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不就是秦先生那个…”他顿悟道,“我在报纸上看到过你的!”
“阿伯,”天真一怔,条件发射地重复这两天说了很多遍的话,“你认错人了。”
“怎么会?你看我年纪大了,但记性很好的,”福伯激动道,“秦先生那天来,也点了六安瓜片呢,他是好人,怎么可能会出那种事情…”
“福伯,来壶龙井吧。”陈勖拍了拍他手背,递了个眼色。
老人骤然止声,笑了笑:“好的,我让他们去做。”
“福伯,我这几天上火,你看杏仁拌苦瓜好不好,还有那个兰花菊绿,”小郑慵懒地翻着菜单,接腔道。
“来盆水煮鱼吧,辣椒越多越好。”陈勖道。
他知道某个女人需要。
“可是阿郑上火啊。”福伯迟疑。
“让他上吧。”陈勖眼皮都没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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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辣就不要吃了好不好?”小郑受不了地看着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女人,“自己找罪受。”
“你管不着。”天真道。
“行了,谁不知道你是借机哭一把来发泄,”小郑戏谑一笑,“唉,女人哪。”
“女人什么?”天真抬眼冷笑,“你这样的人,还不知道欠了多少脂粉债。”
轻松的笑意顿时凝固在那张斯文优雅的面容上,小郑默然瞪视她,神情恍惚而怪异。
一瞬间,隐忍、懊悔、痛楚、愤怒、排斥、执着、倨傲…有太多情绪从他脸上掠过。
什刹海春日潋滟的水光照得他睁不开眼。
垂柳下有人裙裾轻扬,回眸顾盼。
她等的,是他从不肯低头的爱。
我们在一起不好吗?
你究竟要怎样,你告诉我。
绵绵春光尽头,她温柔的笑眸里装着他的身影,一曲琴声到了末尾,却始终在他心头流连,飞过亚欧大陆,而这里的海一望无边。
我知道你会回来。
他将她抛在身后。
于是,错失。
她在哪里?
他感觉心口纠结,血液停止了流动。
她…“小郑?”天真伸手在面前晃了晃。
他骤然回神,深呼吸,看着眼前正盯着他的两人,笑了笑:“没事。”
“失陪一下。”他站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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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有事。
天真望着小郑远去的背影,凝眸许久。
是否每个人,都有一段阴暗心事?
“还要回国吗?”耳边响起陈勖轻淡的声音。
“嗯,下个月初吧。”她垂眸答道。
“我一直都没有问过你为什么回去,”锐利的黑眸望着她,“是逃避吗?”
“这里不适合我,也不需要我。”她微微一笑,目光朦胧。
是非纠缠,她已经倦了累了,不如到一个崭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艾菲尔铁搭徐徐下降的电梯里,有人曾告诉过她——失之交臂终不过是你输了一回,倒不如吸取教训,换人再战。
并非失之交臂,而是他从未认真伸出手。
“怎么会,”陈勖轻声一笑,“我需要你。”
对于她的感情,一如过去那样深刻,只是这样的感觉,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天真愕然抬眼,他温柔的眸光让她看得心痛。
“如果那年夏天你对我这么说,是否一切都不一样?”天真想对他微笑,却再度湿了眼睛。
“也许。”陈勖望着她,英俊的脸庞上掠过心疼。
只是,真实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如果。
“你在趁人之危。”她道。
“我是,”他微笑,浅酌清茶,“但我也知道你没有死心。”
她转过头,水眸无声询问。
“因为也一样,对于彼此的未来,感到沮丧、不安、痛楚,但始终学不会死心。”
“他说,我从没想过要爱上你。”那种抗拒的态度,好伤人。
陈勖放下玻璃杯,浅笑不语。
她果然,有点笨。他以前怎么没发现?
从没想过要爱上,谁知却爱上了。
而他,好希望她永远不要开窍。
“天真,他让你这么伤心,你都不生气吗?”他问,语气轻柔。
“怎么会不生气?”
简直是可恨。
“正常,要让一个人学会在乎你,就要让他为你伤心,”他凝视她愕然的表情,耐心如循循善诱的师长,“你说对不对,天真?”
