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最近想的太多,魔怔了。
“叨扰了。”赢君说着,往前一步,景岚忍不住后退错开了身子,赢君便踏步迈了进来,登堂入室了。
景岚看着自顾进了院子的赢君,扫了眼门外四周,就她能够看到的可疑人物,就有十几个,何况是那些暗地里的了。
这种重视,让景岚想起来便哭笑不得,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关上门都觉得那视线好像无处不在,很是别扭。让景岚很不得对着外面大声吼一通:“你们别在这里守着啦!我真的不重要呀,你们都被骗了,咱就是被扔出来吸引仇恨值的饵!”
可惜,她只能在心底吼一吼,这话,却说不出去的。忍吧,继续当着靶子,其实这工作,在确定对方伤不到自己性命,与生命无碍的时候哦,便是最轻松的了。
“不知道中尉大人前来,可是有事要吩咐下官?”
赢君站在院子里,看着正屋紧闭的房门,大体的扫了眼院子,然后说道:“青风不请我进去坐坐?”
自从见面便一直被用左中郎将这个官职来称呼的景岚突然从对方嘴里听到了青风这么个名字,语气亲切的像是至交好友一样,便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无事殷勤,非奸即盗。但是胡亥没发话,不能扯破脸,需要和平。对方比她职位高,需要应承下来:“中尉大人请。”
进了屋,坐下,景岚刚刚扔了杯子,此时桌上只有茶壶,壶里还是白开水,冷的。她自己可以喝,但是有客人来,却不能用冷水招待。即便这个客人是不请自来的,不顾待客之道还是要讲一点。
于是,景岚拱手行礼,告了声罪:“寒舍简陋,从未来过客人,招待不周请中尉大人见谅。下官这就去烧水沏茶。”
赢君知道自己来的不受欢迎,不过也只能厚着脸皮,他有求于人,何况,如果青风真的和景岚有关联,或许,知道他的事情,对他有意见,也很正常。最起码,他该庆幸的是看起来青风对他的态度陌生疏离多一些,陌生人总比仇人强吧。或许他可以认为青风的态度可以代表景岚?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景岚还愿意见他,让他能够亲口说一句抱歉的话,听他解释一番,至少,他不想景岚心里带着对他的怨,十几年的情分,他丢舍不下,自然也不想景岚丢开了。

第十章
等到赢君走了,留下句有空请她喝酒切磋的话,竟然只是呆坐着,再没说别的。景岚也是一头雾水的送了他出去,然后,也没搞明白,他究竟是来找自己干嘛来了。
难道是,怀疑她的身份了?
可是看着又不像。
景岚忍不住拿出镜子来看看自己的脸,虽然说改了装,脸上也因为擦了特殊的药水,但是脸部轮廓其实改变的不是很大吧。就一点认不出来吗?
景岚放下镜子,觉得自己的心理有点奇怪,怕被认出来惹麻烦,可真的认不出来了,又不甘心。可是她又觉得,这人和她什么关系?陌生人罢了,她不应该不甘心,总是会被这人或多或少的影响情绪,景岚觉得不太好。可又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杜绝,毕竟,没有没有什么头绪,也就无从下手了。
第二天骑着小乌到灌铭府上,然后一起上班。便对他说了昨个赢君来访的事情,灌铭只是思考了一下,便让景岚不要管,只当做同僚来相处,礼遇有加,不出差错就行。
景岚也不耐烦去想了,她也不想告诉灌铭那人可以影响她的情绪,便点头应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上班下班,什么特殊的情况都没有发生,就连周围监视的人和找自己麻烦的暗杀都好像突然间销声匿迹了一般,不见了。但是景岚却完全没有放松下心来,总觉得,这样的情况并不是好现象。
就在这时候,翠儿却从庄子上来了。
景岚交代过,如果没事,这段时间不要和她联系。她没想着能够完全隐瞒下郊外那个庄子。也瞒不住,当初她买庄子的时候。用的便是青风的名字,要查很容易。景岚也不过是希望那些查探的,知道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便放过他们。
翠儿对她很忠心,比之李叔李婶一家,翠儿的忠诚度更甚。她的吩咐翠儿一直是不打折扣的执行,如今突然来了,那必定是她做不了主的事情了。
翠儿是搭了顺路的车来的,又因为景岚住的地方是第一次过来。路不熟悉,又不敢问人,便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夏季热的很,汗水便湿了衣服和额前的头发。一张脸被晒的红扑扑的。
景岚看了眼外面。监视的人是少了,但不是没有,翠儿来这里。肯定是要被看见的。便直接在门口问道。
“翠儿,你怎么来了?可是庄子上有什么事情?”
