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贰·休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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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美人语录之十二:“有些事,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有些事,退一步便是人去楼空。故此,那些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事,当然是别人退步,我海阔天空。而那些退一步人去楼空的事,就是别人想退,我也要用钩子勾住他,只有我给别人‘人去楼空’,决不能让别人给我‘人去楼空’。这不是霸道,而是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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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贾青梧的怒吼夹杂着“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响彻贾府,丫头仆役人人自危都躲得远远的,大厅之内只有贾家人,贾夫人眼眶微红揽着美人入怀,心疼之色溢于言表。
贾家兄弟几人此刻都敛了神色,就连一向爱说爱笑的贾三瓣都是绷着脸,没有一丝玩笑之色。女眷们更是愁云惨淡,微微垂泪。
今日一早,贾家刚进了早膳,便听佣人来报说小姐回来了。贾老爷大喜,三个多月没见女儿,还真是想得紧。伴着夫人就要出门相迎。贾三瓣还因讳言嘲笑“不会这么快就被休回来了。”而挨了贾父一撇子,可是谁知,美人一见爹娘,未曾言语倒是先落了眼泪,贾母本以为是思家缘故,可美人幽幽一诉,竟真是被贾三瓣道中,只不过,不是被人休,而是自己忍不了跑了回来。
贾父听了原由,心恨的差一点要直接冲去甄家,美人却是跪地相求,“爹,给女儿留些脸面吧!若是闹开了,被嘲笑的只有女儿而已。男子三妻四妾都是平常,人家只会说我人心狭隘,气量太小。我和甄琅忻的姻缘本是误会一场,如今误会算是都解开了,娃娃的亲娘也回来了,那么我们的姻缘就是断的时候了。”
贾母满面是泪,抱住女儿的手都是发颤,可是眼里却是比贾父多了几分明白,“美人不怕,有爹娘给你做主呢!他甄家算是个什么东西,就是甄家人来跪着求咱们回去,咱们如今也不稀罕了。我贾家的女儿,离了他甄家,又不是活不下去。”
“娘…呜呜…娘…”
一时间,厅内哭作一团。贾父气了半盏茶的功夫,骂了半盏茶的功夫,又砸了半盏茶的东西,似乎终是想通透了。拍桌定案,“哼,美人,既然甄琅忻对不起你在前,咱们也不用顾得什么脸面。何必等他回来休你,你如今便休了他,爹定再给你寻门上好的亲事,让他们甄家现现眼。”
“对,就这么办。”
“妹子你放心,哥哥们自会给你讨个公道。”
厅内瞬时同仇敌忾,两个嫂子更是已经在心内盘算哪一家有如意适当的人选,任谁都没发现,窝在贾母怀中的美人,脸上除了眼泪,并没有太多的哀伤。
直到黄昏,众人才散了,贾母将美人送回院子,又安抚了半刻才徐徐离去。贾母一走,美人便似火烧一般,直接把脸扎进了水盆,“绿稠,快给我拿些棉布,再打些水来。”
“小姐,水都打好了,就等你回来呢,快些洗洗吧,眼睛痛不痛?”
美人双目赤红,此刻还是抑制不住的流着眼泪,口中却是叨叨骂道:“该死的厨子,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整我。平日里让他做辣炒也没见这么辣,如今居然给我如此辛厉的辣椒粉,等我回了甄家,非拆了他的厨房不可。”
绿稠递过棉布,脸上满是哀悯,不过不是哀悯美人呛红的眼,而是哀悯厨子实在是太过冤枉,也不知是谁说的“要是给的辣椒不辣就是厨子私吞了采买的钱,拿次货扮好货。”,试问,哪个厨子听了这话不把最辣的辣椒送上啊!
