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证明,我对我们的关系还是太乐观,因为…
每当我搬着小凳子去找对门的王秀才听他说《相思成灾》时,萝卜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怒吼。“你给我回来!!听到没有?!!”
我充耳不闻,继续催促秀才说书中那个他要如何拯救心目中的女神小燕子,带她郊游吃饭,把酒言欢…萝卜冲出来一把将我拎回去,狠狠扇上门,秀才的手指甲在门上拉出长长的血痕。
又或者我跑去碧水渡上假装太阳晒晕了,跌倒在过路书生的怀里时,他总能神出鬼没的出现在我身后说这么一句词儿。“这个女魔头她定亲了。”
书生们叹气摇头地走了,我盼望的才子佳人的故事打了水漂,便冲他撒气。“你说,我那些个相亲对象是不是次次都是让你赶跑的?!”
谁知他愤愤地咬牙切齿,“我倒希望是我干的!”
我见他真生气了,只好扯着他衣襟后摆回家。
对于他如此明目张胆的篡位之举,我认定这一切都是钱在作怪。小伙计如今身价两袋金沙,我则一文不名,于是他农奴翻身当家把主作。
为此我每日每夜愁着怎么挣钱,而能想到的最快捷的办法便是把他的两袋金沙骗到手。
等到吃完饭他在厨房里洗碗,我从后头抱着他的腰。“萝卜,你现在有这么多钱,你都怎么花?”
“……”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去四季坊把钱花光了?那里的小姐很贵的!”
“……”
“你说你到底去没去,还剩下多少私房钱我看看!”
“……”
“你一定去了四季坊!!!”我准备耍无赖诬陷他到底,“你说你说你说!你是不是去给花魁紧/涩捧场去了?!你每天都有那么几个时辰不在家,鬼鬼祟祟,你究竟去了哪里…”
萝卜抖了抖手上的水,“你再抱今晚铁定鬼压床。”
恶毒!
我松开他一溜烟小跑逃回老窝。
我趴在床上想发财大计,萝卜坐在床沿上狠狠揉了把我脑袋。“你干吗老要追查我去哪儿,搞得跟老王他老婆一样!”
我狠狠踢了他一脚,“你胡说,他老婆那么胖。”
他笑吟吟打量了我一眼,“嗯,是不像,他老婆胸比你大多了。你最多就是只大桃子,最多了…”
“混蛋——!”我暴怒从床上跳起来发动偷袭,岂知他早有准备,一溜烟窜出去,逃到院子里头。
我抄起一把扫帚,在他屁股后头追着跑。丧彪见了很兴奋,汪汪狂吠两声,又追在我屁股后头。最后这场出其不意的偷袭成了我追他,他追丧彪,丧彪追我的全家绕院子短跑活动。
萝卜有感十一月的天气已是深秋,吃完饭出去散步实在太冷,建议往后不如将院子改成家庭活动中心,吃完了饭就呆在院子里进行体育锻炼。还不知从哪里搞来一根长绳,将一头绑在柱子上,另外一头自己拿在手里。
我抱着丧彪蹦蹦跳跳,正过来,反过来,各种花式玩了个遍。接着轮到我挥绳子,萝卜抱着丧彪,蹦的其乐无穷。可月有阴晴圆缺,岂能尽如人意。我和萝卜坐在台阶上对着月亮感叹,丧彪这么小,谁来帮我们挥绳子呢?
想破了脑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自己来。
萝卜抓着我的手,我俩跟癫痫症患者似的自己在院子里狂跳一通,明明开头是抓着手的,最后跳的欢了,变成我勾着他脖子,他搂着我的腰,两个人跟僵尸一样上上下下,笑成一团。
丧彪摇尾巴抗议,不满被我们冷落,于是我只好抱着它,萝卜抱着我三人进行僵尸跳。至于那根绳子,则是稀里糊涂不知被放到哪里去了。
我被眼前的欢乐蒙蔽,没有注意到一桩阴谋正在缓缓向我靠近,等我回过神来,已是后悔莫及。
事情是这样的,那夜萝卜给丧彪加菜,扔给它一个大鸡腿。我羡慕嫉妒恨啊!可他不但不让我碰,还逼着我喝什么鲫鱼汤,说是营养,完了还让我啃一只木瓜做饭后甜点。
受到不平等待遇的我去找四娘倾诉,刚好碰到她表姐上他们家安胎,老妈子给煮了一锅子鲫鱼汤。
我好奇之下向老妈子打探,她说阿花的表姐产后奶水不足,民间偏方都饮鲫鱼汤催奶。还顺道展示了四娘每日午睡起身都要喝一盅木瓜炖品。
我问何故,四娘给我盛了一碗说。“丰胸。”
我望着木瓜,闻着鲫鱼汤的味道冲回家对萝卜一顿毒打。
萝卜被我打得直不起腰,向院子里的丧彪求教。“儿子,你妈欺负我,吠她!”
