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臂来,对着男子道:“先给我脱衣服。”
男子低头看着她,沉默片刻,终是吐出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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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里面的各种水声。连轸有点同情他们家主子。
还以为在天极殿时,陛下会忍不住吃了她,可如今看着情况,明显还没吃嘛。小丫头还是天真活泼的,什么事儿都不懂。
哎,看来主子还要继续过这种生活了。这都多少年了,何时才是个尽头啊。民间的童养媳,一般到了十三四岁就可以吃了吧。
呸,掌嘴!夕夕哪儿能跟童养媳比,明明是…童养小公主。
不管连轸如何腹诽,他家主子终究还是忍住了的。
元羲抱着夕夕出来时,就看见连轸在那儿碎碎念。他开口道:“坐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些去看看房间里的熏香点好了没有。”
连轸应了一声,然后赶紧地去干活去了。他擦了擦额角的汗,主子这,明显是欲求不满,所以拿他出气啊。
小姑娘是由宽阔的布巾包裹着出来的,元羲把她放到榻上,她在团团的白色布巾里探出小脑袋来,活像一只可爱的糯米丸子。
元羲又拿了另一块布巾,给她擦头发上的水珠,夕夕的脑袋配合着他歪来歪去的,一双清亮的大眼睛打量着室内的摆饰。
她想去抓那只挂在纱帐银钩处的珍珠穗子,可两只手缠在布巾里拿不出来。元羲刚给她擦好头发,松开她之际,她就豁然站了起来,身上的布巾褪尽而毫不自知。
元羲只觉得血气骤然翻涌了下,他眉峰一皱,很暴力得把将她塞了回去。
“那个那个!还没拿到呢!”她指着那串珍珠道。
元羲转身想把那串珍珠取下来给她,不料手上用力过猛,那珍珠串子被扯散了,晶莹剔透的珍珠很欢快地掉落到地上,散了整整一地。
“呀!”夕夕惊唤了声,然后手忙脚乱地准备光着身子爬起来下地。
元羲连忙制止了她,“别起来,待会儿自会有人来收拾的。”
男子转身找了一套衣裙给夕夕,然后给她换上——很保守的裙子,脖子下面都扣得紧紧的。
夕夕觉得有点难受,想把上面两颗盘扣给解开。元羲阻止了她,“会冷的,宝贝。”
夕夕哦了一声,很听话地不再计较,然后往床上一滚,拍了拍旁边的空位,“哥哥上来睡!”
元羲此时也是一身白色松软的衣袍,刚沐浴后随便穿上的。他知道,今日这个架势,他若是不陪到她睡着,她是不会睡的了,所以很认命地躺了上去。
“哥哥要睡着了。”男子淡声道,眼睛已经闭上了。
夕夕则在他怀里翻滚来翻滚去,最后停在他的胸口。
哥哥跟以前比更结实了些,胸前硬邦邦的,磕着下巴疼。他此刻一身白袍子,大约是当时在浴池忙着伺候夕夕去了,他自己胸口处的衣带只系了一只,脖子下的肌肤,从敞开的衣领处暴露出来,精致的锁骨,蓬勃有力的肌理…
夕夕忽然觉得有点口渴。
她忽然凑到他眼前,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哥哥,我想亲你了。”
元羲这会儿是闭着眼睛装睡的。他以为夕夕只是想吻吻嘴而已,便继续装作睡意朦胧的样子,轻轻唔了一声,声音无意识地带着某种动人的磁性。
小姑娘毫无征兆地趴在他胸口,低头舔了下他的锁骨。
男子猛的抱紧她,如鹰一般锐利的双眸睁开,可他对上的,却是一双无比纯真的大眼睛,带着灿烂的笑意。
“哥哥…哥哥没睡着啊!”戳穿了他的伪装,她很高兴的样子。
长长的墨发流泻下来,带着淡淡的湿意,落在他的胸口。他双眸隐忍,大掌抚着她的长发,将她前面的刘海都尽数顺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雪白的脸。
“夕夕…”他皱着眉,正欲说话,却又被她主动地吻了一下唇。
“啵”的一声,十分响亮。
她凑到他耳边,娇声道:“哥哥,我想要亲你所有的地方。就跟你对我一样,好不好?”
