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显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丫头的措辞就不能给人一点惊喜?!
“搬过去至少你不用担心会拖累自己的室友。”这话说的有点阴险,但却正中靶心。苏锦明显地开始动摇。
“咱们都是之之的朋友,卷进她的事里去是理所当然的。”陆显峰继续循循善诱:“但是菁菁他们完全是不相干的人。我觉得让他们保持一定距离会比较安全。”
苏锦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神却有些茫然。
“苏苏,”陆显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里却透着一点叹息的味道:“我知道你有点生我的气。其实我上次那么做,是觉得你能离我远一点的话,也许会比较安全。”
苏锦猛然抬头,目光闪烁不定。
“我说的是真的。”陆显峰望着她,一双妖孽的眼竟然难得的纯良:“你不是一直都挺相信我的?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藏刀
三剑客:“文件已解密。一份名单、一份进出账目记录。技术部正在逐一核实。”
花生:“是真是假?”
三剑客:“初步估计——是真的。”
花生:“那就是说,Z的确是死在这东西上了?”
三剑客:“这是意外,花生。没有人会希望发生这样的事。”
花生:“抱歉。现在说正事吧。”
三剑客:“…其实一直都在说正事的。言归正传:线人只知道最近有一批货会进T市。别的一概不知。”
花生:“冰?”
三剑客:“冰。”
花生:“是孟氏的人放出来的风?”
三剑客:“他们入货都有固定的人,旁人打不进去。线人的老大负责酒吧一条街的铺货,线人是偷听到的。至于是不是孟氏故意放的风,还需要你去核实。”
花生:“明白。”
三剑客:“注意安全。”
陆显峰把嘴边快要烧到皮肤的烟头取下来,顺手按熄在了阳台的栏杆上。
虽然进了五月,但夜晚还是有点凉。才出来抽了支烟,身上就已经觉得有些冷了。但还是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没有动。沁凉的空气可以让人更清醒。有些事他得好好想想,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做。
想事情的时候忍不住会想要抽烟。但是从客厅里出来的时候他就只带了这么一支。剩下的那大半包红塔山还扔在沙发上,就扔在苏锦的腿旁边,距离那个包裹在蓝色工装裤的纤秀膝盖不足两尺。
视线顺着烟盒慢慢过渡到了她身上。在茶几上摊开一堆资料的苏锦抱着厚厚的记事本盘膝坐在沙发里,一边无意识地咬着笔头,一边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皱眉的样子就好像一个被老师布置了超量作业的低年级学生,怎么看都透着几分心不甘情不愿似的憋气。好好一张脸都快皱成包子皮了。
陆显峰抿嘴一笑。虽然这事儿处理的有点别扭,但是有这么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空荡荡的房间还是变得生动了不少。
苏锦最终还是拐着受伤的腿脚跟他搬回了锦华小区。虽然从出了海工宿舍她就开始别别扭扭的不跟他说话。不过进门之后神态却明显地放松了许多,晚饭的时候还主动地凑过来帮忙洗菜。虽然还是一副有话要问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样子,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人总算又回到自己眼皮底下了。再有什么事儿也用不着心急火燎地在公路上狂飙了。
突如其来的感动。
就仿佛身处漩涡之中的人,在仰头喘息的空隙里看到了静态的河岸。陆显峰忽然觉得在这样深沉无边的夜色里,有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蜷缩在自己视线的一角,是一件让人感觉安慰的事。
夜凉如水——真的像微凉的水,悄无声息地漫过心头。几乎让人生出一种温柔的错觉来。陆显峰揉了揉自己的脸,觉得这个夜晚突然变得有些不同了。像打开陌生的盒子,氤氲的甜香令人迷惑。
心中已经成型的计划不知不觉就有些动摇。很冲动地想要把她严严实实地藏起来,藏在一个除了自己任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静静地等待着所有的的风波逐一平息。
阳台的玻璃门被推开,苏锦举着两根香蕉出现在了他面前:“要不要?”
