇,“谁说的?”
宁王瞧着他神色有所缓和,没有动怒的意思,便放松了几分,“近来宫中无事,昨日只有丽嫔那一件事。母后为此多思多虑,替皇兄担忧,在所难免。”
萧仲麟又问道:“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宁王起身行礼,“臣弟愿意为皇兄分忧。”
“怎么个分忧的法子?”
宁王谨慎地道:“不论何事,只要皇兄吩咐一声,臣弟便会尽心竭力。”
萧仲麟玩味地笑了笑,“那你瞧着,朕有什么需要你分忧的事情?”
“…”宁王赔着笑,“自然是皇兄觉得为难的事情,皇兄碍于情面不能出手的话,臣弟可以。”
萧仲麟不再理会宁王,把一页纸写满,放下笔之后才缓声道:“朕发落丽嫔之前,太后曾纡尊降贵去见过她。太后昨夜因何抱恙,朕兴许比她还清楚。朕如何处置嫔妃,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该管的事尽心竭力,那叫有担当,不该管的事却往上凑,那叫挑拨是非。”
宁王脸色如常,心头却是大为震动。夫妻两个的说辞,竟是大同小异。
萧仲麟端详着自己的字迹,“日后按规矩进宫请安,少打听朕的家事。再敢造次,别怪朕不顾手足情分,从严惩戒。”
宁王先是面色一凛,继而满心不以为然,心说就凭你?这种大话,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萧仲麟知道宁王不相信他能言出必行。无所谓。事在人为,但局势、运气不肯眷顾的话,他也没辙。
有太监进门来禀,郗骁来了。
萧仲麟当即道:“传。”
郗骁进门来,恭敬行礼。
萧仲麟抬手示意免礼,取出几道折子,吩咐卓永交给郗骁,“这是先前官员弹劾符家的折子,朕已批阅。你安排下去,详查。”
郗骁心里很是意外。他与丞相许之焕一样,以前看准了皇帝是个昏君的苗子,绝不可能公允地对待符家的过错,到底是担心处置了符家反倒连累无辜,便很有默契地把符家相关的折子归类为留中不发。却是不想,皇帝发落符锦在先,处置符家在后。
明事理的鬼魂附身了,还是真的要重新做人了?他思忖着,接过折子,恭声称是,又强调道:“臣定会秉公办理。”
“要的就是秉公办理。”萧仲麟笑了笑。
郗骁再无二话,行礼告退。
萧仲麟看向一旁神色古怪的宁王,“你还有事?”
“没有,”宁王反应有些迟钝,“臣弟没别的事情了。”
萧仲麟一摆手,示意他退下。
宁王离开乾清宫,快步追上郗骁,抱怨道:“我那件事,方才你为何不与他提及?真没打算帮我?”
郗骁负手向前,“太后说起的时候,我满口回绝。年纪轻轻的就耳背了?”
宁王语声转低,语气却是恨恨的:“帮我对你只有益处,不帮我的话,你与皇后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郗骁不予理会。
“不让我娶许家女,我就娶明月表妹。”宁王侧头看住郗骁,挑衅地扬眉。
郗骁无动于衷,“你可以试试。”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宁王烦躁起来,语速很快,“别忘了,你这摄政王是皇上迫不得已加封的,要说功高震主,朝野除了你,找不出第二人。你注定要落得个不得善终!”
