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我泡茶。”天真洗了手,烧水,打开橱柜。
瞅见那些瓶瓶罐罐,秦浅面露惊讶之色:“你这是在开私人茶室?”
“一些常见的都有,”天真笑,“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茶可清新脱俗,养眼长寿,不过你也知道,中国超市的茶叶实在不敢恭维,我是跟我爸养成的习惯,嗜茶如命,自己带的都喝光了,这些都是托朋友捎来。”
“那我可不可以不喝奶茶?”秦浅轻叹,“这一种我已喝了好多年,不放下次再试。”
“那你要试哪种?”天真问。
“没喝过的吧,”秦浅道,视线扫过那些茶名,“六安瓜片。”
“江南地暖故独宜茶,大江以北则称六安,”天真取下茶叶,巧笑倩兮,“好眼光啊,这可是周 恩 来的大爱,中 央 军 委 特供,而我这茶也是特技哦。”
“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秦浅忍不住微笑,看着她拿出茶具。
“怎么,是不是开始发现我的魅力了?”天真调皮地眨眼。
秦浅但笑不语。
“滚水冲泡会让茶叶受损,味道苦涩,所以要凉一凉水温。”她解释道,拿起水壶,动作轻柔。
雾气升腾,氤氲了她的侧脸,让此刻的她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动人,秦浅的眼神忽然变得朦胧。
“好了。”她将茶杯递给他。
秦浅接过,她温暖地指尖触上了他的,淡淡的香气弥漫在房间里。
————
“这里夜景不错。”秦浅握杯望着窗外,不远处的金融城高楼耸立,灯火璀璨。
“可是城市的夜景总是越看越寂寞。”天真的感触地叹息。
干净光亮的玻璃上,是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
“你知道什么叫‘孤独是可耻的’?”她开口问。
“什么?”
“就是说像你这样的男人,如果孤独着,连上帝都觉得自己可耻。”天真仰首望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轻轻一笑。
“于是上帝派你来了,但之后他想一想,还是觉得自己可耻。”秦浅回答。
天真愣住,随即瞪他:“你总是骂人不带脏字。”
“所以我跟上帝说,既来之,则安之,随她吧。”秦浅语气轻淡,却泄露一丝笑意。
他转身凝视她,暮光柔和。
“我想吻你。”天真诚实地开口。
“好。”他说。
天真向他靠近一步。
“可是,我不喜欢总是女人主动。”他又说。
天真犹在怔忡,他已放下茶杯,伸手勾住她的后脑,俯首吻住她。
那一瞬,她震惊得忘了闭上眼,灯光在他的头顶旋转,他的脸陷入了一片温柔的阴影里,叫她看不清,只有那双总是清冷的黑眸,染上了少见的激情。
——
他的吻像潮水般蔓延,渐渐淹没了她,又仿佛蝴蝶的翅膀扑过她赤裸的肌肤,而她,开始颤抖。
但她不怕他。
她感觉到晕眩中炙热的眼泪,而她紧紧抱着他,强忍着,不让它们流下来。
他的呼吸里仍有轻淡的烟草和茶叶的清香,让她觉得温暖。
所有的光亮都被熄灭,黑暗中她唤他的名字,秦浅。
脆弱地,不安地。
我在这里,他说。
他注视着身下的女子,花朵一样洁白柔软的shen体,在夜色中散发着陌生而诱惑的馨香。
他俯首吻她,试图封住那些让他心口震颤的呢喃,当唇边尝到的,是她脸上的泪湿的凉意。
天真。
他唤她,开始让她疼痛的快乐温暖地。
而她紧紧抱着他,以飞蛾扑火的姿势迎接他的侵略,凝望他的泪眼里,含着最温柔的笑意…已经很多年,我忘记如何真心地笑。
直到你出现,我才知道,我一直在等一个人,等他给我一个温暖的怀抱,告诉我,那些都不是我的错。
我在这里,你说。
原来,你在这里。

“天真,你还好吗?”修长的指划过她汗湿的脸颊,他声音低哑。
“呃…还好。”她软弱地轻喃,打死她也不会承认,她其实很想问他,是否禁 欲太久。
他伸手将她的小脑袋自枕间抬起来,凝视她满是羞涩的娇颜。