总算决定要出来提问了?陆显峰摇摇头,安静地看着她把其中的一根香蕉放在阳台的栏杆上,低着头剥香蕉皮。似乎也在考虑该如何提问的问题,直到剥开了香蕉皮一口咬了下去,她才含糊地问道:“你是遇到麻烦事了吗?我看你站这里好久了。”
“没事,出来抽支烟。”陆显峰懒懒地靠着栏杆,将视线投向楼下黑黢黢的草坪:“原来和我妈住的时候,怕她发现我抽烟,总是躲在这里偷着抽。习惯了。”
苏锦鼓着腮帮子,一笑起来眼睛都要没了:“自己觉得隐蔽的挺好的,其实早被发现了对吧?”
陆显峰哑然失笑:“你怎么知道?”
苏锦瞥了他一眼,笑得有些得意:“经验呗。我小时候玩什么花样我妈都能发现。我跟你说,当妈妈的都神着呢。”
陆显峰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指尖的触感凉滑柔软,连带着心也变得柔软了起来。
“干吗?”苏锦不满地拍开他的手:“别总拿招猫逗狗的姿势往我身上比划。”
陆显峰轻笑出声:“猫和狗能有你这么麻烦?要真是狗窝遭劫,你看我管不管?”
苏锦悻悻地哼了一声,转过脸专心吃香蕉。
陆显峰看着她把香蕉皮放在栏杆上又开始剥第二根,有点好笑地问她:“饿了?”
苏锦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想吃东西。我这会儿就想吃夜市的麻辣烫了。”
“今天不行。”陆显峰一口拒绝。
苏锦眨巴了两下眼睛,十分诚恳地解释:“不用你掏腰包。我请。”
“你请也不行。”陆显峰想笑,看到她开始酝酿表情准备扮可怜,忙说:“别装了。装窦娥都没有用。今天不行。”
苏锦揉了揉自己的脸,把一脸的包子褶都揉回了原形,没精打采地叹了口气:“都说了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想吃东西…”
“我理解,”陆显峰看了看她手里啃了一半的香蕉,微微皱起眉头:“我也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卸掉你身上的这个大麻烦。”
苏锦把两个香蕉皮并排放在一起,拍了拍手,头也不抬地说:“需要我怎么配合?直说吧大侠。”
陆显峰心里忽然就有些纠结。话到口边却迟迟不愿开口。
苏锦望着他,沉默地等待着他即将要说的话。客厅里的灯光穿过玻璃门照在她的身上,在她的周围镀上了一层均匀的晕光。淡淡的,连她眼底细碎的波纹都显得比平时要柔和:“哎,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出了什么事的话,我师父会怂恿邢哥把你给剁了?”
陆显峰满腹犹疑都被她的话冲散,忍不住斜了她一眼,语气十分不屑:“就凭他?!你让他过来试试。”
苏锦摊开手:“那你在担心什么?”
陆显峰瞪着眼睛和她对视良久,忍不住摇头叹道:“苏苏,你就别跟我玩心眼了。那真不是你的强项。好好一个激将法被你给用的…啧。”
苏锦不服气地把眼睛瞪得更大,神情很是愤慨:“妖人!”
陆显峰忍不住伸手过去再揉揉她的头发,然后在她躲开之前就把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说句实话,我真的是有点担心。我没有法子看着你在我眼皮底下出什么事儿。所以,你得让我再好好想想。别急,行吗?”
