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溪。”

他浑身僵了僵。我不客气的替他摘了头盔,捧住他的脸颊慢慢抬了起来。

看着他沾了几点鲜血的脸,没想到经历战场厮杀尔虞我诈之后,他的眼睛还是透亮如初。

我叹:“你长大了,这样做或许会不好意思,但是三生我确实憋不住了。该如何是好?”

他没能理解我的意思。

当我的唇靠上去的那一刻,他的眼蓦地睁大。

我在心底暗暗叹息,最后还是把唇吻在了他的唇角。

“陌溪,陌溪……”我搂住他的脖子,用脸颊摩擦着他的耳鬓,细细呢喃,“我很想你,三生想你。”

他身体僵硬如铁,脖子更是僵得不肯往我这边靠近半分。我往他身上蹭得费力,索性放了他,直直盯着他笑道:“三生来找你了,你怎么还是这副表情?”

听了这话他才有点回过神来。我投在他眼眸中的影子慢慢清晰。手缓缓抬起,似不敢置信的碰了碰我的脸颊。

我笑盈盈的将他望着,任他粗糙的手指在我脸上慢慢游走,眉眼、鼻梁、唇瓣,一遍一遍,仿佛在检验眼前这个人的真假。

最后,他颤抖着手将我搂住,一声长叹在耳边飘散。

一声喟叹,诉不尽的离愁尽散,化不开的哀伤皆去。我想,即便是他能说话,此时也只会在我耳边叹上一声。

因为分别太久,要说的太多,不如抓紧时间拥抱。

毫无意外的,他将我带在身边,回了营地。

我脚上的伤施一个术便能好,但是我反而捻了一个决让伤口看起来更加可怕。陌溪见止不住血,眉头皱得死紧。将我背上背便径直往军营走。

我自是万分享受这被人着紧关心的感觉。

我趴在他的背上,走过军营,接受了无数士兵的注目礼。他们的眼神不是看着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女人,而是看见了一个仙人背着老妖婆,恨不能把眼珠子给凸出来。

我素来不大在意别人的目光,倒是陌溪,生怕我被这些粗犷的汉子们欺负了去。冷了脸色,缓缓扫了他们一眼。四周的目光立即收敛了许多。


14、第十四章,原来是你。


我心中暖意绵绵,又将陌溪贴紧了些。

行至主帐,我趴在陌溪背后替他撩开了帐帘。看见屋中坐了一个女人,一下有点傻了。

女人……

“陌溪。”我神游天外,幽幽道,“你趁我不在时,娶了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JJ老是抽……发不上去啊发不上去……
嗯……我又是晚上来发文的孩纸!!

 


15

15、第十五章,不换


陌溪娶妻了?

我呆呆的看了眼陌溪又呆呆的看着那女子。

“陌溪!”

见陌溪进帐,那女子欣喜的站了起来,待看见我时,一怔,迟疑道:“她是……”

我搂着陌溪的脖子不放手:“我叫三生。”

“三生……”她细细呢喃着我的名字,忽然脸色变得晦暗,“三生,你就是三生。”她似乎不信,又询问似的望向陌溪。

我见她望得这般专注凄然也忍不住与她一同将陌溪望着。

陌溪却没理会我们俩,大步跨到床边,放下我,替我脱了鞋袜,又起身急急写了“传军医”三字递给那女子看。

女子怔愣了一番,最后哀哀一笑,脚步微微踉跄着出了帐去。

“你……娘子?”

