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小声道:“师父,你确实师兄当时喊得是‘药’而不是‘要’?他或许只是肚子饿了,所以才会饥不择食。”
“啊!”师父顿了一下道,“也有可能,当时神魔大战,为师经常不在山里,厨子们估计没有想到他发育的时候胃口超乎寻常吧。”
我无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可持续发展

  
我们一行人走了两天终于出了望山郡,过了十里坡,照理说,再走下去大约半天的时间,应该就会有个驿站或者村落什么的供我们落脚,可眼下我们彷徨四顾,发现这里和荒郊野外根本没什么差别。
我肚子饿的咕咕叫,想吃藕粉团子,想吃吃双椒鱼头,想吃…….当下便一手撑在一棵桂花树上休息会儿,对师父说:“师父,您老能给我点时间和这棵树交换一下气息吗?”说着,我朝着这棵桂花树深吸一口,馥郁的桂花香霎那间冲入鼻腔,我满足道:“啊,如今我体内的毒素终于得到了缓解。”
丹砂傻乎乎的问:“师姐,和花草树木交换气息是个什么道理啊?”
我呵呵笑了一下:“没什么,不过就是他们体内会分泌出来一种物质,恰好是你和我需要大口大口呼吸的空气,而我们体内排出来的浊气,恰好能让花草树木消解,这就形成了一个循环系统,你懂吧?这是科学。”
丹砂眨了眨眼,似懂非懂的点头说:“哦。”
师父无奈的对丹砂道:“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当心她把你领入妖道。”
“嗳——妖道怎么啦!”我不满的扁着嘴,“妖怪也有好的妖怪和坏的妖怪,对吧?”我瞧了一眼那棵桂花树。
岂料那棵桂花树没什么反应,还在给我装睡,师父一脸看我笑话的神色。
我伸了个懒腰道:“唉,我发现呐,这棵树真是特别和我的眼缘,我和它交换着交换着吧,竟交换出感情来了,要不然这样,我把这棵树给砍了跺了带走,一路继续培养感情,顺便帮助它实现光合作用。”
丹砂崇拜的望着我:“师姐,我发现师父学的乃是名门正宗,可你懂得还真是多啊。不过师父说的我都听得懂,你说的我可就听不懂了。”
“那当然。”我拍了拍胸脯,“你师父教你的那都是基础,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师姐我很早出来行走江湖了,所以博闻强记,非常的有内涵啊!”说着,我拨弄了一下头发,风一吹,造型很特别。
那棵桂花树一听,哗啦哗啦开始抖动起来了,颤声道:“原来两位是高人呐,是神仙,请恕老身眼拙,因为这一路上的妖怪实在是太吓人了,我不得不关闭了自己的灵窍,并非成心装作视而不见。”
“呵!”我一脸得意的看着师父,用腹语道:“怎么样?”
师父‘嘁’了一声:“雕虫小技,旁门左道,恐吓威逼,小人行径。”
接着又对桂花树道:“你说你们这里有妖怪?”
“回大仙的话,确是,其实就在三个月以前这里还是热闹一片,也不过就是三个月的时间,人都死绝了,有喝了井水毒死的,还有的得了鼠疫死的,还有给自己的狗咬了一口就发狂致死的……总之各种死相的都有,十分可怖,由于这里的水不能喝,仅剩下的那些活着的人也就跑了。”
“那活着的人怎么不去报官呐?”我问。
“因为还没跑到衙门便突然心肌梗塞死了。”
“这也行!”我惊讶的无言以对。
丹砂观察着我和师父对着这棵树的神情道:“我怎么总觉的你们俩个是在和这棵树说话呢?”
我白了他一眼:“那你听到树说话的声音了吗?”
他摇摇头。
“那不就结了。”我两手一摊,“我和师父都在和这棵树交换气息,你也一起加入吧,闭上眼睛,深呼吸,好好感受一下。”
丹砂照做了。
师父无语的看着我。
我嘻嘻一笑。
桂花树继续道:“求两位大仙帮帮忙,好在我有上百年的修为,短时间内尚不会出什么事,可你看我的子孙兄弟们,呜呜呜。”说着,他哭了起来,“他们都死绝了。”
我看了它周围一眼,果然是,这里的水源出了问题,那花草必然第一个有反应。
“那到底是什么妖怪呢?水妖?”我不解的问。
“不知道。”桂花树坦白道,“这妖怪厉害就厉害在我们完全看不到他/她的样子,不知他/她是男是女,是什么妖怪,只看到一股怪烟,嘭的飘过去,然后就死了一大片。”
“哇!”我兴奋的跳起来,“师父,这是一只大妖怪耶!”