丧彪冲过来毫不犹豫地对我汪汪两声,我痛心疾首地指着它。“你…你,我养了你个家伙那么多年,你背叛我,背叛——背叛——背叛我!”
我的政权已被彻底颠覆,经不住这个打击,我掩面奔回楼上,一骨碌钻进被窝不肯出来。
萝卜坐在我旁边使劲拉,“再不出来闷死了。”
“哼!”
“我打都让你打了,你总要告诉我理由啊,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冤枉啊。”
我一把掀开被子,满腹委屈。“我有那么小吗?你干嘛天天逼我吃那些东西?”
小勇哥嫌弃我还不够,他也嫌弃我…
萝卜眼睛盯在我胸前,突然涨红了脸,抬头望天深呼吸。“嗯哼。”
我伸出手摸他头颈,“你最近怎么老是咳嗽?喉咙不舒服?”手指头停在他喉结上,能感到剧烈的咕噜咕噜。
萝卜猛地站起身,扯松了襟口。“今天天气有点闷热。”
“有吗?”我不觉得啊。
谁知他松了领口不算数,突然冲到阳台。“天太热,我去游个泳。”说着扑通跳进了白瓷湖,溅起一圈圈水花。
我追着赶到阳台,“都快冬天了,你游个屁啊!”
萝卜从水里冒出脑袋,“你别管我。”
我自然是懒得理他发什么疯,只不过夜里他回来时一直在隔壁打喷嚏,搅人清梦而已。

 

 

正文22 甜水乡相亲——三字小王子
十八妹第二天派人送拜帖来的时候,我正坐在堂中扯着玫瑰花瓣长吁短叹。“他到底去没去四季坊,到底去了没去,去还是没去?”
小禽兽丧彪原本蜷在桌子底下啃得满嘴花瓣,见我答应了十八妹的相亲安排,欲伸手接拜帖时,死命咬住我的裙角往屋里拉。
我蹲下来揪住它尾巴恐吓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说你到底跟我还是跟他?”
丧彪不依,满地打滚。
送信的走了以后,日近午时萝卜才摇摇晃晃的回来。桌子上我一大早起来煮的驱寒汤都凉了,他瞧了一眼,端起来咕噜噜喝光,却选择直接无视了我的拜帖。
我将帖子又推过去一些,推到他手边断是能看见的地方。他却别过头去一把抱起丧彪,两个人当着我的面亲热。
“我去相亲了。”
“呜——!”丧彪猛地挣脱他的怀抱,跑到我脚下团团转。
他不言不语,给自己斟了一碗茶,手指头在桌子上敲得笃笃笃,甚是悠哉。
我走到门边,“真的去了!”
“去啊。可以免费蹭饭,记得多吃些,千万别浪费了。” 一边跟没事人似地翻开手札小记,“反正有人会替我解决……”
“哼!”我一跺脚跑远了,便没留意他在我身后嘀咕什么。
起云楼里,十八妹来的比我还早,见到我时,坐在她身旁的青衫公子十分有礼貌的起身同我招呼。
我瞧着他模样周正,表现可圈可点,当下放心不少。
十八今天罕见的穿了男装,她同我说,为了怕金公子和以前那些候选者一样遭到歹人的伏击,他们沿路乔装打扮,避人耳目。
见他们如此奔波,费尽心机,我便实在不好将我之前那些小心思拿出来同她一说。其实前些天我还盘算着是不是该终止我和十八妹的合作伙伴关系,反正眼前没有合适人选,不如干脆坳断,五百两退一半,二百五得了!
可现在唯有一摸鼻子,委实不好意思开口。
“金公子作什么营生呀?”
“做买卖。”
“什么买卖?”
