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吐了半天槽,看着颜鸿君一脸的不可置信和绝不罢手的神色,景岚决定下挤猛药,这婚,一定得离!“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有些话,我从来不说,但我以为朝夕相处你是明白的。父亲去世的早,怕我一人在世上孤苦无依,要求你照顾我,并逼你发下毒誓,我心底诸多亏欠,但是,我真心将你当做哥哥。你天资聪颖,少年志高却因为我被束缚在这深山里,我很抱歉。如今我已经足以照顾自己,你不必再顾虑我。”所以,快走吧快走吧,走了不要回来了,爱闯荡江湖也好,征战朝廷也罢,都和她无关喽!
“岚儿!你为何这么说,我不要你的亏欠,你也没有拖累我,你从来不说,我也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你都是这样想的吗?我照顾你并不是因为师傅的命令,也不是因为誓言,我是真的将你当做妻子看待。如果你不喜欢去咸阳,我也不去,只是你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如果真是这样,为何你总要下山去?!我们成亲五年,你在山上的日子加起来,却一年都不到。”
颜鸿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景岚说的没错。他总觉得欠着景家的,欠师傅的救命之恩,教养之恩,所以对于这桩从一开始就掺杂了报恩和誓言等等外在条件的婚姻感到抵触。所以,他在师傅离开后迫不及待的下山,想要闯出名堂来证明自己,一边感觉自己冷落了景岚,觉得亏欠。却又觉得景岚过于平静毫不阻止是不在乎他,于是,更加用不回山上试探景岚,也报复着她的不在意,却又在离开后后悔,思念。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景岚会离开他。因为景岚就只有他了,她不认识别人,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不爱说话,不爱出门,与世隔绝的景岚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所以,在颜鸿君的心里,景岚是永远都会呆在那个地方,只要他回去,就可以看到,所以,不管他离开多久都不担心景岚会不见。也正因为这样,他总是下山闯荡,毫不顾忌的试探景岚的心意。却忘记了,她不说不代表不在意,但是,再多的在意,也会有被磨灭的一天。
更何况,世间万事毫无章法,意外处处存在,就像如今,颜鸿君就完全想不到,景岚已经不再是原本的景岚,而这个景岚并不会甘愿做个等待的女人,也不愿意为一个陌生男人去承担一丝风险和麻烦。
颜鸿君站起身来,定定的看着景岚,最后只是说道:“岚儿,我知你如今气恼,我们改天再谈。”
景岚看了颜鸿君一会儿,也没再说什么,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一两句话可以搞定的,这个时候,景岚到宁愿颜鸿君是真的对景岚无心的,事情反而简单的多。只是,她也不想因此委屈自己:“我是认真的,考虑一下我的话。山上湿气重,不好招待贵客,你在镇上有住处吧。寒舍简陋,实在不好招待客人,恕不远送了。”
明目张胆的开始赶人,这让颜鸿君再次吃了一惊,惊疑不定的看了眼景岚,眸色深沉,她如今,是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了么?不过转念一想,景岚会如此做,是说明她在意,这还是第一次景岚对他闹脾气,说了这许多的话…颜鸿君深沉的眼睛忽然一亮,让看到这一幕的景岚顿时脊背发冷窜起一股不妙的感觉来。
而颜鸿君却说道:“岚儿说的是。咱们家确实简陋窄小,安置不下客人。魏礼!”
“公子有何吩咐?”
“你带王嫣下山去吧,在镇上安置即可。有事我会遣人通知你。不要上山来了。”颜鸿君说着,看向景岚。而景岚也知道刚才那股不妙的感觉是从哪里来了,这个颜鸿君是打算留下不走了!靠!他难道以为自己说的那些是气话吗?
