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径自开始替我绑头发,一边说:“刚刚泡过澡,头发犹未干,外面又正下着雨,凉飕飕的,现下若是睡着了以后恐怕要头风,对身体不好。”
我嗫嚅道:“可不睡觉我能干嘛。”
我讨厌自己胡思乱想,能睡着就好了,梦里总能梦见好东西,或者说半梦半醒的时候最开心,我可以自由支配我的意志,在梦里做任何我想做的事。一尝夙愿。
师父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和为师说吗?”
我点点头:“其实有的。”
师父没有接话,他静待我说下去。
我道:“是这样的,师父,咱们今天干脆把话说清楚吧。你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要是……”
然而我话还没有说完,师父就将我的头揽到他的下颚前,轻轻的在我唇上舔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不太会说话,有些话也说不出口,所以我一直觉得做比说来的实际。”顿了一顿,“你能明白吗?”
我怔在那里,满脸通红。
他说:“或者,你觉得我做的还不够明显?”
我摇了摇头:“不是不够,事实上你做的很明显了……可即便是这样,我也还是不知道你的心意,你懂吗?我以前觉得你没有心也没什么关系,起码你对我有一个‘意’在里头,是情意,我若能有这份‘意’当中的一两分,我也很满足了,可这意不单单是情意对不对?也还有师徒之谊,我想的太简单了,特别是你刚才说你和谁成亲都无所谓,那我就不懂了,敢问师父,你对我的意到底有几分?又或者说……”我咬着唇,“是一点也没有?”
他歪着头道:“坦白说,为师也不解。”
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虽然已经有心里准备,但还是觉得很丧气。
他揉着我的脸轻声道:“可是我刚才说的是气话,并非是和谁成亲都无所谓的,我是意气用事,你看,能把为师逼得意气用事,可见我是很在意的。”
我睁大了眼睛看他:“真的吗?”
“真的。”他抵着我的额头,“很在意。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很幸运,还好遇见的是你,在意的是你,你会给我耐心,会等着我,因为你知道我没有心,可若是换着旁人,大概早就走了。正是知道旁的人会走,会失去耐心,我就总是担心有一天你也会这样,方才见到你和丹砂那般亲密,我觉得丹砂之前说的没错,吃醋真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起码他会叫人方寸大乱,患得患失,还会叫人发怒发狂,口不择言。为师几万年不曾像适才那般生气,所以盛怒之下说的话,你不要当真,为师并不是和谁成亲都无所谓的。”
我眼圈一红,觉得心上那个胞似乎渐渐的在缩小了,有痊愈的征兆。
真奇妙!就因着意中人的一句话,前后的情绪竟会有如此跌宕的体验。他见我似哭非哭,食指便轻轻搭在我眼皮上道:“不许哭,为师没有要和别人成亲,我刚才想,要是没有遇见你,我和谁成亲倒还真是怎样都无所谓的,即便是在天界,双修联姻也很平常,可我若不愿,没谁能强求的了我,然而现在我无比在意的是你,奇怪的很,就不想随随便便的和其他人成亲了。”
我破涕为笑:“师父,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他肯定的点头。
“你是在跟我表白。”
他呆呆地看着我:“这算表白吗?”
我道:“算的上是有诚意的表白,但并不是特别动听就是了。”
他一笑:“那就好,起码做到了及格。”说完,长吁一口气,还顺道抹了把额头的汗。
我问他:“你很紧张?”
他说很难形容,以前每当练功到了一个突破口,即将迎来飞跃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感觉,既忐忑又兴奋。
我想,我怎么会相中这么一个呆兮兮的神仙呢?
