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来的干脆,因为她和静江的性质已然不同,之前是刻意保持距离,现在他们熟悉了,是朋友了,须知交换过八卦的朋友从来要比一般的朋友走的近。方静江为人豪爽,其实他以前开车的时候也经常有女同志在他出去时立刻打开他的车门一溜烟钻进去等他回来,然后就赖着不肯走了,要么表白,要么侃大山,其中以卢丽华为首要的代表。

相比之下,孙惠茵可真是要高明的多了。

首先孙惠茵看起来很老实很单纯,说话声音就比蚊子响那么一点儿,细溜溜嗲腻腻的,搞得跟她说话的人也情不自禁的一并压低了声音,否则就好像要吓坏了她似的,使得她看起来胆子很小,像是什么都不懂,完全不抱有任何目的;其次是她选择的切入点精准,先和静江做朋友,就像他和朱琴芳的关系一样,时不时说些八卦,两个人笑成一团。接着,她还是很认真的请教方静江工作上的问题,这样一来,静江无形间就卸下了心房。

没多久,她和猫猫也混熟了。

猫猫很喜欢唱歌,以前月茹会陪着她唱:“两个小娃娃呀,正在打电话……”可是自从月茹的扁桃体出现问题之后,她为了一劳永逸,就干脆把扁桃腺给割掉了,这下子声音便沙哑起来,往往没唱两句,就接不上去,月茹道:“妈妈以后可能不能再陪你唱了,实在太难听了。”猫猫很失落。

她只有自得其乐。

有一天早上静江上班的时候,骑着她,她坐在车前杠的小木板凳上,是静江亲手做的,一个人哼着电视里最近热播的《新白娘子传奇》的主题曲《千年等一回》,由于当时的电视台没有插播字幕,猫猫便只有靠自己听,再说就算有字幕,她也未必认得,所以歌词就演变成了这样:
是谁在耳边,说,矮我永不变
只为这一句,啊哈,短长也无怨~~
哦——雨心碎 风流泪
——梦缠绵情悠远
啦~~~~啦~~~~啦~~~~啦~~~

静江听笑的车笼头差点稳不住,东倒西歪的,猫猫埋怨道:“老爸,你怎么了,笼头都揸不稳。”

静江道:“还不是你害的,你不要瞎唱啊!”

猫猫说:“我没有瞎唱啊,虽然我觉得很好听,可是真的好奇怪哦,许仙跟白娘子好像是差不多高,再说他们高啊矮得,为什么要唱一首歌啊?我以为夫妻都应该像你和妈妈那样,你高妈妈矮才正常吧?”

静江笑的捂住肚子,说:“不,还有潘金莲和武大郎。”

“谁是潘金莲,谁又是武大郎?”

静江也不管那么多了,跟她说:“嗳,那个武大郎啊,卖烧饼的,只有爸爸的腿高,是个三等残废,那个潘金莲比他高很多,听说是个大美女。”

“啊——”猫猫捂住嘴,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

这番对话被旁边骑车路过的人听到纷纷笑出了声,低声道:“这对父女真好玩啊。”

结果猫猫就来了一场惊世骇俗的改编。
“千年等一回啊,母猪肉肥肥,千年等一回,乌龟学会飞。”

静江这次笑的一个不稳,差点摔倒,还好用脚稳住。

猫猫生气道:“爸爸,你技术太差啦,罚你!”说着坐好,两手反过去拉住爸爸的耳朵,继续唱:“千年等一回啊,母猪肉肥肥,千年等一回,乌龟学会飞。”

一路唱到了幼儿园,静江就一路笑到了幼儿园。

放学了之后,孙惠茵循例来到办公室,静江还让猫猫唱给孙惠茵听,孙惠茵笑的花枝乱颤,趴在桌子上。

猫猫觉得挺得意的,孙慧茵笑完捏了捏她的脸道:“哎哟,我真是好喜欢你哟!可爱死了!”

猫猫抱着她的手臂道:“阿姨,我也很喜欢你的。”说着,拉起她的手道,“来嘛,我们一起唱。”

孙慧茵歌唱得不好,但她知道怎么扬长避短,尤其是在静江面前,她说:“你这个歌我唱到一半一定会笑死的,不如我们跳舞吧?我教你吧,来!”说着,就在猫猫面前优雅的转了了几个圈,动作轻盈,姿态优美,翩翩起舞。

猫猫出神的望着她,觉得这个阿姨真的很漂亮嗳!