不知是那厨子给的辣椒真的太过狠辣,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美人这眼眶红了半个月多月才算是慢慢消退。贾家人最见不得便是女儿不高兴,于是乎,全家上下全都停下手里的活计,发扬“以美人之喜为喜,以美人之悲为悲”的精神,全副精力贡献到每日博美人一笑的浩大工程之中。
例如,两位嫂子一没事便是拉着美人可着园子使劲的溜达,最后的结果便是导致三人连园子里经常飞的小鸟都数的清了。二嫂子的腿不好,逛上几日明显的不甚舒坦,于是她再出一招,就是讨尽了自己的私底、嫁妆,好不慷慨的道:“妹子,别跟嫂子客气,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美人目光幽幽,看似不敢兴趣实则都扫了一遍,心头之好,在那幽幽目光之下,二嫂子忙是主动塞到她的怀中,定要她拿着。她若是说“不拿”,那嫂子马上变脸,最后她只得半推半就,勉强拿个十件八件。
这般情况自是不能长久,且不说二嫂子嫁妆有限,就是没限也是有挑干净的一天。隔了一日,美人刚让绿稠缝了一个更大的口袋打算去嫂子那里“解闷”之时,贾家三兄弟竟齐刷刷的进了屋。
“妹子,今日镖局无事,哥哥们陪你过上几招可好?”贾一瓣憨憨一笑,二瓣三瓣自是附和。
美人眨眨眼,连考虑都没考虑,毫不犹豫的笑道:“不要!…我去找二嫂子解闷。”
额?!三人皆是一愣,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美人从贾二瓣身边走过,二瓣才猛然醒悟,一把拉住妹子,“既然不想过招,咱们去北场蹴鞠怎么样。”
“不要。”这一次美人倒是停了脚步,看着贾二瓣,“二哥,你不会是看我拿了嫂子几件首饰就心疼了吧!”一句话呛得贾二瓣生生被自己唾液呛了一口,咳嗽不止,片刻才缓过来。那哪是几件啊,一日几件,十日可就是几十件了,妻子虽是没说什么,可是今早丫头们愣是找不到一件像样的珠钗,他方觉出不对劲。
“怎会…怎会…”好容易吞下唾液,贾二瓣尴尬的支吾道,眼睛却似抽筋了一般的跟着弟弟打眼色。
“妹子,二嫂身子本就弱,大嫂还要照顾小子,总陪着你也不是个事,你若是愿意,我帮你找几个小姐妹回来,再帮你们置办几桌席,瓜果梨桃,松榛核桃,外加些梨膏蜜茶让你们谈笑乐呵一下如何?”贾三瓣舔着笑意对自己的提议很是得意。
美人却是哼笑一声,“三哥,你就不怕这谈笑变成打斗吗?你招来的小姐妹,恐怕跟你都有些不清不楚吧,若是哪个捻酸斗嘴,成了血案该何如啊?”
贾三瓣浑身一凉,这一点他还真是没想。他与二瓣对视一眼,接着把所有的目光和希望都聚到贾一瓣身上,照顾好这尊菩萨就靠你了。
贾一瓣抿抿嘴唇,另一想早上妻子嘱咐,只得言笑开口,“妹子,我倒是真有个事要跟你说,不过咱们说好了,你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不愿意,可不能恼的。”
美人仰头,看来话中有话,自己要是不听,他们指不定都折腾出什么。稍一欠身,“进屋说吧。”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前些日子,我走了一趟去长安的镖,归来的时候,偶遇了一位公子,这公子可真是人中龙凤啊。仪表堂堂不说,还满腹经纶,要是个文弱书生倒也罢了。最令人欣赏的就是这公子还是个文武全才,我们过了几招,他竟是招招如风扫落叶,干净利落的极。我当时就想,若是你没出嫁,这人真真是上选…”
美人听着心下已经了然,说来说去不过是想让她去相亲而已,大哥也不嫌乎累,竟是逗这么大的圈子。不过,他把那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那人如此之优秀,又怎会愿意跟她一个只自己张罗着被休了,实则还未被休的人相亲呢?“哥,那人可是愿意见面?”
贾一瓣正滔滔不绝的夸着,被美人一截问,到真是一怔。干笑几声,方觉这一切都是自己想的,人家愿不愿意,他还未问。
看着哥哥的表情,美人就知道了答案,轻轻一叹,“你先去问了人家,人家若是同意,我见上一见也是可以。不过,其不可对那人隐瞒我的任何事。”美人说完,便是一副送客姿态。
三人一脸尴尬别扭地在她的注视下郁郁出了门,其心里无不感慨,家有一妹,不如不有啊。
看着三人出了门,美人垂头看着裙摆,心中叹了句,自己本想安分守在家里,不想去搅某人局,可是似乎所有人都推着她去搅局。揉揉额头,突感疲累,遂,解了绿稠缝的袋子,喊着人伺候睡回笼觉去。迷迷糊糊入睡之际,她又坐起,喊了丫头,“你雇顶小轿去牡丹亭接苏姐姐,让她抱了琴过来。”吩咐完才复又睡下。
拾贰·休夫(二)
“美人,几个月不见,你还真见发福啊!人都道,弃妇瘦颜,可我怎么看你都不像个弃妇的模样,倒是越来越有孕妇的架势了。快说,你这次又打的什么算盘?甄琅忻娶了你这么个妻,还真是倒霉。”苏晓抱着中阮,轻挑着试音。这几日甄贾两家闹的贝州城可是热闹的不得了,如今又掺和进来一个裴家小姐,她还正打算要寻个时间去问问美人实情,没想到美人竟是先派了人来接她。不过,接她过府,似乎不是与她闲话家常,是让她当琴师来的。平白无故的弹了三日琴,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打听出来。“你若是再不说,明日我可不来了哦!”