他其实除了品相好一点,看起来很奸诈,实际上可以算的上是天底下最木讷最老实最无趣的神仙了。
我俯身过去抱着他,亲了亲他的鼻头。
师父搂着我的腰,抱我做到他腿上,我抚摸着他的脸颊,觉得他怎么看都好看。
人家都说女孩子要体现出矜贵,首先就要骄傲一点,尤其是命格老兄写的话本子里一再强调,太容易得到的东西,男人一般都不会珍惜,但我管不住自己,也委实是一件莫可奈何的事。
那边厢师父被我挑了起来,正吻得难分难舍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赶紧打岔道:“师父,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嗯?”他停下来看着我。
“是这样的。”我从兜里掏出那三根针道,“这是方才宣华夫人来的时候给我的,当然了,她也是好心,她见我和你吵得厉害,说要授予我能捆绑住你心的一招,我觉着这玩意儿挺危险,就不敢用。毕竟凡人并不真正懂得修炼飞升之道,若是弄得不好,把你弄得终身残疾就罪过了。”
师父先是眉头一挑,说:“她传授的?”跟着又鼻子一皱道,“能绑住我的心?”
我恩恩的点头。
师父道:“如何用法可有告与你知?”
我重复了一遍宣华夫人的话:“她说要我把这三根针分别刺在你的耳门,肩井,和膻中穴上就好了。主要是次序不能颠倒。”
师父说:“哦,那容易啊,你来吧。”
我说:“啊?”一边伸出手去摸师父的额头,“您老脑子没坏吧?”
师父又回复到以往那副凡事成竹在胸的模样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既然人家都把东西送上门了,不用白不用,试试看咯。”
我:“……”
“不过……”师父道,“不过为师怕疼,你可不可以扎的时候能稍微让为师分一下下神?”
我好奇的问:“怎么分神?”
“比如说这样。”师父亲亲我的耳朵,正是耳门穴上,道:“如此这般,师父心猿意马之下,肯定就不会觉得你扎针扎的很疼了。你也知道你手艺比起你几个师兄来,差的不是一点点。为师怕疼,怕吃苦头。”
我无语,嗯~~刚才谁说他老实木讷来着?
然而不待我分辨,师父就揽上来了,我轻声问:“真的要这样做吗?”
他信心十足道:“我又没心,谁爱捆谁捆,来吧,你权当陪师父玩一场游戏,好吗?”
我点点头,把针含在嘴里,亲亲他的耳朵,然后舌头用力一顶,一根针下去,接着是他的肩膀,我将他的衣裳朝下拉了一些,师父笑道:“嗯,现在给师父宽衣宽得很顺溜。”
我闻言,报复性的用舌头咬了他肩头一口,他‘嘶’的一声,又是一根针下去,他道:“有点儿麻麻的。好徒儿,你说是你亲的缘故,还是针的缘故?”
我认真道:“不晓得嗳。”
师父说:“这样吧,既然如此,不妨我们就再亲一遍,细细分辨一下。”
我觉得自己好像又中计了。
他绝对不是什么老实木讷的神仙!!!
最后是膻中穴,我委实是不好意思,干不出尺度那么大的事来。
师父指点我道:“没事,一回生二回熟。”说着,双手枕于脑后,大喇喇道,“来吧,为师任你为所欲为。”
我不肯,又被他用诸如半途而废之类的理由给说了一通,我辩驳道:“师父,我现在这样对您已经是欺师灭祖,以下犯上了,徒儿真的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师父拉着我的手把他的衣襟一撕,只听见‘哗啦’一声,露出他精干的胸膛,我看见上面有几道疤,深深浅浅的交错,像蜈蚣一样爬在他的肌肤上,我忍不住用手轻轻触了一下。许是我的指尖冰凉,师父微微的轻颤一下,眯起眼来看我,我道:“师父,这是谁伤你的?等我们回去了以后,我一定勤加练功,为你报仇。”
师父微微一笑:“鲛族。”
“鲛族?”我大吃一惊,“传闻中的鲛族不是应该很温顺吗?”
“他们不一样。”师父道,“他们不修正道,修的是邪魔歪道,很是生命力顽强的一个种族,为师带兵用了三天三夜才彻底剿灭他们。”
“所以现在才没有了鲛族?”我表示明白,难怪以前满元和藏修嫌自己的练功房太暗的时候想找一根人鱼烛也没有,据说是市面上已经断货的缘故,却不想实际上是根本没有货了。
师父道:“你要是心疼师父,不用给师父去报仇了,为师已经自己报了,你且好好体贴一下便可。”
我便趴在他的胸口,舌头划过他的伤口,听到他唇畔溢出一声压抑的轻叹,第三根针也下去了。
☆、暗箭伤人
“你是谁?”
