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的时候,身边有半部大云经,我觉得或许和子涵调查的事有些关联。”
我深呼吸,尽量不露痕迹地脱开他的怀抱。 “呵呵,小勇哥,很晚了…我,我要回家去了。”
他微微松开我,“…哦,也是。”
我动了动肩膀,“呵呵,这里人来人往,我…”
他似有些疑惑,“怎么了?”
我看向枝头上那只发呆的小鸟,“避…嫌…吧。”
他微愣,冲我一个苦笑。握着琥珀珠的手,不得不松开了。
*
我急不可耐的回到家想同萝卜说我的新发现,岂知他又不在家,气得我踢翻一个凳子。
丧彪跑来抓我的裙子,我训诫道。“儿子,以后他去哪儿你就跟着,真是一会儿也呆不住。”
“这么快就想绑住我啦?”
我回头,见到他双手还胸倚在门框子上。
“什么啊!我不在你要看家啊,要是有小偷怎么办,要是再有人溜进来放火怎么办,家里只有丧彪,它胆子很小哒。”
丧彪十分配合我的演出,可怜兮兮地看着萝卜,还不忘在他脚上蹭两下。
萝卜倾身向我逼近,一只鼻子在我身上前前后后闻了个遍,末尾得出个结论。“你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道。”
我一把推开他,“胡说八道。”
“你看你眼珠子乱瞟,心虚。”
我吞了把口水,“这是金公子的味道,我出去相亲,金公子又风度翩翩,我们相谈甚欢,如此而已。呵呵。”
他睨了我一眼,“是吗?”
我搬了个小凳子在他旁边坐下,赶忙岔开话题。“我跟你说,重大情报。我们今晚去金记。”
“做什么?”
“当飞贼啊。”
“……小的我不会武功啊,老板你别折腾我了。”
“你听我说,郭大炮绝对有问题,他的戒指在金记,据金公子说,是他死后老婆送去上色的。小勇哥也说,郭大炮死后,他老婆一早就去衙门报案,绝对有问题。”
萝卜听我说完,意味深长的将我上下打量一番。“原来是见过刑骁勇了啊…呵,我就说这一身的梨花香。”他顺手替我理了理头发。
我一惊,“啊呵呵呵呵呵,刚好遇到,刚好遇到。”
拍掉他的咸猪手,我不停追问道。“你到底去不去吗,去不去吗?”
“遵命啊,小祖宗。”
“噗。”我谄媚的抱着丧彪凑过去给萝卜,“喏,儿子,亲亲他。”

 

 

正文24 甜水乡金铺——陷阱记中计
是夜子时,我俩一前一后出了家门。
其实对于萝卜不会武功这件事情我很神伤,原先打算在他腰上绑一根绳子,我带着他飞,不过小伙计愤恨地表示这绝对有辱男性尊严,最后不得不放弃之,改成二人分头行动。
他比我稍晚一些时候到金记,他来那阵,我正在二楼,耳朵贴着墙壁东敲敲,西敲敲。
他压低声音,“你在干什么?”
“找密室啊。”
他无语的扶额,表示沉默的抗议,跟着反其道而行在书柜里和床铺底下细细搜索。
这当口,我手指刚好碰到墙上那幅画,掀开背后一看,根本没有暗格之类,颇有些失望。岂知画放好之后,却像磁铁吸住一般。我来回掀开放好几次确定书画这里有玄机,便有心将书画掉个个儿,拉住横轴,左右转动。
墙上的门,轻轻开了。
“嘘嘘。”我冲萝卜招手。
萝卜应声向我看来,却出手制止我,眉头深锁。
“怎么了?”