郗家世代从武,祖上鼎力辅佐开国皇帝,作为战功赫赫的开国元勋,获封襄阳王。
先帝驾崩前几个月,匈奴大举进犯,郗骁奉旨挂帅,率三十万大军出征。仗打了一年多,屡战屡捷,但是到了后期,供应军需的官员先后出了几个发国难财中饱私囊的,更有居心叵测的,想趁机将郗骁逼入绝境,另选武官将他取而代之,粮草供应总是不及时。
郗骁的折子一次一次加急送回京城,兵部欺上瞒下,将相关官员的罪行隐瞒下来。
郗骁与万千将士曾两次陷入绝境,在当地官员与百姓救济帮助下才死里逃生,但是,伤亡惨重。
将士为国舍生忘死,朝廷却不肯善待,不甘委屈凶险带来的负面情绪积压太久,终于爆发。打退匈奴之后,月余光景,军中三次哗变。
到了那时候,萧仲麟、许之焕才得知先前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安抚军心的旨意在那时候毫无分量。
军中半数将士不肯从命班师回朝,胆大的索性劝郗骁兴兵造反,杀回京城。
郗骁一言不发,滞留原地。
事态走至朝廷不能左右、满朝心惊胆战的地步。
为了安抚军心,许之焕与几位重臣说服萧仲麟,连下三道安抚军心的旨意:从重惩戒延误军需供给的相关官员;晋封郗骁为摄政王;予以埋骨沙场的将士双倍抚恤,立下军功的将士一概连升三级。
三道旨意都将军中哗变揭过不提,只希望将士随郗骁如期班师回京。
这些当然还不够。直到获罪官员相继得到斩首、满门抄斩的裁决,郗骁才奉旨班师回京。没休整几个月,西越境内又起战事,郗骁再度挂帅出征,到去年冬日得胜还朝。
纵观以往,郗骁比谁都清楚,不论有没有过那份心思,萧仲麟都有理由一辈子忌惮他。
郗骁笑了笑,“那么,你想娶的,是许家哪一个庶女?”许家三姐妹,只有许持盈是嫡出。
“母后说了半晌,合着你是一句都没听?”宁王知道对方为何刻意说出“庶女”二字,“许家那样的门第,从来就不用计较嫡庶之别。我要娶许二小姐,我与她情投意合。”
“许幼澄?”
“对。这门姻缘,对你也只有益处。”
“知道了。”郗骁颔首,继而加快脚步,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前天晚上写新章的时候特别吃力,开始怀疑文有问题,于是作死修改前文。
今天把改完的几章看了看,发现还不如不改。然后就老老实实地码字,嗯,也不卡文了。
o(╯□╰)o你萌家作者是真欠折腾啊~实在对不起你们,今天开始还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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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双更,下章十一点多能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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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见,么么哒!

第014章(二更)

014
许持盈回到乾清宫的时候,郗骁与宁王已经离开。
文鸳服侍着她换了身衣服,道:“皇上在御书房习字。”
许持盈一笑,“我去服侍笔墨。”
到了御书房门外,卓永笑呵呵地走出来,低声把郗骁、宁王过来时的情形言简意赅地告知许持盈。
许持盈颔首,轻声道谢。
卓永连声道“不敢当”,继而躬身相请,“皇上请您进去呢。”
许持盈一笑,款步走进御书房,为萧仲麟奉上一盏热茶。
萧仲麟放下卷宗,喝了一口茶,问道:“去请安的时候,没受气吧?”
许持盈微笑,“回皇上,没有。”
萧仲麟遣了服侍在侧的太监,道:“方才得到消息,宁王决意娶你二妹。”这一事,是卓永的耳目探听到的消息。
“前两日,臣妾已有耳闻。”许持盈意态恭敬地问他,“这件事,皇上怎么看?”
萧仲麟即刻道:“不妥。”略停一停,又道,“你给我好好儿说话。”没见他把太监遣了么?还满口皇上臣妾的。
“…”许持盈不由笑了笑,“的确不妥。”
“宁王与许二小姐的事情,你双亲知道么?”
“不知道。”许持盈回道,“他们是暗中来往,眼下想做些功夫,请你赐婚。”
“我可没这份好心。”皇室已经与许家结亲,不需要宁王与许二小姐亲上加亲——谁都能一眼看明白的事情,宁王与许二小姐却暗中来往,能安什么好心?萧仲麟凝视着许持盈,“到这上下,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举措?”
“嗯。”
萧仲麟目光微闪,笑问:“你做了什么?”
许持盈微笑,“这一两日,你大概就能听到消息。”
“把你二妹怎么着了?”
许持盈眼神狡黠,“我还能把她供起来不成?”
“那我就静观其变。”萧仲麟没再追问,说起别的事情,“后宫的事情不少,白日你只管回坤宁宫理事。”
许持盈笑着道谢,“我现在能回去么?”
“当然。”
“有没有想吃的菜肴羹汤?”许持盈柔声问道,“若是有我会做的,晚间就能尝尝我的手艺。”
“你还会做菜?”萧仲麟讶然。
许持盈睁大眼睛看着他,“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看我爱吃的那些菜,是相府的厨子敢给我做的么?”