美人轻舒一口气,看着苏晓那双媚眼,撇撇道:“苏姐姐,我这小人哪里能在你面前耍大刀了,我想不用我说你也是猜的到的,何必要问我呢!”
苏晓放下琴,抬头给她一下,“你个粗丫头,面上的我能猜到,你心里我怎么去猜?我只问你一句,你这休夫是休给别人看的,还是休给甄琅忻看的?”
美人未语,苏晓却是大笑起来,脸上倒是生出几分促狭。美人也没恼她,一脸平静的吃着果子,津津有味。稍后,苏晓又问道:“美人,你到底要瞒到什么时候?”
“能瞒到什么时候就瞒到什么时候。时候到了我想瞒也瞒不住的。还好我家那几个哥嫂都不是什么细心之人,如是都像你这般眼尖,我早就露馅了。”
苏晓敛了笑意,“眼尖有什么用,看得清别人,看不清自己。”
这可不是平白无故的叹息,美人自是了然。“苏姐姐,你真的不替以后打算一下吗?”
“当然有打算,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买下了三分之一的牡丹亭,如今我也是小老板了。”苏晓笑语,喜色却为入眼。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美人的那本只能算是茶水糊了字迹,别人看不清,自己心里明白。可是苏晓这本却是极其深奥,佛说:不可说。
“苏姐姐,有些事退一步海阔天空,有些事退一步就是人去楼空。”美人一反常态的极其认真,道。
苏晓眼角更浓的苦涩,可是嘴角扬起了极大的弧度,似对自己嘲讽一般。“美人,我已然是不能海阔天空,唯有人去楼空了。”
一声叹息过后,二人见话题越发沉重,只得叉了话,谈笑些没用的。直到贾一瓣兴冲冲进门,苏晓才起身告辞。
不过,还未等她走出去,贾一瓣已经是迫不及待的开了口,“妹子,我问了狄公子,他同意见面了,明儿可好?我在老地方给你定下包厢如何?”
美人倒是没什么感觉的应“好”,门口的苏晓在听见“狄公子”三个字的时候,心尖上却是一颤,不过过后,倒是笑自己太过敏感,早已经是人去楼空,她如今还幻想什么呢?摇摇头忙是出了贾家回牡丹亭。
贾父听说女儿明儿就去相亲,不由大喜,晚膳之时连连举杯,只道,女儿跟自己一样,拿得起放得下,好样的。事后又听贾一瓣夸得那狄公子天花乱坠,更是有些期盼焉。
下了黑,贾父又有些担心,拉着贾母叙话道:“桃花,你说若是那公子看不上咱们闺女,美人会不会再受打击啊!你瞧经甄家这一档子事,美人性格都变了,不打拳、不耍剑,反倒是一个劲找那花牡丹弹琴听曲。我真是后悔把美人留在甄家,还不如知道误会之时就直接接回来的好。”
贾母倒是欣喜女儿这般变化,“怎的。你是怕那花牡丹进咱们府有人说闲话?”
“那到不是,我只是担心咱们闺女。你说,她是不是还惦记那个甄琅忻啊!”