站在床边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一脸严肃的问。
我想我可能是梦还没醒,于是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但是那个男人又开口了,执拗的问:“你是谁?”
我们昨晚几乎闹到几乎天亮才睡,现在我还困着,他把我吵醒不知道又要玩什么把戏,我有些起床气,便忍不住骂道:“我是谁我是谁,你是神经病嚒!还是鹦鹉附体了呀!这是我的房间,要问也该是我问你,你是谁?你凭什么冲到我的房间里来啊?你没见到我还在睡觉,身上没穿衣服吗?”
我气急败坏!
这衣服穿的好好地昨天可是愣叫他给扒了!还反过来问我,我是谁?
谁知他闻言竟蹙起了眉头,认真道:“没错,你说的对,我是谁?”
一边扶着自己的脑袋,重又说了一遍:“我是谁呢?”
他的这个样子叫我一个激灵,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再也没有睡意了,我震惊的盯着他道,颤声问:“你昨晚上说要和我玩的游戏,就是这个?”说着,伸手去拉他的袖子,“你是在和我玩游戏,是不是?”
他似乎完全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一脸木然的望着我,坦白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的心陡的一沉,脑子里千头万绪,像炸开的烟花,看不清绚烂背后夜色真正的面目,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宣华夫人骗了我。
我沉声叫来外间的几个侍女,让她们再弄几件衣裳给我,顺便去把丹砂唤来。
侍女喏了一声退下之后没多久就给我搞来了几套新衣裳,料子好是好,问题是大小不合适,我问其中一个道:“昨天穿的不是还挺好的嚒,怎么今天就小了一码?”
侍女道:“姑娘,这些衣服和昨天是一个尺寸的,都是由夫人为您亲自备下的。”
我十分头疼,这意味着我开始出现凡人不该有的惊人的成长速度。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外头响起了叠加的脚步声,是丹砂来了。
我不能叫他见到我现在这副样子,所以只能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牢牢地裹起来,但是很显然凡人还是比较讲究礼数的,更何况丹砂如今的身份是大大的不同,他便没有进来,只是在外头听侍女的回报,那几个小侍女叽叽喳喳的说道:“殿下,贵人的衣裳昨晚上还穿的下呢,是夫人特地吩咐奴婢几个拿来的,可不知是为什么,噗,今天竟然全都穿不上了,噗,好几处,尤其是胸口这里的全都崩坏了。”
估摸着丹砂正在喝茶,听到她们这么肆无忌惮的讨论我的胸部,一下子噎住了,咳嗽不止。
几个侍女忙到他身后替他拍背道:“奴婢该死,奴婢说错话了。”
丹砂轻咳了一声道:“没事,宫里不是有尚衣局嚒!着尚衣那边的姑姑来替我师姐量度个尺寸,重新做几套送来。”
那侍女应了声‘是’便退下了,我松了口气,接下去,房里就只剩下丹砂和那个该死的醒了以后就不认账的臭屁师父了,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丹砂却并无半点毫不知情的样子,只是淡淡道:“你醒了。”
师父如一根柱子那般杵在那里,冷冷道:“是。”
“醒了就好,去做你该做的事吧。这里不用你管。”丹砂放下茶杯。
“好。”师父惜字如金,转身就走了。
我完全搞不懂他们师徒到底在干什么,又不能只裹着一条棉被就冲出去问吧?
真是憋屈死我了!