萧仲麟愉悦地笑出声来。官家子弟、闺秀与皇室中人一样,平日养尊处优,一餐一饭都要以养生、养身甚至养颜为基础。她那个吃辣的嗜好,相府绝不会纵着。“你看着办,起码给你自己做几道合胃口的菜。要是得空的话。”
“好。”许持盈很喜欢他如今说话的方式,笑容自心底蔓延到眼底、唇畔。
这一刻,她的眼神灵动,笑容甜美。萧仲麟只觉赏心悦目,心说你要是每日如此该有多好。
“那我走了?”许持盈问道,“我…得照规矩行礼告退吧?”让她说心里话,是真被现在的他弄得有点儿懵。
萧仲麟站起身来,走到她跟前,抬手揉了揉她白里透红的小脸儿,“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只有你我二人,就不需计较那些繁文缛节。”
“嗯,我记住了。”有准话就行。
萧仲麟低头亲了亲她的面颊。
许持盈蹙眉,手抬起来,在中途握成拳,又收回去。强忍着没擦脸。
萧仲麟再度笑出声来,索性又飞快地啄了啄她的唇。
许持盈的眉头锁得更紧,连带的扁了扁嘴。
她像个敢怒不敢言的小孩儿——这种样子,他能见到的时候大概不多。萧仲麟心里喜欢得不行,用力抱了抱她,“去吧。”
“…哦。”许持盈转身,缓缓呼吸,款步出门。
萧仲麟回身落座。
许持盈出门之际,卓永便赶紧来服侍。
萧仲麟道:“把与摄政王相关的公文、奏折、卷宗找出来,朕要仔细看看。”
卓永称是而去。
文鸳送许持盈回到坤宁宫,当即返回,犹豫片刻,走进御书房,把在慈宁宫内外的见闻如实禀明萧仲麟。
到了今时今日,萧仲麟不能不承认,自己身边最不缺的就是人精——眼前的文鸳如此,卓永更是如此,他们很清楚在什么时候对他说什么话,更清楚在什么时候对他保持沉默。
萧仲麟温和地一笑,“你有心了。”
文鸳长长地透了一口气,行礼告退。
卓永把萧仲麟要看的东西找齐,带着两名太监,如数送到御书房。
萧仲麟对郗骁,不仅仅是莫须有的情敌的态度,更多的是好奇。不论是英雄、枭雄,只有近在眼前、身边、周围,才能生出真正的钦佩与敬畏。
如今的地位再高,也不能扭转他固有的一些认知:曾为国家出生入死的人,就该得到无条件的敬仰爱戴。
他想真正了解郗骁,在了解之后,才能顾及其他。
之所以将郗骁与许持盈的传言搁置一旁,甚至不怎么在意,是因为他看准这是两个有傲骨的人,这种人,不要说只是传出闲话,就算是情投意合,在尘埃落定之前,都绝不会有出格的行径——稍稍有些责任感的人,就知道为人处世的根本是对别人负责,更要对自己负责。
再一个原因,是他已经习惯了自由自在谈情说爱的世道,来到这个时代就放纵自己、苛刻女子——自认没这个资格。
他要怪,只能怪自己没早几年穿越过来。
·
下午,萧仲麟埋在公文卷宗里面的时间久了,便想出去散散心,因而吩咐下去:去慈宁宫探病。太后左一出右一出的,他得跟她好生说道说道。
刚要出门,有太监来禀:许夫人递牌子进宫,称有要事求见皇后。
萧仲麟略有不解,看向卓永。
卓永也是一头雾水,竭力转动脑筋,想起一事:“今日上午,许府有人到太医院请太医,听说是许二小姐病了。”
萧仲麟心念一转,笑了,“把许夫人请到坤宁宫,陪皇后说说话。”他估摸着,是那小丫头出手不轻,把许夫人吓着或气着了。
望门贵妇,大多求的是一个贤惠敦厚的名声。许夫人这种首屈一指的贵妇,此生最头疼最无奈的事情,就是亲生女儿桀骜难驯,惩戒庶妹的时候毫不手软,累得她招人诟病。
·
听说母亲正在来坤宁宫的路上,许持盈片刻讶然。
她料定母亲会进宫求见,但已打算好了,近期都会找借口不见。一来是因为前些日子才团聚大半日,再见面的话,太后又有了数落她的由头;二来是料定母亲进宫是为着质问、数落她,挨训的事儿,能免则免,能拖就拖。
但没料到的是,萧仲麟闻讯之后,当即让她们母女见面。
也好,反正早晚都是那么回事。
她继续专心绣屏风。
许夫人进门之前,甘蓝、木香就备好了茶点,待人进门之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许持盈放下手里的针线,亲自扶着母亲落座,继而笑盈盈地问道:“您递牌子进宫的时候可不多,家里出了什么事?”
