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搓着手,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在门口徘徊了一阵才探头进来道:“那个……我能进来吗?”
“我不让你进来你就滚吗?”我没好气道。
太子惊讶道:“嗳你知道吗?从小到大还真没有人敢当面这么跟我说话。”
“废话!”我直言不讳道,“他们都是背地里这么说你的。”
“你怎么知道?”太子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看着我道,“难怪我弟弟倾心于你,你果真是与一般的女子大不相同。”
我无语的看着他,“太子爷,你懂什么叫倾心吗?还倾心!!!!你弟弟他是我师弟,也就跟弟弟差不多,我们是很纯洁的男女关系,不是你说的那样。”
“非也非也!”太子摇头之乎者也起来,“既然是男女关系,这世上就不存在纯洁的男女关系一说,所以你想骗我可没那么容易,我弟弟说了,你是他看中的媳妇,才不是他的师姐,他那是诓你呢!他又不是真的比你小,只是入门比你晚,等我弟弟当了皇帝,他就可以娶你啦。”
我扶额:“看来我们之间真的有很大的误会,太子。”
太子不满的撅嘴道:“你不要以为我傻,我告诉你我一点儿也不傻。”
“是啊,你是不傻,所以才会连亲弟弟也杀,给他下毒。”我用食指指着他。
“没有没有!”太子慌张的摆手,“真的不是我,唉,我就是再傻也知道一旦弟弟中毒了,大家肯定都会说是我做的,而且我一点儿都不想当皇帝,我就想吃吃喝喝,当皇帝是一份高危职业,工作压力也很大,我这种智商,真的承受不来啊!”
我被他的话惊呆了,敢情还真不是他动的手?
“但即便不是你动的手,也是你手下人动的手。”
太子垂头丧气道:“这也是,你骂的不错,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弟弟!”说着,伏在了丹砂的床头轻声啜泣起来。
结果才睡了没多久的丹砂便被他给吵醒了,他倒好,自己哭着哭着却睡着了,真是没心没肺!
丹砂看着这肥滚滚的哥哥叹了口气吩咐外面的侍卫把太子送回东宫,并且嘱咐太子守灵劳累,不许惊扰太子休息。
侍卫们尽喏。
瞧这架势,丹砂在皇宫里的地位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和太子掉了个个儿,也难怪人家要杀他。
我见他气色还不错,便道:“我觉得太子好像是真傻,挺老实的一个傻大个,你说下毒害你的是不是别人?”
丹砂在我的搀扶下支起半边身子道:“谁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呢,有什么区别?反正有人要我死就对了。再者,就算他是真傻,东邪,西毒,还有南戮三个诸侯也不会放过我,恐怕此次就是他们下的手也未定。”
“为什么?”我道。
丹砂冷笑一声道:“因为就像你说的,太子看起来很好拿捏,假如太子登基了,他们三个便可为辅政大臣摄政,一来可以直接回帝都,二来不用担心地方军队受帝都钳制削弱,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张了张嘴,惊讶于丹砂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分析出如此情势,只得道:“那现在怎么办?”
正说话间,小黄门来报:“殿下,不好了,东邪,西毒,还有南戮王的军队集结在城外三十里处,假若此次殿下登基,他们便会以清君侧的名义勤王,拥护太子登基。”
这一切似乎早就在丹砂的意料之中,他听了面上全无任何反应,只是淡淡的对下人道:“去吧,把这个消息通报给我的师父。”
下人诺了一声便走。
我道:“不必这么麻烦了,我去帮你传不就行了?”说着抬脚就要走,却被丹砂强行拉住。
丹砂道:“现如今时局紧迫,师姐,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就一直呆在我的身边吧,我想,这也是师父的意思。”
“是吗?”我歪着头。
丹砂但笑不语。
过了半晌,小黄门传来消息,说:由于三王已经联合一气,国家又危在旦夕,师父答应主动请缨替丹砂上战场会一会那三个不要脸的老东西。
我闻言蹭的跳起来:“你说什么?”