于是也跟着她,两只手摆成蝴蝶状,在静江的办公室又唱又跳。

静江看着她们,心像被一块丝绒给裹住那般温暖,他想,这真是一个美好的画面,若是有相机就好了,真希望能记录下这一刻。
她们一大一小,真的像两只蝴蝶。

孙慧茵假装不经意间回头看了静江一眼,正好看到静江在看着她,两人对视,心中顿时一阵激荡。

静江马上垂下眼睑,装作若无其事的工作。

“猫猫——!”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一把稚嫩的童声。

“呀!”猫猫踮起脚一看,“薛雅晴来了。”说着转头向静江,“爸爸,我和雅晴说好去天台玩的,我可以去吗?”

静江觉得此时若留他和孙慧茵两人或许有一些尴尬,但不知为什么心底里又有一种难以言语的类似躁动的期待,他呐呐道:“哦,好,不过小心一点哦,注意安全。”

“好的。”猫猫答应,顺便走之前还握了把孙慧茵的手道,“阿姨,我们下次再玩,我和她说好了的,你不要生气哦。”

猫猫觉得自己和孙慧茵玩的好好的,结果半路撇下她,实在是很不仗义。

哪知道孙慧茵巴不得能和静江独处,赶忙道:“去吧,不过上天台不要靠近栏杆哦,很危险的。”
说着还替猫猫捋了把头发,端正了一下头箍,完全就像一个慈母一样。

静江见了,心中五味杂陈。

猫猫说:“好的。”便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她和薛雅晴爬上天台没多久,就看到有一前方不远处有一堆白骨,两人啊啊啊啊的尖叫,毕竟是个孩子,还以为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薛雅晴吓得要回家,猫猫只得陪她下去了,她的爸爸薛荣宝正在楼下等着接雅晴回家,猫猫只得一个人又往静江的办公室去。但走到一半,她想了想,还是又回到天台上去。她想一个人静一静,正好天台什么人都没有,那堆白骨也不会动,她便离得它远远地,一个人在角落里,把下巴搁在栏杆上看外面的风景。

她的神情落寞,因为就在昨天,她妈又狠狠地揍了她一顿。

她其实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她不过就是跟刘奶奶出去打了一回酱油。

刘奶奶又不是外人,是他们家门口的一位老太太,和奶奶霭芬关系很好,她奶奶平时少言寡语,客气归客气,但热络的人不多,刘奶奶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一个,一是刘奶奶不喜说人闲话,这点和霭芬一致;二是刘奶奶性格爽朗,说话嗓门大的很,年轻的时候由于是地主家出身的关系,在文&*革期间都被斗的很惨,但即便如此,都没有被斗垮,还是天天乐呵呵的,而且她幼时还裹过小脚,是以前真正的大户人家的小姐,所以走路一颠一颠,很不方便。

猫猫为此一直称呼她为‘小脚奶奶’,刘奶奶倒也不生气,她很喜欢猫猫,便说:“随你怎么叫,不过我看呀你的脚也很小,哈哈哈哈。”笑声开朗,中气十足。

那天刘奶奶见猫猫在家门口踢毽子,没有人陪她玩,而自己正好要去北街的粮油铺子拷酱油,就对猫猫说:“走,奶奶请你吃冷饮去。”

猫猫很想去的,但还是说:“不行啊,奶奶,我妈不让我离开这里附近,说让我十分钟后一定要回家。”

刘奶奶说:“嗨,我跟你奶奶什么关系,我跟你妈说保准你妈一句话也没有,走,跟奶奶去。”
猫猫还是有点犹豫,但刘奶奶强行牵起她的手将她拖走了。

猫猫对此也很无奈。

他们一直走到米粮铺,打完了酱油,见刘奶奶脚不好使,猫猫还说:“奶奶,我帮你拎。”

刘奶奶说:“不要啦,你吃你的棒冰,我买给你吃的,你开心就好了。”

猫猫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她想,这世上还是好人比坏人多。

就这样,他们一老一小慢慢的踱回家,刘奶奶脚走路不便当,猫猫自然不能催她,就陪着奶奶,一直到了家门口。

刘奶奶买了两支冷饮给她,一支她路上回来吃完了,还有一支刘奶奶用布包着怕化掉,让她自己带回家。

她谢过老人家,正好踏进弄堂见到她妈。

月茹急的满脸通红,大声问道:“你跑到哪儿去了?”

