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炎府里外没有任何灯火,眼前的景物几乎黑夜吞噬。一年了,这里并没有被朝廷拍卖或处理,门前的牌匾仍是挂着炎府两字,只是没有人打理,歪歪斜斜地挂在上面。
跃上高墙,轻巧地落在地面,荒凉的前院并没有想象的杂草丛生,可空荡荡没一丝人气。
经过三百多个日子,她终于又回到这里,但景物依旧,人事已非,徒留无止境的伤痛。
叔叔哥哥呢?你们的灵魂是否会回到这里守候着,徘徊着?
我回来啦,你们看到吗?
她一步步往面走,脑里回想着昔日繁华场景,当她来到后院,突然“唰”声,一道黑影前面的长廊上一闪而过,将陷入回忆的她惊醒过来。
是谁?
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人也在这里吗?那人是何来历,是敌还是友?
炎妃然没有时间多想,即刻施展轻功追上前,无论那人身分为何,都必须抓了再说。她越过长廊,又再度见到那影子在前方一闪,拐弯往另一个方向进前,似乎对这里的形势非常熟悉。
那人是刻意引她过来的?目的为何?那迅捷飘忽的身影不似寻常人,于是卯足全力追,却见到对方闪入一座被杂草环绕的破败小楼阁内。
这里她太熟悉了,因为正是她平时工作的楼阁,炎妃然毫不犹豫地跟着进去,但一踏进去,心猛然一惊!
楼阁内的地板被他一踩,尽数塌陷,就连上头的梁柱也将塌下来,她暗叫不妙,提气护体,在整栋楼阁崩毁那一刻往上冲。
嘭嘭——
灰烟尘屑四起。
她连翻几个跳跃,闪开飞来的碎屑,看着塌毁的楼阁,忽感一阵疼痛,那是她哥哥特意为她而建的,就这一刻全毁了,而引诱她进来的那个身影却不知去向,犹如鬼魅般消失了。
真是鬼吗?在意识消散的前一刻,她扬起苦笑,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切实际的荒唐念头。
若真是鬼,好多么希望那是叔叔或哥哥,她好想他们!好想他们…
蓦地,她抬起头,看到前面屋檐上伫立着一个昂然挺拔的黑影,咦,不正是刚刚她追那个吗?她正想追上去,可对方身形一闪,消失了。她跟着跃上去,锐利的目光往四周一扫,什么也没有发现,但这一刻她可以肯定了,黑影并不是鬼。
原想在这里再逛逛,但看天色微亮,得先回京华园,免得被发现。至于这里,她白天再找个时间来看看,那个黑影对这里这么熟悉,肯定与炎府有关系,不管是敌还是友,她都得查出来。
于是乎,她趁着武承帝狩猎未归,假借身体抱恙为由,一直待在南苑,由彩灵和芊蔚掩护着,白天前往乌义山。
刑颢曾是炎家军队的队长,自炎家出事后,便带着几个兄弟,挑了乌义山的贼窝,从此就在这里落脚。寨里的居民不多,他们都是有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在此过着自给自足的隐居生活。有时他们会到山下抢夺,但从不害人、伤人,而且抢夺的对象、多数是那些残暴不仁的富商巨贾。
上个月劫了一批官银和军粮,现在成了官府要通辑的对象,走了这条路,知道朝廷肯定不会放过他们,所以,刑颢带着寨里的兄弟,每天都勤加苦练,随时准备应战。
这天,他与往常一样,带着寨里的兄弟在广场上操练,小啰喽跑来说,有人上山,是一个女人。
女人?上山的路崎岖难行,能找上到来,必定是不简单的人,而他是个谨慎的人,知道对方是女人,也不敢大意,让兄弟们加紧提防。
刑颢祖父辈都是效忠于炎家,对于他,炎妃然自然不陌生,但当出现眼前的是个胡须满脸,体形彪炳的大汉时,她嘴巴差点能塞下一只鸡蛋,因为她记忆中的刑颢是斯文俊俏的白面书生。
以前她跟叔叔说,刑颢根本不像行军打仗的战士,反倒像个谋士。而的确,刑颢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军人,叔叔生前对他十分器重和信任,二十岁不到就被提携炎家军队队长。
“你是谁?”刑颢微起锐利双眸,打量着眼前这个环着面纱的女子,她到底是谁?为何指名要见他?
