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只听到耳边传来银杏树叶被风吹的刷刷作响的声音,和一道苍老的叹息——唉!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我不想写,是感觉好像没人看,泪奔~~~~~o(&gt_&lt)o ~~

  ☆、壶中天地

  该来的果然还是逃不掉啊。
我和丹砂中招了。
按理说,我们从九龙池掉下去,那么我们就该在池子底部才是,但问题是等我们两个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并非如此,我们还是在黄员外的园子里,万花楼还是万花楼,就连楼前的栀子花,紫玉兰和虞美人都没有变化,唯一提醒我们这一切都不是错觉的就是我们身上的衣服是湿漉漉的。
鉴于目前的情况有一点诡异,我和丹砂委实不敢轻举妄动,天知道这个九龙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假如只是某个世外散仙的恶作剧那还好些,要是什么奸佞小人弄得杀人埋尸之地,那我们岂不是完蛋了嚒!
所以我们只敢在万花楼前活动,砍了些树枝,夹了起来点好篝火,把衣服给烤干了。期间我和丹砂为了避嫌,各占一边。
丹砂似乎有点尴尬,平常话痨的一个人竟然默不作声,为了缓解他这莫须有的心理压力,我指着面前的两棵银杏树对他道:“嗳,你有没有发现,这两棵银杏一棵是公的一棵是母的。”
丹砂瞠目结舌:“这你也能分得出来?”
我‘嗯’了一声道:“自幼对这种东西比较有研究。”
此时我又听到了一声叹息,我实在是忍不住对那两棵老银杏发起脾气来:“奶奶的,你们有话就说啊,老这么叹啊叹的,叹的姑奶奶我心里好不烦躁。”
其中一棵公银杏道:“姑娘息怒,并非我夫妻俩不想说,而是现实中的我们被封了灵窍,如今的我们是存在于这壶中天地中的树魂,故而不受影响,可与姑娘你沟通。”
丹砂嘴巴张得老大,愣愣的看着我,又愣愣的看着银杏树道:“妈呀!我,我刚才没听错吧?”
“没有。”我言简意赅道,“你跟了师父这么久,练了许多日子的功夫,能听到妖精树木的说话声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丹砂恍然大悟道:“啊——那原来一路上你和师父真的是在和花草树木沟通啊!”
“废话!”我瞪了他一眼。
继而我向两棵老银杏抱拳道:“真不好意思,两位老前辈,刚才出言不逊,乃是为了激二位说话而已,实在情非得已,主要是你们二老总是光叹息,也不肯指点一下迷津,令晚辈实在纳闷的很,照理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难道二位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们那么瞎转悠?我们迄今为止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
“你们现在身处的地方乃是壶中天地。”这次开口的乃是母银杏,声音苍老但是很慈祥。
她说:“这座屋子的主人因为地势有限,设计的时候就采取了一个小中见大的格局,故而门口才会有一个‘障景’,好让人一进门以为这屋子很小,其实转过去之后就会发现别有洞天,这园子充分的利用了每个角落,当年可是有高人指点的,虽然看上去小,其实东弯弯西绕绕,园子大的很咧。但屋主死了以后,便有人来霸占了这块地皮,一并带来的还有一个酒壶。”
“啊——!”我叫了起来,“我明白了,刚才那个黄员外就是假的吧,他不是这个园子的主人,他就是后来霸占的那个坏蛋,他手里的那个酒壶,就是你口中所说的——”
“没错。”公银杏接口,“这个酒壶乃是天上的法器,可将凡间的所有景色吸入湖中,此番我们便是在那酒壶之中。”
“我的天哪。”我跌坐在地上。
“虽然不知道这个酒壶是天上哪位仙君的杰作,端得大约是好玩,可落到了坏人的手里,就是一个行凶的器物了,而这个酒壶也是小中见大的杰作,与这里的屋子格局正好相符合,正和了那奸人的口味,于是我们这些树精花妖都被封了灵窍,锁在了这里。”公银杏叹息道。
“那那些怀孕的妇女是怎么一回事?”我纳闷道,“我来的时候见到那些孕妇脸上一团黑气,而听产婆说那些孕妇生出来的都是死胎?”