他的声音太过小心,小心的几乎…温柔。听在耳中让人有种闷闷的心痛,想哭却又哭不出来。苏锦把额头抵在他的胸口,慢慢地停止了挣扎。只觉得夜晚模糊了男人身上锐利的轮廓,仿佛浓墨落在宣纸上,又顺着隐晦的纹路无声无息地晕开。有点陌生的感觉,几乎不像是他了。
这样想的时候就感觉那个人的手又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拍,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似的低声叹息:“让我再想想…”
陆显峰裹着大浴巾从更衣室里一摇三晃走出来的时候,孟恒飞已经穿的整整齐齐坐在休息厅里喝奶茶了。看见陆显峰出来,腼腆地一笑,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来。
这里是一处私人会所,估计孟恒飞也是从他老爹哪里顺来的会员卡。陆显峰看着他脸上的阳光灿烂,忍不住就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人不大心气倒是不低。自从玩射击惨败在了陆显峰的枪下,就三天两头地打他的电话,不是打球就是游泳,一副想要从别的事情上给自己捞回点面子的架势。
这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让陆显峰很是感慨:这孩子心思可真是够单纯的,有什么样的想法统统都写在脸上。他真是孟汇唐那个笑面虎生出来的?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品种啊。这阳光灿烂的小脸蛋…这明明就是小白兔,却偏要拿自己当老虎的小神态…这连坐个椅子都要先让让别人的好教养…
“陆哥,”小白兔孟恒飞把另外一杯奶茶顺着桌面推到了他面前:“帮你点的。”
陆显峰真心实意地道谢:“谢谢。”
“不客气,”孟恒飞眨巴着大眼睛,继续腼腆。
真是的,这孩子也不知怎么养的…陆显峰抿了一口奶茶,自己在心里嘀咕:估计一直被他的笑面虎老爹管教得很严厉。要不怎么会大学快毕业的人了,连眼神都透着那么一股子单纯劲儿呢?原本对他那个笑面虎老爹憋了一肚子的闷气,这下可好,都不好意思父债子还地往这个孩子身上发泄了。
“陆哥,”孟恒飞从杯子上方看着他,眼神里微微透着一点局促:“我同寝室的哥们儿也想看看你的藏刀,行吗?”
“行啊,有什么不行,”陆显峰大大方方地笑了:“你们约好时间给我打电话。”
孟恒飞立刻露出兴奋的表情:“真的?”
陆显峰喝了一口奶茶,强忍住了想要伸手去揉他的头发的冲动。他一向对别人脸上流露出来的孩子气的表情没有免疫力:“不过我那几把刀真的不算什么,充其量也就是一般般。”
但是一说起“刀”孟恒宇却明显地兴奋了起来:“可是那把黑刃的阿拉斯加捕鱼叉真的好酷…”
陆显峰被小孩儿脸上的表情给逗笑了:“嗯。那是原来的战友送的。算是一件纪念品吧。”
“我爸也有几把不错的藏刀…”孟恒宇端着杯子很认真地想了想:“不过他轻易不让人看的。我记得有一个黑盒子…”说到这里,他放下杯子大概比划了一下长短:“我和我姐有一次偷溜进去翻出来想看看,结果盒子还没打开我爸就冲进来。那模样简直…就跟老虎似的,差点没把我们俩给吃了。”
陆显峰笑道:“难怪你好这个,原来是受了三叔的影响啊。”
“你还不如直接说是受了他的刺激,留下心里阴影了。” 孟恒飞不满地哼了一声:“我那时候就想:不就两把破刀吗?等我长大了,看我不搞几把极品的回来在你跟前好好得瑟得瑟…”
陆显峰被他孩子气的话逗得哈哈大笑:“那你这愿望实现了吗?”
孟恒飞鼓着腮帮子像在跟谁生气似的,呼哧了半天还是泄了气:“等我长大了才发现,像我老爸的藏品那种级别的,确实是很不好搞…”
陆显峰笑得几乎被奶茶呛到,心里却遗憾地发现自己是真的有点喜欢这个半大孩子了。于是再开口的时候,话里就透出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纠结:“遗憾是遗憾,但市面上见不着这些东西也没办法。等我回头找找内行的人,帮你打听打听。”
“真的?”孟恒飞几乎要跳起来了:“你可别骗我。”
“骗你倒不会,”陆显峰懒洋洋地靠回椅背:“不过私人藏品不是那么容易打听的。所以你不能着急。也别催我。”
“不急。”孟恒飞忙不迭地点头,眼神明亮得宛如五月的艳阳天,看不见一丝阴霾:“我谢你还来不及呢。等哪天有机会,我也带你回老宅看看我老爸的藏品。你们都是收藏家,正好可以比较比较。”
陆显峰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钢丝似的一道光,锐利而冰冷。他脸上仿佛意外似的表情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就已经变成了一种举棋不定的犹疑:“这个…想看当然是很想看看的。但是我和三叔分属不同的公司,公事上偶尔也会有一些摩擦。我贸贸然地跟着你过去拜访,会不会…”
孟恒飞的脸上浮起大大的笑容,仿佛被他的反应逗笑了似的:“那有什么关系啊?我请自己朋友回家做客,很正常啊。”说到这里他瞟了一眼陆显峰脸上又是期待又是纠结的表情,恍然大悟地说道:“你要是怕撞见他不好意思,我们可以趁他不在的时候去。”
如果陆显峰的心脏连着监测仪,那孟恒飞一定会从屏幕上看到那一道标志着心跳的平稳的绿线猛然窜起了一个峰值。然后缓缓回落,迅速地恢复到了最开始的频率。
“真是太好了,”陆显峰的脸上浮起适度的惊喜:“那我们定在哪一天呢?”
