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光嗣听了这话一笑,不过牵了嘴角的伤,又微微皱眉,“好爹?恐怕我若是还想要再好的爹就要托生皇家了。不知这位衙差觉得,当今宰相狄仁杰算不算是好爹啊?”
“当然…额。宰、宰、宰相狄仁杰?难道你就是新来上任的司马大人狄光嗣?”衙差的脸已然变了颜色,眼珠乱转很是慌张,全然没了刚进来之时的气势。扭着狄光嗣的小兵,听了他的身份已经是吓软了腿,松了手。
狄光嗣晃晃被抓麻了的手腕,极其蔑视的瞪了一眼衙差,撂了长衫,从汗巾带子上解下一块金牌,“瞪大了你的眼,看清楚我这‘小人’的身份。”
衙役们一见,忙是跪下,“小人拜见司马大人。”
唯有那衙差,手也抖,脚也抖,最迟跪下,哆哆嗦嗦的道:“小人瞎了狗眼,有眼不识泰山,司马大人大人有大量,且不要跟小人计较。”
狄光嗣“哼”的一声,酸溜溜道:“怎么如今你是‘小人’,我是‘大人’了吗?刚刚不还是衙差大人您说‘你这小人,还敢忽弄我?让我们大人给你行礼,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找个好爹再说吧!’,是不是啊,大人?”
那衙差一听,忙是磕头,“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错了…”
如此巨变,美人倒是万万没有想到,正当她琢磨着,见了官是否也要行上一礼之时,却不妨蓦地瞧见爹爹和三位哥哥,慌乱的蹿了进来,脸色却是苍白的吓人。
大哥还未站稳,倒是先问:“美人你没事吧?”
“没事啊!”
听她回答,父兄都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原那店小二让人去贾家报信,说“打起来了,要出人命了。”谁知,报信的人一急,到了贾家,说:“打起来了,出人命了。”偏生的把“要”字给落了,一家吓得顿时三魂少了七魄,拼命赶来。
这厢,贾家人才放下心来,门口就又涌进了一批人。乌拉拉的一片锦袍官服,还真是让人吓了一跳,“下官不知司马大人已经到任,有失远迎,望大人降罪。” 那几个官员说罢,一抬头,见狄光嗣一脸青紫,更是吓得不得了。“哪个刁民敢对大人动手?”
狄光嗣面上一紧,看看甄琅忻,看看美人,叹了一口气,“切磋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此话一出,凡是有眼力价的都是开口关心,不在提原由。顿时,这相亲宴由捉·奸到斗殴,最后变成了官场大聚会。
贾父和贾一瓣伴着狄光嗣跟官员们寒暄,贾二瓣和贾三瓣则是一脸生人不要靠过来的气势围着美人,瞪着甄琅忻。甄琅忻几次想要说话,都被那些官员打断,又不得不去应付。
美人开始还是看热闹一样的极有兴致的坐在一边喝茶听声,顺便偷瞄着甄琅忻纠结的脸。可是这小雅间内人太多的后果就是让人喘不上气,而店小二见来了这么多大官,更是想巴结的往屋里送瓜果,不知是谁起的头,将茶杯换成了酒杯,瞬时一屋子的酒味更是让美人觉得呼吸不畅,胸口闷压。
直到甄琅忻起身道:“美人,你不舒服吗?”屋内人才发现她面色异常苍白,额上还有些许汗液。美人腹诽,“你终于是发现了”,可是耳里却是嗡嗡作响,嘴巴也发不出声音。只抬了抬手,便一头栽倒到贾三瓣怀中。
甄琅忻推开贾二瓣最快速度的扑了过去,狄光嗣高喝着快找大夫,官员都似传话筒一般跟着喊大夫乱成一团。大夫没找来,那些衙差官员,你推我我推你,雅间又挨着楼梯,一时间,倒似车轮一般一个个自己倒是滚了下去。
贾三瓣抱起美人,一把推开甄琅忻,喊着家人,“咱们先回府再说。”
狄光嗣脸色铁青,道:“快闪道,让贾伯父先行,在下垫后。”