师父瞪了我一眼,幽幽道:“你我如今皆凡人,身上有没有法术,连一柄剑都没有,要说最多的东西,那就是小侯爷给我们的黄金,说来,我们就是那满身铜臭的有钱人,你说我们两个有钱人怎么除魔卫道?”
我知道师父说的对,可我还是不死心的嗫嚅道:“但是师父您是降——”魔大元帅啊啊啊啊!
只是这话我还没来得及说,师父便立马用手捂住我的嘴,也就是在那一霎间,轰隆隆,电闪雷鸣,径直朝我们头顶上打来,跟着又是狂风暴雨,把我们三个都给淋得像落汤鸡,还好我没说下去,雷公便只是给我们一个小小的提示,否则我们凡间还没待多久就要回去,传出去可真够丢人的。
小乞丐站在原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气不过,跑到官道中央去,双手叉腰对着老天道:“我师父是祥瑞,祥瑞,祥瑞啊——我师父是祥瑞不行吗?”
这下子没有闪电,也没有雷鸣了,倒是桂花树忍不住扑哧一声。
师父扶额道:“好了好了,这样吧,我骑马一个人先行,去前头看看什么形势,有没有地方落脚,你们两个慢慢走。”说完,便‘驾’的一声绝尘而去。
我和丹砂干脆不走了,坐下来吃吃喝喝,按摩一下脚。
桂花树是个可心的,晃动了一下身子,桂子落下来,我拿自己水壶里的水泡了一下,便洒在了我们从小侯爷府邸里带出来的干粮上,勉强吃了几口。
一边吃,一边觉得甚是凄凉。
虽说小侯爷府邸的厨子很棒,尤其制作糕点的手艺一绝,成品精致酥软,但是再怎么说,连吃了几天的糕点干粮,我和小乞丐就算再水灵,此刻也像个干尸了。
所幸师父很快就回来了,道:“前方有几户人家,说可以与我们借宿。”
“真哒?”我蹭一下站起来,“太好了。”说着拉了一把小乞丐冲锋似的赶到了前面的小镇。
与其说是小镇,倒不如说是荒村,听还住在这里的村民说,这里原来叫做雨花村,十分的热闹,但现在连衙门都空空的,只有几个捕头在那里喝酒赌钱,我们前去的时候,他们喝的眼睛都红了,嚷嚷道:“干嘛干嘛,县老爷都不在,躲起来了你们来干什么呀,赶紧回家去,趁天还亮着,省的被妖怪给卷走了。”
我和师父叹了口气,刚准备打道回府,就看到一个捕头从外面跑回来道:“老大,老大,卖米粉家的儿媳妇又大肚子了,这已经是他们家的第三胎了,咱们赶紧去!”
我和师父心头一紧,这家人刚好是我们借宿的那一户,整个一家子为人都十分和善,而且他们家的儿媳妇翠花也确实是个孕妇,我与师父是见过了的,但我和师父不明白,孕妇生孩子何错之有啊?
我和师父便只有跟着他们身后赶过去。
结果就看到几个捕头把翠花给撂倒在床上,同时跟翠花的丈夫铁柱要钱:“来,这已经是第三个了,照理说是要罚十两银子了,上次你们生老二的时候是五两,你们也懂规矩,自动自觉一点吧。”
“就是,我说呢,怎么最近出来卖米粉的都是你们家那老两口,敢情你们夫妻是躲了起来,打算偷偷生产,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就算你们生下来了,孩子也报不上户籍,还是赶紧把钱缴了,大伙儿好早点撒了回去交差。”
“差大哥。”铁柱几乎是哭着跪下来道,“我们家真没钱了,如今镇子里还有几个人?别说是卖米粉了,砸锅卖铁我也凑不出十两银子来啊。”
“没有钱?”其中一个捕快瞪大双眼,一边把手中的宝剑抽出一截,恶狠狠道,“没有银子就给我把孩子打了,来人呐,去把衙门里的那个婆子给叫来,让她打孩子来了。”
“慢着!”师父怒气冲冲的走过来,他平时很少生气,今日整张脸都冰冷了下来,可见是动了真格的,师父问,“为何不可以生孩子?”