“卖首饰。”
呵呵呵呵——
我喝了口茶,这人怎么从方才打招呼起就一直三个字三个字,难不成三字经背多了?
“金公子家中几口人?”
他摊开两只手,“一二三,二三四,三四五,一一一二三…”
数到一半,他掉转头看十八妹。“哇!姐姐,我我我,我算不,算不出,来了怎,怎么办?”
我扶额,“敢情是个傻子…”
十八尴尬一笑,“小燕子,金成午公子只是孩童心性,孩童心性。呵呵。”
“唉,十八呀。”我以手为扇,扇走心头之气。“他还是个结巴。”
“呵呵,语言功能障碍。”她擦了把额头,“语言功能障碍。但是金公子心地很好的,比如说小鸡小鸭小金鱼,他家里养了很多。你不是一直都想…”
金公子欢快的拍手,“好呀好呀,小鸡,小鸭,小金鱼,还有小乌龟,龟龟龟。”
十八赶忙称赞,“你看这句就说得很连贯。”
我手中的茶盅铮地一声搁在桌面上,“你往后莫要替我张罗了罢。”
十八肩头抖了三抖。
我怕吓着她,便放软了语气。“十八,别再替我找了,你放心,我不会找你退钱的,我看就这么算了吧。”
十八哭丧着小脸,“你倒是想算,可怜我一个御赐金葵扇,先前好好的配对率十成十,如今只得个九成…”
金公子不知怎地突然开窍,“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我丹田之气猛地上蹿,除了大口喝水好下火之外,对着自己扇风的动作也加大了些。结果一不留神,手扇到了茶盅,一不留神茶盅里的水便顺理成章的洒到了金公子的脸面上。
金公子的脸上还挂了几片茶叶,水滴到胸口湿了一片。
“啊呀呀。”十八赶忙拿出手帕替他擦试。
“咳!”我轻轻咳嗽,眼睛看向窗外。“真对不住了,不当心。”
金公子捋了把脸。“呵呵呵,不碍事。”
还是三个字…
我心中过意不去,“那什么,金公子对吧,我觉得你也是个老实人,可我已经定了亲了。你看,我有个姐妹,人靓声甜,要不改天约出来见见?”
三字小王子一个劲乐乎地点头,“好好好。”
之后我为了沟通顺畅,便直接向十八了解具体信息。
三字小王子上有爹妈姐姐各一个,房产三座,田产两百亩,牛羊成群,猪狗无数。他们家最大的家业便是元宝街的首饰店了。
我忍不住惊诧,“原来金记是你们家的?”
“是啊。”
我想起郭大炮往常就是拿着他的那枚戒指去金记作保养,当下便忍不住开口询问。“对了,金少爷,你认识衙门旁边那个卖大饼的郭大炮吗?喏,就是肚子老大那一个。”
“认识啊。不过他,已死了。”
“对对,没错。”我一个劲点头,“郭老板是你们的老主顾了吧?”
“嗯哪,我阿爹,他们两,很熟悉。他来修,绿戒指。”
我灵机一动,却还是故作镇定。“那个绿宝石戒指据说值大价钱,不过可惜给郭大炮陪葬了,真可惜。”
三字小王子突然猛烈的摇头,“不是呀,还没有。绿戒指,在我家。他老婆,拿来修。”
“呵呵呵。”我笑着抚摸他的手背,“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我今天就去同我姐妹说亲,你意下如何?”
三字小王子乐得屁股不粘椅子,“好呀,娶媳妇,娶媳妇。”
我猛吞了口茶,替红中捏了把汗。
其实红中是个顶漂亮的姑娘,脾气也和顺,吃苦耐劳,唯一一个不能算是缺点的缺点便是…她是个夜香妹。
倒夜香这个家传绝学在她们家已经传承了五代,到了她手里,红中一心想要将之发扬光大,可惜世人多误解,前路真是雨雪风霜。
活在尘网之中,吃的五谷杂粮,积了一身毒素,若是只进不出,早就一命呜呼了。我爹以前常说,红中能拾人所弃,并加之以利用,是个明白人。所谓的加之以利用,便是将糟粕拿来用于施肥,种庄稼稻米,以事田产。这样一个循环轮回,便正是米田共之得名。
只是俗世中人往往老远闻见恶臭,便捂住鼻子跑开了,实在没有时间定下心来好好仔细看看夜香妹的外在美和内在美。
眼下我这个俗人,站在红中家门口,捂住鼻子,被熏得七荤八素。
我来同她说亲,并不是推诿,而是晓得这世上比我更难嫁的舍她其谁。金少爷固然傻了些,但凡事一分为二,这也可以叫做天真。
红中应声跑出来见我,第一句话便是絮絮叨叨叮嘱我以后要时不时关心下小勇哥的心理健康。
“他怎么你了?征收米田共税?照理说这不是他捕快该干得事?还是你兜售米田共之时,被他违法取缔,武力驱赶了?”