贾父点头,跟着贾一瓣开路,中间贾二瓣护着抱着美人的贾三瓣,狄光嗣在后。甄琅忻心急如焚,担心不已,也顾不得贾家人的态度硬是跟去,可是被狄光嗣一“哼”,肚子里的火气直烧了嗓子。

拾叁·身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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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美人语录之十三:“人们往往忽略了推倒的后果是有生命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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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贾家,美人被放到内院让大夫看诊,大厅之内,狄光嗣被奉为上宾,好茶喝着,丫头们侍奉着自是不用说的。甄琅忻却是被三兄弟虎视眈眈的瞪着,若是眼光可以杀人,恐怕他已经是千疮百孔了。不用说,今日美人晕倒的错处又是算到了他的头上。
不出片刻,贾父贾母却是喜忧参半的踱步出来,“美人如何了?身子向来好,怎就晕了呢?”贾一瓣先是开口,众人附和。
贾父张张嘴,可一看甄琅忻又闭嘴坐到一边,一时间看不出个原由,反而让大家更是急躁。甄琅忻握着拳头,忐忑不安,欲要开口,又怕人嫌。想着这贾家人定是知道了秋梨之事,才会如此,可是此时又不是解释的时机。只能干着急的看着贾母,一脸恳求。
贾母动动嘴皮,心思如此,不管如何是不能分了二人,可也不能让女儿委屈,故板着脸冷冷道:“美人没什么大碍,大夫说思虑过甚,如今身子沉才会晕了的。”
听到此话,甄琅忻胸口一松,不过贾母接下去的话,却是让他心跳加速。
“吃几副安胎药便就好了,大家不用担心。”
“安胎药?”
“安胎药?!”
厅内,起起伏伏的“安胎药”三个字连连探出,一声更比一声响。甄琅忻先惊后喜,青紫遍布的脸上笑得越发扭曲。不过,被贾三瓣一句,“有什么好高兴的,你又不是没当过爹。”硬硬的打了下去。
贾家人的眼光再一次的恶狠狠刺向他。
绿稠扶着美人入厅之时,丫头正给狄光嗣擦药,众人皆是恶狠狠瞪视甄琅忻,而甄琅忻一脸委屈夹杂着不敢张扬的喜悦,令人看着好不可怜。不过,美人的同情心向来是少的,如今身孕之事已经提前败露出来,她可得在下猛药。徐徐进厅,一脸悲戚,未语先哭,“爹,娘,如今女儿已然是被人骂作‘淫·妇’,断是不可再回甄家。绿稠,拿笔来。”
绿稠忙是从衣袖里掏出事前就备好的纸笔,美人大笔一挥,“休书”二字便成,“如今正好都在,司马大人在此为证连官府都不用去了,只当是甄琅忻休了我,以后婚丧嫁娶,不用相告。”
若是在前些日子,贾父以及贾家兄弟定会为美人此举拍手叫好,可是如今形势逼人,她肚子里的又不是气,放个屁就完事了,那孩子是要生出来的,又怎能轻易的说休就休呢。“美人,你在考虑一下。”
甄琅忻听了美人绝情的话,知她有心作闹,只得耐着性子,“美人,过些日子我一定给你一个好的解释,现在别闹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不好!”
贾父唉声叹息,不知如何劝解,转身坐到一旁。一时间,厅内倒是只听,甄琅忻一哄再哄,美人一拒再拒。
正待二人胶着状态,门外的小厮倒是跑了进来,“小姐,牡丹亭的花牡丹姑娘来奏琴了。”
美人一瞪眼,今儿也没了兴致,便道:“就说我乏了,明日去她那儿,今儿就先让她回吧!”