他低着头沉思半晌,反倒替我拉好面罩,在我耳边低语道。“不对劲。这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就算是铺头不是居所也不会好像空城一般,仿佛就等着我们来偷似的,不要轻举妄动。”
他一说,我也觉得古怪,从方才我偷偷摸摸跳上阁楼窜进来一直到现在,这里如死般静寂。
我踌躇的片刻,看到墙上那幅画,是观音大士。
我爹曾经说过,世人常有误解,以为慈悲为怀的观音大士是女子,其实不然。观音大士诸多法相,是为了方便女子祭拜,久而久之才有了送子观音等的演化。实际上,观音大士出家前确实是个男子。
可眼前这幅画,柳眉含烟,面目慈祥,体态婀娜,是女子之相。
我又想到天后登基之初,颁布大云经,经书有云:“即以女身,当王国土,得轮转王统领处四分之一。汝于尔时,实为菩萨,为化众生,现为女身。”之后便于嵩山封禅,是为真龙天子。
民间却谣言四起,说天后手上的大云经并非乌溪高僧所译,纯系天后自行杜撰,由此才派了我哥前去监督翻译大云经。如此想来,要一个禁军统帅前去参与翻译经书,确有些不同寻常。
想到此处,我跃跃欲试地意图入密室一探究竟,却还是被萝卜给拦下来。他从桌子上拿起一根蜡烛丢进密室。
蜡烛骨碌碌沿着暗阶滚开去,密室大门瞬间阖上了。
“呀。”我忍不住轻轻一唤,伸手却已经来不及,等我再次转动画轴之时,门却无论如何再也打不开了。
疑惑的当口,金记铺子外头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糟了。”萝卜低呼,“中计了。”
他推我一把,“你先走。”
“干嘛!”我拉起他的手,“一起走,你又不会武功。”
“你别管我,我留下来找戒指。快走。”他将我往外推,我从楼台上往下望,火把已经照亮了金记的大门,带头的正是小勇哥。
“你再不走他娘的我明天就离家出走。”萝卜凶神恶煞的恐吓我,我一跺脚转身向后门去,眼看官兵就要团团包围,我勾住后门的墙头,翻了出去。
回头望一眼,浓浓夜色之中,有个暗影背对着金记躲在不远处。
我一咬牙,飞身遁走。
回到家喝了整整一桶的水,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来来回回的踱步,第一次对心急如焚四个字有了确切的体会。眼看着桌子上的第二支香都该烧完了,萝卜连个影儿都没有。
我盘算着他要是被逮住了,我该如何安排劫狱的骨子眼上,听到院子里扑通一声,我赶忙跑过去,见到萝卜踉踉跄跄地进来,一手捂住肩头,指尖渗出鲜血。
月光在头顶上照得脸色惨白,我冲过去扶住他,能见到他额头上沁出的汗珠。
回到卧房,他一头倒在床上,肩头捂住的地方有一根断箭。我扒开他的手指细细察看,利箭刺穿了琵琶骨,却被他坳断,只留了箭头没入肉中。
我忍住喉头汹涌的酸涩,取来了匕首,烧酒和棉布。“忍一忍。”
他鼻子发出轻轻的‘嗯’,一手将戒指放到床沿上。
我忍不住怪责,“不就是一只狗屁戒指,大不了就不要了,你和我一起走,非要留在那里做什么。”说到最后,喉头哽咽。
萝卜一言不发,看着我用小刀破开他的皮肉,将断箭拔了出来。
这不是我第一次处理伤患,可看到箭头上有他粘腻的血液,心里像翻涌过席卷的海浪,手也跟着颤抖。
萝卜看我的样子,打趣道。“每次杀鸡都是我来,你呆会儿留神别把剪子缝到我肉里,谢谢。”
我知道他是故意逗弄我,但看着他发白的嘴唇和额头上的盗汗,我是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萝卜几次三番强调自己是纯爷们,坚决不肯让我替他上一些麻沸散,我便惟有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大腿上,“你要是疼,就捏我。”
萝卜嗤地一声,“放屁,老子是男人。嗷嗷嗷~嘶——!”
箭头被拔了出来,他紧绷得肩头得以放松,手缓缓向大腿根部游走,嘴上也不老实。“换个地方捏怎么样?屁股?”
我不理他,边吮着鼻子边埋头替他包扎。
他用手轻轻掰我的下巴,我慌张的别开头去。空气里有些不言而喻的东西,我淡淡的坐在床边,目光向他脸上移去,他定定的望着我,一改先前玩笑的神情,眼神里浮起的东西一下子将我之前武装的镇定全部击倒。
他慌乱的抬起手摸我的眼睛,“小怪兽不哭,眼眶都红了,我真的不疼…真的!”
我趴到他身上,一头埋进他脖子里,死命吮着鼻子。过了一时半刻,方抬起头。“早知道就不叫你和我干蠢事了。”
“现在知道混流氓有风险了吧?”
我死命忍着眼泪,说话哆哆嗦嗦。“都怪我不好,你为什么不跟我走?”
“去都去了,空手而回不是我的风格。戒指我拿到了,你猜他们放哪儿?”
