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鸿君直勾勾的盯着景岚,好似要看穿她一般,但是,却终是徒劳叹息一声:“我知道你怨我。岚儿,我…算了,有些事情我不知该如何说,岚儿你多保重。如果有事,派人到咸阳传个信个我,不管如何,我定然会护你周全。”
景岚不置可否,只是看了眼门口的马车,车帘是薄薄的青色,可以看到一个朦胧的轮廓,王嫣此时定然是看着马车外面的,这个距离说些什么,她也定然听得见,景岚可不想节外生枝。
“如此多谢。嫣夫人在等你,景岚就不打扰了,告辞。”说完,景岚不给颜鸿君出声的机会,转身快步迈出了府衙门槛,转身拐到一侧消失不见。
颜鸿君一愣,待他回身追上去,街道尽头也哪里还有景岚的身形,只是心乱的颜鸿君来不及想到,那么长一条街,景岚的速度怎么就那么快,不过扎眼,竟然就看不到人了。
而一旁的魏礼却没有忽略这一点,但他只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却没有往景岚会武上想。

第十五章 寒冰诀
王嫣靠在窗前,粉色红边的衣袖因为她倾趴在窗棱上的动作而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臂,手腕上,翠色的镯子晶莹剔透,下巴枕在手臂上,透过格子窗看着院中一把长剑飘逸凌厉,青色剑光过处,在地面花草,树木上留下凌厉的痕迹,院中花费许久时间和心思修剪出来的花草树木尽数被摧残的满目苍夷。
魏礼站在王嫣身旁,垂首低眉,内敛的气息仿佛融入了空气中,如同不存在一般。
王嫣此刻的脸上哪里还有半丝惹人怜惜的表情,一双明眸沉入深潭一般,幽幽深深,将所有的思绪在最深处凝结,表面却平静无波。半晌过后,王嫣轻轻叹息一声,直起身子,手臂收回,端端正正的摆在小腹,脸依然侧望着窗外院中的人:“今天公子去府衙,到底是有何事?”
魏礼沉声说道:“公子今日到府衙是为休妻之事。”
“什么?!”王嫣惊讶,满目的不可置信,蓦然转头看向魏礼:“他休妻了?!”王嫣心底说不出什么感受,不可置信,荒谬,欣喜,甚至有一些恐惧。
是的,她忽然觉得恐惧,看向院中那个男人,她虽然看不懂那剑法有什么,但是真真的感觉到了杀气的恐怖,他那么在意景岚,竟然会休妻?是哪里出错了吧?怎么会…
“是,嫣夫人。”魏礼再次肯定的说,只是他没有提及,休妻之事,怕是景岚夫人的意思。他此时对于那个女子,心底竟然隐隐的感觉到佩服。
“他竟然休妻。他不是很喜欢他的夫人么?才一天时间,变得也太快了。魏礼,你不觉得不寻常吗?”王嫣呐呐自语的说道,最后看向魏礼,希望从他那里得到解答。至少,王嫣是觉得蹊跷的。她虽然只见了景岚一面,却不觉得这个女人会是个普通的乡野村妇,即便她看不起景岚,觉得景岚无论哪一点都比不上她,可是,景岚足以威胁到她的地位,这一点,王嫣绝对不会因为这一点点对自己的自信和对景岚的轻视而忽略掉。
她怎么会那么轻易放手呢?“景岚当时什么表情?”
魏礼停顿了一下,细细回想,最后只能说道:“没有表情。”
“没有表情?怎么可能没有表情?!”一个女人被夫君休弃,怎么可能会没有表情?愤怒呢?伤心呢?痛苦呢?哪怕是恨意也会有一点吧?王嫣看向魏礼:“不是说他们是自小一起长大么?而且成亲五年,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魏礼垂下头,一点都没有吗?不,如果说要有什么表情的话,魏礼觉得,景岚是高兴的…虽然这么说会让他觉得更加荒谬和对公子感到心酸,但是,魏礼却否认不了,那张脸没有流露出任何正常该有的表情,只除了一闪而过极快的那种摆脱掉大麻烦的喜悦。
只是,这话,魏礼却说不出来,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感觉到的。一个女人被夫家休弃后的反应会是喜悦…太诡异了。
“确实看不出表情来。”魏礼只是这么回答。景岚太冷了,甚至站的很近,依靠他对周围环境的敏感都感觉不到她身上的生气,如果不是那一刹那她的思绪波动的太大了,也不可能让魏礼捕捉到。
王嫣哼了一声:“太古怪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呢?”王嫣有些为难了,本以为是一场需要托很久的硬仗,却没想到这么容易解决了,甚至她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这个男人就属于她了?太轻易得到,所以王嫣觉得不真实。
王嫣想了想,低声对魏礼说道:“我不管他们是怎么回事,既然休妻了,就算是假的,这件事也必须成为真的。不,我还是不放心,你知道公子的意思,所有阻碍牵绊住夫君的,都要清理掉,所以,魏礼,你知道该怎么办吧?别让我失望。”
魏礼心头一跳,抬眼看向王嫣:“主人并没有说…”
“魏礼!公子让你听我调遣,你现在要听我的。不用怕夫君知道,只要你做的干净利落一些。”
魏礼面露难色,他虽说接了主人的任务配合王嫣,也不过是为了斩断小公子对于以前的牵绊,让小公子安心呆在咸阳,但是,却没有说要伤了谁的性命。毕竟,在魏礼看来,这个景岚不能动,否则对于主人和小公子之间只有害,没有利!