红中一概摇头,“老大,我让你关心的是他的心理健康。虽然我总觉得不会欣赏大粪的人他必是个俗人,但好像老大你这样英明神武的人,你就算再欣赏大粪,也不会购买巨量大粪以作收藏之用吧?”
“噗——!”我岔了口气。“他收藏大粪?”
“是呀!”红中冲我挤眉弄眼,神情动作像极了街对面说八卦的谢婶。“他有一天突然跑过来问我买了十大袋便便,五大包粪水。丢给我一锭银子便急匆匆地走了。如此欣赏大粪的人,世间罕见呀!”
我忍住胃中翻腾,还是一口气将今天的来意给说了说,并且好好的润饰了一番三字小王子的特色。
红中兴趣缺缺,反倒是问起了我和小伙计的近况。
“你怎的关心起我的小伙计了?”
红中神秘兮兮的笑了,回到屋子里拿出一本甜水乡手札小记。“我今天早上去买的,排了老长的队。你不知道现在大家都不爱看武侠,你那些打架生事的报告文学不流行了。自从上一次有人冒死写了一篇你的纯爱记录,如今卖的红火的不得了。今儿早上我还看到你的小伙计也来排队,他一出现那可叫轰动!男主角哇——!”
近来我不怎么关注外界风评,眼下经她一说,赶忙打开读起来。“女流氓搂住小伙计的脖子,笑颜如花,倾身就将他逼到墙角。小伙计少不更事,身体一个疲软,手搭在她腰间。呼吸交错流转,身体紧密贴合。一声狗吠惊醒了深情对视的两人,女流氓弯下腰,言辞间是罕见的温柔。‘丧彪,妈妈抱。’跟着小伙计搂着女流氓和小狗,沿着墙壁滚来滚去。真是和谐而美满的一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捂住发烫的脸,这不是吃晚饭僵尸跳的一幕吗?!
红中睨了我一眼,“老大,你脸红了。”
我按住剧烈起伏的胸口,“这是恶意中伤,恶意中伤。”
红中一把抢过去,继续说道。“老大,还有个消息我需要向你证实,欢迎你辟谣。”她打开小道消息这一栏,大声朗读。“据可靠目击者提供线索,某年某月某日,秋风起,女流氓站在城楼,一双水润眼眸望着远不着边的天际线,衣衫单薄,瑟瑟发抖。小伙计将她抱在怀里,细细在耳边说着什么。两人对望一会儿,鼻尖靠着鼻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着实被吓得不轻,不得不打断红中。“造谣!绝对的造谣!”
红中放下手札小记,似笑非笑的说。“老大,你要冷静,冷静。”
“怎么冷静!”我捂着脸‘啊啊啊啊’地逃了出去,红中在后头上气不接下气的追了两条街,放弃了。

 

 

正文23 甜水乡捕快——青梅和竹马
慌不择路间,眼前青衫飘过,真真像极了刚才的三字小王子。我探头张望,见到他踉踉跄跄地被拽进了小巷子,好奇之下大步追上去。
小巷深处,青衫男子趴在地上徒手匍匐,气若游丝地哀嚎。他的脑袋上罩了个鸡笼,光景甚是凄惨呐!
“一二三四五,刚好五个。” 我用脚勾起角落里的一根木棍,朝五个蒙面人大喝道。“喂,你们干嘛!”
施暴的五人猛回过头,见到我立时散开四处逃窜,我一掌过去几十根竹条齐齐朝他们打落,两个被埋在下头,三个转眼间跑出巷子。
我一脚踩在其中一人的心口,弯下身拉开另一个的面罩。“呃,阿面。”
“哎哟,嫂子。”
脚下那个也自行拉开面罩,“嫂子,阿粥啊,松脚吧。”
我松开他们两个,跑过去将青衫公子翻过来。岂知一扶那肩头,委实瘦弱了些。“十八!怎么是你啊?”