“看来你是外乡来的吧,老兄?”捕快头子道。
“我们望山郡有一条规定,每家人只能生一个孩子,不论男女,只有一个,所谓独生子女,是为了维持我们北地的稳定和谐与发展,人口过剩带来的问题你们研究过吗?”捕头的口水到处乱喷,“我跟你说,人口一旦过剩,资源就短缺,资源短缺紧张,就会导致地方财政紧张,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我们北贤王是个贤人,他不担心钱,他担心的是资源,要养活这么多孩子,得有地儿啊!有了地儿就要盖房子,到时候大片的森林被砍伐,你们知道种一棵树要多久吗?我们来的及砍来不及种啊!到时候风沙来了,我们没有森林遮挡这可怎么办啊?!再者,我们这里本来水资源就短缺,你们考虑过这么长远的问题吗?为了可持续发展,我们北贤王才定了这么一个政策,每户人家只生一胎,大家好好地养,稳定的控制了人口,也缓解了管理的压力是不是?北贤王真乃天下第一聪明人!”
我‘嗤’的一笑:“确实聪明,所以你们北地别的不多,断袖特别多,家家户户都想养男丁传宗接代,结果就是生女的偷偷打掉,卖掉,丢掉,男的全都留着,等长大了找不到妹子配了,只能大伙儿自己内部消化,自己解决,真乃天下第一聪明人!”
“你——!”捕头涨的满脸通红,当即便要抽出刀来收拾我,我本就不痛快,想要干上一架,但是师父没给我这个机会,他从兜里掏出一片金叶子来,放到捕快眼前。
——瞬间!
捕快的眼珠子都不转了,定定的望着那片金叶子了。
师父拿着叶子往左,他的眼珠子就向左;师父把叶子移向右边,他的眼珠子就向右。
师父的嘴角泛起一抹轻蔑的冷笑,缓缓道:“这个村里还有多少超生的孕妇?”
“不知道,大概…”捕快们面面相觑,确实,他们没数过。
“反正不管有多少个,十两银子一个孩子,这片金叶子能保不少孩子了吧,我把这片金叶子给你们,你们就放过他们吧!余下的几个差爷可以拿去喝酒。”师父说话的口气淡淡的,但眼神却是冷然。
我没插话,丹砂也不作声。
那几个捕快一把抢过那片金叶子放在嘴里一咬道:“卧槽,竟然是真的,既然如此,那谁,翠花,这事儿就这么算了,等你孩子生好,记得来我们这里登记啊,还有铁柱,你给乡里还剩下那几个号召一下,就说有个土豪把他们超生的费用都付了,让他们安心养胎吧。”
铁柱开心的连连磕头,满口道:“谢官爷,谢壕哥。谢官爷,谢壕哥。”
我挺纳闷的,明明是我们师父给的钱,怎么铁柱尽顾着谢别人呢?
铁柱擦干了眼泪道:“嘿嘿,先生您是土豪,一个土字儿加个豪不就是壕嘛!从今天开始,我铁柱就认您做干哥哥了。”说完,气沉丹田,高吼一声,“壕哥——!”
师父的脸色霎时五彩缤纷,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被铁柱再一声热情洋溢的壕哥给吼了回去,而我和丹砂则是憋笑憋得快要内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入梦,如梦

  
安顿好了自己的媳妇之后,铁柱就拿着一个号角出了门,我和丹砂反正闲来无事便跟去了。
只见铁柱跑到了村里最南面的一个连山也不似的小土丘上,用嘴对着号角呜呜呜呜呜吹了一通,跟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乡亲们——村里路过了一位土豪先生,你们都回来吧吧吧吧吧——!孩子们有救啦~~~~”
他的声音在四下里回荡,等我们回到铁柱家的时候就发现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头聚集在他家门前了,铁柱把事情一说,那几个人对着师父就是要磕头要感谢,一声声的壕哥连绵不绝,把师父喊得头疼,躲在了铁柱的家里不肯出来,我心里觉得好笑,只怕师父打仗都没有这么好像现下这般瑟缩,而今居然被一群凡人吓得闭门不出,于是我和丹砂只得赶忙出去挡驾了,蔼声道:“各位相亲,各位相亲,且听我们一言,我们二位随师父路过此地,师父他老人家得知了众位的苦况,于心不忍,施以援手,本就不求回报,各位大可不必太放在心上,你们若是老这样对着我师父行大礼,我们师父可真是受不起的,而且吧,我们一路过来连口茶也没喝,如今师父他老人家旅途劳累,身子已经受不住了,得赶紧歇一会儿,你们看……”
铁柱纳闷道:“咦,贵师父看起来这样年轻,体魄怎会如此不济?”