“我和小脚奶奶出去打酱油了。”猫猫实话实说。

此时刘奶奶还没走远,又退回到弄堂口说:“三媳妇啊,是我带她去的,是我。你别骂她。”

白月茹对着刘奶奶敷衍的一笑,接着揪住猫猫的耳朵往家里拎。

猫猫‘啊啊‘的叫着疼,月茹怒道:“你怎么那么馋,什么人给你吃的,你就跟人家走,我在这里等了你这么久,还以为你被人拐走了,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省心。”

猫猫委屈道:“妈妈,我真的和奶奶说过我不去的,她硬要带我去,说好久没有给我买过吃的了。我不是…”

她话还没说完,月茹便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猫猫‘啊’的哭出来,月茹道:“你还给我嘴硬,你每次都有理由,不许哭!再哭我把你舌头给剪掉。”

说着,还一把从猫猫手里夺过刘奶奶买的冷饮,丢在地上,同时把猫猫关在门外,让她坐在门槛上道:“你,你就给我坐在这里看着这根冷饮化掉,都不许吃。这样你才长记性。”

猫猫大吼:“你人怎么这么坏,你是我妈妈,你还没有别人对我好。”

月茹气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说着,手掌抬起来预备又要打她。

霭芬护短,赶忙插进来道:“好了好了,猫猫,给妈妈说对不起,乖乖的,以后不要乱跑了。”

猫猫拉住奶奶的衣角哭的泣不成声。

霭芬道:“乖啊宝贝,你也要理解你妈妈,唉,你妈这是杀鸡儆猴。你不懂,你还小。”

猫猫见奶奶都帮着妈妈,也无可奈何,只得坐在门槛上看着那根冷饮,直到棒冰彻底化成了一摊水。

那是刘奶奶的心意,回来的路上怕化掉,还拿布包着。

孩子虽然小,但她晓得刘奶奶不是自己的家里人,人家没有义务要对你好,现在她妈的这种行为和态度无异于是恩将仇报,太不识抬举了。

期间由于动静闹得太大,刘奶奶又亲自过来劝了一次,道:“三媳妇啊,你这是何必呢,东西是我买给她吃的,她也是我硬拉去的,你说她被人拐走,你这是骂我呐?”

月茹道:“真不是,刘奶奶,她就是不长记性,我这是教育她,对不起您了,改天我给您赔不是。”

霭芬叹了口气,趁着刘奶奶气的走了,一边跟在她身后去替月茹向人家说情,走到刘家的门口,霭芬实话实说道:“刘家嫂子啊,你是不知道,姓卓的那家人一直盯着我们家媳妇,那个小四啊很不要脸的,一天到晚找借口带猫猫出去吃东西,上一次还把她骗走,我媳妇也是没办法,怎么教她都不听,这才发的脾气,唉,您多担待。”

“可这杀鸡儆猴也不能弄到我头上来,合着我成了冤大头?”刘奶奶愤愤不平。

她最后虽然是看在霭芬的面子上表示算了,可往后月茹每回路过刘家和刘奶奶打招呼时,刘奶奶都装作没听见,要么干脆就说:“不敢当。”

月茹的这一趟行径看起来固然没有错,但确实武断了些,不够圆滑,一下子就让女儿伤了心,也得罪了身边的邻居。

猫猫为此在天台上呆了很久,她在爸爸面前表现的很活泼很开心,是怕一旦她不愉快,爸爸问起来,就要去骂妈妈,可她是真的不开心,于是只能一个人躲起来看蓝天白云,就这样无聊,发呆的将负面情绪打发过去。