“真的还好?”他又一次问。
天真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他好像有点失控。
秦浅凝视着她,暮光难得有些茫然。
面对眼前的这个女人,他的心中总是有淡淡的疼惜,放佛被细韧而凌乱的丝线穿透血肉,并不是很大的伤口,却有种牵扯的痛,所以小心翼翼,彷徨踌躇。
他一直想证明她不过和别人一样,可得到的总是否定。
他害怕在找寻答案的过程中,自己渐渐迷失。
而此刻,他已经有一种迷失的感觉。
——————
趁他失神的瞬间,她悄悄枕上他的胸口,眼里浮现一丝甜蜜的笑容。
“我这杯茶,好不好喝?”她问,嘴角微扬。
“唇齿留香,”他说,沉吟一下又补充道,“销魂荡魄。”
她脸上更烫。
“天真,”他低沉醇厚的声音在他胸腔里回荡,“后来应该有很多人喜欢你。”
而她方才的反应,实在生涩得很。
“有,怎么会没有,”她说,正儿八经地掰起手指,“一个,二个三个…北京的,上海的,日本的,德国的…”
秦浅睨着她,任她发挥。
“后来有个北欧的,”她停下来,窝在他怀里,“很英俊,像小时候童话书里形容的王子一样,金发,眼睛里那种漂亮到让人无法呼吸的蓝,我差点以为自己喜欢上他。”
“然后?”秦浅的声音仍是淡淡的。
然后…到了最后一步,她狼狈地环起双肩,说,对不起。
秦浅听着她的讲述,手指摩挲着她的发,动作轻柔。
“段天真。”他连名带姓地唤她。
“嗯?”她抬头。
“你是个笨蛋。”他低头,忍不住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
“有那么多选择,为何你独独赖上我?”他凝视她水亮的眸。
“因为上帝派我来,”她眨眨眼,投机取巧地答,“因为你对上帝说,既来之,则安之,随我。”
这一次,换她吻他。

三十、不归之路

“煮什么?这么香。”悄然环住她的怀抱吓了天真一跳。
“你怎么无声无息的,不是故意的吧?”她转过头,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容颜。
许是刚睡醒,秦浅没戴眼睛,目光柔和,她几乎可以细数他的睫毛,他的鼻梁很挺,侧面看来尤其迷人。
“香菇鸡肉粥。”她说道。
“Cool。”他挑眉,“香气四溢,闻起来就很有水准。”
天真内心得到极大满足,嘴角扬起愉悦的角度:“难得听到你说好话,怪不得莎翁手,女人是用耳朵恋爱的。”
“小女孩,你要记得,男人说好话总是有目的的,”他声音低沉,“而女人有些时候确实是用耳朵来恋爱…”
湿热的气息忽然扑进耳里,娇嫩的耳垂被他吮住,酥麻的感觉如电流般蹿遍全身,天真呼吸急促,发出小猫一样轻吟。
“你怎么可以这样——”抗议被惊呼取代,他将她抱上吧台,炙热的双掌钳制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
那双深沉的黑眸里,又开始跳跃昨夜那种让她面红耳赤的火焰。
“粥会糊,”她慌乱地答,不知所云,“我饿了…”
“嗯,我也饿了。”他说,语气平静,修长的指却已经开始在她T恤下的肌肤上游移。
“秦浅…”她羞窘得快哭出来,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样子,完全不像她平时认识的那个淡漠的男人?
柔软的布料一点点被卷起,她低头便可以看见他手指放肆的痕迹。
“我刚想起一款新设计,天真有没有兴趣听?”他说,微微笑着。
天真点头,完全猜不透他的意图。
“这里,无肩设计,线条简洁。”他的长指缓缓滑过她诱人的锁骨,引得她一阵颤栗。
“这里,小V领,不能很深,”灼热的指触在她胸前软壑里勾勒,又以磨人的速度来到她脆弱的顶端,“这儿要不要一些褶皱呢,一直蔓延到腰线…嗯,得好好考虑…”
天真抽息,浑身抑制不住地轻颤。
“秦浅,你是个变态…”她切齿低咒,想要挣扎,却被他牢牢地压在身下。
“天真,有点耐心,”他笑容优雅从容,“是连衣裙,下面的设计你还没听说呢?”
