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心里有些迷惑。她发现这个男人知道了她过去几乎全部的故事,而她还是对他的从前一无所知。
他的从前…她忽然心惊,觉得胸口砰砰直跳,她这么好奇他的从前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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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秦浅离开,天真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她才慢慢平静下来。
开了电脑,整理网上公众,媒体和各界关于新分店的反馈,又从公司档案库调了资料做之前未完成的工作,不知不觉暮色四袭。
伸了个懒腰,她想起了什么,从自己包里拿出手机,显示屏一片黑暗。
她不记得自己昨天有关机,应该是秦浅关的。
她摁开,许多的提示信息,几乎重复的内容——某年某月某分,某个号码来电。
只有一条文本信息,不用打开,她也能看见内容,因为只有两个字,天真。
像是无话可说,又像是千言万语。
事到如今,事到如今。
她坐在昏暗的房间里自嘲地笑。
有首歌里唱,我已经相信,有些人我永远不必等。所以我明白,在灯火阑珊处为什么会哭。
二十三、猝不及防
秦浅进门时闻到空气里有香味,些微的辛辣,却有种温暖的感觉。
天真已听见钥匙的声音,从厨房里小步蹦跳出来,依然穿着他的大T恤,系了围裙,长卷发松松地挽了个髻,样子温婉地笑着:“你回来了?正好可以开饭。”
秦浅犹站在门口,愣了一下,眼神似乎变得柔和了一些。
“嗯,”他淡应,“本来打算问你想吃什么,你不方便出门,我可以去买。”
“不用,”天真笑道,“我看见冰箱里有食材,反正也是闲着,炖了咖喱牛肉。”
秦浅挑眉:“港式的,还是东南亚风味?”
“港式,保证你满意的正宗家乡味。”天真也不谦虚。
秦浅微笑,走到厨房,天真揭盖,用叉子扎了一小块,递到他面前:“试试够不够软。”
抬头却迎上他明亮的黑眸,她忽然觉得这个样子太过亲昵,慌忙把叉柄转向他:“你自己拿吧。”
低下头,她耳根有些发烫,半晌听见他低声开口:“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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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饭菜都摆上桌,秦浅坐下扫了一眼她的劳动成果,黑眸望向她:“辛苦了。”
天真微笑,暗自感到局促,她觉得自己变得有些不对劲。
“抱歉这么晚回来,”秦浅道,“今天忙了一点。”
“回来的时间刚刚好,牛肉正好炖烂。”她笑,“你有多忙,我最清楚不过。今天看了关于新分店的反馈,评价很不错。”
“情理之中,付出总得有回报,”秦浅淡然道,“独立设计师品牌并不好做, 争对的也是小众,我们是在和Alexandra McQueen, Stella McCartney等类似的品牌在竞争,可他们背后是Gucci集团,我们并无后台,要和他们争一高下,只得加倍努力。”
“你已经做得很好,”天真叹息,“你知道我读书的时候,只在outlet买过你的牌子,因为新品的价码我负担不了。”
“谢谢,”秦浅唇角微微勾起,“你可以去找Thomas,以后就可以免费穿任何新品。”
“不过,其实你并不很适合我们的风格。”他又补充道。
“那你觉得我适合什么样的?”天真扬眉。
秦浅迟疑了一下,眼里有股隐忍的笑意:“Pinky?”
天真愕然抽气:“坦白说,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穿过任何粉红色系的东西。”
在她看来,那是俗气又愚蠢的颜色。
“你知不知道,以你现在的表情,再在头上绑个蝴蝶结,效果实在极佳。”他语气平静,可目光闪烁。
“你在戏弄我。”天真总算觉悟,愤然指责。
“怎么会,我是专业人士,”他淡然否认,面不改色,“那是很公主的颜色不是么,只不过你每次都像个落难公主。”
天真先是被逗笑,随即眸光慢慢黯了下去,他说的没错。
“我开了手机,”她轻轻开口,“他有找我。”
不知道为何,秦浅有让她倾诉的冲动。
“哦,是么?也许他还爱着你。”他微微一笑,“那你呢?”