等到她下楼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静江已经不再那里了,只留下孙惠茵一个。

  毒舌的爸爸

  
猫猫诧异的环顾四周,轻轻的‘咦’了一声。

却见爸爸的办公桌对面坐着的孙慧茵正背对着她,似乎在抽泣,因为她的肩膀有微微的抖动,手也仿佛在掖着眼角似的,而且她回来了,孙慧茵也没有理她。

她便走过去唤道:“阿姨。”
孙慧茵低着头‘嗯’了一声。

猫猫见她双眼通红,便问:“你怎么了,阿姨?你哭了?”
孙慧茵勉强道:“没什么。”

猫猫于是学着大人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阿姨,你是不是被我爸爸骂了啊?”
孙慧茵没有回答。

猫猫以为她这是默认,便继续道:“其实没什么的,我爸爸人很好的,就是有时候好凶,我奶奶也说他,发起脾气来的时候不是人,六亲不认的,她对我和我妈也经常这样骂的。”

孙慧茵闻言抬头:“他也骂你妈妈吗?”

“会啊!”猫猫点头,“我妈妈经常被他气哭的,因为爸爸发起火来就叫她滚,死开,再也不要见到她,烦死了,不喜欢她什么的,妈妈很伤心。”

孙慧茵眉头不由一皱,猛的抬头看向猫猫,几乎也是在同时,她的眼底迸发出一种几乎狂热的光芒,问道:“你爸爸说过不喜欢你妈妈?”

猫猫有些失落的点头:“经常说啊,为了这个总是吵架,我爸总是说我妈妈这里不好,那里也不好。”

孙慧茵道:“可你爸爸跟我说他喜欢你妈妈。”

“真的吗?”猫猫觉得不可思议,她想他爸爸对妈妈本人都不说,怎么可能对一个外人说自己喜欢妈妈呢?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吧?!

孙慧茵道:“是真的。”一边哽咽起来,“我刚才,我刚才问了你爸爸。”说着,她轻轻抚摸着猫猫的头,“我很喜欢你,猫猫,想和你做朋友,我也很喜欢你爸爸,听你爸爸说你妈妈总是不能照顾好你,我就很想照顾你,很想和你爸爸在一起,可是你爸爸刚才拒绝我了。他说他只喜欢你的妈妈。”

“这……”猫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其实听不太懂阿姨说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想,如果阿姨真的想要照顾自己,她可以经常到爸爸这里来啊?有什么问题?而且他爸爸和她是同事,不是已经天天在一起了吗?

但是看到孙慧茵在哭,猫猫还是决定安慰她一下,便抱着她的手臂甜甜道:“阿姨我也很喜欢你的,真的,你对我很好,陪我唱歌,还教我跳舞,我妈妈为人比较粗心,她经常弄断我的手,都去医院好多次了。”

“那你帮帮我好不好?”孙慧茵可怜巴巴的望着猫猫,似乎在恳求她一般,“我很喜欢很喜欢你的爸爸,也很喜欢你,你不是也喜欢我吗?”孙慧茵说着紧紧拉住猫猫,“你帮帮我吧!”

猫猫的手有点疼,勉力挣扎开她之后,道:“呃……我会和爸爸说的,呵呵。”

有了猫猫的这句话,孙慧茵不由松了口气,她想,太好了,她还有一丝机会,她还没有完全出局呢!

言毕,抹干了眼泪和猫猫道别,带着一寸侥幸心理离开了静江的办公室。

前后脚,静江抽完了烟,鬼鬼祟祟的在门口张望了一下,确定孙慧茵已经走了,他才放心的踱了进来。

猫猫问:“爸爸,你刚才去哪儿了啊?”

静江道:“我去天台找你了呀,结果谁知道你这小妞溜得快,已经跑了,一咕噜跑回了老巢来。”

猫猫嘿嘿笑,随即问道:“啊,爸爸,你刚才看到那个白骨骷髅了吗?”
“什么白骨骷髅?”

猫猫于是拉着静江的手,死活要带他在上一次天台去看那具白骨。

这一次,有爸爸在身边,猫猫一直走到那副骨架的旁边,静江一看便道:“这是猫啊,哪个神经病估计夜里在这里偷偷杀了猫吃。”

猫猫扁着嘴:“真的啊?好坏的人,谁吃的啊,可以把他抓起来吗?”

静江摊手:“我不知道是谁,到哪里去抓啊!”