翠儿将随身的包袱提到身前,对景岚说道:“少爷,天气热的很了,翠儿给你捎来几件夏季的衣裳。您这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肯定自己个也不注意!您身子不好。翠儿不在身边,可不能马虎大意。不然。还是留翠儿在这里吧,您一个人,翠儿可真的不放心!”
景岚听到翠儿如此说,便知道自己虽然从来没有明说什么,但是自从自己下了命令不准他们来城里找自己,不要随意相信陌生人的时候,翠儿便已经了解到了事情的不简单,这回来竟是连借口都找好了。
丫鬟给自家少爷送上几件夏季的衣服,太寻常了!
景岚无奈的说道:“我自己的身子,还能亏待了?就你瞎操心。”
说着,让翠儿进了院子,随手关上院门,也没插死,然后进了屋,房门就那么开着,她现在可是性别为男呢,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大夏天的在关上门,暗地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肯定要有怀疑。这样开着门,又避嫌,又显得光明磊落,名正言顺的让外面那些人认为他们之间就是平常的仆从来给主人家送东西,其他事一概没有。
翠儿也不坐,只是恭敬的行了礼,然后将包裹放在了桌子上,打开来,几件新作的夏季常服,清爽的颜色,透气的料子,细致的做工,摸上去便觉得穿起来肯定舒服。
景岚一看,便知道这是可着她的身材做的,是翠儿的手工,很是用心了的。心底微微触动,看了眼翠儿,说道:“翠儿有心了。”
翠儿有些羞涩的笑了,然后说道:“少爷哪里的话,翠儿不用下地,平常庄子上也没有什么事情,翠儿便只能给少爷做些衣裳打发时间。少爷不嫌弃就好了。”说完,扫视了一下屋子里,因为景岚只是暂住,晚上又是住在空间里,屋子里的家具摆设便是原本自带的那些,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能住人,但是,太过简陋了。
这一看,翠儿就有些皱眉,说道:“少爷就住这里,实在是,实在是…翠儿给您收拾一下吧。”
景岚知道翠儿是觉得她委屈了,当初的庄子是她打算长住的,所以一切都是可着她的心意在布置,景岚是个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人,吃穿住行都要在条件内用做好做可心的,于是庄子上自然被收拾的即舒适又温馨,相比起来,这个小院子那就是别墅和破庙的区别。翠儿能不觉得委屈了景岚才怪呢!
景岚一笑,制止了翠儿说道:“不用收拾。不过是个住所,能睡觉就成。庄子上都还好吧。”
翠儿点头:“一切很好,少爷请放心。后院池子里的荷花都开了,少爷看不到,真是太可惜了。”
景岚一愣后院那个池子,她有种荷花吗?
然后就听见翠儿接着说:“少爷久不在庄子上住着,后院里长了许多的杂草,翠儿很是收拾了一番,房间也都打扫了,少爷什么时候休假有空了,回家就能住。”
景岚点点头:“嗯,劳烦翠儿了。我恐怕最近都没有时间回去。庄子上的事情,你做主就可以了。等我有了假期,肯定会回去的。”
翠儿应了声是,倒是没有其他的事情了,于是问了景岚有什么需要她做的么,听到说没有,便要回庄子上了。景岚点点头,也没送她,翠儿径自走了。
景岚坐了一会儿,然后翻了翻包袱里的衣服,确认没有什么夹带的东西。她也知道,那个庄子只要查就知道是她的,肯定少不了被惦记,看翠儿今天的说法,肯定是有人去了,而且,还不少。不过,肯定不会有发现的,因为那里她什么东西都不曾留下。
天色将黑的时候,院门忽然响起,景岚一愣,起身去开门,打开门的瞬间,微微愣了一下。
门外是个陌生人,只是一身的衣服是景岚曾经见过的宫人配置,那人打千行了礼:“阁下可是左中郎将青风大人?”