“不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的哥哥,头一次这样生硬地拒绝了她!她有点受伤,然而她是一直被他纵容着的,这会儿不愿意轻易放弃,争辩道:“可是…可是为什么哥哥可以呢?”
男子的理由有点生硬:“因为…因为我是哥哥。”
小姑娘的声音脆生生的,带着她独有的稚气,“所以呢?只能哥哥能亲妹妹全身,妹妹不能亲哥哥的…”
元羲捂住了她什么话都敢说的小嘴,摆出极其冷硬的态度,“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这件事没的商量!”
小姑娘不满,趁着他的手即将离开时,张嘴咬了一口——却也没敢用力。
她大眼睛愤愤地看着他,红唇抿得紧紧的。
元羲只好又揉了揉她的头发,亲了亲她的小嘴儿,柔声安慰道:“好了,宝贝。该乖乖睡觉了。闹了一天不累么?”他觉得她现在比小时候最顽皮的时期还要难缠。
听从哥哥的话,已经成了夕夕的某种深入骨髓的“奴性”,这会儿也不再追究了,既然哥哥说不行就不行吧。
“我不累…”她低下头,趴在他胸口,一动不动,低声道:“哥哥累了么?”
元羲赶紧点头称是,还故意皱着眉揉了下额角。
夕夕是会心疼她家哥哥的好孩子,见此,只好闭上十分清醒的眼睛,乖乖道:“好吧,那我们睡了。”
反正现在哥哥就在她身边了,明天早上起来还是能看到哥哥,可以和哥哥玩,所以也不急在一时了。
元羲暗地里松了口气。
和很多年前一样,他们紧紧相拥而眠。只不过,昔日小小软软的娃娃已经成长为娇俏而动人的少女,如同六月清晨的粉荷初绽。而昔日芝兰玉树的少年,已经成为冷酷而沉稳的男人。这样的相拥而眠,还能和过去一样安稳吗?
第37章 心所望,暗夜光(二)
显然,任男人平时再如何沉稳,在这样的夜晚也是沉稳不了的。
元羲很有耐心得拍着她的背,低声哄着小姑娘睡觉,待到她睡沉了时,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开,然后轻手轻脚地起身。
待完全离开她甜美的少女气息时,他才抹了一把脖子的汗,转身去浴池再泡一次澡。
过去在青葙谷时,他也有过这样为难的时候。被诱惑,然后抵抗诱惑。
过去他还能用她还很小,身子还没长好这类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忍耐,可现在…她已经成功地长成一只诱人的小妖精,她有女子当中所有的最好,还有一副清纯天真的笑容,当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他闭了闭眼,觉得周边的水都热了起来。
从水中站起身,他穿了衣裳走出殿外,唤来了张解。
张解给他送来了一幅图纸,那是给元城西南处濒临渭河的一个地段所设计的一处宅子。
这事儿陛下在年初时就开始筹备了的,他原本还惊奇这是要造个什么府邸,现在终于猜出一二。
元羲坐在梨花木靠背椅上,仔细瞧着,想着要给夕夕一个怎样的府邸。
夕夕不可能没名没分地就这样住在王宫里。他想要她,必然要给她一个名分,给予她最尊贵的头衔,这样,才算圆满。
然而…夕夕太依赖他了,她总是哥哥、哥哥地唤,让他时常陷在自己就是她亲生哥哥的迷幻里,所以有人想娶她,他便应该是她的娘家,是那个在她的夫君面前帮她撑腰的人。事实上,他也的确是帮她撑腰的心理…所以在娶她这件事上,哥哥和未来夫君的双重身份要求他,必须格外地郑重和周全。
首先她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身份,不然如何让满朝文武对她服气呢?