这时,打开的后窗扑棱扑棱一阵翅膀拍打的声响,一只金色眼睛深灰色羽毛,双翅展开足有两米多的海东青,尖利的爪子抓在窗外伸展过来的枝桠上,留下深深的刻痕,震得树枝颤抖,掉下许多枯黄树叶下来。魏礼上前,从海东青脚踝摘下一只竹筒,海东青扑棱了一下翅膀,转身一飞冲天,很快消失在天际,化为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魏礼将竹筒递上去:“夫人,是主人的传讯。”
王嫣绢帛,上面只有简单的一行小字,却让王嫣立刻变了脸色,腾的站起身来。手中的绢帛被芊芊玉手握着扭曲褶皱,好似要扯烂了一般揉成一团。
魏礼一见王嫣神色不对,便低垂下眼帘:“可是主人有什么吩咐?”难道有什么变故不成?可是他想看一看传讯的绢帛,但瞧着王嫣的样子,恐怕是不可能了。虽说如今王嫣算是他半个主子,但是魏礼真正效忠的不是她,也不是颜鸿君,而是公子婴!
于是,魏礼对王嫣留上了心。他可不想因为一个不是俗物只知道争宠的女子坏了主子的事!
王嫣面色沉吟半晌,才转为平淡,柔柔一笑:“没事,公子来讯催我们抓紧时间回去呢。景岚的事情就这样吧,只是,公子特意提出要景岚拿出《寒冰诀》,这些我不懂,就劳烦魏礼了。”
王嫣不知道《寒冰诀》是什么,只听着是武功秘籍,但是她却对这个不在意,但是魏礼不一样,魏礼师承虽不是名家,但也在剑术上有所成,在江湖上算不得一流好手,但也算得上二流,对于《寒冰诀》自然是如雷贯耳!恐怕江湖上有哪个不知道《寒冰诀》的才会惹人耻笑。
而同《寒冰诀》同样被人熟知的就是它的速成之快和修炼者的短命。从剑圣方元戟创出这门功法后纵横天下无敌手使得这门功法名扬天下,却也让剑圣正值壮年仙逝,自此功法失传。只听说似乎始皇陛下身边曾有一位中尉,传说是此功法的传人,得到过始皇陛下嘉奖,后来做了太子扶苏的卫率。在当今陛下登基时于上郡将监军的太子赐死后,那人也没了消息。
那人似乎叫做…正是景凌华!而景岚难道是…
魏礼呼吸一禀,他想到了颜鸿君,年少剑术高超,武功霸道非常,而且,剑气阴寒凌厉,如此说来,小公子所练的武功竟然是《寒冰诀》!那可是要人命的功法!只是不知道,主人是否知道。
魏礼心思百转,主人既然知道景岚那里有这门功法,必定是调查清楚了,又怎会不知小公子所习武功出自哪里,可是,既然小公子习得是这门功法,主子又何必非要从景岚那里要得书来?想到最后魏礼心头一颤,竟生生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王嫣见魏礼半天毫无反应,脸色苍白的可怕,倒是吓了她一跳:“你这是在做什么?!”
“夫人赎罪,小人这就去办。”说着,魏礼拱手,退出了房间,站在门外的时候,颜鸿君已经不在庭院舞剑,看着满园地面上的沟沟壑壑,花草枝叶凌厉的断口处凝结的寒霜还没有消融,心底更是晦涩难明,对于主人的心思,更加的不敢揣测。
此时,练完剑发泄一通心底舒畅许多的颜鸿君梳洗完毕,走出房门便看到站在院子里不知道想些什么的魏礼,于是走上前:“魏礼。”
魏礼将思绪收回,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躬身行礼:“公子。”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可是要出去?”
