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下车就看见了停在街边的那辆白色越野车,一瞬间的感觉竟然是委屈,就好像在外面挨了欺负的孩子要回家告状似的。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苏锦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诡异的反应,但是它十分地强烈,强烈到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腿朝那边移动。驾驶座上的人朝这边看了过来,似乎愣了一下,推开车门下了车。
苏锦绷着红红的眼睛一直走到了他面前。刚一低头,一滴眼泪就掉了下来,然后又是一滴。
陆显峰望着她,眼神柔软。然后一言不发地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当天晚上,鄂林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苏锦正缩在沙发里啃苹果。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曾经熟悉的名字迟迟不愿接听。
陆显峰调低了电视机音量,神情颇有些无奈:“接吧。不接的话他反而会怀疑。”
苏锦按下接听。尽管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真的听到电波的另一端传来的略显夸张的声音,苏锦还是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头。
“白天光忙着联络执勤的巡警了,忘了问问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苏锦抬头看看身边的男人,他微蹙着眉头,正凝神望着她,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下午在车站时那个沉默的拥抱,在四目相对的一刹那,苏锦没来由地心头砰然一动。
电话里鄂林柔声细气地解释:“…巡警说那一带路面翻修,多了好些打杂的工人。所以比较混乱。他们正在查…”
苏锦似听非听,目光却无法从男人的脸上移开。
耳边的声音有些呱噪,象某种嘈杂的背景。而她和他则漂浮在这背景之上,自成一国。苏锦忽然觉得自己心酸了一下午的事,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既然它已经成为了过去的事,那么它永远都不会再重要了。
“…失去了这么重要的物证,我也觉得很遗憾。”鄂林长长地叹气:“我们会协助巡警将这条街的监控录像调出来仔细找找线索,有线索的话我也会及时地通知你…”
“好的。”苏锦一眨不眨地望着陆显峰,嘴里却平淡地说着不相干的话:“希望你们可以早点找回物证。”
陆显峰的唇角弯了弯,伸手过来挂断了她的手机。耳语般低声问道:“还在难过?”
“下午的时候有一点儿,”也许是距离太近,苏锦觉得自己的脸上不由自主地腾起了热气:“但是现在不了。”
陆显峰将她拉回了自己的怀里,有过一次经验之后再做同样的动作便显得格外自然。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声音里不知不觉带出了笑音:“为什么?”
苏锦红着脸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不自在地把脸偏到了另一边:“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那已经不重要了。”
陆显峰低声笑了,凑过去吻了吻她的脸颊:“那还怕吗?”
苏锦摇头,却始终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睛。
陆显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低声笑道:“你在不好意思吗?下午哭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鼻涕眼泪都蹭我衣服上了。”
“哪有?”苏锦不服气:“我赔你。我给你洗衣服。”
“不够。”陆显峰抱着她向后一靠,“还有精神损失费呢?”
“你…”
“好吧,好吧。现在来说点正经事。” 陆显峰笑着揉揉她的头发:“你还用回C城吗?”
苏锦伏在他的胸前,脸色却慢慢阴沉下来:“大概是回不去了。”
“怎么了?”
苏锦叹了口气:“我要跟着秋菊走了。”
陆显峰一愣:“秋菊?”
苏锦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俺要去给自己讨个说法了!”
陆显峰不明所以,但是看着苏锦趴在他的胸前咬牙切齿的样子,显然已经忽略了这个姿势是多么的亲昵。于是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行。实在打不赢官司你告诉我,我替你一枪干掉他。”
苏锦恶狠狠地握拳:“就这么说定了!”