而魏礼有些为难的看着颜鸿君,视线扫过景岚,到底还是拱手低头:“是,公子。”

第十一章 退租
睁开眼,眼清目明,神清气爽,放下盘好的双腿,此刻才感觉到身下微凉的石头渗出来的丝丝凉意润湿了衣摆。景岚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清晨森林里独有的空气,然后长长的吐出。
练剑是不可能了,她只能在这里坐一会儿,打打坐,冥想一下,然后熟悉一下体内那股寒冷内劲的运行。视线下移,看着依然处于寂静中的院落,那家伙还没醒呢。
这倒是稀奇。一个在武道上执着前行的剑客竟然不早起练剑,懒惰是可耻的呀!不过转念一想,这内功对自己无害,何况她重生成为景岚全盘接收这具身体以后,用灵泉和空间里的好东西滋养着,就算有害也能变成有益。但是对别人那可是相当于催命符的东西,颜鸿君想要活命,自然要狠命的压抑着不让内功增长。想到这里,景岚觉得分外有意思,别人想要成为大侠,那是可着劲的疯狂练习,恨不得一天能够生成四十八个小时,他倒好,不用太勤快就能够练成横行天下,但是,速成的东西相同于拔苗助长,有得必有失吧,世间事还是很公平的。
颜鸿君从偏房走出来,到了正屋门前,想要敲门,但是犹豫了一下,细心听了听屋里的动静,安静的一丝也无。举起的手就放下了,想了想,将院子打扫干净,喂了鸡和老黑,看了看柴房里的柴还很充足,实在没事情做,颜鸿君凑着井边打了凉水洗了把脸,回到屋里拿出自己的佩剑,这才出了院门一路进了山林,找地方练习去了。
景岚在山上看的一清二楚,颜鸿君想要练剑,山上唯一有条件的地方就是她此时在的这块平台了,不过,景岚不想和他碰上,于是,挑了另外一条路下山,虽然绕远一点,但是能够避开颜鸿君。
景岚这一绕,就到了山脚下,突发奇想的想着去自己那几亩地看看,虽然她不认识路,但是却知道刘婶家在哪。凭借着记忆里找到那一处篱笆院子,大门紧闭着,院子里东西有些散乱好像是没来得及收拾,紧闭房门隐隐透出来些哭声,这让景岚心底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院门没关死,一推就开了。景岚走到屋门前,确定那哭声不是她的幻觉,而是真真切切从里面传出来的,而且,这个声音她也熟悉,是刘婶的。
景岚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虽然别人的家务事她并不方便插手,但是刘婶是她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对景岚也是真心关心,何况刘婶家租种着她家的地,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景岚觉得,如果刘婶是遇上了麻烦,她能帮总要帮一下。
房门很快被打开,开门的是个年轻的男孩子,看着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模样和村里的年轻人大不相同,生的很是白皙,清秀,一双眼睛蓦然看到景岚的时候闪过惊讶和疑惑,却很快消散,想来是猜出了她是谁,视线避了开去:“请问您是?”
景岚打量了他一下,想起来这是给自己送过油盐的那个被刘婶叫做小鸽子的男子,听刘婶说过,是在镇上酒楼打工的,见得世面多了,自然也显得伶俐的多:“刘婶在吗?”
“在,您请进。”说着,刘毅让开门,请了景岚进来。上一次他去山上送东西,却没有等到景岚开门,后来远远的看了一眼,也没看清楚景岚的模样,这一次打了照面,刘毅才能够偷偷的打量一下这个足不出户的景娘。
和刘毅想想中的不一样,他在知道景岚是景凌华女儿之前,以为不过是个乡野村妇,即便再漂亮,也顶多是秀气一些,自然是比不上那些大家小姐。可是,那次隔着门有了短暂的交谈,清冽的声音如同山泉一样,在知道了她是剑术大师景凌华的女儿,刘毅又想,她也许如同那些名门贵女,骄奢傲慢。
但是,如今真的见了,与他想象的全然不同,清清冷冷的如同她的声音那样,像是山上潺潺流动的泉水,安宁清澈。刘毅才惶然心底升起一股,原来她是这样的,她也就该是这样的感觉。
刘毅的脑子里在想这些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过去多长时间,也没有让景岚察觉。而刘婶听到外面的动静,此刻也出来了。
红肿的双眼,苍白憔悴的脸,即便是黝黑粗糙的肤色也掩盖不住了。景岚很是吃了一惊,不过几天不见,那个爽利又细心的大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刘婶没想到来的人会是景岚,慌忙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整理了一下衣衫,大概因为太邋遢有些不好意思,刘婶问道:“景娘怎的下了山来?可是有事情?哎呀,都怪我,是不是菜都吃完了?我,我这也没有来得及去给你送…”
景岚摇摇头,打断了刘婶的话:“不是,菜还有。我一个人…”想了想,颜鸿君回来的事情应该都知道了,便改了口:“夫君回来了,家里是不太够用。刘婶,院门外时我听见…可是有什么难处?”这满屋子的药味,苦苦涩涩的,想来,是家里有人病了。可是看刘婶虽然精神不济但是不像有病的样子,那就是家里有病人了。
刘婶一听景岚的话,面上也不掩饰,失魂落魄般的坐了下来,擦了擦眼角忍不住流下来的眼泪说道:“景娘,这是你问了,我也就不瞒你。本来过两天也要找你说一说的。如今,早说些也好。日前忙碌秋种的时候,夫君伤到了脚,却不想拖了一日,竟然得了急惊风。昨日里,终黎先生是来给景娘诊脉吧?幸亏遇上了先生,诊治及时,但也是尽人事听天命,祸福未料。”
急惊风?景岚一时间没想起来这是个什么病,但是听到后来竟然能够要了人的命,景岚才恍然想起来,这说的可不就是破伤风吗?!在现代如果处理不当,也有可能因为一个小伤口引起致命的病呀!在这样落后的古代,可不就是高死亡率相当于绝症的病了?!