他略一思索,提笔,在那图纸旁边写下铁画银钩的五个字:纯熙郡主府。
这件事情,于他来说,并不难,但就是需时日久,而他,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夜已深,元羲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半睡半醒,张解在一旁低声唤道:“陛下,您该歇息了。”
他这几日在连轸那里恶补了那位小姑娘的身份,这会儿说话很机灵,既不说天极殿,也不说锦泰殿。
元羲起身,缓缓地往外走几步,很快,又返身回来,“今日,寡人就在这里歇息。就在这外间摆个凉榻就好。”
也算是守着她了吧…这样,他才能安然入睡。
入睡的时候是安然的,然而睡梦里,却不怎么安然。迷迷蒙蒙中,那座恢弘漂亮的府邸建成了,他走了进去,里面有一个园子,园中有一池占地广博的湖水,那是依着渭河而建的活水,轻盈盈碧透清亮的,水质极好。有个身姿婀娜的女子正在水中沐浴。他控制不住自己,走入水中,然后朝她靠近…
哥哥为什么睡觉都出了这么多汗哦…夕夕趴在凉榻旁边,双眼瞧着榻上男子,目不转睛的。
她小手伸过去,触到他的额头,然后猛地缩回来——有点烫。
小脑袋想了会儿,想起自己睡觉出汗时,哥哥都是怎么对她的。她灵机一动,跑到柜子里拿了块巾子,开始给他擦汗。擦完后,还留了个沾湿了的帕子,放在他的额头上。
可是,好像收效甚微啊。哥哥还是在出汗,脸色都变得有些红了。
她有点苦恼,哥哥是不是做噩梦了啊?又想了会儿,对了,还可以脱衣服散热。
元羲人生得挺拔,衣裳自然没那么好脱了。夕夕费了好半天,才把他上衣脱了。她喘口气儿,正欲解开他的腰带时,他猛的捉住了她的手。
天旋地转,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
男子如狼一般,恶狠狠地将她制住,手掌即将掐住她的脖子时,忽然看见她无辜而受惊的目光,他恍然——原来是夕夕。
行军打仗多年,半夜惊醒发现身边有人时,他有时候会下意识地过度警觉。事实上,这几年半夜出现在他榻边试图杀他的人,出现过不止一次。
他猛的松开手,夕夕有点惊恐地看着他。
春梦的旖旎早已消失殆尽,他歉疚又心疼,连忙抱着她进怀里,轻声抚慰。
“夕夕不怕。”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不知道是你…”
他有点懊恼——果然啊,有的东西是掩藏不了的。这三年的杀伐鲜血,让他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
“我不怕的,哥哥。”她抬头,双眼笑得弯弯,然后又下地去,把从他额头上摔落的帕子拾了起来,“我是给哥哥散热来了。哥哥一直在出汗。”
散热…元羲苦笑。她真的知道,应该怎么散热吗?
小姑娘献宝似的把帕子重新放到他额头上,“这个先用着,我去给你换个新的!”
她要跑了,他从后面抱住她,大掌握住她的后脑勺,很轻易地将她转过半个头,然后吻了下她的唇,“乖,有一块就行了。”
他重新躺回凉榻上,她睡在他怀里。
室内有微暗的烛火,温柔的光芒,将二人相拥的身影映在墙上。
“夕夕,夜里怎么忽然爬起来了?”他低声问道。
“哥哥都不在我身边一起睡。”她不满道,“我就醒了。”
元羲:“那这几年,你不都是一个人睡的么…”
“那是哥哥不在,不得已。但是现在有哥哥了,为什么还要一个人睡?”她两只手捉住他的手掌,揉来揉去的。
元羲叹口气,“你这是赖上我了啊…”
夕夕顿了下,转过头去很认真地看他,“我知道,哥哥要说我长大了,不该跟哥哥一起睡。我这段时间一个人在外面,也见过别的兄妹,他们都觉得,兄妹在一起睡很荒谬。可是,我们是不一样的。”
“哦?哪里不一样了?”元羲感兴趣道。
“我们不是真的兄妹啊。连轸跟我说的。”夕夕道,声音糯糯的,带了点迟疑和胆怯。
这个事情,曾经让她难过了好久。后来跟连轸在颍都重逢,她说起这个事情,连轸差点没笑死。
元羲微笑着轻抚她的长发,“夕夕连这个都会问了啊。果然独自出门一趟,得到了不少锻炼。”
“那当然!”她就喜欢哥哥表扬她。
男子又道:“你说的都对。但是我们不能同睡的原因不在于此。”
小姑娘惊奇地啊了一声,“还有什么?”忽然间,她想起了什么,双眸大睁,破口而出道:“难…难道,咱们其实是父女?!”
难得,连元羲都被惊了片刻,然后笑起来,戳了下她的脑袋,“你都在想些什么?!”