魏礼应道:“回公子,夫人差小人去买些物什,正要出门。公子可有需要吩咐小人去做的?”
颜鸿君看了眼王嫣紧闭的房门:“她要你出去买什么?”
“午时夫人宴请名士乡绅,不能落了面子,订的是镇上最有名泰和楼的酒菜,这是让小人再去确认一下。免得出了差错,让公子有失颜面。”魏礼这样说了,颜鸿君只是看了他一眼,良久之后挥挥手:“既如此,你去吧。”
“是,公子。”魏礼行过礼,快步的出了拱门,绕过回廊出了门。此事,主人的意思很明显,是不让公子知道了。那么,他一个下人如何当面要求交出《寒冰诀》?看来,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第十六章 问路
景岚从衙门口一拐弯就运气于双腿施展轻功挑着小路跑走了。休书在手,她现在已经是自由人,也不是怕颜鸿君再反悔,只是,看着颜鸿君那种我有苦衷,我想说,但是我不能说的表情景岚就觉得手心痒痒。而且王嫣就在门口,景岚此刻多少已经感觉到王嫣和昨天的大不相同,那不是只是个偶像派,而且是实力派的,她不想和那个女人起冲突,而且是为了一个自己并不在意的男人。
因为挑着小路走,有时候还要上房顶,景岚第一次这样走感觉还很稀奇,好像御风而行一样,比乘坐马车赶路可是要舒服多了,速度快,也不会晕,除了天气冷风吹在脸上有些刺刺的疼。但是,景岚很快发现她迷路了。最起码,这不是出镇回山上的路,站在一个高点,四周看了看,眼角扫过一处,招牌上写着终黎医馆四个字,简单,明了,让景岚想起那个叫做终黎熙的男人。
于是景岚只是略略的查探了一下去到医馆的路线,便跳下来,向医馆方向而去。
来的时候乘坐的马车,一路上因为晕车,景岚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小镇的样貌,而此时迈步在沓实的土路上,与身边穿着单调白色,灰色,棕色直衣,头顶束着发髻或年轻或年迈的行人擦肩而过,偶尔还能看到年轻的女孩子,几乎拖地的曲裾,如云般的长发,颦颦婷婷,哪怕样貌普通,因为那修身婉约的衣衫,纯天然的古典气质,让景岚真真实实的感觉到,她如今所处之处,是古代,是大秦朝。
深呼吸一口气,鼻息间充满着淳朴的味道,没有汽车尾气,没有化工污染,连空气都不一样了。景岚即便是再随遇而安的一个人,也忽然间有些惆怅,那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现代,钢筋水泥的城市,回不去了呀。
这样走神的胡思乱想着,景岚已经拐出了小巷,远远的看见了她此行的目的地,终黎医馆。
踏进门,大堂一目了然,此时没有病人,坐堂的十个年迈的老大夫,而药橱旁柜台内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药汤独有的苦涩味道充盈鼻间,景岚扫视了一圈没有见到终黎熙。不过,终黎这个姓氏应该很少见吧,在这个不足万人的小镇上,也不会奢侈的有两个医馆,而叫做终黎医馆的,即便不是终黎熙的,也必定和他有关系。
赵执看着站在堂前的女子,微微蹙了下眉头,眉目间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抚着山羊胡,赵执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周身冰冷的气质让他更加觉得这样的女子他肯定是见过的,只是,在哪呢?小镇就这么大,谁家有几口人也许县令都没有他清楚,但是,却一时想不起来了。难道不是镇上的?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赵执脑中忽然一亮,想起来了!如果说这样冰冷但却像是凌霄花一样的女子,就只有那一位了。只是那位身子不好从来不曾下过山,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难道是找熙儿的?