真实的谎言
加了冰块的可乐捧在手里,轻轻一晃纸杯就会发出细碎的脆响。苏锦咬着吸管看着对面的男人,曾经的愤怒都已经平息,可心里到底还是会有些不舒服:“你别以为请我吃一顿我就会原谅你。”
“苏苏,你绝对不能怀疑我的一片好意。”罗青树铲起一块pizza放进她的碟子里,笑容略显无奈:“很多事都是我们无法控制的。但是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里,我还是希望能把你更好地保护起来。”
苏锦瞥了他一眼,神情怨恨:“就因为你的自作主张,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苏苏,”罗青树的表情变得正经了起来:“有些人对我们来说永远都是特别的。他们不管身处何处,不管是生是死,都会在我们的心里永久性地占据一个角落。如果她一直住在你心里,那是不是看到她离世的样子又有什么重要呢?”
苏锦垂眸不语。
罗青树抬起头,目光温和地凝视着她:“苏苏,那些爱我们的人即使离开了我们的生活,他们的爱也会持续地给我们力量。”
苏锦的眼眶又红了。
罗青树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道:“这件事还远没有结束。打起精神来。”
苏锦点了点头,象完成任务似的拿起盘子里的pizza重重地咬了一口。
“想好等下怎么说了吗?”罗青树问。
苏锦想了想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就说收拾东西的时候从衣柜里翻出来的,然后想起是之之的东西,没敢看,直接给他。”
“真要说没看过,我估计他反而会怀疑你的。” 罗青树斟酌片刻,低声说道:“这样说:你说你打开看了一下,里面的文件是加密的,打不开。怀疑是有什么秘密,于是想到了要拿给他。”
“能行吗?”苏锦举着半块pizza,神情犹豫:“要说我看过…他会不会想要灭口什么的…”
罗青树笑道:“你别这么吓唬自己。我认为这样说他是可以接受的。要想把人骗倒,必须得在假话里面掺点真话。嗯,怎么说的来着?那叫真实的谎言。”
苏锦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但是想到陆显峰和罗青树都是十分笃定的姿态,又觉得自己的担忧有些多余。不管怎么说,对付这一类的事这两个男人远比她有经验啊。
抽出纸巾擦了擦手,苏锦抓起桌子上的手机开始打电话。手有点抖,心里的紧张也重新冒头。这曾经是她最最熟悉的电话号码,号码的那一端,曾经是她最最熟悉也最最信赖的人。这一切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改变的呢?
“苏锦?”电话里突然响起的声音几乎吓了她一跳。
“是我。”苏锦忙说:“我找你有点事。我在宿舍里搞卫生的时候找到一个U盘,好像是之之留下的。”
电话里传来一声明显的抽气:“你说的是真的?”
最初的战栗浮光掠影般过去了,苏锦的心跳渐渐恢复正常:“是的。我打开看了一下,里面是一份加密的文件,我打不开。不知道对你们的工作是否有用?”
“对,”鄂林的声音明显地紧张了起来:“你现在在什么地方?U盘带在身上了吗?我过去取。”
苏锦冲着餐桌对面的罗青树点了点头:“我刚出来,在街上呢。你在局里吗?要不我给你送到局里吧。”
“不用!”鄂林一口拒绝:“我有任务,正在外面呢。你还记得华新街那家书店吗?我在书店门口等你吧。”
苏锦大概估算了一下到华新街的距离,点了点头:“行,我坐公交车过去,大概二十分钟后能到。”
看到她挂机,罗青树的神情也随之透出几分慎重来:“他同意了?”
