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个元庆,如此想置自己于死地么?“是追兵,赶快出城!”城门在望,出城后有林有山,便于躲藏。
“来不及了!”有侍卫打马回转,“属下去阻挡,王爷先走!”
他一怔。
“王爷快走!”另有侍卫挥鞭击在他的马股上,“属下等替你挡住追兵!”
他跨下马扬蹄狂奔,直穿城门。
那些侍卫,不会有一人生还了罢?律鄍一念至斯,胸口的痛楚越发澎湃,眼前黑云弥漫,一味只知落鞭策马,前途莫辨。
唏溜——
马儿吃痛受惊,蹿入山林。山路崎岖,有高有低,马上人昏昏沉沉,无力踩蹬握缰,奔行多时,终于落下马背。
唏溜!唏溜!主人不见,马儿旋身回来,围着地上的他一再打转嘶鸣。
这只蠢马不知安静些么?如此叫下去,一定会把追兵引来……
如是想着,终归毒效蔓延,东则王无力改变。
“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这马叫声这么惨烈,是不是受伤了?”
“去看看罢。”
这……不是追兵,是附近的村民?
“奴婢只医过人,还没有医过马呢。不过这山里哪来的马?”
“许是附近村里的马迷了路。”
“那奴婢把马医好了,向主家换些油盐也是应当的罢?”
“你越来越懂得精打细算。”
“奴婢现在是半个当家人,当然要好生算着,能省则……”省?
怎么不说话了?难道走了?救本王,救本王——
“啊,公主,他他他抓住你了!”
“无妨,看来是从马上跌落的马的主人。马儿有灵性,晓得替主子呼救,你先看看他的伤势罢。”
“是,请公主帮奴婢一把,把他翻过来罢。”
第045章 无意相逢(上)
今日,庵堂前的无花果树钻出一点绿意,冉晴暖看得欢喜,回头见素问一身短装打扮走出庵门,遂也换下长裙,换上草履,主仆一起出门。素问还在篮内装了吃食,两人权当踏青赏春,行走在冰雪消融溪水潺潺的林间,好生快意。
如果没有遇见不想遇见的人,这又将是她们在山中度过的美好一日。
“公主,怎么办?”盯着地上那张脸,素问问。
冉晴暖秀眉浅颦,道:“先救人。”
“救他?”素问柳眉倒竖。
她浅笑:“他和我们没有深仇大恨。”
素问冷哼:“公主手上的冻疮,奴婢全身的血洞,难道不是因为他?”
“他什么也没有做不是?”
“就是因为他什么也没有做!”
她叹息:“好罢,不救。”
“不……救?”素问瞥了眼对方的脸,双唇泛黑,脸色铁青,很不好受罢?活该。
“对,不救了。”她欲站立起身。
“这个……公主,那……”
她失笑:“作为医者,你没有办法见死不救对不对?”
素问朝那张脸气咻咻一哼,随即长吐口气:“是没有办法,谁教本姑娘天生善良,最近又常拜菩萨。”遂用帕子擦净手上泥土,搭上对方腕脉。
冉晴暖抚了抚那匹对着主子脸面直喷热气的马儿的鼻侧,道:“我虽不懂医术,但看其面色,显然是中了毒罢?”
素问点头:“好像是一种流行于大氏国西部的剧毒,奴婢要回去查一下医书才能确定。”
她觑着那张双眉揪结、牙关紧咬的脸,淡淡问:“他能撑多久?”
“他体内毒素不算太多,好像还自己催吐过,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奴婢先给他吃粒解毒丸压制住毒势,过后再对症下药。”素问从袖囊内取出一个药瓶,倒了一丸药出来,“请公主掰开他的嘴。”
她先怔后笑:“趁机出口气也好。”言罢,伸出才摸过马儿唇鼻的十指,恁是用力地掰开那两道牙关。
素问将药抛了进去,吃吃笑个不止:“公主若觉得没有出气,奴婢有得是办法。”
她抿嘴:“你不如先将他的外伤也给打理一下?”