许夫人叹息一声,“你心知肚明。”
许持盈回到绣架前,拿起绣花针,“我心知肚明的事情可多呢,您指的是哪一桩?”
室内没有下人,许夫人直言道:“幼澄的事儿,是不是你命人下的毒手?”
小巧的绣花针连着丝线,在净面绸缎上来回穿梭,发出细微的声响。许持盈手里的动作不停,平心静气地道:“是我。”
“她又怎么惹着你了?”许夫人实在是想不出理由,“这好几个月了,你在宫里,她在许家内宅,都不能见面,哪里来的冲突?”
“就是因为我见不着她,她才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胡扯!”许夫人低声斥道,“她还能翻出天去不成?你这性子就是太记仇,谁都不能惹你,惹了你就是一辈子得不着好!”
许持盈失笑,“嗯,您这么说也行。”
“就算你看幼澄再不顺眼,也不能弄断她一条腿、毁了她的脸啊。”许夫人语声压低,走到女儿跟前,“她自幼苦练歌舞,到如今舞艺最佳,眼下一条腿废了…我看她都快疯了。那脸上又是怎么弄的?能治好么?你可得清楚,真到了生而无望的地步,她一定会豁出性命,把事情宣扬得满城皆知。人大了,哪儿是我能看得住的?谁知道她有意无意地结识了哪些外人?”
“我敢做,就敢担保不留破绽。”许持盈笑得云淡风轻,“小时候,我也喜欢闻歌起舞,十岁那年,是谁险些让我摔断腿的?”
许夫人再次扶额,“那次的事情不是意外么?幼澄比你小一岁,在当时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怎么会有那么歹毒的心思?这些年我思来想去,都觉得是巧合,楼梯恰好在那时候断裂,你才摔下去的。她一个自幼没了生母的人,一直养在我名下,讨好你我还来不及——她这些年比你还要孝顺,你总不会看不到吧?对你就更不用说了,千方百计地讨好,只是你一直不肯给她好脸色罢了。”
“您知道什么?没我和哥哥护着您,您的日子别想过得安生。”许持盈抿了抿唇,“她腿断了就好生将养,别的事情您真不用跟我说。横竖您都是一心向佛的人,我和哥哥还能跟您数落她有多歹毒不成?——就算说了,您能相信?”
许夫人张口结舌,“你这…这是强词夺理,还是含糊其辞?”
“她的事情,您照着大哥二哥的意思安排就行。”许持盈不欲多谈,“别给我摆那些没用的道理,我要是凡事听您的,早死八回了。”
许夫人瞪着她,“说来说去,不还是你太记仇么?”
许持盈轻笑出声,“就算我记仇,又怎样?我如今好歹也是皇后吧?发落娘家一个庶女,不行?”
“独木不成林,跟你说了多少次…”
许持盈不耐烦了,扬声唤甘蓝进来,吩咐道:“传口谕给翟洪文,从速带许二小姐进宫来回话。”
甘蓝应声而去。
许夫人瞠目结舌。
许持盈放下手里的针线,目光灼灼,“等她来了,您再不分轻重地帮她说话,我就让您看看,怎样才叫记仇。”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送上~
本章红包明晚八点发放~明天继续二更~感谢没因为断更抛弃我的你们,太感动了,么么哒!
晚安(*  ̄3)(ε ̄ *)

第015章(一更)

015
慈宁宫。
太后倚着床头,面色有些憔悴,待得萧仲麟行礼之后,指一指近前的座椅,“坐下说话。”
萧仲麟称是落座,“一早命人去太医院打听过,三个太医都说您是心火所致,需得好生调理一些时日。果真如此?”
