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实在太喜欢他。”
于是她把Sean出的洋相讲给他听,他也是忍俊不禁。
“丢人丢到中国去了。”他无可奈何地笑。
“只要不带个女朋友回来就好。”天真叹息。
“嗯,”秦浅应声,转头看着她,目光温和,“没事了?”
天真一怔,然后才知他是问她的状况,于是点头一笑:“没事了。”
“不过,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她问。
“没有。”秦浅答,声音轻淡。

二十六、随遇而安

十天后天真重新上班,好在伤得不深 ,已经结疤,不过还是得暂时穿软底的鞋子。天真在帆布鞋里加了一层垫子,配着裤装打扮还算适宜,只是不穿高跟鞋,始终感觉低人一等。
读书时看人穿高跟总觉得太成熟,现在才知其魅力,挺胸翘臀全在那几厘米上,一旦穿了就脱不下来,仿佛从前青涩时光,过去了就无从找回。
大家见到她都是热心慰问,言语间并无异色,想来秦浅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只除了Thomas朝她意味深长地笑。
天真在心里叹气,你笑也是白笑,秦某人岂是等闲人物,我辈哪有能力轻易拿下?
但想起秦浅这段时间对她的关照,她胸口依旧涌上一股暖意。
却见自己座位隔壁站起一个漂亮女子来,棕发棕眼,应该是英国本地人。
“你好,我是Rita,新来的助理。”她自我介绍,伸出手来。
天真笑着与她握手,眼神迟疑。
“天真,过来一下。”却是秦浅在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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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走进他的办公室,带上门坐下。
他今天穿一件浅灰色衬衫,衬得原本就线条分明的脸庞越发地干净斯文。
“我找了一名新助理,”他开门见山地说,“Rita会接手你原来的工作。”
天真点头,神色平静地听着。
“你不担心自己的去向?”秦浅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
“难不成你还能把我卖了?”天真狡黠一笑,“更何况连日来你尽心尽力地照顾我,若不连本带利地从我身上赚回去,岂不太亏?”
“是啊,既然已经垫了本钱,就算风险再高也得咬牙投资,否则不甘心,”秦浅一本正经地接着她的玩笑,语气温和,“调你去跟Thomas可好?”
Thomas是设计部总监,但也负责品牌营销,天真对于设计毫无概念,秦浅的意思自然是安排她做后者。
“考虑一下,晚点再给我结果。”秦浅看着她。
“不用考虑,我同意,”天真笑:“更何况,你都已把我的继任找来。”
“两份工作都很辛苦,但助理的位置并不能完全发挥你的才能。”以为她误会自己先断她后路,秦浅解释道。
“我明白,我是开玩笑的。”天真笑容灿烂,“我生日那天你就说过,会向我要报酬,我早有准备。”
那些工作,可能会很辛苦,那天他说。
她的回答是,没关系,食人俸禄,忠人之事,我随时恭候。
天真向来是个随遇而安的人,适应能力很好,但之所以如此轻松地答应,是因为她相信他替她做的选择是对的。
那一种信任,自心底深处油然而生,如呼吸一般地自然。
可刚才那一瞬,她为什么会有些犹豫呢?