丹砂道:“师父要请战,是件好事,以后我们三个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帝都了。”
“可我没说要留在帝都啊!”我看着丹砂,霎那间觉得他有些陌生。
丹砂道:“师父既然说的出口,自然有他的打算。”
言罢,对小黄门道:“传我的旨意,去东宫一趟,请太子拟旨,即日起封我师父为上将军,领兵对抗三王,并且嘱先帝在世时的夫人宣华随侍在侧。”
我听着觉得不对劲,这怎么是要给师父赐婚的架势呢?!
丹砂不以为然道:“宣华夫人虽是先皇在世时时常陪伴在侧的一位夫人,却是过去的陈国公主,身份高贵,断然是配得上我们的师父的。如今正是我用人之时,我不相信别人,只相信师姐你——还有师父。”说着,他一把握住我的手,“师姐,你会站在我这一边的对不对?”
我抽出手站在那里,只觉得穿堂风过,一阵说不出的花香熏得人想要流泪。
作者有话要说:
☆、皇家秘辛
我不懂什么兵法,也不懂什么政治,但我好歹也听说过任人唯亲。
丹砂为了笼络师父,给他送女人,是历史上许多皇帝都干过的一件事,有的皇帝为了能达到目的,不单给别人送女人,还把别人的女儿娶回家,在他们这种人的眼睛里,利益最重要,耍手段是一种为达到目的正常途径,所以他才能够当着我的面振振有词的说,好像挺正义凛然的时是为了我好,我若是说个不字,倒显得我小家子气。
我想从前的丹砂是决计干不出这样的事,虽然我们时常打打闹闹,但他不会叫我不快活,可眼下人一进了皇宫,就像进了斗兽场似的,愣是活生生的换了一层皮,也难怪他父亲要把位子传给他,起码他不但比他哥哥来的正常,就从谋略手段上来讲也要更胜一筹,以前是我小瞧他,光是从我弄脏了他的肉包起,他都能给我辨出一堆关于天下粮仓的道理来,可见这么些年,张公公作为一个太监,对他的教导是用了心的,到最后咽气是殚精竭虑了。
瞧着我们这一路来,他从一个流浪的小乞丐到混成了小侯爷府上的马奴,又再入了我们门下,到不知是哪里吹来的一阵东风,把我们吹到了北贤王的身边,北贤王那里又刚好有个善妒的少阳君,揭开了丹砂的身世,巴巴的把我们往帝都赶,这一切都意味着明珠蒙尘也总有昭雪的一日,丹砂是该回到他原本的这个环境来,他是天生属于这里的,一点儿水土不服的症状都没有。
虽然来之前我也问师父,这样是不是有些仓促,有些不妥?
可是师父说:“你不是喜欢吃这里的东西吗?要到这里来尝鲜?”
我道:“喜欢是喜欢,但也只是好奇,没吃过的总觉得新鲜,可假如一路过去有危险,我情愿不要去。”
师父却说:“该来的总要来,躲也躲不掉,躲了也没用,这趟我带你下凡来,本意是为了要你养伤,然这一路磕磕绊绊,伤虽是没养透,倒也好了大半,只是我们在凡间的一切走势如何,我们完全没能力掌握,或者说即使为师可以强求着为你掌握,也没有必要,顺意而为就行了,有时候逆了天意反而不美。”
我正想着师父和我的对话,那边厢丹砂也叫我:“师姐,师姐,你说我讲的对不对?”
“啊?”我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丹砂讪讪道:“我说‘强扭的瓜不甜’,你说是也不是?”
我思索了一下,觉得他这话里的意思倒和师父说的意境颇有点异曲同工,只是丹砂他话里有话,刚才我只顾着自己出神,没甚留意,便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直接点吧。你要知道,和我讲大道理没用,我脑子不好使,听不懂。”
丹砂叹了口气:“师姐你总是关键时刻装糊涂,其实你心眼里都明白,不是吗?”
“我本来觉得不该告诉你,可你一个女孩子家,总追在师父屁股后头真的好吗?假若师父喜欢你的倒是还好,假若师父不喜欢呢?一来你这是强人所难,二来自己也伤心,你这是一腔情意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可沟渠多脏啊,我是舍不得将你的情意都丢进沟渠里去。”
“谁说师父不喜欢我了!”我梗着脖子强辩道,“他上回还说他可能是吃醋来着。”
“吃醋?”丹砂微微一哂,“你觉得师父会吃醋吗?再说了,师父自己也说了,是‘可能’,可能!”