炎妃然微微一笑,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拿出一支短笛子,轻轻地吹了起来,悠扬的笛声,时而高昂激越,时而雄浑低吟,高昂之时,犹如洪水奔腾,低吟时犹如野兽低嚎…
刑颢听了前凑,脸色倏然一变,不敢置信地盯着她,“你怎么会吹这首曲子?”
炎妃然停止了吹笛,笑看着他,道:“刑队长,你的蹴鞠还在不在?要不要来一场?”
刑颢惊呆了,仿佛又回到多年前那个黄昏,他被喜欢多年的女子抛弃,在军营里找手下对打发泄,手下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打得满地找牙。就在这个时,听到有人说:“大小姐来了。”
听了这句话,他顿时停止动作。
那时候的大小姐喜欢女扮男装跟随少主到军营玩,当她知道他被女人抛弃找手下发泄时,立即将一只用桃滕制成的蹴鞠扔过来说:“有本事我们来一场,别找他们出气。”
跟女人斗,赢了也不光彩,所以那次他故意输给她,结果后来,她每次见到他心情低落时,就会说:“刑队长,你的蹴鞠还在不在?要不要来一场?”
刑颢看着炎妃然发愣,炎妃然又说:“刚才这首行军曲,很久没吹了,应该没有吹错吧?”
刑颢想说话,嘴唇机会颤抖的不能言语,好半晌,才发出微颤的声音:“你…你是大小姐?”
第037回:秘密揭开,如遭雷击。
“不,我不是。”炎妃然淡淡地苦笑,“至少现在不是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毁容了?”刑颢皱眉问,为什么说现在不是呢?看她环着面纱,让人无法看到真容,难道是她毁容了?
他会这样想,那是因为他听闻大小姐掉落悬崖死了,立即前往那里找寻她的尸体,可那里除非了几滩血迹,什么也没有,当时他以为是禁卫军的人带走了,但他托熟人打探过,禁卫军没有人到悬崖下收尸。他不相信会是被野兽吃掉了,所以就安慰自己,可能她被人早一步带走了,又或者她还活着。
炎妃然摇头,道:“我现在无法跟你解释,但你要相信我,我跟炎妃然之间的确存在着关系,我来找你,是要重整炎家军,为炎家洗脱冤情。”
“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凡关于炎家的事,刑颢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何况她并没有说自己是谁。
“你相信炎家会谋反吗?”炎妃然不答反问。
“当然不相信。”
“你是炎家最亲近的人,炎氏一族已没有后人了,若现今有个机会能让你为炎家冤情平反并报仇,你会接受吗?”
“那当然的,但还是一句话,凭什么相信你?”
“你应该知道西临公主前来北越和亲的事吧,她是自动请缨而来,而站在你面前的我,正是西临公主轩辕臻,也许你会问?为什么我会此来?为什么会知道炎妃然和你之间的事?”炎妃然解下面纱,缓缓道:“因为约十个月前,我在城墙掉下来昏迷,醒过来后,脑里便有了属于炎妃然的记忆,也许你会认为很荒唐,但我这次来的确是为炎家而来,这么说,你懂了吗?”
刑颢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听着,眉头却因为她的话而收拢,目光深邃且犀利地盯着她这张绝美脸孔。
“你屁股后面有颗红痣,你曾警告过炎妃然,不准她向任何人透露。”为了让他相信自己的话,她只好将他的隐私也爆出来。
室内出现一阵死寂。
炎妃然知道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
他屁股后有颗红痣,炎妃然会知道是因为有一次他受伤,刚好伤在臀部,军营里医员人手不够,炎妃然自告奋勇帮忙,当时营内只有他们两人,连他曾警告炎妃然的话她都知道,现今刑颢无法不相信她了。
“你是想我相信,你外表不是大小姐,但内在却是?”刑颢终于懂得她意思了,灵魂附体是件骇人的事,他以前曾看过类似的故事,以为那只是神话故事,用来娱乐大家的。难怪他问他是不是大小姐没立即承认,而是宛转的用证据来说服他,是怕他不会相信世间会有这么荒唐的事吧。
炎妃然猛地点点,他终于相信了。之前他问自己是不是大小姐,她没有立即回答是,那是因为怕他见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像原来的模样,认为自己是骗他的,所以才用循循善诱的方法,一步步让他顺着自己的话去思考。
“大小姐,你知道谁害炎家的?”