如果跟着Thomas,从此就没法一直站在他身旁了,没法有那么多机会,看着他那些或谈笑风生,或沉默专注的从容姿态。
蓦然觉悟这一点,她看着秦浅,目光有些凝滞。
“怎么了?”他问。
她慌忙摇头。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把工作和Rita交接一下。”她说,站起身,却没再看向他。
“等等,”他喊住她有些仓促的脚步,“Marketing方面你尚是新人,也没有什么人脉,跟在Thomas身旁多看多学就好,对外你的身份还是我的助理,这样别人会更看重你一些,等到差不多了再正式调职。”
“好。”天真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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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天真搬到三楼营销策划部,重新做起一份新工作。也渐渐发现,秦浅说得没错,比起之前做助理时种种繁杂琐事,虽然营销公关类也需事无巨细都要顾全,但对她而言有趣了许多,无论是接触的人,还是参与的活动,都让她受益匪浅,大长眼界。
Thomas虽然平日和蔼可亲,但真正工作起来却是狂人,即使他有心照顾,但天真也觉得忙碌辛苦,才知秦浅的当初提醒十分正确。
渐渐的也和秦浅见面的次数少了很多,天真以前跟着他,知道他常要外出,而季节转冷,春夏设计却进入如火如荼的阶段,偶尔去设计部,看见同事们都在伏案辛劳,她有意无意地望向那个熟悉的办公室,却经常看见是关着的门,落地玻璃后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午间休息的时候,她独自握着一杯水站在走廊看落地窗外的景色,这是她这段日子来形成的习惯。
流云在蔚蓝的天空上悄然浮动。
她还记得第一次从飞机上下来,踏上这片领土的时候,第一印象就是一望无垠的蓝天,那样清澈,仿佛整颗心都因此悄然淡定。
1666年的大火曾烧毁了伦敦城里大部分的建筑,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它也承受了纳粹空军猛烈的轰炸,然而经过岁月的洗礼,这个古老的城市依旧巍然耸立。多少个世纪以前的钟楼、教堂,错落有致的现代摩登森林,放在一起竟然如此协调。
陌生的人穿行其间,各行其是。
然后她看见玻璃反射的那双眼睛,她自己的眼睛,里面一片荒芜。
人生最痛苦的是什么?
——就是该笑的时候没有快乐,该哭泣的时候没有眼泪,该相信的时候没有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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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聚会你会去?”
“去,我先休息一下。”
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天真转过身,秦浅正和Thomas迎面走过来。他手臂上搭着大衣,清朗的眉目间微有倦色,然而神情依旧沉静淡定。
“你回来了,”她微笑,握着水杯的指尖却不由用力,“听说苏格兰下了很大的雪。”
“嗯,”秦浅点头,淡淡一笑,“所以飞机晚点了。”
Thomas瞅了一眼他们,似笑非笑。
天真忽然有些窘迫。
“最近工作如何,一切都顺利?”秦浅又问,“如果觉得辛苦,和Thomas讲。”
“都很好,你放心。”天真顶住Thomas暧昧的目光快速出声。
“我怎么会不放心,”秦浅看着她,眼神平静,声音却低沉柔和,“晚上聚会见。”

二十七、胜之不武

当晚聚会是某着名时尚杂志为庆祝其创刊十周年举行,捧场受邀的大有人在,闪光灯下人头攒动,天真跟着Thomas步上台阶,穿过长廊,不时停下来与人打招呼。
微笑,握手,寒暄,递名片,诸如此类,记不清重复了多少遍。
“来了?”熟悉而淡定的声音响起。
天真抬起头,水晶灯下,那一个人站在那里,长身玉立,光影在他俊朗的脸庞上交错,那一瞬间,仿佛千万年时光匆匆而过。
她心中暗恼——段天真,你是中什么邪了?
秦浅看着高挑许多的天真,视线落在她足间,眉头顿时一动:“也不怕伤口疼。”
天真笑:“Thomas替我挑的Jimmy Choo,很美吧,我就当自己是人鱼公主,步步痛心,但值得。”
“可惜她不肯换上你新设计的那件晚礼服,Y形皱褶,女人沙漏线销魂无比,”Thomas遗憾地抱怨,“原本想让她做个免费模特。”
“那不适合她。”目光扫过天真有些窘迫的神情,秦浅淡淡道开口。
“呵,哪里不适合?”Thomas眉开眼笑,“是颜色不适合,还是大露背设计不适合?”