村正妖刀

公司高层每周例会的时候又遇到笑面虎,陆显峰还没有来得及打招呼,孟汇唐就十分熟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慈眉善目一团和气:“没想到显峰不光枪玩得好,游泳拳击也都是职业水平啊,这身体…真让人羡慕啊。”
陆显峰心中突地一跳,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跟他客套:“哪里说得上什么水平啊,也就是玩儿罢了。”
孟汇唐笑而不答,带着自己的人率先进了会议室。陆显峰冷眼看着他面带笑容地跟众人寒暄,心里却明白这是对他的一个警告——对他和孟恒飞过分接近的警告。即使这接近是他自己的儿子主动。
陆显峰微微蹙眉,将孟恒飞和自己之间的交往细细捋了一遍。他们见面都是孟恒飞约他,而且都是在公共场合,这些一起游泳打靶之类的活动应该不至于惹孟汇唐过分生疑。也许只是老狐狸对出现在自己周围的潜在的危险因素都本能地心存警惕。毕竟他和孟恒宇之间的明争暗斗由来已久,而陆显峰又是孟恒宇的“左手”。
陆显峰穿过会议室,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会议还没有正式开始,长方形会议桌的另一端,孟汇唐正和孟恒宇低声交谈,单看外表这一对叔侄还真是一团和睦。
陆显峰回过神来的时候,会议已经开始了。孟汇唐的助理正拿着财务支出的条款给孟恒宇汇报。陆显峰忽然警醒过来,明白那助理的絮叨里有什么吸引住自己了:支出。一批以扩建“东海娱乐城”和“东海游乐园”的名义提出的拨款申请。
“…所以我们决定增加一些室内游乐项目,拉动淡季消费…”望着那位助理的嘴一开一合,陆显峰心里的那根弦却不由自主地越绷越紧。他相信即使孟恒宇派出最有经验的财务也无法从这份申请书里找到漏洞。但正因如此,这项巨额支出才更加令人不安。
陆显峰看过了林之之U盘里的东西。在那份记录上,除了日期、地点以及接手的人名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交易额。而这个数字是随着日期成比例递增的。如果按照记录上的最后一项来推算,这一次的交易额不多不少,正是孟汇唐提出的这个数字。
也许只是巧合。
但是如果T市的地下毒品市场真的是由孟汇唐来控制,那就不会是巧合了。问题再一次回到了原点:作为孟氏的负责人,孟恒宇对孟汇唐的这些举动到底知道多少? 如果他知道,那他的不动声色,陆显峰是该理解为默许?还是说…他才是这些交易的真正获益人?
陆显峰摇摇头。猜测永远都是猜测。他并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在孟氏将近四年的时间,不论是合法的生意,还是游离在法律边缘的擦边球生意,抑或是见不得人的地下钱庄生意,孟恒宇从来都没有瞒过他。这一点陆显峰觉得自己还是有把握的。
陆显峰拿着笔在指尖转了两转,眉头微微皱起。
去年孟恒宇曾经动了毒品的念头,因为货源的原因曾想拉邢原下水,被邢原以“于氏家训:不许涉毒”为由拒绝了。后来又搅和进来孟恒宇妹妹的事儿,闹了个不可开交。孟恒宇也躺在床上养了很久。据邢原说,孟恒宇这位妹妹的死因就与吸毒有关,难道是这个原因让他对毒品生意收了手?
是不是真的收手了呢?
“显峰,你怎么看?”孟恒宇的一句话唤回了他的思绪。与此同时,孟汇唐以及身边的几位助理也都随声望了过来,神情各异。
陆显峰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落在了孟恒宇的脸上:“生意上的事我就不发表意见了。我会把要补充的手续尽快核实。只要不会在法律问题上给孟氏惹来麻烦,别的事我一概是不管的。”
孟汇唐仿佛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连笑容都比刚才要明显:“孟氏有显峰把关,老三足可以放心在家睡觉了。”
孟恒宇似笑非笑地说道:“那是。怎么搞也不能犯法,我可不打算后半辈子蹲局子里养老。所以…该注意的一定得注意。”
孟汇唐干笑了两声,把话题又拉回了拨款申请上:“老三你看…”
孟恒宇用手指叩了叩桌面,抬头笑道:“三叔,款项太大,你容我盘算盘算家底再回你。”
孟汇唐呵呵笑道:“这是自然。”
孟恒宇又说:“后天就是我结婚的日子。我这两天大概还真没时间看。这样吧,我先安排财务那边的人对账,怎么样?”