“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丹砂顿了顿,“师父就算是不喜欢你,他也不会直说,懂吗?而是会用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告诉你,比如说他会跟你说他有了喜欢的女人,或者说他离开有你的地方,到别处去,亦或者他干脆和别的女人好上了,这都有可能,都是在变相的告诉你,他压根一点儿都不喜欢你,不说出来只不过是怕你伤心,你毕竟是他的徒弟,他要顾念着你们的师徒之情,倘若你能自己放下,只把他当成师父那么简单,那就最好了,皆大欢喜,他也不用再琢磨了,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说……?”我歪着头,“你给他传消息就是想看看他是个什么反应?”
“没错。”丹砂认真道,“我刚才着人传消息给他就是想看看他到底对你是个什么心思,真的,长痛不如短痛,如果师父看不上你,不如快刀斩乱麻,何必抽刀断水似的纠结呢!拖得时间越长越痛苦!师姐你自己不肯料理,我才会想出那么迂回的一招。我找人告诉他之后,你看他是什么反应?他第一时间要求出去打仗,师姐,他情愿刀口舔血也不愿和你我呆在宫里,须知打仗是有性命之忧的,随便一个上战场的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师父他情愿抛开这条命也要暂时避开你,你觉得他对你的感情是喜欢吗?”
他一气说了许多,简直是振聋发聩,听的我耳朵轰隆隆的作响,心也像在油锅里滚了一遍,不得不说,他的分析的还是蛮有道理的。
但我还是负隅顽抗着,我道:“话不能这么说,首先你不如我那么了解师父,你要知道,对别人来说打仗或许是件很难得事,可是咱们师父不同,你不知道,咱们师父那是不败的战神,什么人遇着他都是要闻风丧胆的,你是没见过他持剑的样子你才会觉得上战场是一个事儿,可我告诉你,对师父来说这根本不是一个事儿,这就如同——嗯…如同他今天跟你我出去逛个街吃了一屉小笼包那样平常。再者说,你是师父的徒弟,师父打仗为了谁?也不是为了你吗?为了能让你能在宫里过的安稳踏实,就算有一天我们走了,你也不至于受制于人。懂吗?”
丹砂长长的‘哦’了一声道:“原来我们的师父那么伟大,我竟然还不知道!师父这么为着我,我竟然还不察觉!我真是罪该万死!那么师姐,反正我不做也已经做了,你不如就静观其变吧,看看师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你这是要我考验他?”
“你不敢吗?”丹砂望着我。
我心虚的很,一直以来,很多事情我都不去追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是知道世人有一句老话说的妙,叫做糊涂是福,难得糊涂!我向来觉得这句话总结的很精辟,能做到大智若愚的都是高手,高手是需要磨练的,所以我一直告诉自己要磨练一下,不要把自己和师父逼上绝路,只要我不去捅破那层窗户纸,不管师父是不是喜欢我,又是怎么想我的,只要我喜欢他,能陪着他,且还有机会在暗地里以为他也是喜欢我的,就这样止步不前的过着也很好,可是丹砂偏要把事情摊在大太阳底下,他在背后推着我往前走,非要我弄个一清二楚,其实我心里又何尝不想弄个一清二楚,但凡我如果是有底气,有自信的话?!
可眼下轮不到我装聋作哑了,丹砂说师父情愿出去替他打仗也要避开我,还要把先帝那个老头子的小老婆宣华夫人赐给他,要我看他是个什么反应!!!
我觉得师父一定不会答应,便和丹砂打了一个赌,我道:“我若是赢了,我也没什么别的要求,你多给我们一点儿盘缠上路就行了,还要给我们一块腰牌,走到那里只要一亮出来,哗啦啦的就跪下一大片然后山呼万岁,跟着给我们上好吃的好喝的,我的要求不高,就这么点儿。”
丹砂说:“那很容易啊,你只要留在皇宫里不就行了?有什么好吃的,叫御膳房做了送过来给你吃,御膳房集齐了整个大历最好的厨子,什么样的花式整不出来?至于你说的排场,留在宫里给你跪的哗啦啦的人不是更多吗,都不是一片儿的,是成排成排的。”
我:“……你的逻辑有问题。”
丹砂淡淡笑道:“那如果我赢了呢?”