秦浅不语,天真脸上却更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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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所在的这幢哥特式建筑物,已有几百年的历史。英国这样的古老建筑实在太多,许多大型的楼屋如今经常被租用成活动场地。
相比之下中国的历史建筑大多用木,不易保存且娇贵得很,否则谁在太和殿办一次Party,一定是惊天动地,气势非常。
趁酒会开始,人群散开之际,天真躲进角落里,望着墙上的壁画思绪神游,得到短暂的休息。
“有些诡异是不是?”有人在她旁边缓缓出声,“Dior的毒药香水广告就是从19世纪歌特式图案中获取的灵感。”
“是么?”天真望着眼前的男人,微微一笑,“我不喜欢毒药的气味。”
他亚麻色的头发,灰绿色的眸,说话有些爱尔兰口音,是个有魅力的男人。
“哦,”他笑,“我喜欢你的香水味。”
“事实上,我没用任何香水。”天真道,他言语里的恭维实在太过明显。
“真的?”男人讶然挑眉,笑容迷人,“据说,不用香水的女人没有未来。”
“那是否用不同的香水就会有不同的未来?”天真眨眼。
“你很有意思,”男人朗声而笑,伸出手来,“John Powell,小小bian ji。”
能在这里出现的,想必也小不到哪里去。
“Tuen Jean,小小助理。”她回答,同他握手。
“可否请你——”目光停在走至他们跟前的男人身上,John的声音凝滞。
“您好,John,”秦浅朝他打声招呼,姿态自然地拉住天真的手腕,“人太多,我终于找回自己的舞伴了。”
天真怔忡,尚未反应过来,已被他拉入舞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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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会跳,跟着我慢慢来。”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秦浅的手已放在她腰际。
天真有点晕眩…这是什么状况。
“你认识他?”她小心翼翼地跟着他的舞步。
“嗯,点头之交。”他答,似乎并不想对此多谈。
他身上那股的好闻的气息又开始迷惑她,天真有点想问他怎么会突然邀舞——呃,其实是强行逼她陪舞。
“专心点,别人在看呢,”他淡然出声,“这样跳一曲,很多人便认识你了,省得一一介绍。”
他的回答,解释了她心中疑问。
“喔。”天真轻声开口,心中有些怅然。
一曲完毕,他看着她微微一笑:“跳得不错。”
天真没有说话,却发现彼此还是保持着相拥的姿势。
“结束了。”她低声说。
秦浅似乎怔了一下,随即放开手,不露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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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终人散,天真走到吧台边要了一杯苏打水,才发现自己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
犹自失神,被铃声惊醒。
她望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迟疑了一下,仍是接了。
“喂。”她语气平和。
“天真,”陈勖在那头唤她,“刚才送Lyla参加聚会,在车里正好看到你进去…最近可好?”
“哦,挺好,”天真淡淡地答,“调到营销策划部了。”
“是么?”陈勖似乎有些讶然,随即意味深长地一笑,“看来秦浅倒是记住了我说的话。”
“你对他说了什么?”几乎是他话音刚落,天真就追问。
“他没告诉你?也是,像他的性格,”陈勖道,“我跟他说,若他真心要当你的英雄,还请一直尽职,你很没有安全感,他若无心,便不要让你太过依赖,否则害人且不利己。”
“陈勖,你实在多管闲事。”天真切齿,愤然道。
“这么激动?”电话那头的声音忽而转冷,“天真,我真的是在多管闲事吗?”
天真挂断电话,心中郁结烦闷。
“怎么,心情欠佳?”居然又是John出现在她面前,他要了一杯红酒递给她,“试试,会觉得舒服一些。”
天真不语接过,心中思绪翻涌,不知不觉竟喝了大半杯。
原来秦浅将她从身边调开,其实另有原因。如果不是她此刻所猜测的那样,那天她问他陈勖是否对他说了什么,他又何必否认?
他究竟是怎样看待她的?一定认为再把她留在身边,将来他会觉得诸多困扰吧?
她想起她那个没有分寸的吻,想起他那刻震惊的眼神,心中又悔又痛——她怎会因为他给予的那些琐碎温暖,就认为他是可以亲近的,认为彼此之间有一种只有他们才明白的默契?