孟汇唐笑呵呵地答应了。
陆显峰瞟了一眼身旁的孟恒宇,微微蹙眉。孟汇唐答应得太轻松,反而让他觉得有些不太正常——从记录推测,下一次交易的日期应该很近了。可是从他的脸上,陆显峰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迫切。
目光从孟汇唐的几个助理脸上一一扫过,连陆显峰都觉得头痛。这几个人都是落难的时候被孟汇唐拉到身边来的,薪水比起孟汇唐本人也不差多少。最年轻的一个也跟了他十多年。要想从他们那里套出什么消息…恐怕比追问孟汇唐本人更不可能。
该从哪里下手呢?
电话里,男孩子的声音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怎么样啊?陆哥?有啥消息没有?我等的都快急死了,我家老爷子下下礼拜就要过生日了。我还惦记着搞一把拉风的刀送给他,顺便显摆显摆我自己的眼光呢。”
陆显峰靠在窗边,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微微眯起了双眼:“倒是打听到了几样,不过都不是特别出色。想听听吗?”
孟恒飞忙说:“我听着呢。”
陆显峰反问他:“听说过妖刀村正吗?”
孟恒飞愣了一下:“妖刀?游戏里的那个?”
“切!你也就知道游戏。”陆显峰举着手机嗤笑:“来,坐好了,听哥哥给你讲个故事。”
“首先要说到是:村正并不是某一刀工的名字,这一点通过现存的村正刀外形和刀铭也可以证实。据考证,至少有三代伊势的刀工使用村正铭。村正作为刀工的姓名正式登场是在室町中期,直到江户时期才有了‘妖刀’的称号。”
孟恒飞“哦”了一声,很迟疑地嘀咕:“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陆显峰又说:“村正之所以被称为‘妖刀’,是因为德川家的很多人都死伤在村正刀下,所以德川家康——这个名字你总听过的吧?他断定村正刀是专门作祟德川家的妖物,下令毁弃所有村正刀。持刀者会被视为藐视幕府,会被处以极刑。不过,德川家康禁刀后,妖刀的说法就泛化了,几乎所有村正都称为妖刀…”
孟恒飞吊儿郎当地笑了起来:“陆哥,你给我普及历史知识呐?”
陆显峰笑道:“这就说到点子上了。我通过一个半生不熟的朋友拐弯抹角地认识了一个收藏家。他说他一个朋友手里就有一把妖刀,而且还是真品。”
“啊?”孟恒飞愣了一会儿,惊讶地大叫:“真的假的?”
“没有亲眼见过,我也不知道。”陆显峰想了想又说:“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再帮你打听打听,回头你联系一下藏家本人,问问人家肯不肯出让。要不你去问问三叔,找个行家一起去看看吧。不过别跟三叔说是我给牵的线啊,今天上午开会三叔还埋怨我天天跟你厮混耽误了你的功课呢。”
孟恒飞忙不迭地解释:“我没跟他提过这些事啊。”
“我知道,”陆显峰装模作样地叹气:“三叔估计是背着你在你身边安排了一些人。他这也是为你好,你就别抱怨了。不过刀的事儿我只负责给你挖来点消息,你可真别扯上我了。在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再被老爷子数落,我的日子就没法混了。”
孟恒飞忙说:“这我知道,你放心。”
陆显峰念了地址电话,又说:“你先跟这人谈谈。真有谱了你再让他带你去见藏家。找个行家跟着看看,真要是真品,可别忘了拿手机拍两张照片发给我开开眼啊。”
“那是一定。”孟恒飞笑呵呵地挂了电话。
陆显峰看着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唇边不知不觉浮起一个意味不明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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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游戏规则

电影看过太久,苏锦已经想不起来秋菊打官司究竟进了几趟城。本以为自己找刘东坡汇报工作不必像秋菊那么折腾,但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办公室里堵不到人,苏锦终于怒了。
“我还真不信堵不着你!”苏锦无视小秘书无可奈何的表情,咬牙切齿地冲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发狠;“就算技监科你老人家说了算,你也不可能天天不上班的吧?”
小秘书继续拽她的袖子:“可是刘总真的是不一定会来啊,他最近都是跟着老总在项目上转悠呢。你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苏锦钻进对面会议室里拖了一把椅子出来,一边拽椅子一边说:“你总不至于让我上项目上去堵他吧?”