闻言怔忡的人儿顿时陷入深思。
陈勖凝视她美丽的侧脸,唇边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明明是个聪慧女子,偏偏在感情上总是单纯真诚得让人心怜。
那个深沉精明的男人所喜欢的,也是他这一点吧?
“开始你自己的生活吧,表妹,”他含笑轻唤久违的称呼,望着她渐渐舒展的眉眼,“变回从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段天真。”
——哥,你不用就给我用吧。
他怀念那一年,在他面前微笑撑开雨伞的她。

五十二、千山独行

The Berkeley酒店Prêt-à-Portea下午茶,果然是名不虚传,今年春季以时装为主题的糕点,又是一场视觉盛宴。
Alexander MCQueen薄荷杏仁糖衣巧克力的绿色手袋,ChristopherKane柑桔奶冻裙子,Paul Smith设计的茶具…天真简直不忍动口。
“看什么呢,”陈勖轻笑,“如果有Kevin Chun,是不是早就被你拆吃入腹?”
天真瞪了他一眼。
“听说开始新工作了?”陈勖问。
“嗯,”天真点头,“杂志很有名,就是我又重回小菜鸟一只。”
你要是回去,国内还有谁,还有什么朋友?
一周前,陈勖问她。
母亲已经去世,父亲早有自己的家庭。到哪里,她都是孤身一人。当时冲动买了机票,再一细想,竟觉遍体生寒。
“即便是个助理编辑的职位,但一周多就能拿到Offer,英国人办事效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快?”陈勖挑眉。
“因为他们迫不及待地想看那个在记者会上不知死活的Jean Tuen到底是什么蠢样。”天真自嘲道。
“又要从头做起,有何感想?”陈勖问。
“你知道,在Kevin Chun,要不是因为秦浅的缘故,我不可能见到那么多世面,参与那么多事情。说不是因为关系而是完全靠个人努力,我自己都脸红。”
“孩子,和同事和睦相处,认真工作,”陈勖含笑拍拍她的脸颊,“岂能尽如人愿,但求无愧于心。”
“我明白,不管怎么样都得坚持下去,”天真叹息,“我的签证只到明年底,要是留不下来,就真得收拾包袱回去。”
“这你无须担心,我现在是工作签,之后就能拿永居权,你嫁给我就万事大吉,”陈勖笑道,“多少人为了留下来嫁给英国佬,你多幸运,永远有我这个坚强后盾。”
“我谢谢你啊。”天真举着银匙作势要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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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西落。
点点金光透过窗户溅在杯盘上,灿烂流离,美得刺目。
秦浅遥望远处浸在阳光里的那张熟悉笑脸,低头酌饮,微微一笑。
我想,我的决定是对的。离开我的你依然可以快乐,就像离了池水的鱼儿,依旧可以去江河大海,也许你会喜欢上更宽阔的天地。
即便今日,你离我这么近,我亦不能冒昧打扰。
“你最近瘦了,Kevin。”耳边传来一声轻叹。
他抬头看向对面端庄优雅的女子,四十几的女人,岁月却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是么?”他下意识地抚了下脸颊,淡然一笑,“也好,防止老来发福。”
“其实我更喜欢08春夏的VictoreRoly小提琴巧克力、Missori斑纹乳酪,”女人挑剔地检视着餐盘上的精致茶点,“这个不怎么样。”
“Anna,也只有你敢这么说话。”秦浅笑。
“这个圈子有时需要真实的声音,”Anna嘲讽一笑,“当然,只是‘有时’。”
“你在这条路上走得远,站的位置高,是以说话有底气,无人指摘,”秦浅笑道,“就像不愿做金钱的奴隶,一定要拥有许多金钱,不为名利支配,也得现有名有利才得从容。”
“嗯,你这般厉害,怎么会找了个傻女孩,”Anna戏谑道,“昨天她到我办公室报道,我问,你就是Kevin Chun的小情人?她说是,曾经。明明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却仍是拼命撑着笑脸。”
握着骨瓷杯的长指紧了紧,秦浅抽回手,生怕自己一时失控捏碎了杯子。
“还要有劳你以后多费心关照,”他道,“她工作上其实很有悟性,做事也认真。”
“就是感情上一根筋,对吧,”Anna睨着他一笑,“你不知道那天记者会我们几家派去的记者们都惊呆了,心想你到底请来何方神圣,怎么完全不按牌理出牌。”
秦浅没说话,淡淡一笑,目光望着总是下意识停留的那个方向,有些迷蒙。
“话说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Anna担忧地看着他,“毕竟是多年的好朋友,我们又在意大利相识,怎么那些事情我毫不知情?”