东则王应该是坠马时面孔着地,是而额头、颧骨、下颚处皆有伤口。
素问一嗤:“这些又死不了人,顶多留下一道两道的疤痕而已。”
有道理。她遂不再劝,左右见伤不医,难受得是医者本人。
果然,素问几经挣扎,还是捧来一抔泉水冲洗伤处,涂药包扎:“菩萨啊菩萨,你说信女为什么这么善良呢?为什么连坏人受苦也不能坐视呢?这是为什么呢?”
冉晴暖一再莞尔。
“好了。”把东则王的头包成粽子后,素问心中好过许多,“公主,就请东则王阁下躺在这里乘凉罢。”
“我记得我们曾在附近山洞里避过一次雨,把他安置在那处如何?”
素问撇了撇嘴:“现在侍卫队的大家肯定就在附近,奴婢喊他们抬人。”
然后,侍卫队诸人对东则王也甚无好感,两个习武的男子架一人行路本是绰绰有余,他们偏要把东是王两只脚拖在地上,看得素问欢天喜地,冉晴暖哭笑不得。
混账,待本王伤愈后再与你们这伙云国人算个清楚!律鄍心中发恨,力有弗逮。
第046章 无意相逢(下)
“什么人?”夜色中,栖身树上的高行瞥见有一鬼祟身影接近出云庵,当即飞落,手中剑锋直指对方后颈。
“我是卫随。”来者道。
“爷听不懂。”高行道。
“我、是、卫、随、”来者用大云语言说一次。
“做什么未遂?在哪里未遂?”当初被选中做了公主随嫁侍卫的头目,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他懂得几句西漠话,更莫说来大氏恁久,早就听说流利,畅通无阻。
来者当然听得出他语中的挑衅,忍着怒气道:“我是来向公主报信的。”
“报什么信?”庵门“吱呀”两开,素问探出脸来,“我认得你,你是东则王府的侍卫统领。”
来者颔首:“奉先将军勾结西方部落谋反,如今已经控制了熙禾城,属下认为他必来为难公主。”
素问略加思忖,点头:“说得也是,你们王爷荣耀的时候,咱们公主沾不上一点;你们王爷一旦落难,咱们公主便要被连累了。”
卫随尴尬一笑,问:“另外,属下想问公主一声,可曾在山中见到王爷?王爷被元……”
“见到了。”
“嗯?”
“就在离山口不远的那个山洞里。”
卫随惊喜非常:“请素问姑娘带属下……”
“没时间。”素问转身,“高行,你快点回去告诉大家收拾一些随身的赶紧过来,咱们要护着公主躲一躲。”
高行应声启步。
“慢着。”冉晴暖走出庵门,“高行,你知会大家之后,带卫随赶到东则王所在的山洞,一起转移到后山的避风崖罢。”
“属下谨遵公主口谕。”高行暗瞪了卫随一眼,飞身而去。
后者向公主拱手作礼后,起身追上。
冉晴暖回到室内,吩咐:“避风崖后的山洞内有现成的泉水,也有我们早前放在那里的炊具和干粮,除了那些细软不必带太多东西,这场叛乱不会持续太久。”
素问替主子系上那件珍珠斗篷,问:“您怎么知道不会持续太久?”
“大氏国当朝国君强悍如斯,更有兵多将广,一个小小的将军不足以成事。”
素问背上自己的药箱,再拿了两个包裹,笑吟吟道:“那些国家大事奴婢是不懂,但奴婢觉得这位奉先将军有一件事做得极好。”
她扬唇:“给东则王下毒么?”
素问大力应声:“正是!”
“走罢。”她摇了摇头,为这个记仇的丫头分了一个包裹,“我去向师父说一声,你记得多带些药草。”
“是~”公主以德报怨,若是这回那个东则王敢不领情,素问大人就把那张阎王脸毁成钟馗相。
与此同时,正伏在卫随背上的东则王被一股莫名寒意袭中,连打两个寒战。
在他们避进后山的两个时辰后,搜山的大军到来。
元庆亲自带兵,沿着血迹先找到了律鄍栖身的第一处山洞,其内早已人去洞空,随即在附近展开筛网搜寻。
“将军,除了那块血迹,再没有其它任何踪迹。”下属来报。
“继续找!”元庆狠声道,“他既然跑进了山里,身上带着毒,又受了伤,除非他插上翅膀,不然一定在哪个地方等待着死亡,本将军要赶在死亡前面找到他。”
“将军!”突有下各急切来报,“看到,属下看到东则王了!”