天真抿唇:“我是个没有血性的人,下不定决心恨什么人一辈子。”
“这很好。”秦浅看着她。
“好什么?”她问。
“你知道么,天真,”他的眼神平静如水,“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就像拉橡皮筋,疼的总是不肯松手的那个人,如果能愿意放开,就很好。”
天真怔怔地望着他,忽然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她说,看着他清俊的脸庞。
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沉默的时候叫人不敢靠近,微笑的时候却眼神清澈温暖,并无废话,一出口总是睿智犀利。
她忍不住想,要怎样的生活历练才能打造出这样内敛精明的人,而他又经过一段什么样的感情,才会有这样深刻清楚的领悟。
——她的眼睛,就像那里的地中海蓝。
她想起那天他谈及他的妻子,声音低沉,目光柔和。
莫名地,对于那个女子,她竟有些好奇还有…些微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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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一定得我洗了,要不无以回报。”吃完饭,秦浅道,帮着她收拾餐具。
“你确定?”天真笑,“君子远庖厨。”
“呵,我不是君子,”他从容回应,“我比君子优秀。”
天真被他的说辞雷到。
“看,我都不用洗碗机,以示诚心。”他道,利落地卷起衬衫袖口。
“多此一举。”天真哭笑不得,这个人的幽默方式怎么也与众不同。
她站在一旁,接过他递来的餐具,一一擦干。
玻璃杯上闪过一丝光亮,她抬起头,望向他耳际那抹幽蓝:“我以前总觉得男人戴耳钉有些gay,可你却是越显硬朗。”
“是么?”秦浅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你的耳钉很漂亮,也很特别。”
“谢谢。”他的语气突然有些冷淡。
天真微有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只是举着手中的杯子:“你拿下来的还得你放上去,我够不着。”
他身子探了过来,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放在橱柜最上层的架子上。
天真盯着他宽阔的胸膛,耳根微烫,彼此离得这样近,她完全可以闻到他身上清新的气息,苦橙叶,柑橘,迷迭香…她的呼吸一乱。
抬起头,却撞见他的眼神,漆黑的眸,明亮清澈。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只有水流的声音,轻轻冲击着水池。
“天真,”他轻声唤她,“怎么了?如果伤口疼,不要站着,先去休息。”
他蹙着眉,似乎是在为她异常的沉默而担忧,平淡的语气里,也隐含着挂虑。
心中暖流缓缓涌动,刹那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仿佛着魔一样,她忽然踮起脚尖,吻上他紧抿的唇角。
秦浅顿时震住。
而这样的一个动作,让天真自己都惊呆了。
几乎是同时的,一股羞耻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一定是中邪了!天真慌乱地想,她怎么可能昨天还为着和陈勖的过去伤心难过,今天又吻了另一个男人!
下意识地,她落荒而逃,完全忘记了自己脚上有伤,尖锐的疼痛传来,她狼狈地摔在地上。
“小心!”秦浅已经跟了出来,蹲下检查她的情况。
“没事,没事…”天真语无伦次,心神俱乱地往后退缩,根本不敢看向他此刻的表情。
“天真。”他拉住她的手臂,阻止她继续逃避。
“对不起。”她低着头,讷讷道,却不敢看向他的眼睛。
他似是叹了口气。
“没关系,我明白,”轻淡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天真,你还是个孩子,一个人在异国待了这么久,觉得寂寞,所以才会这样,而且,这阵子你情绪不好。”
天真蓦地抬起头,望着那双始终冷静清澈的黑眸,觉得心中有无数言语,偏偏喉咙梗住,一个字也说不出。
她真的,是因为这样…才吻他的吗?
二十四、安慰之礼
天真躺到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秦浅仍在灯下工作,衬衫袖口卷起,表情沉静专注。
她凝视他线条分明的侧脸,良久不曾收回视线。
“天真,”他并未看向她,却似身后也长了眼睛,淡淡开口道:“你不睡觉,看我做什么?”