这点两老都有些吃不准,最后还是贾夫人一叹,“老爷,这些事美人心里定是比咱们有数的,咱闺女向来是不吃亏的主,她自己有主意的,咱们啊就别操心了。”
二人虽说如此,可是第二日的相亲之事,依旧是极为重视。美人出门之前,贾母还唠叨着她,干嘛非要穿粉色的裙子,显得人有些胖。
美人心虚不已的出了门,这胖可不是显得啊!说起这“老地方”,美人还真是苦笑不得。不是别的地,就是她几个月前相亲的那间酒楼。小轿停在门前,美人一下轿,店小二便无比热情的迎了上来。“贾小姐好,贾小姐好些日子不来,小的都想您了。”扬声说完这几句,那小二四处一瞄,马上坠低一副汉奸相,闷着嗓子道:“二楼厢房早就给您备好了,没人知道,贾小姐可以放心。”
美人顿时汗颜,敢情这小二以为她是来偷情的啊!嘴角微微僵硬过后,她深吸一口气,放轻松,放轻松,犯不着如此动气。最近自己真是越发的不淡定了。
进了雅间,内室陈设丝毫未变,椅子还是那个椅子,桌子还是那个桌子,若非要说个变的,大概只有美人自己了。思至此,美人莫名的惆怅,惆怅着自己的莫名。正当美人无聊的自己琢磨着这到底是“惆怅”还是“莫名”之时,那被贾一瓣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狄公子终于是闪亮登场。
这里说“闪亮登场”可真是一点都不夸张,东照日的余光正好打在门口,那狄公子猛一推门,伴着金灿灿的阳光,立在门口躬身作揖。一身青衫,体格匀称,面容俊雅,真真的少年英俊郎。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美人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稍一晃神,马上收回发光的眼神,只见那狄公子落落大方,毫无相亲之尴尬,一撩衣摆翩然入座。“贾小姐好,在下狄光嗣,有礼了。”
音醇悦人,不错不错。要说这世间事与愿违的事就是太多,若是这狄光嗣放在几个月前的这地方,美人也许还真就动心,收拾嫁妆安分嫁人了,可为何偏偏迟到了几个月后呢。可惜,可叹啊!缘分弄人,缘分弄人啊!!!
那狄光嗣见美人不语,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哀声,嘴角不由勾起,心下只道:有意思。看来这丫头还要多揣度一些时辰,他也不客气,拿起桌面的茶水,自斟自饮,顺便琢磨着一会儿要如何开口。
美人这厢闻到茶香,才发现对面人已经自在喝茶,一时错愕。她也算是在相亲这场合上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什么猪头马面的都算是打过交道,虽说是像狄光嗣这等上品的少之又少,可是就算是上品也不能这般轻松自在,毫无紧张之感吧!除非是跟自己一样,不过是闲着也是闲着,根本就没认真,全当消遣。
狄光嗣啄着笑,早就发现对面人眼珠转着在思索什么,他放下茶杯,大方的开口,“贾小姐,不知对在下可是满意?”
满意?从何说起啊?
“我知贾小姐仍是甄夫人,其实在下应约而来也算是唐突,不过在下实在是…”
话未说完,听得“呼啦”一声门又被推开…不,正确的说是被踹开。接着又一人借着东照日的光辉再次闪亮登场,可惜,来人还未看清,店小二那句“ 贾小姐,快跑”却先是惊天地,泣鬼神。
这般喊叫,任谁想都是来了贼人或是歹徒。狄光嗣也还算是君子,没有抱头先跑,反倒是利落踢开椅子,转身立于美人之前。这一举动更是让美人可叹,她是应该问:大哥,你为何不早几个月出现啊!还是应该问:大哥,你对个已婚妇人如此体贴,居心何如啊?
正当美人纠结于此,那闯进来的人已经是极不耐烦,另一看,美人一网深情的注视另一男子,几乎是怒火中烧,怒不可挡,怒气串涌…大喝一声:“美人,你过来!”接着又觉这句好似不够气势,复又加了一句,“离那个野男人远点。”
美人定神一看,眼孔放大,另一看男子身后的店小二,一副“不得了”的表情,忽然发觉,怎么好似自己被捉·奸了一般!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匆忙从北方赶回来的甄琅忻也。
呆愣一瞬的不止是美人自己,还有那被骂做“野男人”的狄光嗣,他怎么就成了野男人了呢?从小到大,还没人这般无礼对待自己,不犹的加了几分火气。“你是谁?竟敢如此无礼,满口污言秽语,不知所谓。我与贾小姐正当见面,你如何道出‘野男人’三字呢?”
甄琅忻见美人一动未动,眼前的男子又开口反驳,更是气急,“好你个贾美人,我一出门你竟真的给老子爬墙是不是?还有你这个奸·夫,不知道她是有夫之妇吗?看你出口成章,应该是个读书人,孔孟之道都被你那色心蒙了吗?”
拾贰·休夫(三)
“好你个贾美人,我一出门你竟真的给老子爬墙是不是?还有你这个奸·夫,不知道她是有夫之妇吗?看你出口成章,应该是个读书人,孔孟之道都被你那色心蒙了吗?”