“是。”小厮一溜烟跑了出去,片刻又跑了回来,手里提着一下子礼盒,道是花牡丹送来的燕窝、阿胶等补品。
“美人,别闹了。我什么事都依你还不成吗?跟我回去吧!”甄琅忻极是诚恳,一脸的伤痕,眼巴巴的看着她,美人倒是真真的有些动容,半刻未语反对。
甄琅忻见有谱,更是殷勤劝说,毫不在乎在贾家人面前丢了面子。贾家人见他这般迁就,又一想素日里自己家女儿的那些鬼主意、小性子,也是开始怀疑前些日子美人说词,是否有些偏袒。
眼看着美人似要动摇之时,狄光嗣的声音响起,不过这一声差一点没让甄琅忻拿把刀剁了他。
“刚刚贾小姐已然是写了休书,下官也做了证人。如今贾小姐是未嫁人,在下今日有幸结识,可谓是一见倾心。不管贾小姐是否中意,还望您能给在下一个追求的机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想,伯父应该不会反对吧!”狄光嗣立起身子,给贾父贾母一作揖,遂,一脸诚恳的看向美人,可惜眼角扫过甄琅忻却是几分挑训意味。
甄琅忻一下子就急了,“别以为你是个官我就怕你,告诉你,美人是我娘子,我们拜过堂的,她肚子里怀的也是我的孩子,你趁早哪凉快哪呆着去。”
狄光嗣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还嘴道:“我也不用你怕,若是要用官威压你,刚刚就让知府置你个殴打朝廷命官的罪,让你吃不了抖着走了。如今,也不是你说的算的,在下诚心追求,美人喜欢谁便跟谁,谁也强迫不来。至于孩子,只要我不在乎,你又奈我何?”说罢,一副深情看着美人,“美人,我会视他为己出的。”
美人浑身一颤,鸡皮嘎达掉了满地。
甄琅忻却已经大急,窜起身子又要动手。狄光嗣这一次学聪明了,先是撂了下摆,捞了一把椅子,不就是打架吗,谁怕谁啊!
贾家人一见,贾母先是拉了美人躲到一边安全地带,贾父跟一瓣拉着狄光嗣,二瓣跟三瓣拉着甄琅忻,越是有人拉,这二人的火气越是大,挣着膀子,连踢带踹,甄琅忻是连跟下九流打交道的粗话都骂出了口。狄光嗣也不甘示弱,口中乱码七糟的喷了出去,全然没了贵公子的样子。
美人和贾母一时看傻了眼,往日里人模人样,现如今这二人倒像是争风吃醋的泼妇,令人咋舌。
最后,还是贾父砸了花盆才让二人静了下来。可是一静,厅内倒是越发尴尬,贾父掂量着,一边是官,不能得罪;一边是女婿,也不能深说。苦于无法,只得先劝住一面,“琅忻,不管如何,现在我是不会让美人跟你回去的…你先别急,我只是说现在。你若是把孩子和那个什么裴小姐的事料理好,我二话不说,便将美人送回甄家。可是,你若是处理不好这件事,以后就都不要再登我们贾家门了。”
“爹,小婿…”甄琅忻还欲再说,可见贾青梧摆手叹息,只得作罢,其后,倒是说想跟美人说几句体己的话,退了众人,去了门厅。
“美人,我这才回来,还未明状况,等我归家料理好就来接你。你,你一定要照顾好孩子。”甄琅忻目光烁烁的低头看美人的肚子,眼里满是喜悦和忧心。
美人听了这句,不喜反怒,瞪圆了眼睛,“干巴巴的叫我出来,就这一句要与我说?”