第047章 公主难为(上)
长古山后山,避风崖后山洞内。
长古山往北三百里为长古拉沙漠,每年冬季,总有从沙漠上吹来的飓风,吹得山石崩摧,林木飞折,出云庵也处在风险之列。在去年冬季飓风来临前,素心师太带他们来到这个山洞唯避难。避风崖处于长古山最高峰顶之后,恰恰避开了滋扰,使众生获得一处安然港湾。
那一次避难回来,冉晴暖派侍卫向洞中补济柴米被毯以及易于保存的熏肉、干粮。当时只想若有人在山中迷路误闯此处,总可以借此觅得活路。
如此,他们竟成了那些避难物资的第一拨享用者者。
“也不知那个卫随有没有本事按公主说的把那些追兵引开?”素问挑着一只芋头在火堆烘烤,“看着和他家主子是一样的榆木脑袋。”
连大伸展着拳脚,道:“我已经接公主说的在西崖那边布置好了失足坠崖的假象,如果他不能把人引过去,也就浪费了公主的苦心安排。”
“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手下,但愿他们这对主仆别把公主给连累了。”有侍卫闷声道。
正在擦拭琶琵的冉晴暖实在很想提醒各位好汉:你们是忘记了正主儿就躺在不远处的草毯上?还是认为对方听不懂大云国的语言?
“虽然说没有识路人带路很难找得到这里,但谁也不能保证那些追兵不会误打误撞闯进来。”高行想了许久,道,“两人一组,每隔一个时辰轮换一次,看好四方动静,若有任何不对,连大、赵保负责保护公主先走,冯直保护素问姑娘,其余人随我断后。”
“是!”诸侍卫应道。
所以,躺在草毯上的那位再次被忽略了么?冉晴暖啼笑皆非。
“真若到了那时……”素问伸出一根手指小小一指,“东则王怎么办?”
还好,总有一位想着。
“哼,用干草把他埋起来,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命数。”高行道。
“咳。”冉晴暖掩唇轻咳,“素问,你可找到了东则王的对症之药?”
素问把烤好的芋头放到托盘里,持刀切片,道:“找是找到了,其实不难,那种毒我们叫做蚀心草,大氏国的人叫‘冥特珍’,是活不过夜晚的意思。虽然盛行于大氏国的西方部落,其实这山上就有,解药自然也有。不过,奴婢手上现成的不够入药,再等一等罢。”
“等?”
“等那个卫随回来,替他家主子去采。”
“……”既然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难道自己也是一个记仇的人不成?
素问笑靥如花:“公主,别为那些不相干的人操心,您尝尝这芋头,又香又甜呢。”
正当此时,他们脚下的土地微微颤动。
侍卫们立刻手按剑柄。
“卫随。”立在外间瞭望的连大道。
不多时,卫随疾步走了进来:“我已按公主吩咐得把追兵引向西崖。”
冉晴暖颔首:“这样至少能将他们引到崖下搜索,山上可以安静两日。”
卫随目光搜索,找到躺在里侧的主子,大踏步过去:“王爷还没有醒来么?”
“醒了。”地上人道。
冉晴暖稍怔。
素问更是错愕,问:“你几时醒的?”
“至少在你们准备用干草埋住本王之前。”
素问点头:“那就好。”
第048章 公主难为(下)
不止是素问没有丝毫的尴尬之意,连一众侍卫也是面若无事,姿态悠然。
这一窝云国人当真是随着其主子一起成精了罢?律鄍想。
“方才给你诊脉的时候就觉你脉相有异,现在想起来来了,你会武功,用内力压制住了毒素,加上本姑娘的解毒丸,所以早早醒了?”素问闲闲道,“那不必再费事对症下药,阁下就用内力自我疗复罢。”
卫随皱眉:“素问姑娘无论对在下,在下都无话可说,但请敬待王爷。”
素问轻嗤:“这是嫌本姑娘慢待你们家王爷了?那在你家王爷从马上跌落下来的时候,中了毒要死的时候,公主和本姑娘如果视而不见,是不是更省事一点?”