“都是更早以前的事了,”秦浅道,“没事,我会处理妥当。”
其实这些负面新闻,他并没有怎么担心。时尚界里,番来覆去都少不了这些——毒品、谋杀、性丑闻、血汗工厂…真正的不疯魔不成活,而人们的感情也犹豫又微妙,彷佛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一样,常常不是视若敝履,而是更加关注。
他担心甚至暗自焦虑的,是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最终审判。原本前几日掌握到的一些对方的行踪,但这几天突然一无所踪,这太过反常。他知道自己的先发制人断然会奏效,足以激怒对方,所以他可以肯定现在是暴风骤雨前的平静。
远处站起的一对身影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中。
她的巧笑倩兮,一如从前,迷乱了他的心。
只是,她并不是在对他笑。
年轻英俊的男子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她又忍不住笑开,眉眼弯弯。
看起来绝配的俊男美女,一室繁华里唯美的画面。
吻我。
他想起宁静的夜晚街头,她扬起脸,星眸朦胧,染着些许微醉意的粉颊,美得让他屏息。
他淡笑俯首,她却退开身去,跑得远远的,夜色里,如脱逃的精灵。
笑闹着,拥她入怀的时光,已经飘得很远了。
远去的纤细身影,无从挽留,无从追回。
他按住骤然抽痛的胃部,低下头,淡然垂眸,一声不响地喝茶。
那天,一起看一部老电影,小女孩和杀手的故事。
她躺在他胸口,重复里面那个小女孩的话。
秦浅。
我想我是爱上你了,因为我的胃里暖暖的,不寒冷了。
秦浅。
你说,里昂到底爱不爱她。
有很多事情,不说出来也许对谁都好。
背负太多,走起来便不会轻松。
他便是如此。

五十三、故人何在

伦敦西区Wyndham’s 剧院里因为正在上演的《哈姆雷特》座无虚席。
平均每一天,并不穿古装,靠得便是举手投足,顾盼神采,口舌之利,这考验的方是真功夫。英国演员把演莎翁剧当作一种追求,他们更愿意被称为演员而非明星,难怪有人说好莱坞最优秀的演员都是英国人。
即使是落魄王子,漫天飞雪中,裘德洛的英俊魅力依旧叫人屏息,那是一种古典的冷酷与有眼,而他嘴边那抹压抑却又轻蔑的笑意,让天真有些怔忡。
那样的笑容,如此熟悉,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起另一个人。
生存或毁灭,这是个必然之问:是否应默默地忍受坎坷命运之无情打击,还是应与深如大海之无涯苦难奋然为敌,并将其克服。
晦涩的台词凌厉地响在耳里,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陈勖似乎在耳边轻语了一句,她完全没有听见他说什么。
即使是爱人的温柔,也无法拯救仇和和痛苦折磨着的哈姆雷特。
很多时候,爱情如此苍白,只是殉葬品而已。
黑暗中,她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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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了个去洗手间的借口,她走了出去,街头灯火璀璨,照亮了她狼狈的泪颜。
沿着Charing Cross路走,不知不觉竟到了十字路口,她望着路牌上Tottenham Count的字样,才发现那家熟悉的面店就在眼前。
来,祝我生日快乐。
她朝他举起酒杯。
好,祝你生日快乐。
他和她碰杯,语气平静,表情柔和。
明明,那些事情都还历历在目。
她真是不争气,到这般凄惨天地,却还是想着他的声音,他的笑。
那天他说,不经冬寒,不知春暖,即使失败了的爱情也应该是快乐的,至少有过快乐。
快乐么?