苏锦捏着自己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气:“行了。出发吧。”
在很久很久以前,苏锦就已经知道了对于很多事来说,知道和亲身体验永远都是两回事。不论你做了多么充分的准备,当它真正发生的时候,永远比预期中的情景更令人惊悚。
就算已经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当她一脚迈下公交车的时候,还是情不自禁地有些心惊肉跳。于是,当那个从巷口突然冒出来的人影扑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挎包时,她本能地拽着挎包的带子拉回自己怀里。然后脑海里才模糊地想到:预期中的事竟然真的…发生了?!
突然冒出来的匪徒毫不迟疑,一个耳光打了过来,然后重重地一推。苏锦捂着脸踉跄后退了两步,一跤摔倒在了站牌下面。晕头晕脑地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这里是华新街的入口,不远处的街道正在进行路面翻新。往来车辆大多改道走了前面一站的华荣街街口,所以这一带的车辆十分稀少。又是上班时间,除了已经走远的公交车,街道上只有寥寥几位行人。
不远处的音像店开着窗,有人探头往这边看,但是并没有出来多管闲事。一切都和陆显峰的计划完全吻合。可是苏锦顶着热辣辣的半张脸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心里仍然觉得委屈。
提前从挎包里取出来的手机正在长裤的口袋里嗡嗡震响,苏锦心有余悸地在马路牙子上坐了下来,抖着手按了接通。
“怎么样了?”是罗青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关切:“用我过去吗?”
“别,别过来。”苏锦揉了揉已经胀痛得开始发麻的脸,低声抱怨:“真要被人看到你,我这一个耳光就白挨了。”
罗青树简单地嘱咐了两句就挂了机。苏锦顾不上顺口气就直接拨了鄂林的手机。电话响过一声就被迅速地接了起来:“苏锦?”
“是我。”苏锦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可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心里更多的不是委屈抱怨,而是忐忑。一种真相即将揭开的忐忑。在听到他声音的一刹那,她甚至希望陆显峰的推测是错的。
“你在哪里?”电话里,鄂林的声音里透着紧张。
“我在站台,”苏锦的声音里微微地有些发颤:“我刚遇到了打劫。包被人抢了。”
鄂林“哦”了一声,反问她:“你要给我的东西在包里?”
“对,在包里。”苏锦的心就这么沉了下去。一点一点地沉到了最深处:“现在该怎么办呢?东西被抢了,我连那个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没事,”鄂林连忙安慰她:“我马上联络华新街的巡警。有什么消息再告诉你!”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苏锦忽然觉得比起感情的背叛,这一刻的鄂林更让她觉得难过。曾经打算共度一生的那个人,自己竟然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那么…那些所谓的付出又算什么呢?对于自己来说无比珍贵的东西,在他的眼里是不是只是一场笑话?
眼角有些发潮。却不知是因为他还是因为自己。原来被自己当做宝贝一样珍藏在箱子最底层的锦缎,竟然只是一块朽坏了的破布——或许本来就是破布,是自己花了眼,看错了。
可是这样的清醒却不是她期待的。她宁愿记忆中的那个男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警员,有点痞气,却单纯得可以一眼看透。只是因为喜欢了别人,而不是为了攀高枝才离开她。
苏锦揉了揉自己的脸,有点肿,却不是那么痛了。摸上去麻麻的。还好手机钱包都已经拿了出来,损失的不过是一个半旧的布口袋、两本杂志、有关那个人的所有认知,以及…有关那段恋情的所有美好回忆。
苏锦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前几天在宿舍里遇劫的时候扭了脚,还没有好利索,刚摔了一跤似乎又加重了。然而最疼的,还是心里。
苏锦不是个细腻的人,也很少对自己的心情做出某种分析。所以她不知道,那种一回想起过去就无比心酸的感觉,其实是叫做:情何以堪。
怕有人在事发地点盯着,苏锦按照事先商议好的流程一瘸一拐地自己坐了公交车回海工宿舍那一站。然后再倒车回锦华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