“你……”
冉晴暖秀眉微挑:“素问,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无论你救得是谁,积累得都是你自己的善业,别计较了罢?”
“是,奴婢这些日子跟着公主拜菩萨,也想和公主一样有菩萨心肠,所以,奴婢当学会不与那些没过河就准备拆桥的俗人计较,南无观世音菩萨~”素问言罢,双手合什。
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律鄍突地想起这句自己的汉学夫子常挂在嘴边的话,不由一笑:“卫随,先替本王谢过公主、素问姑娘及各位的救命之恩。”
“是。”主子吩咐,卫随当即敛起不悦神色,向冉晴暖、素问与诸侍卫分行一礼,“在下卫随多谢各们仗义相救,并在追兵搜山时仗义相助。还请素问姑娘莫计较在下方才的失礼,为王爷治愈毒伤。”
伸手不打笑脸人,素问和诸侍卫都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主儿,见状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素问再喂律鄍吃了一粒解毒丸,使其捱到第二日,确定无人搜山后,便带着卫随到外面采摘专克蚀心草的独骨草。回来后添了其它有解毒之效的药草熬制了一个时辰,给律鄍服下。当夜,律鄍吞出两口黑血,翌晨醒来已感神清气爽。
“素问姑娘的医术果然远超御医院的一众御医。”或许该建议兄长派人到云国学习一下中原医术。
素问干笑一声:“东则王不必夸奖,别忘了事情落定后付上医资就够了。”
“这是自然。”他自诩还不是一个恩将仇报之流,继而脸色陡厉,“卫随,带本王的腰牌,速往国都!”
卫随接了腰牌尚待转身,听得身后道:“卫统领下山的时候还是小心些罢,已经过了两日,通往国都的各条要道应该早已不是畅通无阻。”
“多谢公主提醒。”前者向冉晴暖揖首,再向主子辞行,“属下告退。”
东则王颔首:“公主所虑有理,元庆必然想到本王会往国都求援,你小心隐藏行踪。”带去将军府的十余侍卫,仅剩卫随一人生还,那个元庆欠了自己一大笔血债呢。
果不其然。
夜间,卫随去而复返,道:“各条路上都有重兵马守,还举着王爷和属下的画像严查过往行人,属下惟恐打草惊蛇,只有先回来再想办法。”
律鄍忖了忖,目光望向坐在火前捧卷闲读的女子:“公主认为当下该怎么做?”
冉晴暖一怔,旋即掀眉淡哂:“东则王在问我么?”
律鄍点头:“对,本王在问公主。”
第049章 岂曰无衣(上)
冉晴暖浅哂:“虽然高行、连大是生面孔,我也不介意借阁下一用,但他们无论是面貌还是口音,一看即知是中原人氏,太容易使对方想到我这个大云公主。”
“是了。”律鄍默思须臾,对下属道,“你今今姑且好生歇着,明日再下山打探。”
卫随应声退下。
“东则王爷。”素问忍耐不住,“那个元庆和阁下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律鄍目光一闪:“本王不记得有。”
素问咋舌:“没有深仇大恨,用蚀心草也太激烈了点。连鹤顶红、鸩鸟羽也要比它来得仁慈,至少死者还可留个全尸,不像蚀心草,中者五脏六腑一点一点被侵蚀不说,还向外腐坏,一日之后,从内到外烂成一团血泥。”
如此歹毒么?律鄍淡哂:“或许本王在不自知的时候开罪了他也说不定。”
素问连连点头:“有可能,阁下不就开罪了我们家公主?只是我们家公主是位宽宏大度的好人。”
呃。冉晴暖惟有置若罔闻。
“的确如此,倘使秀丽公主不是一位不计前嫌的慈悲之人,本王此刻该如素问姑娘所说的化成一团血泥了罢。”律鄍道。
素问抿了抿嘴儿,不再言语:人家都这么说了,自己再紧追不放很没意思不是?