“你一直都这么理智吗?”她问。
“不是。”他答,依旧没有抬头。
“你知道,有时男人的理智对女人而言是种侮辱。”天真不依不饶。
“我曾经因为不理智犯过错。” 他答,终于看向她。
“我不可以问那是什么错,对吗?”她又问。
“对,你不可以。” 他语气平静。
“好吧,”天真闷闷地答,蜷进被窝,“那么,晚安。”
“晚安。”他轻声道,镜片微闪,遮住了他的眼神。
天真却睡不着。
她想,她猜不透这个男人,他就是有那种本事,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让人觉得他是对的,无从反驳。
忽然间胸口就觉得憋得慌,有些难受,好似幼年遇着不顺心的事情,或者受了什么委屈,对着枕头垫子一顿狂捶,可之后发现枕头仍是枕头,垫子仍是垫子,完全对她的反应无动于衷。
秦浅就是那个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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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她并未抱着“枕头”睡,说不清是生自己的气还是因为什么别的不大痛快。
秦浅上床的时候她其实还醒着,只是闭着眼装睡,感觉他好像打量了她一下,仿佛叹了一声气。
天真心想,他叹什么气?不过就是觉得她是个别扭难缠的小孩子。
算了,随便他,反正她已是错误铸成,回头也来不及。
也就是一个吻而已,她安慰自己。
半夜睡得昏沉之间,竟看见了母亲。她依旧是当日的模样,黑色套装,只是眼神却不再严肃干练,反而含着泪花。
她不停地说,对不起,天真,原谅我。
看着她渐渐后退,天真伸出手,喃喃道,妈妈,不要离开。
请你不要离开,我终于懂得,很多感情无所谓原不原谅,我只想要你留在我身边。
母亲依旧是远去,她急得掉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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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天真…”有人拍她的脸,语气担忧。
她睁开眼,泪水朦胧了视线,仍不断滑落脸颊。
“怎么了?”秦浅问。
“我梦见了妈妈。”她吸着鼻子答,语气可怜兮兮的。
“那只是个梦。”他说,语气温和。
“所以我知道她不会再回来。”天真委屈地答,凑在他怀里,觉得心里难过。
“你要学会坚强,你已经长大。”他说。
“可是你今天还说我是小孩子。”她反驳道,索性将心中的郁结都翻了出来,“你不让我吻你。”
“你吻到了。”秦浅的语气中充满无奈。
“你无动于衷。”她有些无理取闹地控诉。
“天真,你只是需要人安慰,”他平静地答,“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我不能趁人之危。”
“那你觉得我应该要什么?”她抬起头问,感觉额上传来他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眼睫。
“问你自己,天真。”他并未替她解答。
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解决我们的内心。
“我时常觉得即使在阳光下,我的周围也是一片阴暗。”
“你需要一个人,把你带到真正明亮温暖的地方。” 秦浅没有出声,半晌,才轻声开口。
“其实现在靠着你,我已经觉得很温暖。”天真闭着眼,感受他胸口传来的热度,诚实地说,“这是否只是一时的错觉?”