景岚点点头:“你是…”
“小人是奉了主人之命,请大人前去做客。”
“你家主人是哪一位?”景岚这个时候,已经多少可以猜到是谁了。只是不知道,这回的事情,灌铭和宫里的那位知道不知道。
面前的宫人却是一笑,没有直面回答,只是说道:“小人家主人大人是见过的,主人嘱咐小的如此说,大人便能够明白了。另外,小人主人说了,这次宴请,还请了大人的一位朋友作陪。”
我的朋友?谁?!
“请了谁?”
“大人去了便知道了。”
去?肯定不是请客吃饭那么简单。不去?名听说么,请了自己的朋友作陪?可以称得上朋友的,在那人手下的,还能有谁?她不用想也知道了,不去,人家虽然没说会对她的朋友做什么,但也没说不做什么,不然,也不会用他来让自己就范前去赴约了。
所以说,威胁什么的,真是的很让人不爽!
景岚扶着门框的手收紧,抓出了五指印记来,对面的人似乎也察觉出了景岚的怒气,抬眼偷偷的瞅了一眼景岚,然后很快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的等着。心底却在打鼓,这趟差事实在危险,本来看着这人年纪轻,不声不响的还以为是个脾气好的,如今才知道,这位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然也不会如此年轻,便被陛下破格任用,直接官拜左中郎将。
景岚放下手,自然的垂在身侧,怒气一瞬间消散无踪,声音平缓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让对面的人听入耳以后,全然没有觉得轻松,反而更加噤若寒蝉,态度恭敬了许多:“你等着,我换身衣服便来。”
“是,大人不必着急,小人在次恭候大人。”
景岚关上院门,回到房间,挑了件翠儿刚送来的衣服换上,想了想,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长剑,还是带上了,她知道到时候肯定不会让她带着武器进去,但是,这面上的功夫却是要做的,稍微迷惑一下人也是好的。再说她有空间作弊器在,想要带什么,还担心会被发现吗?就是把王宫搬空了,也不是难事。
景岚换好衣服,出了院门,那人见到立刻迎上前来,恭敬的印着景岚来到一旁早就等着的马车旁:“请大人上车。”
景岚看了他一眼,然后毫不迟疑的上了车,坐在车上,很快,马车开始缓缓行驶,景岚相信,她此时上了马车,不等她到巷子口,宫里面便会收到消息了。至于那边会怎么做,便不是她的事情了。正好,景岚也可以借着这次看一看,他们对于自己,到底是怎么个打算的。

第十一章
宵禁之前,景岚进了三开间的大门,这是她第二次来,不过,这一次只有她一个人。
跟随着领路的仆从,绕过许多弯路,便来到一座厅门前,领路的仆从便和门口守着的人说了几句,然后离开了。只留下景岚。
门外等候的仆从看上去是比领路的职位高一些,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景岚,眼底没有恭敬,甚至称不上友好,反而带着轻视。景岚眉梢微挑,那人声音有些尖锐的说道:“跟我来吧。主子可是等你很久了!”语气里,全是景岚竟然敢让赢婴等待的不满。
景岚也不说话,跟上去,进了房门,客厅里点着明亮的烛火,因为摆放了一些冰块,倒也不显得太闷热,台阶上的主位上坐着的,正是赢婴,而下首左边第一个位置上,坐着的,应了景岚的猜测,可不就是终黎熙么。
景岚看向终黎熙,两人视线交汇,随即分开,她没从终黎熙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来,放开五官灵识,也未曾察觉什么恶意,只是感觉到到房子周围明里暗里却有着不少人,客厅里很安全,只是出去的话,就不好说了。
赢婴看向景岚,勾着嘴角笑的亲切儒雅,还未等景岚行礼,便抬手免了她的礼节说道:“左中郎将不必多礼,快快请坐吧。”
景岚也不矫情,能不行礼更好,她也没得成天对别人弯腰的习惯。每次行礼能免则免,免不了,也就只是全了礼节,要说谦卑,谦有一些。卑的话,景岚打从心底就没有这个概念。
景岚顺应的在右边第一个位置坐下:“不知公子找青风来。所谓何事?”