他本在替我擦拭伤口,忽听我这话,抬头忘我,眼睛里面渐渐生出星星点点的笑意,然后浅浅摇头。

我点头,强硬道:“不准有。”

他依旧温和的笑着,拉过我的手在我掌心轻轻写下“除了三生,我从来就没有过。”

看他写得那么认真,我不禁有点赫然。挠了挠头,最后轻咳一声装出一副成熟的模样,摸着他的头发道:“你这模样长得这么招人,我离开你那么久,也不知俘虏了多少少女的芳心。偏生又是个这么淡漠迟钝的性子……那些女子又得怎么伤心。你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陌溪听罢这话,定定盯着我,眉眼间隐隐生出几许怒意来。

他生气的大多数时候我是不知道理由的,这次我同样也不知道理由。不想费心思去猜,接着道:“可是三生始终是个自私的三生,你对其他姑娘不着紧,这样的淡漠……我瞧着却是喜欢得紧。”

我叹道:“陌溪,你可是给我下了什么药?让三生这么喜欢你。舍不得让别人碰一点。”

他直勾勾的盯着我,眼眸亮得耀人。

此时军医进了来,陌溪挪开了目光,将位置让给军医。

我的伤本就是自己的法术弄的,军医自然看不出什么,只道是皮外伤。包扎了几下便走了。

再没外人,我欣喜捉住了陌溪的衣袖正摆出了阵势待要好好与他一诉离别之苦。哪知我还没将他的衣袖捂热乎,帐外便传来军士的急报。

陌溪脸色一沉,立即起身走了出去。

我怔怔的看着他的衣袖从我手中抽走,帐外军士的急报传入我的耳朵。我一声叹息。相别二十年,终是别得久了些。

三生对陌溪来说或许依旧重要的,只是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战争不会因为将军在路上捡了个女人而停止。

我与陌溪重逢之后见到他的时间实在是少之又少。最后一战即将来临,军队之中有一种奇怪的氛围在流动,似躁动,似不安,更似兴奋。陌溪忙得每日连小憩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

战争的结果如何我不大在意,我唯一在意的只有陌溪。

近来我每日跟着部队急行军,一直都思考陌溪这个“求不得”的劫数到底是什么。他现在是个大将军,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还有什么是求不得的……

憋了好久,我想直接找陌溪问个明白。

是夜,我左右问了好几个守夜的士兵最后才知道陌溪出了军营,和阿柔姑娘。

这个阿柔,正是那日我看见的女子。

据说她是白齐的养女,自幼与陌溪走得极近,几乎是公认的将军夫人。当初听了这话我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但是今日,深更半夜……

我心中不由酸了酸。加紧了步子绕着军营找了好久,最后终于在一处树林当中发现了两人的身影。

阿柔正在低声啜泣:“陌溪,为何要这样,为何……”我脚步一顿,身形一转,躲到了一棵树后。阿柔凄然道,“他终归是养你长大的师父,你为何非要将他逼入绝境,皇位,你就如此想要么?”

听闻这话,我不由浑身一僵。微微探出头去,只见陌溪淡漠的抽出被阿柔握在手中的衣袖,在她手心不知道写了些什么。阿柔惊讶的瞪大了眼:“陌溪,你疯了?”

陌溪只是静静的盯着她。

阿柔诧然:“你们虽不是至亲,但是,她如你姐,如你娘亲,你竟真的想……你真的想……”阿柔恍然大悟,“所以,你想要皇位,陌溪,你想登上最高的位置便没人可以阻拦你了,你可以娶她。”

陌溪冷了眉目。又在她手心中写了一些字,最后独自走了。

阿柔在原地立了一会儿,后来似乎是想回去,但是走了两步却像是浑身脱力一般,扶着一棵树,慢慢滑到在地。

我在心底微微一琢磨,最后还是走上前去。伸手,等着她拉住我站起来。

她抬头看我,似乎惊吓得不轻:“三、三生……姑姑。”

我没去搭理她对我的称呼,道:“方才我都听见了。”

阿柔眼睛里马上聚集起了眼泪,当真是柔柔弱弱我见勘怜。她哭道:“姑姑,现在也只有你能劝得住陌溪了,你劝劝他吧,劝劝他吧!”

“为何要劝?”