美人听了这话瞬时黑了半边脸,这话明着是骂狄光嗣,可是怎么听,怎么是在指责自己。“甄琅忻,你说谁是奸·夫?”
“当然是说他。”甄琅忻一脸悍然,煞是吓人。
美人丝毫不惧,阴森森接着问:“那你又说谁是淫·妇?”
“当然是说…你…额…”甄琅忻在美人眼似刀锋之下,硬是吞了半截话,刚刚的气势大打折扣,反倒是一脸委屈,“我不是没说吗!”
“没说,那你什么意思?”火气一上来,美人整个人一个茶壶状。此时狄光嗣也看出点门头,便稍稍靠边。谁知,美人竟是一把捞他到身边,扯着他袖子,嚷道:“甄琅忻,你别说,今儿我还就爬墙了,还当着你面爬,你怎么招啊?”
“你…”甄琅忻满色赤红气的不清。
美人更觉委屈,凭什么他一回来就说她爬墙,要说也是她说才是,裴秋梨孩子都领来了,她说什么了。“不用你你我我的,我告诉你甄琅忻,我还就水性杨花,奸·夫·淫·妇了,你怎么招?”
“我…”甄琅忻一听,一口气差一点没喘上来。狄光嗣也狠狠的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口,一时间不解,怎么才这么大的功夫,自己竟已经是被两人说成“奸·夫”了啊!他刚要回头劝说美人,有话好好说,可是一转头,后脑竟是一阵疼痛,接着整个人都被扑倒在地。
美人一见势头不对,忙是退后,恐其波及自己,如今的身子可不比当初,若是碰一下可是有生命危险的。看着地上扭打的二人,她不知为何忽的一喜,火气一下就灭了。
店小二立在门口,看着店里的桌椅茶具都糟了秧,另一想,若是在他店里出了人命,他可是担待不起,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报了衙门,顺带的还通知了贾家人。
狄光嗣被打,自是没有不还手的道理。眼见着甄琅忻真是下了死手,便也不再客气,二人你一拳,我一脚,飞了椅子,砸了桌子。美人贴着墙壁,将自己移到一花架后面,任他二人去打,一时间倒也是看的津津有味,只差拍手叫好了。
正是兴头,衙门的官差破门而入,一小头头大喝一声,“都给爷住手,光天化日,你二人逞凶斗狠,眼里有没有王法了啊?”说罢便掐着腰,一派官爷坐像。
可惜,扭打着的二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狄光嗣的一个飞腿更是差一点没扫到那个小头头。美人忍不住一笑,这一笑,那头头瞬时羞恼,喊着身后的小兵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二人扭了起来。“你们二人都跟我回衙门,太不把我放在眼里,过分。”
甄琅忻被扭住,一看官差,倒是醒了几分。吐了吐嘴边的血,狠狠压住火气,“这位官爷,我是甄家马场的二少,看着你眼熟,不知是否可曾相识?”这句话倒是尽显商家本性,见谁都是眼熟的。
那官差马上一瞪眼,美人正想着,看来甄琅忻这“商家之道”是不好使了,谁知…那官差狐疑一问,“你真是甄家马场的甄二少?”
“自是,如假包换。”甄琅忻一说完,那官差瞬间变脸,一脚踹了扭着甄琅忻的小兵,“没眼见的,敢对甄二少动粗,滚一边去。”
如此之快的变脸,美人不禁感叹,官——不仅仅两张口,还应该有两张脸才是啊!都道民不与官斗,官不与财难。真真的有钱能使鬼推磨。甄家能跟朝廷做了这么久的买卖都是相安无事,看来,这些官员是被甄家砸了不少的银子啊!
那官差似乎很是巴结甄琅忻,松了他不说,更是作威作福的指着狄光嗣大骂,“你这小人,竟是无故殴打甄二少,一会儿回了衙门非置你一个恶意伤人不可!”
狄光嗣一见,抿着嘴眯起眼睛,连美人都感觉到那种危险的气息,可是那官差却还一味的训他,不依不饶。
“置我一个恶意伤人?恐怕你还没那么的权利!就是你们大人见我还要行礼问安,一个小衙差居然这么放肆。”
衙差被他一说有些唬住,上下打量一番,想了又想,贝州的几个大户似乎都没有这个样子的,最后料想定是狄光嗣在吓唬他,遂,仰头一笑,“你这小人,还敢忽弄我?让我们大人给你行礼,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找个好爹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