“你不可能赢。”我拈了一块豆酥放到手里边吃边说,“师父他老人家又不傻,就算他不喜欢我,他也不至于要你老爹的小老婆吧?那也太没眼力介儿了。”
“那可不一定。”丹砂嘴角一挑,“昨日守灵时撞见宣华夫人,也难怪父皇在世时为她要死要活,为她不顾一切,颠倒乾坤众生,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我们这一路来看的都是小家碧玉,乡野民妇,庸脂俗粉,还有那些风尘仆仆的路人,就是没有这样养尊处优,举手投足都是一阵子香风和妩媚的女人,纯女人,你觉得师父能不动心?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动心!”
“那你动心了吗?”我凑过头去问。
他冷冷道:“没。”
“你不是男人吗?”
“我不一样。”丹砂坏笑,“我娘是被皇后那个老毒妇弄死的,我亲爹又为了这个女人把皇后给气死了,照理来说我该要感谢这个女人才对,可事实上假如不是她最早出现在我父皇的生命里,叫他把所有的感情都用尽了,他这后半辈子对女人也不会如斯凉薄。我的母亲又怎会落得一个连尸骨葬在哪里都不知道的下场?”
这里头听来似乎有些秘辛,我好奇道:“说来听听。”
他倒卖起关子了,往后一躺道:“唉,大病初愈,正头疼呢,我要歇息了。师姐,你不如去师父那里看看吧!”
我一口豆酥险些噎在喉咙里。
既然人家下了逐客令,我焉有继续留下来的道理,便抬脚正准备出去,岂料他躺在床上有恹恹的说了一句:“对了,你还没有听我的提议呢?假如是我赢了,又如何?”
我站在门槛边回头:“你不可能会赢。”
“假如呢?”
“那你说。”我无所谓的笑道,“反正你不可能会赢,所以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你的。”
“无理要求也答应?”
我‘嗤’的一笑:“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来什么无理要求,无非就是要我陪你斗鸡遛鸟再出去抓个蟋蟀蝈蝈什么的,只要我力所能及,师姐一定答应你。”
“哦,那你肯定力所能及。”丹砂在榻上翻了个身,“你只要记得,假如我赢了你嫁给我就好。”
“什么?”我一愣。
他那头却没了声息,背着身子我又瞧不清他的神色,只好装作没听见,脚下一溜烟的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撬师父的墙角就是要这么能言善辩!丹砂小弟有前途!
☆、伤心廊桥
丹砂的朱雀宫高三层,二楼乃是一个书楼,从书楼的侧门架起了一条廊桥,直直的通往前殿,也就是师父他老人家住的地方。
我想假设丹砂从小就生长在皇宫里,他作为一个皇子或者太子,这里必定会成为他的居所,那么前殿应该是处理政务和小憩的地方,配殿则是给他用来安置小老婆的,也难怪他把师父放到前殿去,配殿确实不适和安放这尊大佛。
我沿着廊桥一路往前殿去,可以看见前殿的滴水檐下还挂着两只槐花型的莹白宫灯,样子温婉柔美,照的前方一圈光晕,仿佛我是从黑暗里一直走到光明。
我正犹豫着到底是敲门进去呢,还是偷偷地摸进去,亦或者是一脚踹开大门嚷嚷着进去,然而还没来得及下决定,就听见屋内传来低如耳絮般的声音,窸窸窣窣的,既然听不大真切,我就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隐约的瞧着。
只见一名女子穿着绾色的及胸长裙,下摆裙裾飘曳,外套牙色的窄袖衫,再加上透明蓝灰与酡颜的套半臂,茶白的披肩,燕雀顶的发髻,插了一支如意珐琅的步摇,如果一定要用我找到确切的语言来形容她的造型的话,那么大概只有用那句最俗气的‘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了。如此一想,知道这必定是丹砂口中的宣华夫人。
她老公刚去世,确实不宜大红大紫,但她在没有大红大紫的情况下,也把自己搭配的如此妖娆美丽,委实叫我佩服,最重要的是,她鬓边的碎发微微落下,长度刚好不偏不倚的搭在锁骨上,只有两个字:性感。