我心知,陌溪若是想要皇位,心中的理由定不是如阿柔说的那般只是为我。他是战神,心怀苍生天下,不管如何轮回,他的骨子里始终有这样的职责与骄傲。

他想要皇位定有他的理由。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我都没有权力去劝他放弃追逐目标。

阿柔听了我的问句,反而呆住了:“因为、因为……义父,他定会对义父赶尽杀绝,他……”

我叹气:“陌溪心善,断然不会对你义父赶尽杀绝,但是若是你义父白齐,那便说不定了。”我不想再对她解释太多,将她拉了起来,转身离开,道,“这些年留陌溪在你们身边是我的过错,你们这般不懂他,他生活定是不开心的。”

回到军营,远远的便听见一阵琴声自陌溪帐中传出。

我心中惊喜,连忙加快了脚步,撩开帘子,刚跨入帐中便嗅到了寒梅幽香。

琴声一顿,陌溪抬眼看我。虽然眉眼皆是笑的形状,但是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

我看得心里酸涩一痛,但却没有表现出来。我笑着装傻,走到陌溪身后,从背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搂住他的脖子,紧紧的不放手。

他身子微僵。我贴着他的耳朵没有说话。只能听到彼此温热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陌溪似终于回过神来了,轻轻拍了拍我环住他脖子的手,示意我坐到他旁边。他自琴案旁拿出一枝梅花,在纸上写道:“我记得你最喜欢梅,今日恰巧看见这一枝开得极好,便给你带回来了。”

我接过,捧在手心里看了又看,嗅了又嗅。

“可还喜欢?”

看着白纸上略带小心的四个字,我心弦犹如被他柔软的一拨,顿时荡漾开去。

“喜欢。”我拉住他的手,摩挲着他掌心的硬茧,“拿全世界的花给我换,我也不换你摘给我的这一株。”

他手指一弯,将我的手握在掌心。紧得让我有些疼痛。

“陌溪,给我弹一曲琴吧,小时候我就喜欢听你弹琴。”我笑,“我要听首激昂一点的。”

陌溪点了点头,他的指尖扫过琴弦,一首激扬的琴曲编织而成,带着横扫沙场的杀气,一统天下的霸气,还有些许英雄落寞的感怀,铿锵而奏。

曲至最后,调子越发雄浑,几近沧桑。又像是发泄,音急促又迅速。

当最后一个音尚在耳边回旋之时,我突然道:“陌溪,想要皇位吗?”

他的手落在琴弦上,未完的余音戛然而止。

他没有看我,盯着琴弦点了点头。

我笑道:“那就去夺吧。我陪你。”我将梅花放在琴弦之上,双手捧住他的右手,轻声道,“这次,我一定不离开你。”

他浑身一震,又慢慢软了下来。没再说话。

那夜之后,陌溪越发繁忙起来。

攻皇城那日,临上战场之前,大军整装待发,陌溪穿着铠甲突然翻身下马,在众人面前突然给了我一个用力的拥抱。坚硬的甲胄让我感觉很不舒服,但我并没有推开他,任由他似是撒娇似是诀别的在我身上赖了一会儿。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去。”

然而我又怎会让他独自上战场,若是我猜得没错,陌溪“求不得”这一劫大概说的便是皇位了。如果天命让他夺不了皇位,那么至少我可以让他在失败之后继续坚强的活下去。然后找一个幽静的地方,就我和他两人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

最后他三世劫历完,许我的三生也已结束,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天神,我继续做冥界老不死的灵物。

着实是个完美的安排。

待陌溪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时,我捻了一个诀,隐了身形,尾随军队而去。

最后的战斗打得没有什么悬念,皇帝大势已去,现下守城的兵不过是在负隅顽抗,攻城进行得十分顺利,午时刚过,陌溪便带着军队攻入了城中,直取宫城而去。

我却觉得事情顺利得蹊跷。

像是印证了我的想法,在陌溪到达宫城之外时一个白色的人影独自立在宫城墙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陌溪与他的军队。

白齐。

想来他现在已经有四、五十岁了,对于一个凡人来说还有精力这么蹦跶,着实不易。

他一甩衣袖,宫墙之上蓦地出现了许多弓箭手,引弓直指陌溪。

士兵们一片哗然。当然得哗然,白齐是叛军的领导者,而陌溪是带领军队攻过无数城池的将军,在即将攻入宫城之时这两人闹上了矛盾,又是怎么回事?