猫猫第一次近距离的如此观察到一副完整的尸体骨架,她想象着死亡原来就是这样,留下一堆白骨而已。猫死了骨头在天台上,那人死了呢?

她怔怔的想着出神,心里忽然涌起无限的伤感。

静江道:“猫肉很酸的,不好吃。”

“你怎么知道?”猫猫吓得跳开一步,横着眼看他爸,“爸爸你不会吃过吧你?”

静江被她的剧烈反应给气的笑了,道:“你什么意思呀你,你这是嫌弃我啊!”

“没有没有。”猫猫挥手。

静江说:“你老爸我以前去外地出差,各地的风土人情都不同,我们到了那里,人家招待我们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哪里有的挑?而且你还不能不吃,不吃就是看不起人家,当然只能不管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啊,吃了再说,否则没力气继续开车上路。有一次是被灌了几斤白酒直接昏过去,睡了两三天吧,还有一次是吃完,人家才告诉我们那是狗肉,那时候真是….胃里翻江倒海,吐又吐不出来,别提多难受了。不过好在,迄今为止,你爸还没吃过蟑螂,哈哈哈好!”

“油——”猫猫这回真的是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躲得老远。

静江说:“好啊,你个臭小鬼!”说着,双手举起成爪样,抓女儿玩去了。

猫猫前面逃,一大一小疯的大汗淋漓,笑声不断。

跑的累了,他们一起站到栏杆边上,静江随手又点起一根烟,灰白色的烟雾在空中袅袅晕开。
他眯起眼来狠狠吸了一口,放眼看脚下夕阳中的城市,良久都没有说话,似乎在想心事,因为他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孙慧茵对他说,于他的感情还是超越了朋友的界限,她喜欢他,之所以每天都来,就是希望能看看他,看他过得好不好,与他说两句话,心里就会很开心,她自小没有父母,一直跟着哥哥生活,她说,和静江,和猫猫在一起的那种感觉很温暖,很幸福,让她想要一个家。

静江径直回绝她:“对不起,什么都好谈,就是这点我做不到,我是有家室的男人,我已经有了家庭,而且我只喜欢我太太。”

孙慧茵并没有立刻气馁,她还是坚持过的,说:“他们不是都说你和你老婆感情不是很好吗?我记得有一次,你太太吵到单位里来,我们在开会,那天我也在,亲耳听见的。”

静江懒得解释,但他还是说:“我太太这个人脾气很直,不会做人,也不太圆滑,所以有时候你们会感觉我们是在吵架,其实没有。而且没有我的保护,她什么都不懂,该怎么办呢?我说喜欢她,是真的,尽管很多人不那么认为,当然我对她有怨言也是真的,谁家夫妻没有点儿小矛盾啊,舌头和牙齿还打架呢!但这不构成我抛弃他和别人在一起的理由。希望你搞清楚。”

孙慧茵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泪意,胆怯又可怜的感慨道:“为什么她的运气这么好,她可以有你,为什么?她有了你竟然还不好好珍惜,而我想要你,我也希望有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来照顾我,为什么就不能,师兄……”

方静江站起来:“我言尽于此,再说最后一遍,我是个有家世的男人,而你是个好姑娘,你以后可以有大把的机会,你不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

“可我喜欢你呀,师兄!”孙慧茵喊道。

方静江心口闷了一下,“你一个人在这里静一下吧,我去抽根烟。”

而今他又抽了一根,确实,今天他抽烟的数量已经大大超过了他平时正常的数量。

猫猫此刻在他身边,他状似无心的问道:“嗳,丫头,那个阿姨人不错吧?”
“嗯啊!”猫猫点头,“我很喜欢她。”
“那你妈呢?”
猫猫不解:“和我妈有什么关系啊?”
静江顿了一下又道:“你喜欢她什么啊?”
“她长得挺漂亮的。”猫猫坦白道。
“哦。”
“爸爸,你觉得她漂亮还是我妈漂亮?”
静江笑着望住她:“我告诉你,你回去一定告诉你妈!”
“才不会!”猫猫扭着身体,“爸爸你说的我像叛徒一样!”
“你就是叛徒!”
“那你到底觉得谁好看吗?”猫猫固执的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