刑颢不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以为炎氏再没有后人了,想为炎家报仇,可凭自己的力量又不能,其他兄弟都解散了,没有紫木牌,他无法将那些人招集起来。
现在太好了,他的大小姐回来了。
“嗯。”炎妃然点头,神情一冷,道:“我不但知道,还知道李衡背叛了叔叔,还有董太尉和拓跋凛他们是一伙的。”
听到拓跋凛的名字,刑颢拳头握得死紧,义愤填膺道:“拓跋凛他是因为举报炎家谋反,才被拥立为太子,他现在又跟董若婕成亲…”
炎妃然打断刑颢的话,低声道:“这些我都知道。”
刑颢一震,睁大眼看她,“原来都是真的,大小姐,你…”
她和拓跋凛的事,在军营中的他略有所闻,当时他只以为是传闻,因为炎妃然曾经说过,宁可嫁给凡夫俗子也不会去做皇室人的妃子。
“刑大哥,这个你放心。”炎妃然嘴角微往上扬,不知怎地,那抹笑意却令刑颢胸口一寒,打了个激伶。“他是亲手将我送上黄泉的人,又是陷害炎家祸手之一,我对他只有恨再也没有任何情感,回来的目的就是要将他由最高的位置拉下来,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刑颢心底复杂万千,又是欣慰又是难过地望着她。
他记忆中的大小姐是个开朗活泼,纯真善良的人,谁料一场变故,却让她…唉。
“大小姐,你要想怎么做,我刑颢必定誓死追随。”刑颢慨然拍胸道,刑家三代都效忠于炎家,炎家更对刑家有再造之恩,炎家的仇就是刑家的仇。
炎妃然由怀里拿出紫木牌,交给他道:“你是炎家军的队长,现在将牌子交给你,你重新将他们找回来,至于后面的计划,等他们全部回来,再跟你们说。”
“你放心,这个我必定会办妥当。”刑颢将紫木牌收好,然后又道:“对了,李衡背叛了将军,你将如何处理这个叛徒?”
“怎么对付他我已有对策了,只等你将炎家军招集回来。还有,你这个山寨不能再呆下去了,将他们撤走吧,李衡没有拿到紫木牌,肯定会来找你麻烦。”
刑颢点点头,“好,我马上去办。”
“还有,我是炎妃然的事请保密。”
“这个当然。”刑颢想了想,道:“以你的身份跟我见面也不方便,这样吧,以后我们互相交接消息,就去京都城凤阳楼凤天一号房。”
跟刑颢谈过后,她立即下山。
她终于不用独自去奋战了,炎家军是祖爷爷一手训练出来的军队,个个都是精英,对炎家更是忠贞不二,有他们的协助,复仇之路不会太困难。
反正也出来了,她见到太阳还没有下山,便去了当初逃出董府后,暂时隐藏起来的小村庄,它在京都城外十里左右,当时收留她和煊儿的是一对中年夫妇。
在见到那对夫妇时,他们告诉她说:“他早就走了,是他姐姐将他带走的。”当时她到这里怕会被人认出来,所以是以姐弟相称。
虽然心中有数,可当听到他们这么说时,犹如遭雷击般,耳朵轰轰作响,好半响,她才反应过来问:“带他走的姐姐长得是怎样的?你们有看到她吗?”
“这个倒是没的看到,但想得出来啦,应该是那位带他来的女子吧。”
闻言,炎妃然呆住了,除了董若婕没有人知道他们藏在哪里,煊儿说的姐姐肯定是董若婕没错,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即绕过泥砖屋的后面,移开菜地里的水缸,在底下挖了一会,却什么也没找到。
铁盒呢?她将叔叔交给她的铁盒埋在这里,可现在除了泥巴还是泥巴。
难道是煊儿将它挖出来交给了董若婕?
第038回:邀请宴会,主仆见鬼。
芊蔚气定神闲地,为在雍亲王身边侍候的陆公公沏上一壶好茶,可等她一回内室焦虑就全显露在脸上。
公主今天出门前没说什么时候回来,这还不打紧,就怕公主由前院踏厅里,便要被撞见——
“芊蔚。”
芊蔚正在发愁时,忽然听见身边有人叫唤自己的名字,冷不防地吓了她一大跳!