依稀记得又喝了半杯,她觉得脑中发热,连John殷切的问候听起来也让她烦躁万分。
“天真。”熟悉的声音响起,她也看见此刻最不想见的人。
他又一次带着她离开,却是将她拉至人烟稀少的花园。
“你干什么?”她无力地问。
“John是圈内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他道,表情隐隐有些责难,“你跟他一起喝酒…女孩子要把自己的名声搞坏很容易。”
“我要怎样是我自己的事情。”天真冷冷道。
“你怎么了?”秦浅皱眉,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撒谎?”天真抬起头,清澈的眸望着他,“为什么骗我陈勖和你什么都没说?是因为他的话,你才把我调开的吗?”
黑眸盯住她水气渐生的眼眸,秦浅抿唇不语。
“你不必这样的,”天真低下头,忍住眼中的酸热,“我知道自己比不上你成熟冷静,事事理智从容…但我希望什么都弄得明明白白。”
“天真——”他出声唤她,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知道我从来都说不过你,”她急促开口,“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完。”
“好,你说。”他望着她低垂的小脸,轻声道。
“你说过,你的世界也不够明亮…那种感觉我了解,可你能否牵着我的手,带我走一段?” 她的声音低柔且坚定,在夜色中响起,而远处的灯火,似乎忽然就暗淡了下去。
“就算前面的路依然黑暗,可我原本就习惯了黑暗,而且你已经让我明白,最坏的那些都已过去…我并不需要你的承诺,只是请你让我相信,这世上仍还有值得我喜欢的人。”
她缓缓伸出手,终于触碰到他冷峻的眉眼,线条分明的脸颊。
而他神情震动,目光深沉。
“该说的我都说了,”她微微一笑,眼中泪花闪烁,“对不起。”
她转身。
一步、两步…她听得见自己离开的脚步声,因为它们一下又一下,都踩在她的心里。
有谁的脚步声更快了些,赶上了她的。
左手忽然一暖,被人紧紧握住,那温暖有力的劲道,紧得她手指泛疼。
“走吧。”他说,声音异常低柔,牵着她,并肩而行。
难以抑制的泪水在那一刻涌上眼眶,而天真听见他低声道:“带你一起走可以,只是不能那么爱哭,胜之不武。”

二十八、得之我幸

终是有了酒意,天真先回到秦浅车里休息。等到他回来,她已经睡着,放平了座椅,娇小的身子蜷在一侧,不知道是因为酒气还是空调的温度,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很是可爱。
秦浅轻轻带上门,并没有发动车子,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她安静的睡颜。
他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看到她时的情景,是他漫不经心地抬首一瞥,望见窗外飞扬的雨幕里,她独自仰望墙上巨幅海报,表情沉静,寂寥的身影透着淡淡哀伤,许多人来来往往,从她旁边匆匆而过,而她仿佛一道沉寂的风景。
——你说过,你的世界也不够明亮…那种感觉我了解,可你能否牵着我的手,带我走一段?
脑海中浮现她刚才的话语,他望着自己的双手,还有无名指上那枚戒指,黑眸深沉晦暗。
她了解…她对他又了解多少?
而为何对着这张单纯明净的脸,那些冷漠拒绝的话语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思绪昏乱之际,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小心触碰她的柔软的发,她细腻的肌肤…她睫毛动了一下,小脸转了过去。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不敢再动。
车子发动的声音还是惊醒了她,她茫然地睁开眼,缓缓坐起身来,然后望着身旁的秦浅:“你回来了?”