“咳!”我轻咳一声,“他肾亏。”
丹砂闻言被自己的口水给噎住了,咳了好半晌也点头道:“对,我们师父他肾亏。”
铁柱尴尬道:“原来这样啊,难怪壕哥他老人家这么喜欢小朋友,敢情是他肾亏,行不了方便,所以……唉,也难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竟是各有各的难处。那不管如何,我都要代乡亲们谢谢壕哥的,因此请三位别见外,这些日子就请你们住在我铁柱家,我一定上宾伺候。”
“哪里哪里。”我和丹砂哈哈大笑,混过去了。
接着铁柱把事情的原委和乡亲们一说,几个大妈们满脸惊讶道:“啊!原来如此啊,那倒是我们几个不懂事了,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得谢谢仙人师父的救命之恩。”
有的老人便从篮子里拿出几颗桃子塞到我手里,“我们乡野人家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都是自家种的,请姑娘不要嫌弃,替我们转告先生,我们是真心感谢他。”
“是了,是了,这位大娘您好走。”说完,我便转头去把桃子洗了啃掉,这一路总算吃到新鲜水果了。
紧跟着又来了一拨,一拨之后又是一拨,我和丹砂嘴皮子都磨破了终于把所有谢恩的人赶走,待夜深了,我们三个才能坐下来吃口饭喝晚热茶了,丹砂疲惫道:“敢情这里根本不是有妖怪,都是自己吓得躲起来了啊。”
我道:“应该也不全是。”
“嗯?”丹砂望着我,一脸不解。
“一半一半吧。”我咬着红烧猪大肠,随便道,“估计没钱付超生费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么自然是真的有妖怪。”
丹砂一愣:“真有?”
“可我们这一路过来连头猪都很像猪,没变成猪精,哪儿来的妖怪。”
我‘嗤’了一声:“如果能让你看出一头猪它不是普通的猪而成了猪精,那你就是我的师父,而不是我的师弟了。”
“如此说来,也很有道理。”丹砂点头。
我瞅了眼师父,道:“师父,我道行浅,也许是我看错了也不定,反正一切都是师父说了算,对吧,师父!”
师父睨了我一眼道:“明日再看看,总觉得这里说不出的怪异,应该还有更多的孕妇吧,这个村的人如今也不过才回来了一半。”
丹砂呼噜呼噜的把饭全塞肚子里了,末了,还打了个饱嗝,道:“最好明日能让我看见个妖怪,我这辈子没见过妖怪,想死我了。”
“嗳,我说你变态啊!”我踹了他一脚,“别人看见妖怪吓都吓死了吧?!”
“我也怕啊。”丹砂道,“但谁让师父和师姐当时吓我来着,我如今胆子大的很,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别说什么狗屁的妖,都不够老爷我塞牙缝的。”
“况且,嘿嘿……”他笑的一脸猥琐兼向往,“听说狐狸精很貌美的,呵呵呵呵呵……”
我无语了,吓唬他道:“那是你没见过真正的妖怪。”说着,我戏谑的看了他一眼,心想今夜我便入了他的梦变作原身吓吓他,回过头却见师父盯着我,我吐了吐舌头,师父用腹语对我道:“不许惹事。”
我回道:“师父,我们此次下凡只说不能用法术,没说不能灵魂出窍啊,我元神去一回他的梦里,吓他一吓,嘿嘿,不当事的。”
师父冷着脸不理我,我只好抱着他的手臂,师父师父好师父的嗳嗳叫,师父被我腻的没办法,唇畔漾了半点笑意。
丹砂道:“师父和师姐经常打哑谜,老把我隔在外头,我都不知道你俩干什么,外人瞧着还以为是打情骂俏咧。”
我们当然是在打情骂俏啊!我腹诽道,这么简单的道理,连你都能看明白,但我们这么私密的事情能当着你的面承认吗?