甄琅忻呆头呆脑的点头。
美人细眉倒蹙,“哼”的一声,跺脚离去,背着身嚷:“你料理好了也不用接我。”可算是极大的脾气。
过了厅,见那狄光嗣,美人驻足,转身看甄琅忻依旧立在门厅,扬了声道:“狄公子明日若是无事,就陪我去外头逛逛。”罢,也不管贾家人目瞪口呆,甄琅忻紧皱眉头,自回了屋。
进屋了,先是砸了一套茶具泄火,绿稠跟着进屋,忙是劝住,“小姐,别砸了,小心伤了身,您如今的身子可是要注意。”
“注意注意,除了注意肚子里这块肉,就不能注意别的吗?”美人负气坐到床边,鼓着腮帮子倒是真的生了气。
绿稠收拾了碎片,打发了小丫头,靠到床边,“小姐,是不是姑爷说了什么惹您生气了?”
提及此,美人火气倒是敛了一些,面上几分尴尬,吞了吞口水,灿灿道:“我生什么气啊,我才生气呢!我困了,你快铺床,服侍我睡下。”
此话在绿稠耳里,明显的欲盖伱彰,这还是这些年头一次见小姐这般喜形于色,怪不得今儿那大夫说孕妇的情绪会波动极大,看来以后这小少爷也不会是个省心的主啊!
服侍好美人睡下,绿稠才退了出去。美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依旧是气恼甄琅忻的笨嘴拙舌,扶着小腹,细声道:“你若是像你爹那般笨蛋一个,我定要狠狠揍你一顿。”

拾叁·身孕(二)

美人本是气恼之语的说了要狄光嗣陪着逛逛的话,可是那狄光嗣倒是认了真。一早,便登了贾家的门。如今他可是贝州的司马,谁敢得罪,贾父贾母只能愁绪吞下肚,扬着笑陪着。可是过后,却是劝着美人,若是心里还有甄琅忻,断不能招惹狄大人。
可这哪里是美人愿意招惹的啊,明明是这厮来招惹她的好不好?不过,说起这狄大人,美人还真是没摸透,要是说真像是狄光嗣自己说的那样对她一见倾心,她是断断不信的,你见那个男人对你一见倾心眼里却还是一副君子之态,说起情话来都似上堂一样啊!在美人看来,这“一见倾心”恐怕只是嘴上的,可是目的在何呢?莫非是跟甄琅忻置气,不至于吧!就是至于,也没有必要弄得贝州人尽皆知吧!只因在那相亲宴上一闹,不知被谁传了出去,说什么“捉·奸在床”的也有,说什么“两男共争一女”的也有,更有甚者,说什么“一女共侍两夫”。
美人听罢,毫不隐忍的开口大骂:“奶奶的,谁说的?谁说的谁被捉·奸在床,他全家都被捉·奸在床!”家人见她大气,怕她伤了胎,只得劝说,谣言止于智者。可惜,却忽略了,真理只在少数人手中的道理,这谣言只有越传越盛的趋势,根本没有殆尽的念头。不过半个月,那相亲的酒楼,生意倒是越来越好,那小雅间更是要提前三日才能订到。店小二一下子就发现了商机,招了一个说书的先生,变着版本的站在大厅讲说,不过畏惧狄光嗣的官威,倒是改了名头,不过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明白,这就是甄、贾、狄三人的故事。
后来,美人倒是看开了,心里琢磨着自己也算是香饽饽,最起码还是有人争的。可惜,一出门她不禁长叹息:事与愿违,事与愿违啊!说起这听说的人,男人听了只道甄琅忻太窝囊,说着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而且还是一枝水性杨花,更是没什么好恋。再道狄光嗣,是大赞好气魄,不愧是风流人。而女人听了,无非两种,一种是嫁了人的,明着大骂美人不守妇道,不知廉耻。另一种便是没嫁人的小姑娘,闺中含春,一个个羞怯怯的却都嗲着声,若是能嫁甄公子那般痴情之人,惟愿足矣。一时间,甄家上门的媒婆倒是多了不少。真是可气,可叹,可悲,可怒啊!