“的确如此。”太后颔首,笑容透着些许虚弱,“皇上近来的行径,哀家看不懂的时候居多,又已上了年纪,明知不该多思多虑,偏又管不住自己。”
萧仲麟和声道:“那就多看看佛经,佛学里有大道。”他不想给这话题延伸下去的余地。
“…”太后沉默片刻,叹息一声。
婉容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
太后蹙了蹙眉,摆一摆手。
“太后娘娘不舒坦,不服药怎么行呢?”婉容跪在床前。
萧仲麟视若无睹,不置一词。
太后不耐烦地道:“不想喝,端下去。”
婉容跪在原地不动,“太后娘娘身子康健,是皇上、皇后娘娘的福气,更是奴婢的福气。”
萧仲麟则道:“母后不想服药,是不是太医开的方子不妥?唤贺太医来给您请脉可好?”
“不必。”太后即刻笑着摆手,“只是这会儿不想服药,略等些时候再说。”
婉容忙顺势起身,捧着药退了下去。皇帝是压根儿不关心太后是否服药,倒是挺有兴趣让贺太医来诊脉。可太后根本没病,真让贺太医过来,反倒会弄巧成拙。
萧仲麟无所谓,岔开话题,把上午宁王说过的一些话照实复述一遍,末了道:“丽嫔——不,现在她是符氏。宁王咬定您抱恙是因符氏一事。是不是朕一些言行,让您误解了?”
“没有的事。”太后当然不能承认,“宁王的性情,皇上应该清楚。他孝顺,但偶尔会因为孝心而鲁莽行事。”
萧仲麟气定神闲,“只是,打探后宫之事,妄加揣测,是年少轻狂、意气用事能解释的?”
“那么,皇上是什么意思?”太后唇畔的笑意隐退,神色变得冰冷。
萧仲麟淡然道:“您根本就不该与他说起后宫的事,更不该让他认定您是因符氏一事才抱恙。”
“皇上是在怪哀家么?”太后的目光透着些许刻薄,“哀家即便是因符氏一事而病倒,有什么说不通的?皇上几个月不曾上朝是否属实?哀家曾受先帝叮嘱,眼下为皇上瞻前顾后,就算多余,也不是错吧?”
“朕这条命,是捡回来的,不曾上朝并不是装病,而是有心无力。”萧仲麟抬眼对上太后的视线,目光深沉,“先帝叮嘱过您什么?让您关心朕的朝政,还是左右朕对嫔妃的提携或惩戒?”
太后坐起来,腰杆挺得笔直,语气沉冷:“哀家从不曾干政,更不曾左右皇上如何对待嫔妃。”
萧仲麟毫不掩饰眼神里的讽刺,“符氏进宫之后,朕从不曾让她侍疾,您却以侍疾有功,一再晋升她的位分。这些事,您可曾知会朕?”
“这件事也要怪哀家?”太后显得恼怒而又委屈,“先前皇上是如何对待符氏的,谁不清楚?哀家生怕皇上痊愈之前,符氏性命难保,这才心疼她几分。哀家如何知道皇上心意已改?皇上又可曾知会过哀家只言片语?”
萧仲麟牵了牵唇,“朕将符氏禁足当日,您唤她到慈宁宫回话;朕将她遣出宫落发修行之前,您曾亲自去过来熏堂,与她叙谈多时——这些您又怎么解释?是禁足不能代表朕心意已改,还是因为您是太后,便能将朕的话视为空谈?”
太后刚要辩解,萧仲麟已继续道:
“朕是否怀疑您不重要,重要的是,别给朕怀疑的理由、把柄。”他语气冷飕飕的,“后宫诸事,日后有皇后打理,您不需费心。身子骨不好,只管安心将养。”
“可是…可是皇上以前不是这样的做派,前后相较,完全是背道而驰。”太后自知不占理,只好用萧仲麟惊人的改变说事,“实不相瞒,皇上最近诸多行径,都与以往判若两人。哀家如何知晓,皇上以前、现今哪句话该当真,哪句话该忽略不计?同样的,宁王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