我摇摇头,他继续说道。“阳台的花盆里。”
我心里几番沉浮,拼凑出一个大概。密室专门就是为了引我们上钩而设的,根本就是一个有去无回的陷阱。蜡烛就好比我俩,触动机关,门立马从里面锁上,犹如瓮中捉鳖。
“你怎么会想到去那里找?”我忍不住提出疑问,萝卜从一开始对于我寻找密室就十分不屑。
他沉吟半晌,“其实区区一枚戒指,除了卖钱以外应该是不会有多大的用途。但在郭大炮这件事里头,戒指被专门拿走了,我能想到的便是这枚戒指应该是个信物。他定期送到金记,再去取回来,一来一回,戒指正好以作沟通之用。如果是为了传口信,那就要让获悉的人尽快方便的知道,而不是把它秘密藏起来。这不合理。”
他说话的时候,手搭在我腰上,上下轻轻摩挲着。我趴在他心口,安静的听,时间静止般凝固,惟有彼此。看他下颚美好的弧线,勾勒出一条轮廓,像朝我心口打来的印记,纵横深刻。我心里没来由一股酸涩,便凑近他伤口,自顾自吹了起来。“我知道很疼,我帮你吹吹,一会儿就不疼了…”
他得逞地一笑,“好啊。”
我凑近他伤口,轻轻吹着,吹动了他散乱在一旁的发丝,拂到我的脸上,微痒。
“唔,上面点。”
“……上面点…”
从肩头,沿着脖颈,一路向上。听到他嘴里低沉的喘气,还夹杂着我凌乱的呼吸。
“再上面点。”
我渐渐靠近他的耳廓,他搂住我腰身的手死紧死紧,我忍不住说道。“这样…会压到你伤口的。”
“…不会的。
我咬住嘴唇,情不自禁说着胡话。“我今晚陪你好不好。”
他微微眯着的眼睛睁开,“怎么…怎么眼眶又红了,别哭…”
我的手抓着他胸前的衣襟一团乱麻,“萝卜,我们日子不多了…”其实我不敢不想也舍不得告诉他,小勇哥跟我说的话。
他伸出食指封住我的嘴,跟着大手一扯被子,盖在身上。“陪我。”
“嗯。”
“受伤的人能提个要求吗?”
“嗯?”
“换一边吹吹。”
我在他身上匍匐,靠近他脸颊,能感到他鼻尖吹来的风,仿佛吹荡在心湖上泛起的圈圈涟漪,氤氲到深处。唇畔略过他耳廓,在他脖颈间流连,彼此间的气息流转使得我甘心臣服,不能自拔。
他的手脚在背后钳制着我,拥抱紧的连骨头都痛。一声声压抑的呢喃。“小怪兽…我的小怪兽。”
什么时候,这样的称谓听起来这么熟悉。仿佛心底里一直沉睡的东西在沐浴春泽之后,势如破竹。
这样的日子,一直继续下去就好了。没有想过会分开,可若是真要分开…
我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双拳。

 

 

正文25 甜水乡病患——小伙计受伤
这一夜睡的不踏实,凌乱的梦纷至沓来。漫天的樱花飞舞,蒙蔽了追寻的视线,我被脚下的石头一拌,摔得满身污泥,婆娑的缝隙光影斑驳,远去的身影成了一团模糊,好像预示着生命里某一个开始嘎然而止,突然终结。剧烈的疼痛向四肢蔓延,我倏地坐起身猛烈惊醒,周身冷汗提醒我已经回到现实。
循着他的腰线往上,我看到他半靠在床背上,一只手还拖着我的手。他坐起身,手轻轻的摸着我的脸,擦过额头。“作噩梦啦?”这样一整套动作搞得我头也抬不起来,恨不得钻到被窝里。
“好像是吧。” 我捂住心口呼了旦气,稍稍平复。
“嘴里稀里糊涂喊了很久,不知道在喊什么。”他不停咕哝,“我才是伤患,到底谁照顾谁啊?”
我歉然一笑,爬过去想冲他示好,谁知刚碰到他皮肤,立马觉得不对劲。此时方反应过来,他掌心的温度似乎热得异乎寻常。我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自觉可以煮熟一只鸡蛋,如今伸手探了他头颈和额头,远比我烧的厉害。
他猛地提高音量喝止我,“不许哭鼻子。”
我深深地吮了下鼻子,对于现在动不动眼眶就发红的事情,我也很无奈,想好好控制来着,偏生不争气,我又有什么办法。
他大约知道自己过了,赶忙放软了口气。“你瞧,我烧成这样,是不是该轮到你好好表现医德的时候了?”