“小姐,狄大人来了,老爷唤您呢。”
美人又是一叹,好一句“狄大人”,是大人,那便意味着不能不见,官大压人啊!她撑着腰起身,立于镜前,看看微凸的小腹,扶着便道:“宝贝,咱以后也去当官,当大官。到时候就去那狄大人家坐着,罢他女儿,收他家财,替你娘我好好解气一番。”
绿稠听了,双眼一翻露出大大的眼白,这些日子小姐已经不知让这肚子里的小少爷换了多少打算了,前些日子还说是要小少爷去说书,就说自己是如何贤良淑德,大度怡人,一正名声。今日,又要去当官。不知朝廷没有没规定说当官的不能兼差,若是没有,这两项倒是可以同时进行。只是甄、贾两家,向上数三代都没有一个读书的材料,这小少爷有没有读书的脑袋还是有待商榷的。
美人步入客厅,便见一人侧身坐于正位,一身藏青金丝走线流云衫,头上碧玉锦带,手上握着一把古木折扇,一副贵族公子哥儿的打扮。这般打扮,除了狄光嗣之外绝不会有别人。自相处以来,美人发现,这狄光嗣倒是极在乎自己的打扮,招摇过市笑意惹人妒,简直像只孔雀。
贾父抬头一见美人,便似得救般唤道:“美人,你快招呼狄大人,爹去镖局看一眼。”接着便冲狄光嗣作揖拜别。美人额上明显的滴汗,爹,你不是说不要我招惹这人,怎就放我二人在这,你就不怕孤男寡女,瓜田李下?可惜,来不及问,贾父早就一溜烟的跑了。
孔雀倒是眉眼一弯便冲美人一笑,“贾小姐,咱们今日是哪里逛逛啊?”这一笑,还真是倾城,妖孽啊妖孽!
美人扶着小腹,眼珠一转,“今日我要去的地方,恐怕狄大人不方便去。”
狄光嗣一耸肩膀,“莫非这贝州还有什么是官进不去的?”
“不是官进不去,而是官不好进。”
“哦?那我倒是要细细聆听了。”狄光嗣一展扇子轻摇,不知是扇风还是赶苍蝇。
美人沉住气,深深的一呼吸。自从怀孕之后,她是发现自己的容忍力越来越低,搞的自己越发的不淡定了。“狄大人,我去逛妓·院,你是否也要跟着啊?”说罢,她便看着狄光嗣,等他脸上的笑僵掉。
可惜,那狄光嗣竟是大喜,眼里都放出光的大喜,好似早等着美人这般提议一样,那扇子一合,击掌一敲,只道:“妙啊,正和我心意,贾小姐,咱们快走吧。”说罢,一点不顾美人白花花的脸色,扯着她就出了门,登上小轿子。
直到轿子晃晃悠悠的停到了牡丹亭的后门,美人还是满目疑惑未曾退去,就算她心思再是弯折曲转,也是想不通狄光嗣这尊大佛到底是在想什么。他一个官场上的风云人物,自未上任就因“捉·奸”一事出了名的风云人物,居然大白天的又领着她逛窑·子,还是贝州最大的窑·子,真真的令人匪夷所思,莫非有个当宰相的爹,就是了不起?怔怔的进了牡丹亭,美人依旧叹息,面对甄琅忻,只要他一撅屁股,自己就知道他要拉几个粪蛋;不开口,就知道他下一句要说什么。这同样是人,可人和人怎么咋就这么的不同呢?如此看来,她宁愿跟一只被驯化的狼作伴,也不愿跟一只像孔雀的狐狸在一起。
“既然是贾小姐要来逛妓院的,贾小姐就带路,做好东道主,也让我这没见识的人好好的长长见识。”狄光嗣敛着笑,不过美人看着那笑却是古怪的令人想一巴掌扇过去。