白齐自身后拿出一颗男子的头颅高声道:“暴君已斩!众将士,我们的天下夺下来了!”

一阵静默之后,数十万将士爆发出阵阵欢欣的高呼。

我的目光落在那个马背之上的背影,白齐先他一步斩了皇帝,便是让众人在心里先入为主的将白齐奉为新朝代的帝王。我现在也终于想通,为何陌溪还在前线作战之时他却来到京城,想来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吧。

白齐等士兵们渐渐安静下来,又道:“江山多娇,想要这皇位之人多如牛毛,但是我从没料到,你竟然也会为了皇位做出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来!”

白齐的内力浑厚,声音不大却能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这声呵斥让众人们静了下来。

“吾徒陌溪,你八岁时我收你为徒,至今二十载,毕生所学皆传授与你,然而你却为了这皇位多次派人暗杀于我。实令为师心寒心冷。今日暴君已除,当以清天下不忠不义无德无孝之徒!”

看着所有人惊诧的表情,我唯有叹息。虽然周围还有这么多人,但是那一人一马的背影却令我感觉无比孤寂。

他不会说话,即便有冤屈也无法为自己洗刷。

此时,不知是那宫墙之上的哪个士兵,手中的箭突然射出,直向陌溪而去。我心中一惊,正要出手,却见陌溪不避不躲挽弓引箭,在众人都尚未反应过来之时陌溪的箭已径直劈开了对方的箭,只闻城墙之上一声惨叫,一个弓箭手已跌下城来。

众人骇然。

连我也小小惊讶了一番,没想到陌溪的箭法竟然如此精准。

“不要!”一道尖利的女声突然从军队后方传来,一个女子踉踉跄跄奔至陌溪身边:“不要!陌溪不要!他好歹是养育你的师父!陌溪……”

阿柔的突然出现惊了陌溪的战马,这马脾气不小,前蹄立起,眼瞅着便要将阿柔踏于蹄下。陌溪拉住缰绳,但是这马却像发了狂,怎么也拉不住。

而我看得清清楚楚,有人给陌溪的马使了暗器,他们想让众人看见他踩死了阿柔,将他无德的恶名坐实。

我心中怒火直烧,我的陌溪求不得皇位便罢了,可却不能让你们这么欺负的!

一挥衣袖,阴气飞散而去直直打在阿柔的身上,将她拍开几丈远。

我现了身,落在陌溪的马前,掌心凝气,将马身上的暗器吸出,反手便仍了回去。那军士闷哼一声被打晕过去。

我的突然出现使得众人一阵惊惶,大叫着妖怪,连连退出去好远。将我与陌溪围成一个圈。

陌溪翻身下马,紧紧拽住我的手,眉眼间皆是震怒,急急在我手心写下“回去”两字。

“你身边就是我该呆的地方,你让我回哪里去?”

我反问,陌溪一时无言。

我看不懂他眼里的流转的神色,突然想到,我想与他厮守一生,但是他想不想呢?他会不会在以后的生活当中仍然惦念着皇位,怪我……我心里拿不准,转身问道:“陌溪,如果我可以帮你夺皇位,但是从此以后再没三生。用三生换个皇位,你换不换?”

他盯着我,眼里的神色变得愈发奇怪。

正在此时白齐突然道:“三生姑娘,你养育陌溪长大,如姐,如母,而他却对你生了龌龊的心思,现在你还想救他?”

四周皆是窃窃私语的声音,陌溪握住我的手一紧,怒极


第十五章,不换 结局 番外


反而冷静下来,望着白齐,眼中的杀气骇得我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我安抚似的拍了拍陌溪的手,笑了,也知道为何白齐要帮着陌溪救我了。他想让我成为制衡陌溪的一颗棋子。想让陌溪身败名裂个彻底!