景岚即便是心底惊叹莫名,脸上也没多少表情,只是为古代这落后的医疗条件微微蹙起了眉头,带了三分愁绪。
刘婶一见,立刻说道:“景娘啊,说句不敬的话,老妇从小看你长大,也当你亲生女儿一般疼爱,如今这样的境况…小鸽子如今在镇上得到了东家重用,要到平阳城里做掌柜,打算接我们老两口一起去。”
景岚听着点点头:“这是好事。只是大叔如今病着,平阳离这可不近。”
刘婶点点头,本来一件好事,也算是老来可以享个清福,但是,刘家大叔这一伤,如今生死未明,好事硬生生的成了一件愁事。这几天是走不了的,总要看看刘家大叔能不能撑过去,这最后跟着去平阳的是三人还是两人,还是未知。“景娘,我们这一走,地里的活没人接手,秋种刚刚播种下去,倒也没有太多活计,你恐怕要打算打算了。”
景岚这才想起来,刘婶租种着她家的地,这要是一走,可不就没人忙活了?平常空间里那些地,基本不用她怎么操心劳作,不用担心旱涝,也不担心天气,自然成长的很好,她还可以应付的来,但是,那是五亩地吧?这要是落在她身上…景岚有自知之明,她是绝对干不来的。
这时刘毅插话说道:“我们去了平阳,这房子也已经转手卖了出去,对方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看上去老实忠厚,是个靠得住的,不如,景夫人的地可以租种给他。不过,对方是个外乡人,这要不要租给他,景夫人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
租给谁倒是没什么区别,总之要是让她自己种的话,一是景岚不是少了这几亩地就会饿死,实在不值当的让自己如此劳累,二是,她也没有那种地的本事,到时候劳心劳力还颗粒无收才真是糟蹋东西。
想了想,景岚也没有立时表态,只是说:“这个不着急。终归要见一见才能决定。刘婶,这么多年,承蒙照顾,如今分别我也没什么好送的。”说着,景岚摸了摸腰间,遮掩着从空间里拿出几锭她收起来的景岚的私房钱,塞到了刘婶手里:“被推辞,只是我一点心意。往后恐怕也难以再见了。”
刘婶一看,哪里会收,立刻推辞起来,景岚只得板着一张脸,其实板不板着脸她也看不出区别来,但是,手上用了三分利,硬是让做惯了农活手上很是有力气的刘婶拒绝不来:“刘婶,你也说了,你从小照顾景岚,待我怎样景岚有数,你收着吧。”
刘婶也知道,就算是有了好的差事,到了平阳,那里和这小村子不一样,样样都要花钱,可是:“景娘,刘婶说话也许不好听,但是…昨天刘婶不在,没有看见,但是全村的人都在说,颜公子他。景娘啊,看开一点,无论怎么样,你都是正房夫人,那女子也就是个妾室,大骂还不是随你。景娘,我知道你从小性子直,可是女人这一生终归要着落在夫君身上,我看,他也不像是忘恩负义的…听刘婶一句,退一步,服个软,他还能弃你不顾吗?”
景岚知道刘婶说这话是为了她好,但是,她却听着心里一阵的不舒服,就因为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所以,她该忍耐吗?古代生活再困难,难道她景岚会怕?她又何需怕?!