“唉~~”那母银杏又叹一声,“作孽啊!这些无知的妇女并不知道真正乐善好施的黄员外已经死了,死了好久了,他们都只听了他的善名就全都往这里跑,哪里晓得都给如今这歹人揪住,这歹人也不知练得什么邪功,非要吸食那些婴儿的脑髓不可。”
我蹙着眉道:“因为婴儿本是即将来临到这世上的,满怀着欣喜之情,但是他们未出生便被扼杀,怨气自然是比一般人重。须知当一个魂魄要轮回生而为人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寄居在妇女肚中,沾染阳气十个月才能瓜熟蒂落,而轮回生而为人是需要许多世积累下的机缘方可为,不是一件小事。连凡人都知道,佛经里经常劝人向善,讲的就是既然为人了,就要多做善事,否则下一辈子猪狗不如。而这歹人练得邪功专门吸食这些婴孩的脑髓,吸的其实等同于他们的魂魄,这些魂魄已经离开幽冥司,幽冥司自然不知,而他们又尚未成人,故而人间又无人知晓,他打的就是这样一个时间差。之所以要那么做,恐怕还是和他的邪功有关,因为越是厉害的恶毒的功夫,就需要无上的恶与怨念,这些孩子什么都没做错,平白无故死于非命,还是胎死腹中,成为婴灵,可想而知,怨气有多重!他吸食了他们的魂魄不算,还是他们怨念之下的魂魄,可见这个浑蛋乃是一个邪恶的不能再邪恶的老王八。此妖不除,人间恐怕难得太平。”
“姑娘所言正是。”公银杏道,“我们一直等着有人前来收拾他,前前后后也有大小妖精几百个出去报信,可都无故失了踪。”
“这些我们都听城外的桂花精说了。”我正色道,“据说是一团黑雾追着通风报信的人,然后一卷就走,剩下的通通只有一堆白骨。所以我猜他们大多都遭了不测吧。”
说到这里,母银杏啜泣起来,“这园子里本来有许多小动物,如今就连花草树木都没有几棵,成精的更是少了,我们夫妻俩实在是吓怕了。”
“也怪不得你们。外面没人知道你们遭了难,若不是我和师父路过此地,只怕你们还要继续遭殃下去。”
丹砂苦着脸道:“师姐,你还真有自信啊,从刚才你们口述来看,这个妖怪不是一般的妖怪。我们那个师父就生的一副好皮相,花拳绣腿的,能打的过一阵大黑雾吗?”
我最听不得别人说师父不好,睨了他一眼:“这不还有你吗?师父教你的剑法口诀呢?背了吗?剑术套路呢,练了吗?”
他点头道:“我有练啊,每天都练。”
我反问道:“要是我们的师父不厉害,你以为就凭你练了几天的剑法和心诀,就能听见灵界魂魄们的对话了?”
他点点头道:“这倒也是,可如今我们落难,师父他老人家不知道,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我道:“丹砂师弟啊,想当年你追着我的时候,不要命的追着我赔偿你拿肉包子的时候,你可是浑身是胆啊,怎么现在如此胆小?”
丹砂嘀咕道:“当时那是有动力的好嚒……”
“你说什么?”我嚷道。
他忙说:“没什么,我怕也正常,你让我人正大光明打一架我行啊,你让我和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妖怪斗法,我斗什么,渣都不剩了吧!”
我‘嗤’的一声:“胆小鬼,有姐姐在,你怕什么!”
丹砂苦哈哈道:“就是有你在我才不放心啊,我怕你拖我的后腿,到时候我跑的快只怕还能逃掉,你呢?你跑不掉我到底是不是要回来救你呢?大家好歹同门一场,不救显得我不讲道义,救得话我可能也要完蛋。”他抱着头,做痛苦状。
我无语了。
就在此时,天色突然黑了下来。
两棵老银杏吓得浑身发抖,弄得树叶一阵窸窣,同时对我低声道:“姑娘,那妖怪来了,天黑了。你们两位可要小心。”说完,便没了声音。
我抬头看天空,只见顶上漆黑一片,像是被一块乌色的幕布给遮住了,黑的不寻常。
一粒星子也无。
相反,却出现了八个白色雾茫茫的空洞,与其说是洞,倒不如说是漩涡更恰当一些,只不过这些漩涡不是水里的,是天上的。
我道了一声:“不好,这妖怪确实挺厉害的,乾、坤、震、巽、坎、离、艮、兑,这是传说中的八卦锁魂术,丫的臭妖精想把我们的魂魄锁在这里,然后活活融化了。”
丹砂闻言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昏过去,捂住额头道:“师姐,我发现自从我跟着你和师父以来我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简直可以说颠覆了我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简称‘三观’,怎么好像总能碰到怪事,你们究竟是什么体质?还有这什么八卦锁魂术我压根没听过,完蛋了完蛋了!”