“公主!”她瞪大眼睛,惊吓地望着突然出现的主子,然后她眼角瞄到洞开的窗子,于是明白公主是从窗外跳进来的。
“公主,你刚才由后院进来有没有被跟踪的人发现?”芊蔚忽然想起这两天都有人在园外面探头探脑的,似乎是在监视着他们。
“安啦,我是见没有人才进来的。”
“那就好了,不然被人发现就不得了。”公主假装抱恙在床,若被人见到她在外面回来,肯定会掀起风浪。
“吓了你一跳?”炎妃然咧开嘴。
“奴婢以为…就是怕你从前院进来,正巧撞见陆公公!”芊蔚喘了好大一口气儿子。
“陆公公?是谁呀,宫里的人么?”
“不是啦,听说是在雍亲王身边侍候的公公,他等了你两个时辰了。”
“他真有耐心呀,来干嘛的?”炎妃然挑眉低笑,然后换回往常穿的衣服。这几天她都是穿些普通料子衣服出门,太华丽怕会引人注意的。
刑颢办事能力不错,才短短三天,三百多名炎家军,已有一半被他招集回来,安置在城外五十里外的一座庄园里,听说那里曾闹过鬼,鲜少人敢往那里去,所以她出资给刑颢买下来的,作为他们的秘密基地。
“听说你一直抱恙在床,奉雍亲王的命送来了一些补品。”芊蔚道。
“送东西来收下就是,干嘛还要等两个时辰?”拓跋蔺又想玩什么花样?
“他说还有一些东西要亲自送给你的,我说你在睡觉,他说等你醒来。”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非要等她醒来呢?这引起炎妃然的好奇,整理好一切后,装起无神的样子,由芊蔚扶着往前厅走去。
“公主!”见到炎妃然出来,陆公公喘了好大一口气!他等了又等,以为要等到天夜了才能见到。
“听我家婢女说,陆公公等了本宫很久,不知公公有何事呢?”
炎然妃坐下来,再吩咐侍从奉上新茶。
“是这样的,明天我们王爷狩猎回来了,想请公主赏面吃顿饭。”陆公公开门见山。
“明天啊…”炎妃然敛下眼,故意拉长声音装作是在考虑的模样,拓跋蔺竟然请她吃饭,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莫非他也想成为她选夫婿的后选人?
陆公公见她久久没作答,正想再问时,却听到她说:“有劳公公走这一趟了,明天若身体好些的话,就去赴宴。”她需要考虑一下,所以没有给个肯定的答案。
“好,奴才会转告王爷,对了,还有样东西要送给公主的。”说完,他让身边的侍从捧来一只箱子,炎妃然跟前,打开箱子道:“请公主在里面挑选,余下的奴才送去给如意公主。”
炎妃然往下一瞄,看到箱里面是除了些金银珠宝,还有几件很特别的小玩意,像是手工制作的。忽然间,她想起很久以前,拓跋蔺送她礼物时,就喜欢将珠宝和小玩意混在一起。她往往只拿了小玩意,其他都让人送了回去。
想不到他现在讨好女孩的习惯仍没有变,于是她要了几件小玩意,其他的都让陆公公带走。
送走陆公公,芊蔚问道:“公主,明天雍亲王你的约你要去吗?”
明天?
她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人皮面具你做好了没有?”她问。
芊蔚道:“做好了。”

“公主,真的要进去吗?”望着眼前这座早已荒凉的大宅院,敏儿心里毛骨悚惧的。
“当然要,李道长说了,只要诚心诚意的去跟她道歉认错,她就不会再缠着我。”明慧公主也怕,但想到只要进去道个歉,拜祭一下,以后睡觉就能安稳,就咬牙顶硬上,双手紧紧一握,昂首挺胸,像个战士般大步走了进去。
敏儿没法子,只好挽着竹篮子,硬着头皮跟随尾后。
自狩猎回来,她家的公主比以前更频繁地被恶梦惊扰,前天她到仁寿寺里祈祷,遇到一名道士,看到公主面相后,就说她脸青唇白,印堂发黑,看来是被鬼缠身,若不及时化解,必成凶兆。公主被吓到了,立即求道长指点,道长只说凡事皆有因缘,因缘而生,因缘而灭;那是因为她做了有愧的事,对方才会缠着她不放,若她能跟对方诚心道歉,化解心中的郁结,她的恶梦就会解除。
因此,今天公主按着道长所说的,准备好祭品来炎府拜祭。说真的,她还真的怕进去里面,这宅子至今仍没有被人买下来的原因,是因为这宅子会闹鬼,附近几户人家都搬走了,所以这里很安静,给人有种阴深的感觉。