景岚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刘婶握着她的手:“刘婶,我心里有数。不用为我担心。”
景岚这样说着,刘婶看她眉宇间也没有愁绪,只是一派坚毅,心底有了了然。只得叹息一声,送景岚出了院门看她上了山。
回到屋里,刘毅看着刘婶满面的愁容问道:“婶娘为什么发愁?我看那景夫人也是个聪明的,想来会知道如何做。”
刘婶叹息一声:“你是不了解景娘。景娘性子冷,本就不是多讨人喜欢,这么多年了,颜相公东奔西走将景娘一人留在家里,又哪里是真的在意她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这姻缘怕是要断了。景先生为景岚定下的这婚事,真不知是该惋惜,还是后悔了。”
刘毅一听,也是一愣:“您是说…就因为娶个妾?不会吧。”如果真是这样,刘毅不知道他此刻心底到底是个什么感受了。

第十二章 最和谐离婚
景岚回到院子,颜鸿君还没有回来。趁着这一会儿,景岚进入了空间,将可以采摘的瓜果蔬菜,鸡鸭鹅蛋利用意念收集储存到时间静止的仓库里,然后回到竹屋,简单的给自己做些早饭,身心都觉得充满了力量。虽然家里还有一口人,不过景岚可没有给他做早饭的想法,最好能够因为她这么明显的不待见气走那人,她才高兴呢。景岚想着,拿出原主留下的私房钱。
那是一个小木箱,红木的质地,面上镂空雕刻着木棉花,铜质的锁扣,挂着一把没有锁住的铜锁。打开来,上面压着一些金银锭,足足有二十多个,还有一些做成花卉,动物形状的金锭,小巧可爱。玉镯珠钗环佩也有一些,质地看上去都很不错,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景岚这次打开来想要看的,是压在这些下面作为垫箱底存在的一摞纸。
那是房契,地契,还有剑圣传承下来的一本剑谱和心法。前两样,景凌华在去世之前已经过户改成了景岚的名字,而后两样,如果让人知道这两本的存在,景岚可以想象,她的日子绝对会过的乱七八糟起来。就算告诉所有人练习了这本内功会有的后果,怕是也无法阻止那些人的觊觎之心。
景岚将房契拿出来,这些天多看了些书,融合这具身体的记忆后对于字认得也就多了,这时细看这份契约,景岚才惊讶的发现,它哪里是房契啊,这明明应该叫做山契!竟然整座山都划作了景家的,也就是说,如今这座山,是她景岚的!
对于突然成为了大地主,景岚有些惊愕,然后咋咋嘴,深呼吸一口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小心脏,心里反而有了些疑惑,这个景凌华到底是什么人啊,竟然可以买下整座山来,然后就为了只建这么一处院子吗?如果这样子圈地行为只是为了不让人打扰到他的生活,那还真是大手笔的可以!
但是直觉了,景岚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只是她不想去多想,只是将这件事情压在了心底。
而另一张地契就是她家在山下村外那五亩良田了,也就是今天刘婶要退租的那块地。看了眼位置,在村东头,与她所处的位置相隔很远,今年的秋种已经播撒了下去,她有空的时候再去看看吧。等眼下的事情都解决了。
而且,也许那位买了刘婶房子的外乡人是个老实可靠的,她或许还可以把地继续租出去,不用操这些闲心。
这时,景岚察觉院门开了,便意念一闪出了空间,正好,敲门声响了起来。
这个时候,出了颜鸿君也不会有别人。
景岚规整了一下自己,长发随意的挽在脑后,用一根紫檀木的簪子固定,淡青色蓝边的宽袖双绕曲裾,整个人干净清冽,却因为趁着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显得更加冷了几分。
打开门,视线相对,颜鸿君目光微微一闪,随即问道:“岚儿昨晚休息可好?”