“废话!”我不耐烦道,“你当然没听过,这是我们幽冥鬼蜮才有的独门秘书,已经失传多年了,怎么会落到这臭妖精的手上?”
我狐疑的当下,记起当时有个家伙明明被我们给踹入了忘川河中,照理说,此时此刻,这厮早该蚀骨销魂,连渣都不剩了!怎么还能到这里来作恶?!
要知道我之所以怀疑这厮一是因为他身上那股子骚味儿,真是隔了八百里都能闻见,二是这八卦锁魂术乃是整个幽冥鬼蜮都是禁制修习的,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懂得了,据说唯一的法门就在忘川河的河底。
那么能进入忘川的人和妖精就成为了关键。
但问题是谁能从忘川活着出来呢?
一想到黄鼠狼精有这个本事起死回生,我是打从心眼里都没办法相信的!
果然,就在我思索的当下,一把熟悉的异常猥琐声音就隔空传来:“好久不见啊,姑娘,不知姑娘可还记得在下否?在下当时可是吃了姑娘不小的苦头,本以为此生再也撞不上了,没承想真是冤家路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再现黄鼠狼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我们的小土豪秦若若若的鼎力支持~~~~
“废话少说!”我放声大吼,“难怪一进门就问道一股子的骚臭味,还黄员外呢,你就是披上了人皮,也还是一身的臭气,老子早就知道你是谁了!你化成灰老子都能认得出来!”
丹砂凑过来耳语道:“师姐,此时此刻,就不要嘴硬了吧?”
我懒懒的看他一眼:“这叫气势你懂吗?”说着,双手叉腰。
那声音道:“呵呵,姑娘的脾气看来非但没有改,反而还是见长了。”
“废话少说!”我打断他,“你到底想怎么样吧?”
那声音道:“姑娘,咱们先来说说咱们的恩怨嘛!也好让这位小兄弟给我评评理,否则我真是冤,冤的很呐。”说着,这厮便自顾自的和丹砂唠起嗑来,把我从昆仑山下将他一路诓到幽冥鬼蜮最后踢到忘川河里差点死掉的经历坦言相告,期间说的峰回路转,跌宕起伏,惹人热泪,我不由赞叹道:“黄鼠狼啊,你不当说书的你真的好可惜啊。”
岂料丹砂听完特别愤慨的握起拳头道:“师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欺骗人家的感情呢?”
我盯着眼前这吃里扒外的东西道:“他娘的,这头黄鼠狼要吃我嗳,我为了保命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啊?”
“没有什么不对。”丹砂道,“可是黄鼠狼大哥说的也没错啊,你不愿意让他吃你大可以跟他明说嘛,为什么让他一路背着你好吃好喝的,利用完了人家,还欺骗人家的感情,让人家以为你对人家情根深种,害的人家在吃你和不吃你之间犹豫挣扎了这么久,这种心理负担是很重的,你晓得伐?做人不可以这样的。”
“对对对对!”黄鼠狼的声音隔空传来道,“这位小兄弟你真是字字珠玑,说到我黄某的心坎里啊。”
我指着丹砂的鼻子:“一,你现在也知道了,我不是人,老子他娘的的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锦鸡一只,作为一只血统高贵的鸡老子能让人随便吃掉吗?要吃也该当成贡品吧!天君都没说要吃我呢,还封了我做樱桃小丸子,我怎么能被一只破黄鼠狼给吃了,这让我情何以堪呐!你说是不是?”