刚刚还轻车熟路的进了门,这会儿倒是跟她装上纯情了,你丫真以为她会信你没逛过窑·子啊?恐怕不知道睡过多少的窑·姐了。美人撇过头去,挺挺腰杆往苏晓的院子走去。
还没进院,就听见断断续续的琴声传了出来。身后似有一声叹息,美人转身,却只见狄光嗣一脸阴笑,根本没有别人,看来孕妇不仅情绪不稳定,连感觉都不稳定了。思至此,她不禁在心里又将甄琅忻顺带肚子里的孩子好生的数落一顿。
狄光嗣见她站定不走,也不言语,立在身后,几番感叹的听着内室的琴声,低低戚戚,似诉似泣,转弦撩拨,慢慢隐去…
余音不了,盘旋不转…
只听门口“哐当”一声,专注于自己心思的美人和沉浸在那琴声的狄光嗣才猛然惊醒,抬头只见苏晓的手在胸口空擎着,脚面上一滩花瓶的碎片和水迹,几朵娇艳的芙蓉花已经枝折的狼狈一片。
三人自是怔住半刻,等过了惊诧,美人却是小腹一痛,脸色忽的白了,徐徐蹲下身子。“哎呦,疼…”
苏晓一扫地面的碎片,几步跑了过来,“怎么了?美人,你怎么了?大夫,快喊大夫…拂儿,拂儿,喊大夫…”她急声叫喊伺候的婢女,几欲抱美人却是不动,见狄光嗣一脸木然,气愤至极,一拳打在他的肩头,嘶声吼道:“还不快抱她进屋。”
“啊!哦!”狄光嗣且是抱起美人,脸色也有些发白,“贾小姐,坚持一下,大夫马上就来。”
苏晓紧握拳头,浑身发抖,指甲抠到了手掌,疼的不得了才算镇定下来。闭闭眼,她提脚又出了房门,叫了另一个婢女,吩咐去甄家喊甄琅忻才复又进了屋。
可是一进屋,见美人躺在床上扶着小腹,额上又是渗出汗,指尖越发的抖。那种骨子里的渗出的恐惧,一丝丝的贴近、渗出…没事,没事的。
狄光嗣的手被美人捉住抠的生疼,心里也乱作一团,见大夫迟迟未来,转身欲催,却发现苏晓脸色不对,喊了几声,都似未闻一般。刚要起身询问,婢女便带着大夫匆匆的跑了进来。
那大夫一把美人手腕,连连摇头,吓得狄光嗣脸都白了。苏晓一见,眼泪断珠似的下落,身子都是微晃,还好被婢女拂儿扶住。她口中喃喃,“不可能,不可能…大夫,她只是被吓了一下,孩子不能有事的。”

拾叁·身孕(三)拾肆·奸情(一)

那大夫一把美人手腕,连连摇头,吓得狄光嗣脸都白了。苏晓一见,眼泪断珠似的下落,身子都是微晃,还好被婢女拂儿扶住。她口中喃喃,“不可能,不可能…大夫,她只是被吓了一下,孩子不能有事的。”
狄光嗣“嚯”的站起,一把揪住大夫,“你一定要救孩子,一定要救…”
大夫明显被他二人也给吓着了,冷汗都掉了下来。嘴巴也紧张的开始结巴,“我,我,我,我,没,没,没…”
甄琅忻进屋之时,正巧听见的便是狄光嗣喊得那声,“一定要救孩子”。原,他从北方回来,马种之事并未谈妥。那北方贩马的商人见他接了信,要速速回,体谅他便也跟了过来继续商谈。甄琅忻自是感激不尽,料想这商人喜酒色,也就舍得了银两,在牡丹亭租下一间客房,又包了以往熟识的小桃作陪。丫头出门去甄家报信,半路就碰上他赶过来谈生意,如此一说,也吓得不轻,即快马赶来。谁知,一进屋又是这般仗势,另一见美人卧于塌上,好似疼的厉害,顿时红了眼,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