“嗯。”他淡淡地答,语气温和。
“要不要喝水?”他说,暮光仍望着前方的路面,“自己拿,可能有点凉。”
“没关系。”她从车载冰箱里取了出一瓶水,开了瓶盖,喝了一大口,身体顿时舒畅很多。
他伸出手来,天真想也没想就把品质递给他,看见他仰首喝水,才发现这个动作有多亲密。
“呃…我最近好像有点感冒。”她接回水瓶盖上,呐呐开口。
“那次有没有感冒?”他问。
“什么那次?”她望着他,一脸困惑。
秦浅不语,嘴角却泛起一丝可疑的弧度。
天真的脸忽然就红了。
什么嘛…“那次”她只不过蜻蜓点水而已,就算感冒了也不会传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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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他忽然开口唤她。
路灯的光亮一下又一下地闪过,他的脸庞忽明忽暗,有一种令人屏息的迷人。
“我从没想过要爱上你。”他说,低沉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我知道,”天真语气平静,“你还…并没有爱上我。”
秦浅沉默,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一下。
只不过一个字的转变,足以让他清楚窥见她内心的渴望和不安。
她是个聪慧的女子,也因为受过伤越发敏感,所以即便走到如今这种地步,也给彼此留了后路。
所以她只要求他带她走一段,并非一生,而是一段路。
所以他并不打算问她,是否对他有爱的感觉。
但他忍不住想,如果她迟疑,他会是什么心情?
“天真。”他又唤她,声音清淡。
“嗯?”她仰起头,脸上有着若无其事的微笑。
“没什么,”他瞥了她一样,缓缓开口,“只是觉得你的名字念起来很好听。”
“哦,是我爸起的,”她回答,“他是大学中文系教授。”
“想必是位风雅人物。”秦浅道。
“嗯,”天真声音微窒,轻声道,“有很多女生写情书给他,文笔给油秋千,都好得不得了,后来他和其中一位结婚。”
秦浅沉默了一下,随即淡笑:“你偷看别人的情书,此举乃小人行径,知不知道一般人最讨厌自己表白的情书被第三者看去。”
天真的注意力被转移,抗议道:“莫非你有此类惨痛的经历?”
“写情书做什么直接开口不是更痛快。”他回答。
“要是当面被拒绝,很是丢脸。”天真反驳。
“没有十足把握便不要开口。”他说。
天真半响没有说话。
“怎么了?”秦浅疑惑地瞅了她一眼。
“我今天跟你表白时半分把握都没有。”天真诚实地交代,不由叹了口气。
“前面有家便利店,要不要停下来。”他突然问。
“要买什么东西吗?”天真不解。
“我觉得你可以去买张彩票。”他说,语气平静,眼里却隐隐有笑意。
天真怔了一下,才明白他在嘲笑她。
“你这人…”她气恼地瞪了他一眼。
————
“到了。”秦浅开口。
车停在天真的公寓楼前,她解开安全带,再抬起头,却撞见他的目光,清澈锐利。
她忽然觉得呼吸不畅。
“我走了,你小心开车。”她轻声叮嘱,拿起自己的手袋。
“嗯。”他淡淡地答,望着她泛红的耳根。
天真不敢抬眼再看他,匆忙下了车,步伐急了一些,便立刻遭到脚上那双Jimmy Choo的背叛。
“Damn it!”她低咒,差点扭伤,而身后却传来一声叹息。
她脸颊顿时烧烫,缓缓转过身去,秦浅从车窗里望着她,脸上有隐忍的笑意,月色无声,洒落在他俊朗的眉眼。
她想起初次相见,他于人群中静坐,表情孤冷,而现在,他却在看着她笑。
他的笑容总是风轻云淡,却总让她觉得温暖。
英文诗里说,You smiled and talked to me of nothing and I felt that for this I had been waiting long——你微微笑着,并未言语。但我觉得,为此我已等待很久。
“我会做很好喝的奶茶,”她又往回走,直到站在他面前,看见他沉静如水的眼眸,“你有没有兴趣喝一杯?”

二十九、即来则安

“小小陋室,见笑了。”天真开门,结果他手中的大衣,与她的外套一起挂在墙上的木制挂钩上。
秦浅扫了一眼这个studio,粉紫色的墙面,大红色的沙发上摆着两个浅金色的抱枕,房顶射灯光照柔和,雪白的大床,被角有很漂亮的丝绣红色的花纹。乳白色的大理石的吧台围着开放式厨房,一切简单明了。
“小而精致,很温暖的家。”他说。
“谢谢,总算过关。”听到这样的评价,天真故意作了个抹汗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