我赶忙冲下床跑回自己房间,萝卜的声音在身后关照。“嗳,别带被子过来,我的床小,你多拿个枕头就是了。”
好像女诫女训这样的东西我虽背不好,但我自然是知道姑娘家随便和男人同床是件万不应该的事。可是漫天神佛,菩萨都说做人要慈悲为怀,本为善之心,我又管着阿爹的小医庐,要让伤患自生自灭实在下不去手。有了合情合理的借口,我放心舒坦地跑回房里拿了枕头,决定在他康复之前,就先这么着吧。
萝卜对我的表现很满意,笑眯眯的看着我替他擦洗伤口,换药,喂饭,还不忘提出对口粮的要求。
我忙完这些满头大汗,好不容易喘口气,便抱着丧彪在院子里吹一会儿风。今年的冬天来得早,风起时丧彪在我怀里瑟瑟发抖。我正打算抱它上去给萝卜亲亲,以慰狗狗相思之苦,岂料四娘他们集体上门来了。
三大护法拐弯抹角,明示暗示地告诉我小勇哥要请大家一起吃饭,算是向她们赔罪,顺便一并对我的交际圈进行更深入的了解。中发白对于小捕快的这等改变均持肯定态度,并且不吝言辞的赞美,甚是聒噪,我偷偷瞧了眼楼上那间屋子,逮着机会便将她们赶走了。然后一人一狗,甚是惴惴。
“儿子,你说他听到没有?”
“呜——”
我魂不守舍地带着丧彪上楼,结果小狗一见到他,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尤其是看到萝卜受了伤,狗眼湿漉漉的泫然欲泣。
我抱着丧彪到他跟前,“喏,亲亲可以,不可以碰他伤口。”
丧彪很听话的保持距离,嘴巴却舔了萝卜一脸的口水,舔完便乖乖蹲在床底下。大萝卜笑地花枝乱颤,我突然觉得其实做只小狗还不错。
他躺了半天却并没有睡,一直把玩着手里的绿宝石戒指,我一把抢了过来。“你从早上看到现在,睡觉。”
他‘啧’地一声,手指戳了下我脸蛋。“管家婆。”
我忙用手捂住被他碰得地方,那里又开始烧。他靠过来下巴搁在我肩头,“你试试看拧开绿宝石。”
我望着手心里的绿色幽光,照着他说的,轻轻推动宝石。
宝石很容易便被脱了下来,从里头掉出一小撮白纸,卷的细细密密。
我将之顺开,摊在手心。上头写了几个蝇头小字:壹叁贰捌叁叁肆拾。
“这是什么东西?”
他不回答,只说。“你试着破解看看。”
我拿出小手绢蒙住他眼睛,“我投降举白旗还不行吗?最不擅长猜谜了。”
他看不到我,我便能放心大胆的看他的鼻子,耳朵,看他嘴角微微翘起,但笑不语。
他的手搭在我手腕上,半晌,才悠悠地说。“懒虫。”
我恐吓道,“你再说我懒虫,晚上的汤药里我不给你放梅子。”
“这点苦算什么,我是男人。”
“是吗?那你好生忍着疼,晚上我不给你吹了。”说着,我松开他却反被一把拉住。
他眼里有藏不住的笑意,“那不行,这个没的商量。我因你而受伤,你要负责任。还有那一箭,是你小勇哥射的,你就代为将功赎过。”
我揉着小手绢怯怯地嗫嚅,“设圈套引我们去的不是小勇哥。”
虽然对于小捕快射了小伙计这一箭我心中很是愤懑,偷偷怨他来着,可即便如此也还不至于是非不分。
萝卜的口气很有些酸,“我自然知道不是你那个榆木脑袋,引我们去的那个人做事快厉,意图永绝后患,若真是你的亲亲小勇哥,箭头上怎么都该抹点五步追魂香,七步断肠粉之类的。哪还轮得到你哭哭啼啼给我上药,手颤颤巍巍,颤颤巍巍…”
“你胡说!你才哭哭啼啼…你才浑身发抖。”我羞愤难当,又怕碰到他伤口,只好改拧他耳朵。
他单手抱我到腿上坐着,我便顺理成章地扭了扭调整下姿势,谁知丧彪这个小混蛋用两只爪子蒙住眼睛。
我抄起床头的东西就丢过去,“我们又没干什么,你捂个屁啊!”