丹砂愣愣的点头,道:“这样说来,确也有理。”
“二者,这世上有哪只鸡会在黄鼠狼要吃她的时候还跟黄鼠狼求情的啊?求了也白求啊,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嚒!黄鼠狼吃鸡那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这是天性,我自然只能将计就计,拖延为上,等到了我的地盘再说,你说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丹砂看着我苦情道:“师姐,真没想到,你为了给我讲道理,居然把黄鼠狼比成狗,把你自己比成一坨屎,我真是太不应该了,我应该站在师姐你这一边的。”
“这就对了。”我说了一大堆话,气的直捋胸口。
“小兄弟,你不要听她胡说,这丫头最厉害的就是一张嘴,整天魅惑人。”黄鼠狼急的要把丹砂拉到他那一边去。
“魅惑你个头啊,老子是鸡又不是狐狸,天生不懂得魅惑人。”我振振有词道。
黄鼠狼却说:“可你生的漂亮呀,要不然怎么把你那师傅迷得七荤八素的?”
“谁说我把我师父迷得七荤八素的,你不要信口开河好伐?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你说我和师父有一腿,证据呢?”我虽然大声嚷嚷,但心里很心虚。
黄鼠狼被我一喝,倒也无语,空气里顿时沉默了下来。
丹砂摸着自己的下巴,来回的踱步,沉吟了半晌道:“照我看呢,你们两位说的都很有道理,我一之间很难判断啊!”
“判断个屁啊!”我怒道,“黄鼠狼,我要说的最后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到了幽冥鬼蜮之后又不是我杀的你,是你自己被犀利小将军一脚给踹进河里的,又不是我让他踹的,你要找人算账,也该杀去幽冥鬼蜮找幽冥司的大王,哦,你倒好,他们你都不找,专门跑来这里找我这只弱鸡的麻烦,作为一头黄鼠狼,你也是一只欺善怕恶懦弱无能见风转舵的黄鼠狼。”
这番话说完,我都能听见黄鼠狼龇牙的声音了。
丹砂朝我使眼色,让我不要再刺激他了,我们的目的还是拖延,能拖一时是一时,得拖到师父发现我们来救我们就行了。
可问题是师父猴年马月才会发现我们在这里啊?
我们两个真的都快要崩溃了,要知道,和黄鼠狼辩论又没有水喝,又没有奖金。泪奔……
于是我向丹砂示意,我们先躲进万花楼去。
丹砂领命,我们两个假装乱晃,晃到了万花楼前。
正当我们要冲进去的那一刻,黄鼠狼突然道:“好吧,我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你说的话也蛮有道理的,所以我先不急着杀你,一刀杀了你也太便宜你了,再说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到时候人家说我是个不讲道理的妖精,我还是很注重声名的,这样吧,我呢,就把你们留在这里,八卦锁魂术我已经开启了就不能关掉了,现在就只有看你们俩个自己的本事了,你们要是闯的过去,我就不再为难你们,你们要是闯不过去,那么你俩就在这壶里呆着,直到魂魄被融化为止吧。这是我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呸!你个狗东西!”我骂完最后一句,就和丹砂冲进了万花楼,同一时间,由丹砂咬破手指用鲜血在地上画出师父教他的符咒,是专门用来护身的结界。
我踩在阵内,得意洋洋道:“哈哈,你个二缺的黄鼠狼,你生下来没人教过你吗?要杀就杀,哪来那么的废话,你说废话就是给敌人逃跑和对付你的时间,你说我该怎么说你好?”
然而就在我逞强的时候,丹砂哭丧着抬起头来拉了拉我的裙摆道:“师姐,你先不要高兴的太早,我们的符咒好像没有用。”
“什么?”我大惊失色,同时蹲下来咬开自己的手指重新又画了一个。
当我的血沾染的地面的时候,鲜艳的红色顿时没入地面,无声无息,就像根本没有画过一样。
那边厢黄鼠狼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到咳嗽,说:“真是……这回轮到我把这句话还给你了,小小鸡,难道你一出生下来没人教过你不要轻敌吗?这是你们幽冥鬼蜮的特产八卦锁魂术,你应该知道它的威力,这种什么结界啊什么的对它根本不起作用,真是笑死人了,我说你们俩还是想想,接下去怎么从这间屋子里逃出去吧?”