于是我正义凛然道:“我在央求师父允许我带你去杀妖。”
“真的吗?”丹砂双眼放光。
“当然,师姐我跟了师父以后就不打诳语了。”
丹砂开心的要命,摩拳擦掌,接着对师父道:“多谢师父提携,那我早些睡了,养精蓄锐,逮着机会要杀妖除魔。”
说完,便自己在地上铺了一层褥子,往上一趟,四仰八叉的睡了。
师父道:“今夜你俩都和我睡一个屋里,我睡床,你们两个各自打地铺。”
我道:“师父,你不是应该对我说:‘你一个女孩子家睡地铺容易着凉,还是为师来睡地铺吧!’这样的话吗?”
师父不以为然的瞥了我一眼:“为师又不傻,尊卑你懂吗?”说完,爬到床上去不理我了。
我只有气哼哼的打了地铺。
半夜里,我元神出窍涉入了丹砂的梦里。
他的梦有点奇怪,一开始竟然是满眼的红色,我几乎以为自己被蒙在一块红布里,好半晌,才发现那不是红布,而是血色,透过丹砂的眼睛里望出去,满眼都是血,似乎是眼珠子浸润在鲜血中,所以他的梦里也都是血。
我不由一个心惊。
可紧接着,却峰回路转,我蓦地就站在了一座山头上。
那是一座很奇怪的山,树少地多,连野草都生的稀稀拉拉,不怎么茂密,只有地里头的蔬菜还算可一观,不过种类只有一种,就是胡萝卜。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在胡萝卜地里团团转道:“啊呀,今年的胡萝卜怎么长的卖相如此差劲,差劲!嘿,气死我了,我的命根子啊!”说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大哭起来,“我的命根子啊——!”
丹砂从一栋茅草屋里出来了,穿的衣裳倒不见落魄,比我当时见到他的样子好多了,而且也干净整洁,他叹了口气坐在老头儿的身边道:“阿公,胡萝卜怎么能种出人参来呢?那是不可能的,有违天地之道,你成日里叫我读书,怎么我读完书告诉你这些道理,你却总是不明白呢?!”
老头儿不听,一个劲的撒泼,哭道:“我的命根子没希望啦,我要我的命根子!”
丹砂的脸上闪过一丝难过,还有内疚,道:“是我欠了阿公的,连带着这条命都是阿公救得,阿公,你要是再哭,可就……可就折煞我了。”
老头儿突然一把抓住丹砂的手道:“你切莫说丧气的话,老头儿我不哭了,我继续种萝卜去,下次改良一下配方,定能种出人参来。”
丹砂望着他佝偻的背影,默了一默,继而独自下了山,找到了一家中药铺,用身上所有的钱买了一条人参,带回去,故作欣喜的一路向茅草屋奔去,嚷嚷道:“阿公,阿公,种出人参来了,你的命根子来啦!”
他推开门,发现老头儿已经躺在床上了,气息微弱。
“阿公。”他怯怯的唤了一声。
老头儿眯晞着睁开眼,对他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却听不清。
我见到丹砂的喉头一哽,一下子冲过去,冲到老头儿的床前道:“阿公,你看,胡萝卜种成人参了,你的命根子!”说着,把买来的人参递到老头儿的眼前。
老头儿笑着看了很久,道:“傻孩子,傻孩子啊,难得你有这份孝心,难得——咳咳!”
老头儿剧烈的咳嗽起来,继而一双眼睛如死鱼一般的失神的盯着天花板良久:“真是个傻孩子,怎么办,老头儿想让你保命,可老头儿觉得你呆在这里是埋没了你一身的才华,殿……孩子,老头子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应该要让你回到你来的地方去。你想去吗?”
丹砂已经满面泪痕:“我哪里都不去,我只跟着阿公,阿公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别说傻话,你阿公我的时限已经到了,要去了,从此以后,孩子啊,你得自己学着照顾自己,若是有人欺负你,先下手为强,切不可——切不可像你母亲那样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