是有的,想起来都会有心痛的那种温暖和快乐,也许是痛苦也多,所有才会让它们变得更加深刻。
苦涩一笑,她转过身,竟然糊里糊涂地走到这里,再不回去,陈勖该着急了。
走到灯火昏暗的地方,斜刺里突然伸出一掌,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拖进角落,她惊恐地挣扎,可却怎么也拗不过对方的力气,眼角余光瞅见小巷里停着辆车门打开的汽车,她心里的恐惧升到极点,张口就咬住对方的掌心,那人吃痛,狠狠地甩了她一掌,天真脑门嗡地一下,眼前发黑。
这时忽然有股更猛的力道将她拉至一旁,耳边传来一声痛呼,原本钳制着她的力量尽数卸去,她软倒在地,大口呼吸。
鼻中却仍残留着方才嗅到的熟悉气息,4711科隆水的味道…她蓦地瞪大眼,望着黑暗中缠斗的人影——是秦浅!
车里似乎本来还等着一个人,而此时,面对两个人高马大的英国佬的秦浅,已经感到有些吃力。
但对方似乎在他到达之后就无心恋战,快速跳进汽车,只是在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的时候,狠狠瞪着天真丢出一句:“离Vincent远一点!”
秦浅的眸光,在瞬间凌厉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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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仍坐在地上,想要撑起来,双手却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
一双温暖的大掌扶住她双臂,将她拉了起来。
“没事了。”他盯着她,声音暗哑得不像话。
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膛里的一颗心,仍在紧张地跳动着,方才几乎要从嗓子口冲出来。
他以为是“他”,幸好不是。
她嘴唇咬得发白,垂在身侧的双手犹在颤抖,可她仍是忍着,狠狠地忍着,不去扑进他温暖的怀抱。
即使她很想,多么多么想。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却是从地上传来,应该是她刚才挣扎时摔落的。
亲前走过去捡起来,瞅了一眼屏幕上闪烁的名字,递给她。
刚接通,陈勖焦急的声音便在那头响起。
“我刚才碰见米兰,她不大开心,就陪她一起吃夜宵,”她忍着泪意撒谎,“嗯,我会早点回去的,再见。”
那两个人,要她离Vincent,也就是陈勖远一点,她不知道他们是谁,也想不到是为什么,从恐惧到震惊,她几乎耗尽所有的力气。
“我送你回家。”秦浅开口,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肩上。
从剧院出来,她只穿了一件无袖洋装,此时温暖而熟悉的气息笼在周身,她竟心酸得想落泪。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仍没有抬头看他。
“路过。”他简短地答,朝一辆的士挥了下手。
怎能告诉她,在剧院他就看见了她,然后鬼迷心窍了一样,一路尾随而来。
灯火下她凝望那家面店的情景,彷佛在他胸口狠狠插了一刀,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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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那两个人吗?”车里,他问。
“不认识,”她摇头,表情忽尔清冷,“不用你费心。”
他抿紧唇,望着她倔强的侧颜,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会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他一手造成。
理智使我们成为懦夫,而顾虑能使我们本来辉煌之心变得黯然无光,像个病夫。
——他想起刚才剧中的台词,嘴边漫上一丝苦笑。
他连自己都救不了,可是,她却让他怎么都放不下心。
并不想见她,怎奈上苍似乎有意捉弄,让他总是能遇见她。