“高统领。”卫随盘膝于草垫上,向不远处的高行拱手,“我知道之前你在府里时,府中侍卫曾经对公主的侍卫队做了很多不妥当的事。我无心为他们做辩解,但他们的确只是一心认为公主做了对不起王爷的事,便自作主张的要为王爷出这口气而已。”
“忠心可嘉,佩服佩服。”高行懒乜一眼,诚意寥寥道。
“是呢。”卫随眉目沉痛,“所以两日前,他们中已有人为保护王爷死在了元庆刀下。”
高行一愣,继而收敛了脸上轻慢,抱拳:“对不住,我不该对死者不敬。”
卫随苦笑:“左右他们也听不到了。”
“卫统领大可不必如此。”冉晴暖放下书卷,“痛失同袍,何须强忍悲伤?他们死得壮烈,难得不值得你痛哭一场?”
卫随当即窒语,跳跃的火光打进眼内,映出隐隐光点。
冉晴暖起身,来到山洞一角的以石垒就的石桌前,从紫绒包裹内取出紫檀琵琶,回到火前就座,手拨弦鸣,低吟浅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卫随一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卫随蓦地跳起,旋身冲向洞外,稍顷,山中的夜风吹来一个男人的压抑哭声。
律鄍双睑低覆,面若凝铁。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高行拿起一根木柴敲击在面前的青石上,低沉和声:“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洞外的哭声骤然溃堤,恸若河中急流。
其他侍卫皆就地取材,击石和歌:“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冉晴暖拔弦震鸣,回应诸男子沉哑浑厚的歌声。
律鄍看着她。
如此体察入微,如此善解人意,这个女子又让他看到了崭新的一面。这本来是一个冰冷的夜晚,却因她的琴、她的歌而暖,就如她的名。
明日注定不同。
第050章 岂曰无衣(下)
明日是不同了。
天光未亮,各自出去打探的卫随、高行几乎同时归来,带回同条讯息。
“公主,那些人带走了素心师太!”
“王爷,元庆把出云庵里的住持抓起来了!”
冉晴暖蓦地立起:“什么时候的事?”
“属下下山的时候,看见了贴在城门的告示。虽然大氏国的文字看得有些吃力,但属下认得素心、出云庵几个字,于是返回出云庵,看到里面被翻得一片狼藉,素心师太也不见了。”高行道。
“告示上说,奉先将军为了悟道,请出云庵住持进将军府,并力邀参佛多时的大云公主共聆佛法,明日日落前若不见公主出现,将不胜遗憾。”卫随道。
律鄍冷嗤:“那个元庆也会用大氏国官话发布布诰么?”
“公主,您做什么?”那边,素问惊问。
冉晴暖径自系上一件素色披风:“去换回素心师父。”
“不行!”诸人几乎异口同声。
律鄍蹙眉道:“你连对方为什么逼你出去的目的还不明白,就想以身犯险?”
“奴婢这次赞成东则王的话。”素问道,“那个叛将能用蚀心草来害人,就知道不是善类,您金枝玉叶,怎么能接近那等下作胚子? ”
“难道元庆想从公主嘴里逼问王爷的下落?”卫随问道。
“救东则王的事,我们并没有告诉素心师父,是而她不晓得阁下行踪。”冉晴暖回眸,“我也会努力不去透露,不过,为策万全,在我离开后,阁下还是转移安身处罢。若使对方动用酷刑,我只怕自己招架不住。”
素问面目变色:“请公主不要用如此平静的表情说那样可怕的话,奴婢绝不让您去!”
“我和素心师傅有师徒之缘……”
“什么师徒之缘?”律鄍闪身挡在她身前,“元庆生性好 色,你可知落在他手中的下场?”
冉晴暖浅哂:“东则王,这是本公主自己的事,与阁下无……”关?
素问抱住主子软滑下的身子,扶她进了防雨布搭成的隔帐内,卸去披风,平躺棉毯,覆上棉被,再喂下一粒安眠散,道:“高行、连大,看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