想到这,赵执眉头皱的更深,看向景岚的眼神就有些疏远和冷淡。
景岚自然感觉到了,于是转过视线来看着赵执,对于他眼神中包含的东西,景岚不明白,也不在意,认识也是以前认识,现在只不过是陌生人,而且,对方年纪大了,尊老爱幼这一点,景岚虽然不会刻意去马路口扶老人过马路,但是自认她做的还不错。
于是微微点头,景岚走了过去在赵执对面坐下,探出手来搭在脉枕上:“几日前感染了风寒,吃了几服药,老大夫看看,可是好了。”
赵执疑惑的看了看景岚,见她眼神清明坦荡,但是却全是陌生颜色,转念想到他也只是给景岚看过几次,平常都是终黎熙父子去景岚府上诊脉,想来认不出他也并不奇怪。赵执虽然在某方面对于景岚有些疏淡,但是在医病上却很专业,于是收敛了所有私人情绪,面目郑然,手指搭在了景岚的手腕上,凝神,诊脉。
半晌过后,赵执低敛眼皮微颤,抬起来眼底闪过一丝惊诧,看了眼平静的景岚,神色疑惑,但是,却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又过了一会儿,才收回手,说道:“姑娘脉象平稳,身康体健,风寒已经好了。”
赵执面上虽然平静,但是心底却波澜起伏的厉害。虽然他只偶尔在终黎父子忙不过来时才去给景岚例行诊脉,但是,因为医馆有景岚专门的脉案记录,对于景岚身体的情况却也是了如指掌的。她从小体质虚寒,随着年龄增长这种情况更加严重,只能靠温补的药养着,却找不到根治的方法,并且就算是一直温养着,景岚也活不过三十岁。
可是如今从脉象上来看,赵执竟然全然诊断不出虚寒的脉象,这哪里是个活不过三十岁的脉象,强劲有力,就是活过百岁都没有问题!可是赵执却清楚的记得,三月之前的脉案记录上,还清楚的记载了景岚的脉象,甚至那一次熙儿为此翻阅了许久的医书,闭门不出三天改良了药方,但也只是拖着。
可是,这人…难道不是景岚?
赵执惊疑莫定的神色景岚看在眼里,有些疑惑,不是说她都好了,那这中她好似得了绝症却不知如何说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景岚见大夫好似没有要跟她说明的意思,于是主动开口:“可是有什么不妥?”
赵执回过神来,探视的视线打量着景岚,却没有回答只是问道:“夫人可是姓景?”
景岚心下一惊,不过称呼她夫人,这人认识她?转念一想,这医馆既然和终黎熙有关系,那可能是从他那里知道的吧,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位是怎么确定她姓景的。脑海里,似乎也咩有这人的记忆,于是点点头:“小女子姓景,单名岚。”
果然是她!那就奇怪了…但赵执却很谨慎,没有问出他的疑惑,只是说道:“果然是夫人。夫人身体康健,不止风寒,就是体质虚寒的旧疾也已痊愈,往日里开的药都不用继续吃了。”
赵执这话一说,景岚顿时明白他刚才神色几经变换是怎么回事了,但是身体的事情,景岚也没打算瞒着谁,她会体质虚寒,是因为身体的关系,也有长大后偷偷修炼寒冰诀的关系,如今有空间灵气,灵泉和果蔬养着,别说只是虚寒,就是只剩下一口气了,也能给吊活过来。
这种情况也瞒不住人,特别是终黎熙定期给她诊脉的情况下,早晚是要知道的。景岚坦然的点点头,一点异样的神色都没有,让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的赵执很是失望,也更加好奇了。毕竟,对于数年束手无策的顽疾竟然好了,作为医者,而且是个励精图治精益求精的医者,自然会好奇的想要好好研究一下。
只是,赵执此刻却为另一件事高兴,那就是景岚的病好了,终黎熙从此便再也不用上山却给景岚诊脉了,两人可以断了联系,这样很好。
景岚自然不知道赵执的想法,她来这里本来是想向终黎熙问路,不过终黎熙没见着,问眼前的老大夫也是一样,于是景岚站起身来:“如此,我便回去了。只是,老大夫,我初次下山,在镇上迷了路,不知道如何出镇回山上,烦请老大夫给指个方向。”
对于景岚找不到路赵执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从来不下山的人第一次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这种情况很正常。只是赵执对景岚下山的原因有些好奇,但见她也不问熙儿的事情,便也不深问,只想着给景岚指了路,让她快些离开,省的在后院晒草药的终黎熙突然到前堂来见到景岚,再牵扯不断。