十八妹满脸污泥,狼狈不堪。“我,我…咳咳。”她连连咳嗽,“我和金公子换了衣服。”
我猛然想起自己将茶水泼到金公子身上,眼下害的十八妹被打,更是愧疚万分。
“你们怎么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打啊!”我冲阿面阿粥发火,狠狠朝他们胸口捶了一拳。
“唔,怪我。”有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我抬头循声望去,见到我的小捕快站在小巷尽处,身形恰好遮住午时晖阳。他拉开面罩,尴尬的冲我挤了个笑,脚步踏过枯枝落叶,缓缓朝我走来。
我呆呆站在那儿,措手不及。放眼望去是他一贯平静无波的眸子,有别的是如墨的黑,浓得化不开。
他嘴唇轻轻掀动几次,却没吐出一字半句,最后还是我先开的口。“你为什么要打人?”
他低低地压着头,半晌轻轻拉过我的手。“你别去相亲。”话语里尽是不着痕迹的孩子气。
我愣在那儿不知做何回答,就听见身后阿面他们一手一脚将十八妹扶了起来说道。“求你了大姐,别再给她介绍什么公子哥儿了,你累我们也累啊。”
十八呜咽几声,被他们给扛走了。
小勇哥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指,他低回的声音断断续续。“对不起。”
“上次我回去之后想了很多,其实,你的小伙计骂的不错。我确实…总以为自己了解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对不起。”
我埋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我去找过雏秀才,他告诉我你去戏台找他,其实是为了帮窈窕找工作。不是要拿他怎么样…
我当时气糊涂了,你别…”话没说完,他猛地拉过我一把抱住。“我知道自己疏忽了你,你答应我,别再去相亲了。好不好?”
我喉头一酸,脸埋在他心口,闻到熟悉的梨花香。脑中的回忆像铺陈的画卷,里头是我幼稚的蛮横和哭闹。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抓住他手臂不许他和宝儿一块玩。
“小勇哥哥是我的,不许你和人家女孩儿一块儿。”
他年长我五岁,无奈的一把将我抱在膝头。“小汝不是喜欢玉珠子吗?是你要我想办法给你搞来玩的,整个甜水乡只有她的珠子最好看,五颜六色的,你看。”说着,从心口掏出来放在我手心。
玉珠被他贴身放着,有他身上的热度。我双脚乱踢,“我不管,我不要珠子了,我要小勇哥哥,我要小勇哥哥。”
他终于满意的笑了。
眼下我埋首在他胸前,脑中翻来复去都是当年和他说过的一句话。“小勇哥哥,不许你和其他姑娘一块儿,否则…小汝只给你一次机会,一次,记住了!”
嗯。
他揉着我的脑袋,和现在一样。轻轻顺着发丝向下,于指间穿梭。
我抬起头问他,“那天,你是特地请了假来找我吗?”
他似乎想到什么,脸上一阵僵硬,突然将我揽得更紧些。“嗯。”
红中对我说的蹊跷,李今被人泼粪导致不能陪我去看戏,这两头一照应,真相便呼之欲出。若是当时知道他费了这么多周折,还会不会就那样将他打发走?
我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我不相亲了。”
得了我的保证,他微微一笑,低下头紧紧捉住了我的双手。大拇指轻轻摩挲着我手腕上的琥珀,一下一下,伴随着的还有他掌心因习武带来的薄茧。
于我耳边轻声细语,他的手掌顺着我的发丝,是久违又陌生。“等我帮子涵把大云经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就挑个日子把事儿给办了。”
我心里一个跌宕,自他别后又归来的这些年,我们是第一次如此亲近,可是为什么,是事到如今呢。
事到如今才告诉我他其实在乎…
他向我继续解释道,“这件事很复杂,把我和子涵搞得焦头烂额,现在又无端端扯进来一个郭大炮…”
我猛地一惊,“你说什么?”
许是我反应过了,他稍稍一愣。“你认识郭大炮?他死了。”
“我知道…”我有些乱,一时不知怎么将这些人和事联系起来,却隐隐不妥。“郭大炮和我哥怎么会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