“白九,最近我时常在想,若是当初我没由着陌溪心善的救了你,我们现在的日子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白齐脸色微微一变。陌溪垂眸。

我道,“可是时间不能倒退了,我和陌溪终是救了你,也终是走到这一天。我素来不喜欢你,想来是对未来有几分预感吧。你说陌溪恩将仇报,但是在我看来你才是真正的不仁不义之徒!你带陌溪走后教他武功,却让他帮你上战场,你担着一个首领的名义,让这个孩子为你卖命,当他帮你攻下了城池,你却只道他想要你的皇位而将他诛杀。”

“白九,你是欺我的陌溪不会说话,正好任你对事实瞎编乱造?”

“哼!妖女休得含血喷人!”他衣袖一挥,箭矢飞射而来,陌溪伸手将我护在身后。

我一声冷哼:“我喷人总是比你喷粪的来得好。”掌心阴气在虚空中一推,飞射而来的箭皆被吹飞。

我还想骂人,忽觉身后有什么东西急速袭了过来,我心中不以为然,随手一拍,没想到那东西竟然猛的炸裂开来。

眼前一花,我心道糟糕,下意识的握住了陌溪的手想将他护在怀中,慌乱之际一时竟没拉得动陌溪。接着眼前一黑,我只觉有个身体沉沉的压在了我身上。

爆裂声不觉与耳。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我舔了舔嘴角尝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意识到这是什么,我不由浑身发寒微微颤抖起来。

“陌溪。”

没人应我。这一世他从来就没有应过我。

等那些声音渐渐消失,压着我的身体依旧没有动静。我抖着手,从那身体之下爬出,等看清眼前这一幕时,脑海中瞬间变得空白。

“陌溪。”

护住他身体的铠甲已经裂开,背上被扎入了数不清的针,我一时不知该从哪里去触碰他。

他的脸颊贴在地上,沾染的泥土,阖上的眼不再睁开,更不会温柔的看我。他的手还拽着我的衣袖,就像小时候跟在我的身后,就怕我走快了一点将他丢下。

我目光定定的落在我的衣袖之上,血迹晕染的两个字——

“不换。”

我傻傻一笑,突然觉得之前问的那话是多么愚蠢。

陌溪死了。

尽管知道他只是历完了劫数,他只是去了我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但是我仍然抑制不住心里的悲伤澎湃而出,将我淹没。

他的劫数历完了,我与他唯一的交集也就没了。

再不可能厮守,也没有下一生。

我埋下头,贴着他已变得冰冷的脸颊,在浓郁的血腥味中鼻尖忽然嗅到一阵芬芳,梅花香。

看着从他衣襟中掉落出来的红色梅花,我不由浅浅笑了,而心中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寂然。

“陌溪,你可知我为何喜欢梅?”我轻声道:“那是我与你缘分开始时的第一抹暗香,我喜欢的,只是因为遇见了你。”

此时我方才明白,为何陌溪每次到地府转世时都会那样生气。他气的只是我不懂爱惜自己。让他如此疼痛。

“叛将已死,速速捉拿妖女!”

不知是谁如此吼了一声。

我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暴虐的嗜杀之意。陌溪已死,我与他也不会再有交集,这人间没了陌溪我又有什么好留恋的?阎王让我不得杀人,但是这些人确实欺人太甚,我便是将他们都杀了又如何!

我本来就生在忘川,生在已殇之地,我还怕什么?这些凡人,愚昧而无知,通通杀了才能还天地一个清静。

我抬起头来,遥遥望着城楼之上的白齐,哈哈一笑,将忘川千年的阴煞之气皆集于声音之中,凄厉犹如厉鬼哭啸。

凡人如何受得住。一时间惨叫哀鸣声不绝于耳。

我听着只觉无比舒爽,笑得越发愉悦。

数十万士兵皆被此声震得七窍流血。我心中不管不顾,只想大开杀戒,让这宫城之外血流成河,污了那皇宫的浩然之气。

“三生!”

遍地哀嚎之中,忽有一道镇定的声音清明的传入了我的耳朵。

我止住笑,转眼一看,却是长安。

他身着流波的衣裳,晃眼间,几乎让我以为看见了重华。眼眶一热,有液体自我眼中滚落而出,我随手一抹,却是一手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