小秘书没出声。不知是不是在考虑她这样做的可能性。
苏锦放好椅子拍了拍手,一抬头就见小秘书身边多了一个人,微微发福的团团脸上似笑非笑。苏锦一惊,声音就有点颤:“刘总?!”
刘东坡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几眼,语气里听不出是调侃还是挖苦:“小苏,你该不会是看上我这间办公室了吧?听说你报完到也不去技监科的工作室待着,成天在我这里泡着?”
苏锦连忙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刘总,我是来找你老人家汇报工作的。”
刘东坡拉开办公室的门,转头说道:“汇报工作直接找胡同。跑我这里来干什么?是不是你已经听到什么风声了?”
“风声”这两个字怎么听都觉得有点奇怪,苏锦反问:“什么风声?”
刘东坡笑道:“行了,别在我这儿装了。通过了!”
苏锦被他笑得后背汗毛都立起来了:“什么通过了?”
刘东坡摇了摇头:“公司会议上讨论了今年内聘工程师的事,各部门报上去的人名领导们也都研究过了。你,通过了。聘书大概还得等几天才能下来。”
苏锦捧着自己的资料袋愣住了。
从进了海工就一直心心念念的事,像一个从天而降的大馅饼一样砸了下来,苏锦觉得自己被砸得晕头晕脑,智商更是“嗖”地一声直接降为负值。
“你也知道,每年的名额是有限的。”刘东坡没有察觉她的异状,自顾自地说道:“因为你的资历比较浅,领导们还有些顾虑。幸亏肖经理主动提你说好话,说你…”
苏锦几乎是粗声大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哪个肖经理?”
刘东坡望着她,讶然说道:“咱们有几个肖经理?当然是C城炼厂项目的肖云肖经理了。人家把你狠狠地夸了一通。又说如果不是小徐子化工专业,真舍不得放你回来呢。”
苏锦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了。但是深想,又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肖云怎么会替自己说好话?补偿?还是警告?如果仅仅是打完一个巴掌之后再给她个甜枣——那这甜枣嚼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苏锦扶着门框揉了揉自己的脑门。看看,这甜枣吓的人…汗都下来了。
刘东坡没有注意到苏锦的反应,一边给自己的茶杯里续热水,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她今后应该注意的事。
苏锦抱着手里的资料袋在椅子上慢慢地坐了下来。身体有点软,但是心却跳得砰砰直响。它跳得那么用力,仿佛五脏六腑都被震得偏离了原来的位置,在身体里乱成了一团,搅得她直想吐。
“怎么了?”刘东坡终于注意到了她的异样:“不舒服?”
苏锦摇摇头,苍白着一张脸跟他对视:“刘总,我是来跟你汇报工作的。我这里…”
刘东坡刚刚做出倾听的姿态,电话就响了。他连忙做了个稍等的手势绕过办公桌去接电话。短短的几分钟,并不够苏锦把所有的事都在脑海里整理清楚,何况心跳得那麽快,震得脑子里都嗡嗡地响。虽然是坐着,可是腿和脚都在微微地抖,怕冷一样。完全没有办法去制止。
“刘总…”
刘东坡摆了摆手:“有什么事胡同能解决的,你先找胡同谈谈,解决不了再找我。我这会儿得去总局那边开个会。”
“我是…”
刘东坡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苏,我对你今后的工作表现可以有很高的期望哦。”
“我…”
“那就先这样。”刘东坡摆了摆手,急急忙忙地出了办公室。
苏锦看看他快步离开的背影,再看看手里的资料袋,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一支烟刚吸了三分之一,就被背后伸过来的一只手抢走了。
陆显峰一笑就被嘴里的烟呛到,咳嗽了两声才说:“行了行了,脚步声重得快赶上猪八戒了,真当我没听出来是你?”
背后的大男孩哈哈笑了起来,“真的假的?你耳朵不会这么神吧?”