“也许,”他答,“我不会是你的阳光,天真,我的世界也不够明亮。”
他只是,比她更能忍受,也更习惯黑暗。
“因为你去世的妻子吗?”她直截了当地问。
他不语,任夜色遮掩他唇边苦涩的笑意,她口中的猜测,并不是唯一的症结,只是他没必要让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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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醒来,天真看见眼前熟悉而陌生的容颜。
熟悉是因为已经认识了不短的日子,陌生是因为从未这样近地看他。
硬朗分明的线条,因为睡眼而显得柔和。
他似有所觉,缓缓睁开眼来。
天真才知男人刚醒的那刻也可以这样慵懒动人。
“早。”她说。
“早。”他坐起身,然后下床。
“天晴了。”他拉开窗帘,阳光泻了进来,洒在肌肤上,微微炙烫。
天真觉得有些疼痛,那样的感觉一直蔓延到心口,她拢住薄被,想退回到安全的领域。
被角却被秦浅按住,他静静凝视她的眼:“我记得那天你在店里说,你讨厌早晨的阳光。”
“你知不知道,我其实是吸血鬼,”天真笑,脸色有些苍白,“早上阳光照过来的时候,我会被烧成灰烬。”
“是么?”他出声,在她身旁坐下来,“你知道,有些吸血鬼不怕阳光,因为他们戴一些饰物,会给他们特殊的力量。”
“可是我没有。”天真答,嘴边开始浮现轻淡的笑意。
“我有。”他拉开床头柜里的抽屉,找到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根手链,样式很简单,并无特别。
“黑曜石的,可以吸走你身上坏的运气,也可以让你不怕早上的阳光。”他说,给她戴上。
“哪里来的?”天真抚摸上面圆润冰冷的石头。
“我妻子是做珠宝设计的…”
天真打算摘下来,他却制止了她:“我还没说完,天真,这个手链是我一时兴起跟着她学做的,我实在没有那方面的天赋,所以手工拙劣,模样平凡。”
天真心头一松,嘴角轻扬:“呵,见不得人的失败作品才送给我,你也算够意思。”
他从容应对她的抱怨:“你知道,除了Sean,我已经很久没有送人礼物。”
“因为在你眼里,我同他一样是缺乏母爱的落魄小孩子。”天真答。
他淡淡一笑,算是默认。
二十五、一笑而过
“秦先生,有一位中国男士要找Jean,”前台小姐接通秦浅的电话,汇报道,“我告诉他Jean请假没有上班,他又说他想找你。”
“请他上来。”秦浅淡淡开口。
两分钟后,陈勖走进他的办公室。
“陈先生有何贵干?”秦浅看着眼前相貌英俊却面无表情的年轻男人。
“我想找天真。”陈勖开门见山地答。
“她确实请了病假,这几天不用上班。”秦浅道,语气平静。
陈勖眉间一蹙:“我想贵公司应该有员工资料,我能否知道她的住址。”
“你就算知道了,也找不到她。” 秦浅微微一笑。
“什么意思?”陈勖声音转冷。
“她就在楼上,我的住处。”秦浅看着他缓缓开口,依旧是风轻云淡的表情。
陈勖怔一下,看向坐在对面的秦浅,这个年长他近十年的男人,始终从容镇定,可说起话来,却有种杀人不见血的锋利。
可他陈勖,也从来都不是会轻易退缩的人。
于是他轻声一笑:“秦先生果然是个体恤员工的好老板,天真向来娇气迷糊,承蒙您照顾,劳您费心了。”
“不客气。”秦浅淡然道。
“那我可否见她一面?”陈勖问。
“这是你们的自由,”秦浅道,“她同意就好。”
语毕,他打开免提功能,拔通电话。
“喂?”轻柔的声音自那边传来。
“天真,陈勖过来了,想见你。”秦浅对着电话缓缓道。
那边沉默了半晌,才有犹豫的声音慢吞吞地飘出来:“我不要见他,你帮我编个借口可好?”