这是女人最好的年纪,就像熟透了的蜜桃,远远闻着就香,等放进手里,想象咬下去的那一刻,鲜嫩多汁可口,就更加爱不释手了。
再说,不管是人,还是妖怪,神仙,大家都是靠想象活着的,什么东西都是揭穿了立即丧失美感,朦朦胧胧的有个想头才叫人欲罢不能。
所以丹砂说宣华夫人是女人中的女人,女人中的极品,这话真是比黄金还真。
再看看我自己,梳了一个垂挂髻,主要是鉴于我最近长大了一圈的缘故,师父特赏的,否则还要我顶着两个团子头到处跑呢!中间用师父给的红绳帮了一圈,右边一朵翠色的海棠花头簪还是师父在地摊上买的,说造型蛮别致,我带着应该很可爱,然而相比宣华夫人的性感,再看看我这一刀额前的齐刘海,我连跳海的心都有了。真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我一次残次品此刻委实没有上前叨扰他们的勇气和决心,再加上师父似乎正在画画写字,是最不喜欢人打扰的,以前在昆仑山的时候,他要是在干这个,我中途进去,他必定搁笔,怕我毁了他好不容易挥毫而成的佳作。
今天却是不同,师父在写在画,宣华夫人在一旁伺候着,替他研磨,大多数时候她很安静,偶尔点评两句,师父的嘴角会流露出淡淡的笑意,道:“是极。”
这大约就是人们常说的红袖添香,意境真好,我不忍心打扰,便退到了外头滴水檐下,月亮在头上明晃晃的,丹砂说的对,我将丹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其实他老人家不是照沟渠,是照到别的地方去了,比如说宣华夫人那双明晃晃水汪汪的眼睛里。
人家情意绵绵,我留在这里做什么,便一路沿着空中的廊桥往回走,走到中间的地方觉得实在没脸回去,就停下来靠在栏杆上休息。
这一晃神,就没留意谁到了我的身边,更何况师父他老人家向来神出鬼没轻手轻脚的。
结果就蓦地出现在我背后,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我‘啊’了一声,吓得回过头,只见到他含笑的脸,眉飞色舞的,带了一点春情的样子,心里一难过,嘴上便笨拙起来,低声道:“没什么,吹吹风。”
“天开始冷了,仔细不要冻着。”说完,他似乎想要回房去替我拿一件衣裳。
我喊住他:“师父,我有话跟你说。”
“嗯?”他半回头,好看的眉目在一团光氲雾霭里,瞧不真切。
我笑了笑,尽量使自己看上去无恙:“师父,可不可以不去打仗?丹砂又没说一定要做太子,你去帮他打什么仗呀?”
“哦,无聊。”师父淡淡道。
“无聊?”我无语,能找个像样的借口吗?!
“是啊,不行吗?”师父的口气开始变得不好。
“不是不行,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师父回过身,口气变得硬起来,“我走的远远的不是正和你们的意?”
“什么叫正和我的意?”我终于也忍不住吼起来,“明明是你自己觉得正好!你找什么借口!还推到我的身上。”
我觉得委屈,忒委屈。
师父冷哼一声不说话。
就在此时,宣华夫人袅袅婷婷的从后面走出来道:“老远就听见你们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我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她一愣,随即退却半步道:“嗯…或许是我来的不是时间,我这就……”
“你不必回避。”师父当着她的面道,“我和小徒讲话光明正大,没什么可避的。”
“是!”我点头道,“她是没什么可避的,我需要避开就对了。”
师父皱着眉:“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宣华夫人面露尴尬道:“我还是走吧,先生您与自己的弟子讲话,我一个外人在场不方便。”
她既然要装贤惠,我自然也要配合,冷笑道:“没什么不方便,夫人便且留在这里吧,反正我们要说的也和您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