“我不要听…”她无知地抗议,感觉到他的大掌已经滑下腰际。
“还是用弹性面料,贴身一点比较好,”他缓缓出声,“因为裙子比较短,这样才不容易走光…”
“秦浅,”她挫败地低喊,“停下来…”
“天真,你不虚心听讲,我要罚你。”他抬起头,淡笑凝视她红烫如火的娇颜。
“不——”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天真慌乱地退后,却被他紧紧地扣住腰,而他以一记温柔的吻封住的惊喘。
而至于那锅粥,糊了就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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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迟到了。”天真看着仪表盘上的时间。
“是你迟到了,I don’t care。”秦浅神色轻松,“放心,我不会扣你薪水。”
“我恨你,”天真不满地咬着手中的三明治,“本来我可以喝到热呼呼香喷喷的粥。”
“真的恨我?”秦浅开着车,仍望着前方的路面,声音里却有淡淡的愉悦。
天真瞥了一眼,这人,又恢复那人模人样的酷劲了,原来狼人变身大清早也可以,不一定需要满月之夜。
“腹诽是种无效且可怜的行为。”他出声。
天真正在喝咖啡,顿时被呛了一口——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伸出手来。
天真一怔,然后犹疑地将自己的手也伸了过去,与他相握。
他忽然笑出声来,望着她眼神明亮。
“你干嘛?”天真一头雾水,却不得不承认,难得看见他笑得这样开怀。
“我笑把你调开是我此生做的最好选择,”他眼里仍是忍俊不禁的笑意,“选你做助理真是能把人活活气死,你没注意到你只管自己吃喝,我现在滴水未进么?”
天真大窘,脸颊烫得几乎头顶冒烟。
原来他是要喝咖啡…她怎么想的,居然以为他是想握她的手?
“你饿肚子活该!”她恼羞成怒,想缩回手,却被他紧紧捉住不放。
“你放手!”她吼道。
“你不放。”相比她的激烈情绪,他依旧是风轻云淡的声音,和风细雨的表情。
“好,有本事你一辈子不放!”话语没经过脑袋过滤,就直接冒了出去。
车内陷入一片沉寂。
数十秒后,他缓缓放开手。
天真并没有看他此刻的表情,只是低下头,怔忡地望着自己的右手。
纤细洁白的指尖,存留的那些属于他的温度,正一点点散去。
她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疼。
抬起头,她脸上已是若无其事的微笑。
“咖啡。”她将纸杯递上。
他接过去。
“谢谢。”他说,语气里已是那种常见的清冷。
“段天真,你这个笨蛋。”她在心里自骂,目光在窗外的街景上游移。
“前面停下就好了,”她说,“我走过去,要不让同事撞见不大好。”
秦浅看了她一样,没说什么。
她的聪慧让他无从言语。
车子缓缓滑至路边,天真下车,转身朝他挥手,笑容灿烂:“一会儿见。”
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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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一定按说明服药。”女医师又殷切嘱咐了一遍,天真将说明书拿了出来,把药盒放进包里。
“谢谢。”她说,转身走出药店。
其实她刚才让秦浅停车的理由更多的是因为看见这家药店。
天真仔细读完说明书,将之扔进垃圾箱,一抬头却愣在原地。
“你没走?”她惊愕地望着车里的人,有些局促。
秦浅望着她,黑眸深邃无波。
“上车。”他说。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长久的沉默中,天真先开口解释。
“天真,你可以更乖巧一些。”他嘴角轻扯,语气里说不清是嘲讽还是薄怒。
可是他怎么可能,又为什么要生气呢?
天真望着他面无表情的侧脸,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错觉——她做的不对吗?