赢婴一笑,说道:“不忙,时间不早了,先吃饭,婴最近得了一个新厨子,做的饭菜很是有一套,今日特意请了终黎先生和左中郎将来,品尝品尝。”
景岚见赢婴打定主意卖关子,自己又从一开始就没有弄明白过这人那么在意自己是为了什么。于是也不着急知道了,神色间半分焦急也没有,便是终黎熙那边,也不看上一眼。四平八稳的坐着。就好像,她就真的只是来应约吃顿饭,其他的事情。全然没有。
这样的表现反而让赢婴不得不深思,他不相信青风不知道自己这宴无好宴,胡亥那边对于自己了解有多少,赢婴不知道,但是,他从派出赢君追踪青风开始。便没想过瞒着胡亥,要说青风还没有察觉到什么。那他是绝对不信的。于是他表现的太过镇定,反而让赢婴吃不准,他是不是有着什么仰仗?自持武高强么?武功再高强,他也不过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他就那么有把握在重兵包围,弓箭围堵之下,能够全身而退。
这样想着,视线落在了一旁的终黎熙身上,终黎熙坐在那里,自从青风进来后,便只看了一眼,便低着头,话也不说,眼神都没有传递一个,这个人…也是如此镇定。
是故布疑阵,还是,他们早就有了什么主意,所以,不怕自己么?
赢婴想到这里,一笑,拍拍手,说道:“传膳!”
侍女鱼贯而入,分餐制,先给了赢婴,然后是景岚,最后才是终黎熙。来来回回的很快菜肴摆满了桌子,最后,便是酒水。
菜肴看上去卖相还算精致,品种也多,但是和景岚的空间里蔬菜种类比起来,秦朝即便是经历过了一次变革,蔬菜种类依然很少,不过是些常见的,最多的还是肉食。
景岚吃肉,但是却吃的不多,于是看见这大部分都是肉菜,在这样的夏夜里便有些腻歪。
赢婴斟上酒,举起杯,示意景岚和终黎熙同饮,说道:“这是二十年的陈酿,两位今日不论尊卑身份,便当是朋友相聚,不醉不归!”
景岚不爱喝酒,不过她要是这么说了,赢婴肯定也照样能够找到理由让她喝下去,于是给自己个斟上酒,端起杯子来,看了眼终黎熙,终黎熙遥遥的对着她举杯,微不可见的眨了下眼睛,示意酒水没有问题,然后便移开了眼,双手捧杯对着赢婴遥遥一举,说道:“谢公子。”
景岚倒不是担心酒水有问题,因为她本来就没打算喝,不过终黎熙那样提示自己,便指的不止是酒水,饭菜也是安全的,让以为赢婴这餐肯定加料的猜想成了空了。顿时,景岚疑惑了,这么好的机会,他竟然不下药…说不出的遗憾还是失落。
为自己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吐槽一句不知好歹,景岚举起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赢婴面上立刻露出很是豪爽的笑容,哈哈一笑:“好!痛快!”
景岚微囧,放下酒杯,就着菜简单的挑着吃了两口。等着赢婴开步入正题。
推杯换盏,早就将酒壶里的酒水换成了空间泉水的景岚自然是喝的豪爽,却一点醉意没有,看的赢婴是意味深长,而终黎熙则是每次看到景岚毫不犹豫的一口闷下一口酒就忍不住皱眉,这样的喝法,就算是千杯不醉的酒量,事后也必定对身子不好。
虽然从意儿那里传来的消息说是她虚寒之症似乎痊愈了,但是以终黎熙对于景岚症状十几年的跟踪治疗和了解,那几乎是绝症了,到现在为止,他也只能用药物压制,温养,却做不到根除治愈,于是,对于意儿的话,他相信,却又觉得不可置信。而且一直没有机会给景岚把脉,只要他自己无法确定,便一直不放心。
何况,就是普通健康的人,这样的喝酒法,也是不妥当的。而今夜危机四伏,景岚怎么就这么不经心呢?
可是终黎熙再担忧,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在赢婴的面前说什么。他被通知来参加宴席,来到以后才发现,竟然只有自己,赢婴只是笑着说还有客人,要等一会儿才来,他便觉得蹊跷,见到景岚以后,也就应和了猜测,宴无好宴。
赢婴看着景岚在他每次举杯都会很实诚的一饮而尽,脸上的笑意便止不住了,只是许久之后,却发现他似乎酒量好的惊人!如果不是赢婴确定那是二十年的陈酿,恐怕还以为他喝的不是酒,而是水了。所以说,有的时候往往猜测到真想了,却都不相信。
“左中郎将好酒量!”赢婴放下酒杯,称赞道。
景岚心底撇嘴,喝水么,是个人都可以成为千杯不醉了。何况这空间泉水滋补养人,还能排毒省的吃到不太好的东西,让自己难受,所幸,到现在都没有异常。
“公子过誉,浅酌两杯,倒是无碍的。”所以,别指望我能喝醉啦,有话的话就快说吧。明知道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还会喝醉的话,那她实在是二百五至极了!赢婴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也不可能认为自己一点戒心都没有吧?还是,有后招?