陆显峰回过身,看到孟恒飞穿着很正式的衬衫站在身后,清清爽爽的样子还真有几分他这个年龄该有的阳光味道。从他手里夺回自己的烟,陆显峰挑眉问道:“你怎么也溜出来了?三叔呢?”
孟恒飞指了指身后,“还跟那帮老家伙们喝酒呢。我哥呢?”
陆显峰反问他:“不是陪新娘换衣服去了?”
孟恒飞学着他的样子靠在露台的栏杆上,皱着眉毛叹了口气,“你说,我哥怎么会这么结婚?他不是个挺讲究的人么?”
陆显峰笑道:“凯悦可是五星级哎。小子,你还要怎么讲究?”
孟恒飞撇了撇嘴,“五星级有屁用,你看那两个人的样子,脸拉得比驴都长。哪儿像是结婚?明明就是出殡…”说到这里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四下里看了一圈才松了口气,“当我什么都没说!”
“是么?”陆显峰懒洋洋地把烟头按灭在了栏杆上。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实际上是不忌讳孟恒飞说的那个字眼的。
“你没有注意到?”孟恒飞很是稀奇地看看他,“我哥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你这位伴郎脸上也一点表情都没有。我姐是伴娘,我的天,她把那身礼服绷得像个裹了一层纱的水桶似的,简直吓死人了…”
陆显峰斜了他一眼,唇角却忍不住弯了起来,“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他知道孟恒飞和孟婉婷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但是这两人关系如何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真的,真的。”孟恒飞自己也笑了,“你想想啊,一个女人从裹着尿布的时候开始就穿马裤长靴,突然有那么一天居然穿起礼服来了…我的妈,太惊悚了!我简直怀疑她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陆显峰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这孩子,一天到晚的都想什么呢?!总不至于让你姐姐甩着马鞭子给人家当伴娘吧?”
孟恒飞笑着拍了拍胸口,“最吓人的就是我哥的新媳妇儿。本来人长得挺漂亮的,但是那副表情…皮笑肉不笑的,我都不敢看她。”
陆显峰心想于洋要是笑得出来,那倒奇怪了。她光想着要如何巩固自己在孟氏的地位了,结果忘记了他们一旦结婚,孟恒宇就将开始分享她在于氏的股份——搞不好披上婚纱临出门的时候才想到了这一层吧,否则哪有人在结婚典礼上笑得像哭一样?
“她那是太高兴了,太激动了。”陆显峰笑得别有深意,“俗话说得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她总算把自己成功地嫁出去了,嫁的又是你哥这么出色的丈夫。换个女人都高兴得睡不着觉,对吧?”
孟恒飞明显不信,“人还能高兴成那样?!”
“绝对能!”陆显峰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转移了话题,“妖刀的事儿,联系了没?”
“别说了,”孟恒飞长长地叹了口气,“人家不卖。”
“啊?”陆显峰一脸惊诧,“我朋友说是要出让的。”
孟恒飞哭丧着脸说:“陆哥,我说了你可别生气。你那朋友…真不靠谱。他压根就不认识那位藏家,他认识的是藏家的老婆。他老婆娘家要等钱用,她私下里想卖了藏品给自己娘家筹钱,结果被正主给知道了。现在人家两口子正打架呢。”
“啊?”陆显峰诧异,“我朋友不是这么说的啊…”
“我磨着我老爸把九公给借出来了。”孟恒飞垂头丧气地说,“九公跟我一起去看东西的时候也说是真品。”
陆显峰看了他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出了会儿神才说:“那还真有点可惜呢。”
孟恒飞的眼珠子转了两转,“陆哥,我觉得吧,既然他老婆急着用钱,这事儿就有门。我打算拉着九公再去磨磨。”
陆显峰半信半疑,“人都说了不卖,你磨能有用吗?”
孟恒飞故作深沉地捋了捋头发,“你没结过婚,不知道枕头风的厉害。
我总觉得既然他老婆已经动心了,这事儿就有门。”
“说得你像个老头子一样。”陆显峰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得了,这事儿我管不了,你要是觉得有门就去磨吧。”刚说到这里,就感觉长裤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响,拿出来一看是孟恒宇打来的电话,连忙接了起来,“三哥,你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