“以后诸如此类的事,都不要自己一个人做,让我知道。”他说。
“为什么?”她闷闷地问,“我自己就能解决的小事。”
“积少成多,”他道,语气平静,“你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女人的眼泪要是不让男人看见,流了也是白流。同样,我希望能看见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受的一切委屈。”
“是不是这样…到最后,即使分开,你也能觉得问心无愧?”
红灯。
车缓缓停下,他转过头,望着她清凉的,带着一点受伤情绪的眼睛,轻声开口:“是。”
天真望着他,直到车重新移动,才低头一笑。
爱默生说,收油的都是谜,而解开一个谜的钥匙,是另一个谜。
秦浅对于她而言,是一个深渊一样的谜。所以她不知道跟随着他走下去,会遇见什么。
但她强烈地感觉到,如果他能给予她快乐,一定是最大的快乐。
而如果他会给予她痛苦,一定也将是最深的痛苦。
因为她招惹了一个原本她应该退避三舍的男人。

三十一、何以心酸

“天真。”还没脱下外套,却见Thomas从门口进来,似乎正是来找她的。
“对不起,我迟到了。”天真汗颜致歉。
“没关系,不过我来是告诉你,伯明翰一家珠宝制造公司下午有个展览,邀请我们去参加剪彩式,但对方公关人员弄错了邀请函上的日期,刚才电话过来道歉,所以我们现在就得出发。”
“啊,还真是仓促。”天真意外。
“是的,”Thomas眉头紧蹙,有些无奈,“不过也是关系很久的合作伙伴了,而且对方再三致歉,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好在伯明翰也不远。”
“就我们两个?”天真问。
“还有司机,其他同事都和他们接触过,所以这次就带你去熟悉下。”Thomas浅笑,朝她眨眼,“还是你希望什么别的人同去?”
“没有。”天真慌忙摇头,耳根微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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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这是往年他们给Kevin Chun制作的配饰,”车厢内,Thomas指着天真手里翻阅的画册,“有些是他们的设计,有些事我们针对服装搭配自行设计的初稿再交给他们修改,销售反响都挺不错。”
1924年Chanel从拜占廷珠宝工艺获得灵感,开始使用人造宝石和仿制珍珠做饰品,打破了珠宝价值不菲的原则,却获得了很好的市场支持。
Kevin Chun的配饰主要做的也是Costume Jewelry,而非昂贵的FineJewelry系列,因为前者材质多为合金或银等低廉实用的金属,当款式时尚前卫,卖点便是设计和品牌附加值。
“你的手链挺漂亮,可否让我看看?”Thomas的目光落在她腕间,饶有兴趣地问。
天真一怔,只好把手链解下来递给他。
“很漂亮的黑曜石,样式简洁但不落俗,”Thomas道,“只是做工粗糙了些。”
天真干笑一声,不知道做这个手链的人听见这个评价会是什么反应,不过估计他也是那种雷打不动的表情…呃,劈死他算了。
“哪里买的?”Thomas又问。
天真支吾:“朋友送的。”
打死她也不会说实话…人言可畏啊,难道告诉Thomas,因为我觉得自己像吸血鬼,怕太阳一出来就会自燃,所以Kevin送我这根手链辟邪?
——这听起来就是本世界最烂的借口,连三岁小儿也不会信,虽然她这个蠢人还真的是被这个理由说服鬼使神差地收下的。
好在Thomas点点头,相信了她,并没有再多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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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明翰是仅次于伦敦的英国第二大城市,也是英国两大珠宝产地之一,其珠宝行也可以追溯至12世纪。
“决定钻石品质的4C标准,是净度(Clarity),颜色(Color),切割(Cut),克拉(Carat),请大家先看这几枚钻石戒指…”
不远处,讲解员正带领着嘉宾餐馆展品,Thomas却转过头轻笑:“这质地却是不错,可还是比不上Kevin的那没耳钉。”
秦浅的耳钉?天真想起那抹独特的幽蓝,扫了一眼那几枚戒指的标价,微笑不语。
我妻子是做珠宝设计的…脑海里忽然回想起这一句话。
“怎么,Kevin没跟你提及?”Thomas笑,“你不好奇?”