偌大的伦敦,兜兜转转,都转不出她的一颦一笑。
收音机播的是那首《让爱一切成空》,歌词几乎可笑地应景。
我明白何时该将你拉近一点,也明白何时该放手。
我明白夜晚已尽,时光飞逝,但我绝不会告诉你任何应该告诉你的事。
我清楚所有游戏规则,也知道如何打破规则,但我不知道如何离开你。
我永远不会让你跌倒,而我不知道你是怎样做到的。
夜色中飞驰的汽车上,两人各怀心事。
窗外依旧是熟悉的风景,行驶过的途径曾经过无数遍,然而往事如风,在他们身旁呼啸而过。
“晚安,好好休息。”公寓楼下,他望着她轻轻开口。
“等等,”他叫住她,“你的外套。”
脱下那层温暖的护卫,她不由颤抖了一下,却仍是执意抬着手。
他没有言语,接了过去,就在那一刻,彼此指间相触,俱是浑身一震。
然后,天真下意识地抬头,看见他漆黑的眸光,还有他嘴角的青紫和血丝。
泪意冲上眼眶,她骤然握拳,才忍住胸口蓦地窜过的锐痛。
下一秒,她头也不回地转身,冲向大门。
秦浅站在原地,望着她消逝的身影,目光一点点黯淡了下去。
拿起电话,在接通之后,他冷沉出声:“给我查下Lyla Novacek。”

五十四、独自凭栏

“请进。”敲门声后,里面传来低沉好听的男声。
“听说你找我,秦先生。”Lyla走进去,望着办公桌后的优雅身影。
今天大早就被通知和这位设计师会晤,她虽然还不知道他找她的原因是什么,但心底仍有些雀跃,私下接触甚少,她对他一直十分敬仰。
“是的,请坐,”秦浅抬头望着她,淡淡一笑,“自从你做了Kevin Chun副线代言人,反响不错,在这点上我要谢谢你。”
“秦先生客气了,这是双赢,我也要感谢你的赏识,”得到赏识,Lyla情不自禁地微笑,“只是不知道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聊聊天,”他低沉一笑,“增进了解。”
Lyla一愣,只觉得那双望着她的黑眸里,瞬间闪过锐芒,让空气里忽然充满压迫感。
“22岁,你这么年轻,前途无量,”秦浅翻了一下手中的履历,“你觉得对你而言,爱情和事业哪个更重要?”
Lyla有些困惑地看向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其实你已经选了,只不过爱的方式让人不敢恭维,”秦浅站起身,将一张照片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Lyla的目光扫过那张照片,顿时浑身一颤,坐立不安地望着他。
“我应该感谢他们高抬贵手,否则我今天倒不一定能这么轻松地坐在这里和你说话。”秦浅语气依旧平静有礼。
“昨晚救她的人是你?”Lyla震惊地反问。
那两人只是告诉她那女人被人救了,但她没有想到出手相救的竟是眼前这个男人。
“抱歉打乱你教训情敌的计划,告诉我,你原本打算怎样?我很有兴趣听一听。”镜片后那双利眸里,寒气渐生。
“我只想吓吓她。”Lyla心虚地开口,几乎不敢看向他。
“是么?”秦浅冷笑,“请两个前科累累的地 痞 流 氓?”
“我给你两个选择,”他缓缓出声,“于公,我们的合同终止,那点违约金我没看在眼里,但突然被解除代言资格,对于一个模特意味着什么你应该知道;于私,你可以去唐人街问问,最不怕死的是哪国人,你出得起多少价钱,我可以出数倍不止,你能做多狠,我就能做得更绝。”
“你不能…”Lyla蓦地瞪着他,掩饰不住内心的惊恐。
“你清楚我能,”秦浅睇着她,“我只是以牙还牙,凡是都得付出点代价不是么?”
“她没有出什么事!”Lyla慌乱地反驳。
“你以为如果她真出了什么事,我现在还会坐在这里和你有商有量吗?”秦浅嘲讽一笑。
“我真的很喜欢Vincent,”到底年轻,他几句话一震吓,Lyla眼泪就涌了出来,“可是那个女人一出现他的心就不在我这里了,他居然告诉我他不能耽误我,因为这么多年他爱的一直是她…我忍了一年了,受不了看他和她在一起。”
“Lyla,”他轻轻一笑,“喜欢,并不一定要占为己有。”
Lyla抬起头,看见那张冷峻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怅然。
“可是,我很痛苦,”她呐呐出声,“我只想对自己诚实一点。”
“你的诚实有让你快乐吗?”平淡的声音响起,直刺入她胸口,“而且,它还会使别人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