景岚心底微微挑眉,当然很好,沾了枕头就睡着了,她向来没有超过十点睡觉的习惯,而且,睡着了就一夜无梦的好眠。他该不会还以为她会为了他一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安睡吧?如果想要从这里得到点大男子的安慰的话,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休息的很好。一夜无梦。”景岚轻声说道,然后偷偷看了眼颜鸿君,果然见他目光中闪过一丝失望和黯然。
颜鸿君昨晚却休息的一点不好,辗转反侧夜不能眠,脑海里来回的播放他回到家后景岚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个表情都清晰的一丝不差。可是,颜鸿君很悲哀的发现,别说是伤心,就是气恼或者不喜,他都没有从景岚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来。可是,却又总觉得如今面前的景岚有哪里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出来,于是,这些折磨了他一夜。直到三更天里才隐隐有了困意,却也是半梦半醒之间徘徊。
休息的不好,精神就有些不济,早晨起来的晨练都耽搁了,而如今又看到自己在意的人不但没有任何困扰甚至面色红润一看就是一夜好眠,这让颜鸿君的心里除了酸涩以外,甚至有了些怨恨。
颜鸿君刚刚练完剑回来,额间还有些薄汗,乌黑的发丝黏在鬓角,阴沉的脸让他的怒气外放,竟有些压迫感。
景岚打量了一下颜鸿君,他该不会想打她吧?景岚并不是担心打不过颜鸿君,只是她会武的事情就要瞒不住了。可是不还手?景岚可不是那种能忍受欺负的人。正想着,颜鸿君气势一转,压抑的怒气就被收了回去,低声说道:“我要下山一趟,有些事需要处理一下…岚儿,可愿同往?”
下山能处理的事情,除了昨天那位王嫣,景岚可想不出有其他需要处理的事情,可是干嘛叫上她?景岚本来听了颜鸿君的解释,虽然为景岚不值,却也察觉出颜鸿君对景岚是有几分真心的。可是,如今又不确定了。细想一下这个颜鸿君,所作所为莫名其妙,甚至许多表现和做法互相矛盾的很。安置小老婆却要叫上正牌夫人一起…
景岚的脸色更加冷了几分,无机质的眼睛盯着颜鸿君,漆黑黑的让颜鸿君忽然不敢直视的移开视线,就是这样的眼神,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每次被景岚这么看着他都觉得脊背发凉。他明明站在这里,景岚却像是完全看不到他,甚至有种他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感觉。以前景岚顶多是表情少一些,不太爱说话,可是这几年,这种死气沉沉的情况越来越严重。颜鸿君讨厌这种感觉,就像如果一直面对这样的景岚他也会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总想要下山去,因为处于喧嚣中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是存在于世间的,别人看的到他,可以和他交谈,这让颜鸿君觉得自己还活着。
他是喜欢景岚的,甚至心疼她,不管是因为报答师傅的恩情也好,还是因为自己喜欢景岚也好,他都打算好好照顾景岚。他从来不怀疑自己会做不到。颜鸿君天资聪颖,得景凌华尽心传授武艺,拥有一身的本事,好男儿又有哪个不渴望建功立业有一番作为,甚至名扬天下青史留名?只是,他少年心性,持才傲物,又不喜欢受人约束,仰人鼻息,而不依附权贵的剑客,就算再有本事,只能算作是江湖草莽。
而如今,他竟然得知自己的另一个身份,震撼不可置信的同时,他心底是欣喜的,因为,这个身份提供给他的将会是一个巨大的让他足以一展抱负的舞台。只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王嫣。颜鸿君就算在山上时间长了有些不通世事,但是几年历练也让他学会很多,哪里会看不出来这件事的蹊跷之处。
可是,他犹豫了。大哥已经同意他接景岚一起到咸阳城去,而王嫣只是作为妾,他也知道,在咸阳城里,他需要一个八面玲珑的夫人,而这一点,景岚做不到。而景岚还是他的夫人,他并不会弃她不顾。颜鸿君甚至有些期盼景岚会因为王嫣激发起一些危机心里,能够表现出一点点在乎他…就算景岚生气了,他也有把握得到原谅,景岚只有他这一个亲人了,她如果离开他,还能去哪儿呢?
可是,他在山下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心底的不确定让他开始怀疑,景岚真的能够原谅他吗?万一不呢?可是,却因为终黎熙的出现,事情已经容不得他后悔。
想到终黎熙那似笑非笑的眼,颜鸿君手中的剑不自主握紧,那个人,从小就看不出心思来,如今更加的让人厌烦。
景岚死沉沉的盯着颜鸿君一会儿,见他避开自己的视线后竟然不知道想些什么走了神,既然收不到效果,景岚也就不再发放死波光了,悠悠然开口:“我们谈谈吧。”
颜鸿君一愣,怔忪的看着景岚,良久之后点点头。景岚让开门口,侧身让颜鸿君进来,而后,两人便在外间坐下。景岚提起桌上的茶壶,翻过茶杯来到了两杯凉开水,递给颜鸿君一杯:“起晚了,还未烧水,怠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