秦浅瞥了一眼陈勖,后者脸色忽然阴沉。
“我不喜欢说谎,天真,”他道,“不管你怕见到他,还是不想,你都得坦白地有个交待。”
天真又迟疑良久。
“我不知道,”她幽幽开口,“我见到他会不开心,我也不知道和他说些什么…总之我还没准备好和他再见面。”
“好吧,我告诉他。”秦浅和她道别,挂断电话。
“你都听见了。”他说,望着面色有些苍白的陈勖。
“我会等到她‘准备好’,”陈勖冷声道,锐利的黑眸盯着他,“秦先生,若你真心要当她的英雄,还请一直尽职。天真很没有安全感,你若无心,便不要让她太过依赖,否则害人且不利己。”
“陈先生多虑了,”秦浅微笑,“你能说这番话,一定对过去反思良多,觉悟深刻。”
陈勖沉下脸:“秦先生这般精明厉害的人物,让天真遇见,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秦浅嘴角轻扯,并未言语,看着陈勖离开的背影,他良久未动,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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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接到秦浅的电话后天真一直失魂落魄,心里有些难受。
在感情上她一直表现不佳,曾经梦里也是百转千回,难以释怀,一心要知道答案,如今真相大白,她反而不知如何收场,只得落荒而逃。
多滑稽,曾经海誓山盟,非君不嫁,到头来竟如此狼狈。
彼时读莫洛亚在《追忆似水年华》里写的序,说,他们本想执着地眷恋一个人,一位友人,某些信念;遗忘是从冥冥之中慢慢腾升,淹没他们最美丽最宝贵的记忆。总有一天,那个原来爱过,痛苦过,参与过一场革命的人,什么也不会留下——天真不信…感情怎会如雁去了无痕?更何况,大雁尚会北归。如今才知,若时光已将种种甜蜜酿成不堪,人类不如刻意去遗忘。其实不是相见时难别亦难,很多时候是相见易,别时难。
只是,要怎样才能在遇见一个心仪的人时,去理智地控制好情绪,将种种因素甚至未来都权衡清楚再投入?
我们终是凡人。
因为年轻,便爱得单纯脆弱,所以无法承受那些黑暗与险恶。
窝在沙发里,她想起秦浅说,谁都没有错,没有谁能真正对得起从前的自己,你要原谅那时候的天真。
为什么他总是能那么准确地看穿她的内心,给她最大的震撼?难道,真的是因为她还年轻,看到的,经历的都没有他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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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又响。
“喂。”她接起。
“段天真?怎么会是你?”那边沉默半晌,传来一道惊讶的稚嫩男声。
“Sean?”天真反应过来,“进步了啊,去了中国开始讲中文。”
“你怎么会在我家?”小鬼穷追不舍。
“呃,”天真觉得说实话不妥,于是撒了个小谎,“我来帮你爸整理些东西,你找他?”
“嗯,我以为这个时间他已经在家了,”Sean答,又马上开口,“不过找你也行,‘不及汪伦送我情’的上句是什么?”
“桃花潭水深千尺啊,这么简单的问题,”天真答,以他对自己说过的话来反驳,“难道你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样东西叫Inter吗?还有有样东西叫google吗?你回到电脑面前,打上‘不及汪伦送我情’就好了。”
“我在外面没有电脑!”Sean不满地抗议,“手机可以上网,可是我这是英文机没刷中文,根本打不了汉字!”
“活该,”天真幸灾乐祸地逗他,“不就是句诗,至于这么激动吗?还专门打个国际长途来问。”
“可是我刚刚回答了人家,上句是‘春宵一刻值千金’,”Sean懊恼道,“怪不得梁佩佩气跑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及汪伦送我情?”天真骇然大笑,差点透不过气来,“小子,你断背啊?”
“笑你个鬼,断你个头,你还Lesbian呢,”Sean愤然开火,“你不要污蔑我,我喜欢女人。”
“拜托,你10岁都未满。”天真仍是止不住笑意。
“男的都是年轻的时候喜欢女人,老了就喜欢女孩。”Sean一本正经地答。
“那那个梁佩佩是怎么回事?”天真继续挑衅。
“你管不着,”Sean哼了一声,“我寂寞,找个人做伴不行啊。”
“哎,小子,姐姐奉劝你一句,”天真笑着诓他,“中国女孩子不好追,你别拿泡小洋妞那一套,以为长得帅就了不起了,赶快去背唐诗三百首。”
“懒得理你,bye!”小鬼极不爽地挂断。
天真挂断电话,想起他那的惊人之句,还是忍不住想笑。
“以为你多少会有些烦恼,想不到这么开心。”身后有声音缓缓响起。
天真转首,看见秦浅已经回来。
“Sean实在是个活宝。”她笑。
“你跟他自称姐姐,岂不是得叫我叔叔。”秦浅道,嘴角也浮起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