“左中郎将…嗯,这样的称呼太疏远了,不介意我直接喊你青风吧?”赢婴微微眯着眼睛,含笑着说道。
景岚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是命令式的呀,哪里是听取自己意见呢?“尊卑有别,下官不敢当,公子随意即可。”
“既然如此,我便称呼你一声青风了,倒也显得亲近一些。青风虽年少,却功夫高强,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为朝廷尽忠职守,是我大秦之福。要是大秦能多上几个你这样的少年英雄,何愁拿起子兴风作浪的小人除不尽呢?”
景岚抬头看向赢婴,不知道他说这话是怎么个意思,要说起来,那些兴风作浪的小人,最大只的,不就是上面做着的那位么?这样子说自己,他在自个诅咒自个吗?脑袋被门挤了?不过这话不能问,只能憋着心底疑惑“公子谬赞,下官年少无知的很,承蒙陛下看重,封了个官职,要说差事却是一件没有做过,为朝廷尽忠职守,下官自是比不上公子。公子年前击退匈奴入侵,谈下和平约定,让匈奴岁岁朝贡称臣,还了北疆百姓安宁,青风是北疆战乱到的关中,却只是想着保命,不曾为百姓做过什么,真是自愧不如。”
赢婴听后,轻声笑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当时也是情况特殊,不然,哪里轮到婴一个护军都尉指挥作战?形势所逼罢了。”
赢婴说道这里,忽然话锋一转,说道:“听青风的话,竟然是从北疆来的么?不知,家乡何处?婴也有故人在北疆,这次也曾去找过,却不想…哎,也是造化弄人,却不曾见到最后一面。好在婴不是全无所获,正是寻我那侄女的时候,遇上了终黎先生,如果不是终黎先生,怕是在北疆前线的时候,婴便留在了那里了。说起来,终黎先生似乎与青风有旧?只是不知道,青风是不是也认识我那苦命的侄女呢?”
景岚眉头微蹙,果然是找自己的时候牵扯出了终黎熙…抬眼看向对面那个一声不吭一直沉默的男人,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帮了自己很多,虽然景岚知道,终黎熙是真的从来没想过要自己什么回报,他在关心的是景岚,却不知道,她早就不是景岚了,却一直理所当然的借着景岚的身子,接受他的帮助,或许,她该跟终黎熙讲清楚,让他收了心思…
但现在,却不合适。

第十二章
景岚离开赢婴府邸已经是深夜,坐上马车,驾车的还是来接她的那个仆从,挑起窗帘,景岚看了眼紧闭的暗色大门,门口所挂宫灯映着昏黄的光,忽明忽暗。
叹息一声:“走吧。”
景岚忍不住抬手揉着额头,神经一跳一跳的抽痛让景岚眉头皱了起来,闭上眼睛靠在车壁上,随着马车颠簸身体微微晃动,胃里也感觉到了一丝丝难受,喉咙间却像是被什么堵住,有种想吐吐不出来的感觉。
今夜,她回去以后,明日里,宫里那位就该召见她了。可是想来,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这一晚上,除了话里有话的闲聊,只是心知肚明,却一点都没有摆到明面上来说。景岚知道赢婴在拿终黎熙威胁她,却到现在依然不说他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景岚能够不顾及终黎熙么?她想要不顾及的,那人和她什么关系?没有关系,和终黎熙有关系的,终黎熙关心爱护的那个景岚,早就在去年的时候死在了山野小筑里了。可是,她这样认为的,别人却不信。就像赢婴,他认定了,自己会为了终黎熙重新考虑站队。
而她,不得不承认,也确实不可能一点不在意。那人,对她的爱护是源于前主,但是景岚在意的却是,终黎熙对她的援手和帮助是巨大的,这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对象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而景岚也明白,她的心底是个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