炎家被抄后,皇帝念在炎家几代有功于朝廷,不能因炎毅密谋造反而被抺杀掉,因此,炎氏一族的牌位全都安置在府内的佛堂里。
虽然现在是白天,可进到里面,感觉阴风阵阵,清冷、荒凉,到处残旧不堪,尤其是里面的佛堂,在阳光的照射下灰尘飞舞,还有墙角、房梁上几乎全结了蜘蛛网,还好,没有那种发霉、潮湿的味道。
明慧公主让敏儿将祭品摆好,上了香后,让她退到一边,自己则在写着炎妃然的牌位跪下,诚心忏悔道:“不是说冤有头,债有主吗?害你的并不是本宫呀,本宫只是听从太子哥哥的话,勇敢去争取自己所爱,由你手中抢走了宇文拓,可害你炎家的却是董太尉和周丞相,是他们联合弹劾你们炎家功高盖主。本宫对你有愧的是明知道母后和太子哥哥以及周丞相他们陷害你炎家,却因为嫉妒你和被母后威胁而不敢告之。”
这些秘密是她去找母后,不小心被她偷听到的,当时她害怕极了,后来被母后发现了,拿宇文拓和她的婚姻威胁她,不准对任何人透露。她不想失去宇文拓,即使在婚后,宇文拓心里仍无法忘记炎妃然,所以,在威胁加嫉妒下,她紧守着这个秘密,直到传来炎妃然掉下悬崖身亡的消息,她开始每隔一段时间便梦到炎妃然回来向她索命。
明慧公主在认真忏悔,并没有发现牌位后面,站着一个白色身影,她继续道:“虽然现在告诉你已经迟了,若你能听到本宫的话,你去找他们,别再进本宫的梦了。认真说起来,你要找的人应该是董若婕,是她和太子哥哥联合骗你的感情,是他们…”
“啊——”敏儿突然尖叫了一声。
明慧公主吓了一跳,回首瞪着她,责备道:“敏儿,你搞什么?”
“有…有只猫…”敏儿神色慌张,害怕地指了指窗那边。
明慧顺着看去,见到一只全身黑得发光的大猫,正瞪着一双绿眼朝她吼着,仿佛随时都会扑过来似的,她吓得站起来。
就在这时,大猫朝她的方向轻轻一跃,落在祭台上,由于动作过大,祭台上有一只牌位掉了下来。
明慧以为它是朝自己扑过来,吓得双手挡住自己的脸,良久,见身上没有异样,便放下手,眼角不经意看到放牌位的架子镂空的格子里,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孔,那双冰冷的眸子正阴深深地盯着她。
“啊…鬼…”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后,啪的一声,晕倒在地上。
明慧晕倒的瞬间,敏儿也看到架子镂空的格子里,藏着一张脸,这张脸她同样熟悉的,还没尖叫出来,便眼前一黑,瘫软在她主子旁边。
第039回:暗中密谋,意料之中。
她真不是故意吓她们的,会扮作前世模样出现这里,那是因为买通了一个道长,故意引明慧公主到这里,是想从她口中知道更多内幕消息。但又怕她到时不会说真话,所以才扮成前世的模样隐藏在这里,到时出来吓她让她说真话,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不用她装鬼吓她,就有只黑猫帮她完事。
只可惜啊,她才听了那么一点点,她就被自己吓晕过去了。
听明慧公主所透露的内幕,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牵连也越来越广,她不相信只是仅仅的功高盖主,就能让皇上下旨抄家,甚至连妇孺都不放过,除了拿到天将令外,或者背后还有个更大的阴谋。
周丞相?
不就是皇贵妃的父亲吗?他会陷害炎家倒不意外,爷爷还在的时候,周家和炎家就是死对头了。只是没想到董太尉会和他联手弹劾炎家,或者他们早已暗渡陈仓,密谋着如何陷害炎家。不管怎样,起码她现在清楚了自己的仇人有哪几个,以后做起事来,就不会顾前怕后的。
只是让她最感到气愤的,就是拓跋凛早就策划着一切,她和宇文拓会分开,全是他纵容明慧公主去军营追求宇文拓所致。只怕后来发生的事,与他也脱不了关系,以明慧公主那点心计,没有人在背后推动,怎可能如此顺利呢。
看着地上躺着两人,原打算就这样走了,可这里是她炎家的地盘,不想让姓拓跋的沾污了佛堂。大白天的,炎府应该不会有人来,于是将她们移到府门外,然后将人皮面具撕下来,钻进了偏僻的小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