丧彪不服,驳嘴连汪三声。
我趴在他心口,可怜巴巴地寻求庇护。“我们真没干什么嘛…”
萝卜只知道笑和摸我的脸,如此情状,丧彪孤立无援,凄惨地捂住狗头羞赧而去……
屋里剩我二人,他环着我的手轻捏我耳垂,凑近了说话,鼻尖会时不时刮到我脸上。“你为什么总想知道我去了哪里?”
我摇摇头。
“那…为什么见到我受了伤就红了眼眶?”
我沉默。
“你是不是该好好想想了,嗯?”
“嗯。”
“这种事情可不能太懒。”
“知道了。”
他说完这一通奇奇怪怪的话就正儿八经地去研究那张字条,我抬眼偷偷看他,心头挠得慌,又不能挠自己,只好选择挠他。
其实‘挠’这个字是目前最能反映我精神状态的重要因素。为什么呢?首先,他又抱又摸地,我的小红桃每天突突突,心里那叫一个挠。可这还不算,更挠的是好像刚才三大护法在楼下大方阙词,他必定是听见的,却不闻不问不提,我更挠。
午后屋外阳光鼎盛,他伸手推开一丝不大不小的缝,照在背上暖和的很,我自觉若是就这么趴在他心口挠一下午,静静的,甚好。
丧彪刚才呆的地方有一本破书,是我随手抓来丢的,似乎是被人撕扯过只剩下一半。
“家里怎么有这个?”我边嘟哝边拾了起来,一看恰是半部大云经。猛然想到萝卜比我晚到金记,定是溜到郭大炮家顺手牵羊了。
萝卜不置可否,“他老婆自尽了,我去那会儿还在房梁上悬着晃荡晃荡,我拿了经书赶紧出来。”
兴许正是他老婆死的蹊跷,在金记的时候,他才会心生疑窦,也就是这么点时间的衡量,阻止了我去密室,否则……
我越听这事儿越复杂。郭大炮死了,老婆不知是自尽还是被人灭了口。倘若是杀人灭口,那为什么不把经书带走?
两个可能,一是经书没用。二是,旁人拿了也没用。
果然,萝卜暴躁的丢下纸条。“我拿这上面的内容同经书的页数对过,本来就是残本,少了一半不说,这些数字还没有顿点,根本无从着手。”
我拿起纸条再看一遍,突然想到什么,美滋滋地跑去蹭了蹭他手臂。“刚才还说我懒虫,我要是解出来有奖励吗?”
萝卜鄙夷地望着我,“解出来再说,要是真的对,就先欠着,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嘿嘿,你看好。”说完我便登登登冲到书房,在大方无想经卷中找到大云经,跑回去领功。
萝卜看到我手中的经书稍愣,此番轮到我借机用手一戳他脸蛋,孜孜不倦地教诲。“经书不是这么看滴,知道吗?”
跟着我打开经书,用手指给他看。“我猜,这个‘壹’是指第一卷,‘叁’是第三列的第一个字,即是‘有’。”
被我这么一说,萝卜猛地双眼圆睁。“这根本不是页数,撕掉半部不过是掩人耳目。大云经就如同一本字库,想要传递的内容化成一个数,就算戒指不小心遗失,信息外露,没有对照经书一样无法破解。”
“嗯。”我点头,“亏得我们运气好,须知整个甜水乡没有哪儿比我们家经书更齐全。”
萝卜有些狐疑,我得意洋洋。“阿爹以前做过和尚,不过后来从良了。”
他哭笑不得,用手弹了我的额头。“是还俗,乱说话!”
我耸耸肩,继续卖弄,跟着字条上的数在大云经上查找。“找到了!贰捌叁,第二卷的健度第八,又第三列的第一个字是‘细’,细针法门中的细。”
依此类推,我和萝卜发现一个规律,即是每隔两个数,数值递增。比如,`壹叁`贰捌叁`叁肆拾就是一二三。这样看来,前两个字分别在第一卷,第二卷,那后面这个‘叁’就是第三卷。
我翻到第三卷,发现所谓的‘肆拾’出现了问题。第四列的第一个字是‘顶’,第十个字则是‘无’。
有细顶?有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