小姑娘争辩道:“可是,可是我在外面,看见的爹爹对女儿的照顾,就像是哥哥对我的照顾一样。”所以在知道不是亲兄妹之后,她曾惊悚地怀疑过是不是亲父女…
男子嗯了一声,含笑道:“你说得对。来,喊一声爹爹来听听。”
他不过随口调笑,不料小姑娘惟他的命令是从惯了,当真开口喊了一声,“爹爹。”
娇脆如黄鹂,稚嫩若春桃,水润清甜的声嗓,仿佛能掐出一把水来。
元羲止了笑,抬起她的小脸,低低沉沉道:“乖,再叫一声。”
“爹爹。”
他头扬起,忽然覆住她的唇,深入地勾取着她的甜美。
…
好在元羲是个忍耐力挺强的,过了不知多久,他终是想起了最初的问题。
“夕夕,我们不能一起睡,是因为你是女子,而我是男子。当初给你的女诫你可还记得?一个女子的贞洁何等重要,若是跟别的男子睡了,贞洁便没有了。”亲热之后,他的语气难得很严肃。
然而夕夕想了下,还是不懂,“那我早就跟哥哥睡过了,贞洁早就没有了,还介意这个做什么?”
元羲唔了一声,思索片刻,又道:“从宽泛的意义上来说呢,你的贞洁的确早已不在了。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说,你的贞洁还在,但若是你继续跟我一起睡,指不定哪天就没有了。现在第一种意义的贞洁,咱们就不提了,只是这第二种,必须要守住。”
这种跟小女孩聊贞洁观念的事情,对于一个大男人来说,还是不太容易的。不过元羲想起过去在青葙谷时连癸水都聊过了,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苍天大地,亏得咱们这位陛下分类概括以及表述的能力如此了得,虽然说的有点绕,但逻辑思维还不错的夕夕,还是听懂了的。
她皱眉想了下,“可是为什么第一种可以守不住,第二种就必须要守住呢?”
元羲:“因为第二种更加有实质意义,这是关乎你日后…”的新婚之夜。
他想,他要是把这后半句说出来,夕夕更要跟他打破砂锅问到底了。而目前,他还不想对她进行如此彻底的某种教育。
“日后什么?”她双眸熠熠的。
“日后的幸福。”元羲又强调了一遍,“对,就是关乎日后的幸福。”
于是,又进入了她听不懂的阶段。幸福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她忍不住开口:“丢失了贞洁,我会死吗?”
“当然不会。”
“那会生病吗?”“会难受吗?”“会被哥哥抛弃吗?”…
如此种种,她问了个遍,元羲自然都是摇头。小姑娘抿了抿红唇,道:“那就不会不幸福啊。到底是为什么,没了贞洁就会让我不幸福呢?”
大楚国无所不能的王这会儿觉得很头疼。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她问道。
“我头疼。”他无奈道。
夕夕立刻面露担忧,殷勤道:“是么?那我来给你揉揉吧!”
第38章 狼子心,天真意(一)
她果真给他揉起了太阳穴。没什么手法,只是照着他过去给她揉的模样,学着做而已。
其实,夕夕几乎所有的技能,都是跟着元羲学的。包括写字的笔迹、作画的方式等等,除此之外,就连说话的神态和语气都有着相似之处。只不过,同样的动作和神情,元羲偏于沉敛老成,而夕夕做起来则是一派天真。
元羲也没指望她真能揉出什么来,只是由着她闹。不过话说回来,小姑娘如今是越来越知道心疼他了,这是好事。
这夜关于贞洁的话题,就此打住。元羲觉得自己说服不了她,反而快要被她说服了。
至于今晚,她都跑到他床上来了,他自然是认命,搂着她睡就是了。
同一个夜晚,却有另一对恋人,正在生离死别。
元城以南的一处郊外破庙中,肮脏而污秽,有一个佝偻的身影正缩在墙角处瑟瑟发抖,半边瘦削的脸被月光照亮,墨黑的眸子竟藏着上位者才有的锐利和凶悍。
“公子!”一个女声传来,他的瞳孔猛的瑟缩了一下,然后身子慢慢挪了出来。
“公子?你在哪儿?”