“你——!”我气的两眼一黑,好在丹砂及时从后面将我扶住。
我吞了吞口水对丹砂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俩继续一个白脸一个红脸。”
丹砂‘哦’了一声道:“黄鼠狼大哥,你不要把我丢在这里啊,我不要死啊,我和我师姐不是一路的,我现在终于认识到你的英明神武了,求求你开恩放我出去吧。我要弃暗投明!”
没有声音。
丹砂朝我无奈的摊手。
“喂,臭屁黄鼠狼,你干嘛去了?不会是找地方放屁去了吧?”我试图激怒黄鼠狼。
结果还是没有反应。
糟了!
我和丹砂对视一眼,这回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而就在我们懊恼的一瞬间,地下突然猛地竖起千万把刀子,伴随着这种骇人的场面,一并出现的还有黄鼠狼的笑声,他桀桀的干笑着道:“游戏——开始咯!”

  ☆、心魔

  
说时迟那时快,丹砂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突然一把将我抱了起来,我回过神来后道:“丹砂,你放我下来,这是刀山,你一个凡人撑不住的,你让我来。”
须知我们说话的当口,从地底下冒出的刀子已经戳破了丹砂的脚心,并且刀子就像野草一般,随着刀尖刺入皮肉的那一刻,刀子开始不断地疯长,顺着人身体里的血肉和骨头,往上,往人的身体里钻。
我听到丹砂抽气的声音,我急切道:“你快听我的话,把我放下来,我死不了的。”
丹砂咬着牙,半晌从齿缝里迸出两个字道:“不——行。”
“反正有我在就不行。”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倔呢!”
他竟朝我笑了一下:“我是一个男人,岂能让女人替我受罪的道理,师姐,我顶的住的,真的。”
说着,鲜血从他的腿脚里慢慢的渗出来。
那种疼,我无法想象,但是在幽冥鬼蜮那么多年,连魂魄都无法承受的刀尖和火海这两种刑法,尖叫声响彻云霄,他一个凡人怎么承受的住?!
丹砂却始终不肯松懈半分,死命的咬牙挺住,我看他额头不断的冒出冷汗,便伸手替他轻轻拂去,他气喘吁吁道:“师姐,你要是真的还不那么傻,还是心疼我的,就不要再吵了,让我抱着你,真的,我没事,我忍的住,我们一个人死一个人伤,好过两个人一起交待在这里是不是?你要是有什么损伤,师父一定饶不了我的。”
“可我比你大,我是你师姐,照顾你是我的职责。”我揪住他的领子,“再说吧,我一个女的,就算被刀子弄得下半身残废了也没什么关系,我躺着就行了,但你是个男人,你一个男人伤了下半身这是要命的事,你以后就不能传宗接代了,这也太造孽了,所以你别和我争,让师姐抱着你。”说着,我就要下来,却仍是被丹砂死死的抱住,丹砂强硬道,“师姐,你要是再吵我就咬舌自尽了,我已经疼死了,你可不可以别闹了!”
他鲜少凶我,我心里一慌,只有弱弱的回道:“好,好,好吧。”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刀子刺穿他的膝盖骨,他仰天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怒吼,弄得我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此时此刻,我发了疯一般的朝四周喊着:“师父,师父,你知不知道我们在这里?”
“师父——!”
没有回应。
紧接着,刀子还没有退下的时候,不知何时星点的火苗又从屋内窜起。
焰火金黄,从屋子的外围开始,逐渐向我们聚拢,把我们包围在中间。
丹砂定定的望着我道:“师姐,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人,你一定能离开这里的,我是你的累赘,要不然这样,呆会儿我把你抛上房梁,你自己走吧。”
“放屁!”我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你给我清醒清醒,你跟了我和师父才几个月,你还没给我好好地做牛做马呢,就想着要逃跑,想也不要想!”
丹砂苦笑道:“师姐,你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反正我不走。”我发脾气。
丹砂的眉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我,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有一种别样的神气,是我从没有见过的,他说:“你觉得这个时候有你选择的份吗?”
“你——!”我气的用手指住他鼻尖。
然而就在这个当口,他一手握住我的食指,跟着用力把我往上一抛,说:“抱住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