*
好在有了丹砂的金口,小侍女们工作起来效率比之前有了大幅度的提升,我本以为要像蚕宝宝似的睡上半天,结果仅仅是一炷香的时间,侍女们便给我拿来了替换的衣裳,一边替我更衣一边道:“殿下亲自吩咐给姑娘找的紫色绣蝴蝶纱裙,说姑娘您穿了一定好看。”
我用手抚了一把那薄若禅衣的外套,心想,当年贤妃娘娘就特别喜欢这个颜色,也难怪他刻意为之。想想他到底只是个可怜的孩子……
只不过可怜归可怜,他将我禁锢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起先我还没有感觉到,只是想到院子里走一走,但是几个小侍女立刻跟了上来,劝阻我道:“还是请贵人回去吧,昨晚上刚刚下过雨,地上湿滑,怕贵人不留神摔跤,此刻宫人们正在着紧打扫呢,贵人不妨再稍歇片刻,等天气放晴了再出去,风景更好。”
我想想也有道理,便回到了内室。
过了半晌,丹砂拿了一本册子过来,说要与我参详。
我打开一看,都是一些衣裳的款式,还附有布料,丹砂的身旁跟着一个年长的宫女,见我翻到哪一页,便不厌其烦的解释给我听。
我将册子塞到丹砂手里说:“随便吧,够大就行,最近吃的多,胖了。”
丹砂抿唇微笑了一下,对旁边侍立的下人道:“那就劳烦姑姑做主置办了。”
他的语气温顺软绵,但是言谈间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那位年长的宫女颔首称是,然后便带着一伙人给我量尺寸,期间边工作边问丹砂:“奴婢不敢私自做主,还请问殿下,这花纹是绣凤凰呢,还是牡丹?”
我道:“都不喜欢。”
丹砂却说:“凤凰是百鸟之王,牡丹乃花中之王,都好,全部都要。”
我就算再傻也知道凡世的规则和我们那里的有很大的区别,凡人不像我们幽冥鬼蜮那样散漫,也不像九重天的神仙,心中淡泊,不在乎名利地位。
我知道,在凡间,除了皇帝,谁的衣服上都不能纹龙,否则就是死罪,是谋逆,弄不好就来一个株连九族,虽然我一只锦鸡,没有什么族人可以让他们灭,也灭不到我。同理,除了皇后,谁的衣服上也不能有凤,还记得曾经见过一种绣品,叫做‘凤穿牡丹’,有特别的象征的意义。
于是我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多谢两位的美意,这凤凰和牡丹都不太适合我,牡丹真国色,我乃庸脂俗粉,配不上,我看我的衣裳上还是随便绣点儿荷花吧,我喜欢清淡的。”
丹砂似乎没想到我这么防着他,眉头一挑道:“好,那就不用牡丹,改用芍药好了。”
我懒得争辩,无奈只有妥协。
*
衣服做好了送来,层层叠叠,款款摆摆,走起路来摇曳生姿,我要真是个凡间女子,合该是高兴的,可我一个大妖怪,穿着这身衣裳,既不能动手打架,又不能上山下海,就连去庭院散个步,都要三五个小侍女排在我身后替我拎着掖着裙摆,忒麻烦。
再加上除了侍女以外,殿门处,拐角处,廊下,池塘边,到处都是侍卫林立,这阵仗,这排场,我终于知道自己是被人看管起来了,不过是做的不动声色而已。
按着我以往的性子,此刻只怕早就一剑将这四周的琼楼玉宇给劈的稀里哗啦,一副断壁残垣,风一吹就化做了齑粉。
可眼下我要顾及着师父,因我压根不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只有按捺下脾气,静观其变。
须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壁,正当我犯愁怎样跑到师父的前殿里去的时候,就看见从前殿侍候的两个小姑娘跑出来,旁的人是听不见他们说什么,我一个妖怪的听力向来甚佳,只听她们边走边说道:“太子爷和殿下都下了旨呢,要大将军即日启程,去城外迎战三王,姐姐可觉得有胜算吗?”