“我在这里。”人影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眸中掩不去的镇定和傲然。
女子听到这样熟悉的声音,几乎要泪流满面。这是独属于他的声音啊!然而,当她借着月光,看到男子几乎变了形的身体时,她捂住嘴,泪水夺眶而出。
曾经那个高贵傲然的公子,不可一世,光鲜无比,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
“我还没死呢!”男子冷冷道。
他是大楚最尊贵的公子元羡,他是大楚至高王权独一无二的继承人!现在虽然他败了,但他还活着!只要还活着,他就一定会把那些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全部都夺回来!
背上因为被打断了骨头,成了驼背,再也恢复不了了。两条腿都被挑断了筋骨,养到现在,才渐渐恢复了一两成的知觉。
见他走得吃力,女子连忙扶住他。
元羡看了她一眼,伸手温柔地给她擦了泪水,“你看我好像很惨?可是你不知道,当初我那个好哥哥逃亡在外时,又比现在的我好多少?”
女子抽噎着点头,“公子,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不是有希望,而是,一定。”他的目光无比坚定,带着赌上一切的勇气,看着她道,“一定要成功。也一定会成功。大楚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
“嗯!”她不停地点头。
“所以,你听着,”他捧着她的脸,目光犀利地盯着她,一字一字道:“这次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的。”女子说着,双手附在他的手掌外面,感受着他,含泪的双眸静静看着他,里面有着难舍难分的深情。
“公子,我这一去,不论成功与否,都逃不过一个死字。”女子的泪簌簌滑落,沾湿了他的手,“日后我不在了,还望公子,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好好…活下去。”
元羡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听着女子的哭声,缓缓地,将她拥入了怀中。
窗外,一轮寒月挂在孤冷的夜空中,悲悯地俯瞰着人间。
翌日,元羲终于开始正常上朝。上朝前,吩咐连轸带着夕夕去城北碧霞山转一转。
延迟了数日的会见宋梁两国降臣,已经不能再拖了。
梁国一位公主主动献艺,元羲应允。当藏在绸缎中的利剑忽然袭来时,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握住那只剑,反手直接砍断了那位公主的右手。
动作迅猛如电。坐在下首第一位的高渐心里暗道,陛下连续三日陷在温柔乡里,剑法的速度竟然一分都没慢,真是难得。
而此时大殿之中,已经乱成一片。
那位梁国公主丢失了一臂,血流如注,她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瞬间就被侍卫的刀枪叉在地上。
这是个很美的女子。都说楼国女子以肤白貌美著称,没想到梁国也有这样如凝脂白玉般的瓷美人。她身上穿的是舞女的裙子,胸口大片□□,裙子也是布条拼成的,两条雪白*在布条中若隐若现。刚才殿中无数男人都被她的舞姿撩得魂儿都没了。
她带着最完美的笑容,舞着水袖朝大殿正中的楚王而去。馨香扑鼻,妖娆妩媚。元羲原想是否该做出一副被她迷住的形容,然而,他不想做。
长得虽美,脑子里却塞的棉花。他即便没有做出假象,她还是按原计划妄想行刺他。这样没水平的行刺…真是浪费了他陪坐这许久时间。
元羲站起身,玄色的袍裾透着冷冽和威严,五爪金龙的靴子缓缓停在她眼前。他低声道:“该叫你梁国的淮馥公主,还是干脆叫你…公孙馥?”
其母是公孙家派到梁国的奸细,其父是那个跟他女儿一样没甚脑子的原梁王。虽身为梁国人,亦深受梁王宠爱,奈何一颗心却实打实向着公孙府,或者说,是向着和公孙府同气连枝的她的表哥元羡。元羡当初出事后,就是逃往了梁国。然而梁国不过弹丸之地,既然敢藏匿下楚国的罪人,也就不要怪楚国毁了它。
女子在地上□□惨叫,然而看向元羡的目光却怨毒仿佛淬了毒蛇之液。
就是这个人,毁了公子的一切!就是他,让高高在上的公子变成现在这样只能隐藏在黑暗中生存,难见天日!
这样的目光,他并不陌生。这几年不知道多少人对他这样露出这样的目光。敌国俘虏,或本国叛徒。仿佛他真的是天下间最十恶不赦的恶魔一样。
“听说,元羡对你很有几分情意。”他淡淡道,声音里仿佛有清浅的笑意,“寡人若是命人将你绑缚宫门外,然后慢慢将你凌迟,你说,你那个表哥,会现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