“我小阿姨告诉我,女人最忌八卦聒噪,问长问短。”天真答。
“据我所知,那些真实女人的通病,”Thomas挑眉,“就冲这句话,你小阿姨一定是位特别的女人。”
“是位未婚美女,”天真眼神狡黠,打量着面前这个魅力非凡的中年男子,“Thomas,据说你单身?”
“是,”Thomas,“尤为常年在全球跑的摄影师前妻,但显然她觉得非洲长和美洲豹比我更有魅力。”
天真被他幽默的话语逗笑。
“我小阿姨还有很多有趣的话,你先不想听?”
“比如?”Thomas极有耐心。
“她说,为什么把钻石比作爱情?不要相信什么坚硬,质地稳定,永恒忠贞的说辞,而是因为全美钻石很少,称心如意的爱情也难找,看起来璀璨隐忍,碰到了才知道它冷冰冰 ,越想你的爱情看起来漂亮,越得花大价钱。”
“有意思。”Thomas朗声而笑。
“改天你可以好好听听她的那些名言。”天真眼里含笑,语带暗示,觉得出卖米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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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伦敦时已是八点多,正是周末,Thomas仍有约,天真让司机将自己送到唐人街。
搭地铁回到公司,她仰望夜色中耸立的写字楼,看见某个房间里仍亮着灯光,心里觉得莫名温暖。
尽管早晨仍以影音笼罩在胸口,但从伯明翰回来的路上,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她忽然很想看见他的脸,看看他淡然的表情,镇定的眼神。
电梯屏幕上红色的数字停止跳跃,镜面门缓缓打开。
她抬起头,却怔在原地。
秦浅正和她面对面站在电梯口,脸上也闪过惊讶之色。
一时间,他们竟相对无言。
直到电梯门又缓缓合上,他才伸出手挡住门,将她拉了出来。
猝不及防,天真撞进他怀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居然觉得眼里微有酸意。
她缓缓伸手,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口。
秦浅shen体震动了一下。
“回来了?”他问,声音低沉。
“嗯。”天真答,安静地听他有力的心跳声。
为什么看到这个人,听着他的声音,她总是会觉得心酸?
秦浅低头望着偎在他怀里的她,目光沉沉,情不自禁地想抚她的头发,手伸到半空中,却又放了下去。
他看不到她的脸,也难以猜测她此刻的表情。
“你吃过晚餐了没有?”他轻声问,“我正要出去吃饭。”
天真松开手,将一直拎着的那个纸袋递到他跟前:“刚才在唐人街给你买了点吃的。”
“谢谢。”他怔了一下,淡淡开口,然后接过纸袋往回走,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转过身望着她。
“怎么了?”跟在他身后的天真有些疑惑。
他没有说话,只是牵起她的手,一起进门,直到走进他的办公事,他才松开手。
天真手指微颤,如她此刻的心。
“你确认是‘买了点吃的’?”秦浅惊讶的声音响起,“这么丰盛,一日三餐都已囊括。”
“我欠你一顿早餐。”天真笑。
“你没有欠我。”他一本正经地答,低着头,嘴角却有一丝戏谑的笑意。
天真瞅见了,不由双颊发烫。
她窝在沙发上,凝视他的侧脸,再望过去是窗外神浓的夜色,而他的冷峻沉郁不逊于前者,然而她多么喜欢他偶尔清朗的笑容,如浮云远山,清风明月。
她突然伸手,指尖小心翼翼,轻碰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回头望着她,眼里有询问之色。
“我一直觉得,很多事物,如果太美好,都不会是真实的。”她微笑。
所以忍不住想亲手碰一碰你,看你是不是真实的,会不会消失——这一句,她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他沉默注视她,漆黑眼里仿佛瞬间掠过许多错杂情绪。
“这对我而言不成立,我不是什么‘事物’,我是人,一个算不上美好的人,”他缓缓出声,语气轻柔,“而且,你碰到我了,天真,我并没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