年龄看上去稍大一些的那位侍女皱着眉摇了摇头道:“我看着悬,毕竟我们谁也不知道这位大将军的来历是不是?只有殿下晓得,是殿下向太子爷谏言启用上将军的,说那是他的师父,可问题出在,殿下也是流落在外十几年,刚刚找回来的,此时此刻他说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能做的了数嚒?如今我看我们太子爷那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嘘——!”年轻的那个道,“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可小心着点儿,我原意只是想同你打听一个出路,谁叫你说的这样多,若是被人听见了,背后议论主上,那是要砍头的。”
“此时哪管的了这么多!”大侍女道,“我们太子爷那是一个老实的主儿,虽然人人都说他傻,可照我看来,那才是真正的大好人,他这么一个人,哪里斗得过联合起来的三位王呀,如今自然只有倚仗自己的亲兄弟,可你看殿下才刚回来,那雷霆手段,即便是真的打赢了三王,我看我们爷在二殿下手里也捞不着好处,你可晓得吗?太子殿里侍候的姑娘们已经叫太子开恩放出去一批了,我也正愁着怎么出宫呢,不管是三王赢了,还是二殿下赢了,合着我们这些跟过太子爷的,大抵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小侍女红了眼圈儿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嚒,我也省得,可我家里六个兄弟姐妹等着我养呢,我爹娘这才将我送进宫来,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个太平温饱,每个月省下的的银子我都托人往家里带,哪里晓得会是眼下这般光景呢!我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改日扒在造办处的马车下面,溜出宫去算了。”
“这可使不得!”大侍女提点道,“你是傻了嘛!倘若认真追究起来,你就是逃掉天涯海角也给你绑回来,而且不但你一人倒霉,还要连累你一家子,你可千万不能干傻事啊!”说着,大侍女叹了口气,道:“算了,实话跟你说吧,这可是我自己打算用的法子,你别对外人说去。”接着,就同那小侍女咬耳朵,“我原本是打算偷偷地从太医院那里偷点儿药,往脸上一抹,到时候起了红疹子,就同上面的人称病,届时上面的人一定派人来瞧咱们,那些药一概不留的全部倒掉,等到他们以为咱们好不了了,就会将我们赶出宫去,这是最好的法子。”
小侍女忙道谢说:“真是多亏了姐姐告诉我,我还真是没有想到。”
我心里感慨万千,对于他们凡人来说,眼下可真算的上是风雨飘摇的时节了吧!
既然人心不稳,我要逃走的几率就是很大的。
下午我便问几个小侍女要话本子来看,果然,那几个小侍女个个心不在焉的,大的让小的去,小的又让最年幼的去,连最年幼的都晓得去使唤刚进宫的,总之最后话本子到我手里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了,这期间,我一直呆在房里,那些侍女见我没动静,便松懈下来,歪歪懒懒的歇息去了。
而后我拿着话本子在廊下一看就是一个时辰,暮色将近之际,我开始轻声朗诵起来:“唉——她轻巧的发出一声叹息,那叹息仿佛是从她的灵魂里发出的,却又是叫他给探索出来的,他不住的进攻,时缓时急,像是要死在她身上……”
我念到这里停住,只见本来一直跟着我的两个侍卫在三丈外的梧桐树下,已经移到了离我一丈之内的距离。
我停顿了很长时间,没有再念。
那两个侍卫摩拳擦掌的互相推搡,最后其中一个忍不住前来搭讪道:“敢问,敢问贵人一句,您看的是什么书呢?”
“就是就是!”另一个附和道,“似乎是很好看的样子,也请贵人说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我又‘唉’了一声,捂住额头道:“没了,没了;没了,没了。”
“什么没了?什么没了呀?”两个侍卫急道。
我说:“后面没了呀,这书就写到这里。”
“什么?!”两人心急如焚,“贵人,当真没有了吗?”
我点头,诚恳道:“这本书,便是传说中的那本禁*(书,你们晓得吧?”
“难道说……”其中一个接口,“难道说贵人手里拿的就是当年风靡全城的窈窕君的禁*&书手抄本?”
“嗯。”我郑重其事道,“没错,就是手抄本,而且还是孤本,其余的都叫人给烧了。”
“怎么会这样?”两人哭丧着脸。
我道:“实话告诉你们吧……”
“贵人请讲。”
“我手中的这份孤本只有一半,这种珍品谁敢藏全呀,所以特地在宫外留了半本,再带了半本在身边看。”
两人一齐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如果你们想看的话……”我引诱道,“我可以出宫拿给你们。”
“这…..这万万使不得。”其中一个打断我,“若是被殿下晓得了,我们全家的脑袋加在一起都不够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