“这不麻烦,来,我说给你听。回山的方向只要直向东行,就能出镇,路上没有岔路,一直走就能到靠山屯,到那里,你就认识路了吧?”赵执说着,见景岚点了头,便接着说道:“你的痼疾已经好了,往后三月一次的例行诊脉便取消了吧,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遣人来请或者到医馆就医都可以。”
景岚点点头,表示同意,看了眼因为她答应下来而神色轻松,看着她眼神也缓和许多的老大夫,景岚微微疑惑了一下,但也没有深想,她没病,当然也不愿意老是看医生,何况如今喝药就是中药,苦的让人一天食欲都提不起来,哪里会不同意?于是告别了赵执,景岚沿着路向东走,走着走着,竟然看到了早上来过的六清居,忽然想起瓦罐面,啧啧嘴,回味了一下,又看了看时辰,该吃午饭了,景岚脚下一顿,就转进了六清居。
却也在景岚刚进去不久,景岚来的方向急匆匆走来一人,从六清居门前一晃而过,向东去了。那人是终黎熙,景岚前脚走,他后脚从后院来了前堂,赵执自然不会告诉终黎熙景岚来过,但是在柜台里的意儿却偷偷的告诉了他,于是,终黎熙便追了出来,至于追上了要说什么,他并没有想过。只是觉得从来不下山的景岚竟然独自一人下了山,还来了他的医馆,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终黎熙唯一想到的,就是关于颜鸿君了。
只是终黎熙担忧的全是景岚受了欺负,却未曾想过,就凭着景岚那样的性子和功夫,谁又能欺负的了她?不过是关心则乱而已。
追出了镇子,终黎熙也没有看到景岚的身影,站在镇口终黎熙看着绵延的山路有些疑惑,但也只是愣了愣,便继续向东而去。

第十七章
魏礼悄然的上了山,一路疾行,在山林树梢间穿梭如履平地,轻松自如。如果有人知道,一个拥有这样高深功夫的人竟然甘心成为某人的仆从,并且忠心耿耿毫不觉得屈才,恐怕要猜测能够让这样的高手效忠的人,又该是什么样的人呢?
不过,此时却不会有人看到,阴山绵延,隔开了大秦和匈奴的版图,而这里,虽然只是位于阴山南面的最外围,可是深山不可测,没有一点仰仗是无人敢独自上山的。所以,魏礼绕开了村庄,没有一个人看到他上了山。
很快,魏礼到了景岚的山野小筑,放轻了脚步留意起周围的动静,林子里很安静,鸟儿似乎都没有一只,偶尔风吹过,魏礼便借着这微弱的风势顺风潜行,很快到了墙外。
墙里,老黑趴在地上慵懒且无聊的闭着眼睛小憩,忽然间耳朵抖动了一下,蓦然睁开眼睛,喉咙间发出呜呜的低吼,眼珠一转,看向一个方向,似乎那里有着什么东西。可惜,盯了半天,老黑发现似乎什么都没有,好像只是它的幻觉,眼底好似闪过疑惑,慢慢的紧绷的身体又软了下来,接着闭上眼睛,尾巴微微扫动地面两下,静止了下来。
魏礼缩着脑袋在墙外面好半天才将绷紧的心弦松了松,他没想到这只看起来年老体迈的黑狗竟然如此敏锐!如果不是他躲得快,刚才那狗睁开眼睛扫过来的时候,就要发现他了!
他倒不是害怕一只狗,只是它超乎寻常的敏锐让魏礼一时不备,吓了一跳。心底却赞叹一句,好狗!这狗,怕是有狼的血统!
魏礼在思考,他要如何进去,杀了这只狗会不会对他这次的行动有影响。魏礼自然知道,杀了它是最好的方法,但是,老黑的灵性引起了魏礼的一丝犹豫,这一犹豫魏礼便做出了决定。不杀,何况,魏礼自负能够应付,在敏锐也不过一只畜生,还能阻了他的脚步不成?!不过是进入一处无人的屋子,拿一本书,哪怕就算是主人回来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弱女子,魏礼绝对有把握让景岚发现不了自己。
魏礼三指在墙上一抓,便掐下来了墙砖的一角,捏在指尖,微微眯起眼睛,略一沉吟,便见他突然间暴起身形,一跃跳过墙头,老黑立刻发现了魏礼,反应也不可为不迅速了,一瞬间暴起,前肢绷直,腰背弓起,后退用力一蹬,窜起来一跃扑向了魏礼!
魏礼在空中略一调整身形,手中石子激射而出,老黑在灵活,也不过是只已经年迈的狼狗,在空中的灵活哪里比得上魏礼这个武术高手,如果不是最近被景岚用空间灵泉喂养着体质好了许多,智力似乎也更加有灵性,耳朵捕捉到风声,微微侧了侧身子,那颗石子擦着它的眼角就过去了,如果挨实了这一下,老黑就算不瞎一只眼睛,也得受很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