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铭见景岚说道一半好像想到什么,眉头紧锁的样子,等了半天也不见她继续下文,便也忍不住走了神,去想景岚说的那只鸽子,深更半夜的,一只鸽子不睡觉,它脚踝是空的,也不是送信用的信鸽,顿时,灌铭也察觉出了不妥。这只鸽子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他们如今行事半分差错不能有,自然小心为上,见景岚还在苦恼,便说道:“那只鸽子确实奇怪的很,我们抓紧赶路,五天内到达咸阳。”只是到达以后,真正的麻烦,才算是正式开始。
哒哒哒的马蹄声,呼噜噜的车轮声在寂静的夜里太突兀了,想不注意都难。
一队人马的马蹄声,便更加的惹人注目,一群人到达树林,跳下马来,检查了一番,便捡起已经死绝的雪白信鸽,双手高举递到了为首的黑衣男子近前:“公子,人已经离开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引路的鸽子死了,想必是被对方察觉了。”
赢君看向鸽子,旁边的人立刻举着火把靠近了一些,可以让他看的更加真切。赢君本来也不过是看一眼,却在看到鸽子伤口后蓦然瞪大了眼睛,一个翻身跃下马来。
一个箭步过去,举着鸽子的那人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双腿忍不住一颤,险些软下去跪倒在地。举着鸽子的动作也僵硬了起来。
赢君凑过眼来,死死的盯着鸽子颈部的伤口,抬手拨开只渗出了一点红的伤口处,翻转鸽子看了一下,没有穿透,暗器却也没有留在体内,刺破了颈部血管,却只有伤口处的一个红点,一丝血迹也无,赢君越看,心跳越快,甚至下一秒感觉到体内寒冰真气的乱窜,外放的寒气让周围的人忍不住一个哆嗦,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下。
赢君强制压下体内的真气,蓦然转身抬头闭上眼睛。没错,绝对是寒冰诀!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会寒冰诀!而且,是他此次目标之一!绝对不是灌铭,那么,就是那个青风了!他到底是谁?!是男,是女?!还是说…许多画面从脑海里闪现,最后脑海里掠过两张面孔,一张,是恒山遇到的女子,淡然的眉眼。只是眼波流动,英姿飒爽,与景岚有着三分的相似,而后。是在函谷关外那一眼。眉目间与景岚五六分相似的少年,慢慢的,两张脸和记忆中景岚的脸重合。忽然心底涌上一个念头来…很荒谬,但是,却让人血液里燃烧起来,激动澎湃的结果便是,喉咙间感觉到一股腥甜,但随即咽了下去。
睁开眼。眼底的光芒和喜悦一闪而过,很快归于寂静:“上马。追!”
说完,所有人不敢怠慢,立刻上马,追踪而上!
景岚此时并不知道,她不过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东西解决一只小鸟,然后又想试验一下她已经修炼至顶层的寒冰诀,想看看真气外放御气杀敌的感觉,便泄露了许多信息,引来了怀疑。
其实,如果追她的人不是赢君,那个同样练习寒冰诀,对寒冰真气了解详细的颜鸿君的话,这种情况便根本引不起任何怀疑。如果当时赢君没有瞄一眼鸽子的伤口便打马继续追上去,也不会心存疑虑。
不过疑虑归疑虑,统统是没有证实过的,就算是证实了,也影响不大。
黑夜里的这场追逐在两方速度明显没有可比性的情况下,只能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景岚和灌铭的顺利逃脱,再次摆脱追踪,并于第五天,顺利进入了咸阳城,城郊。
此时桃花林已经郁郁葱葱,枝叶间隐藏着小小的果实,青青涩涩的,却看着就让人想要想着成熟后的样子。没有了大片绚烂到妖娆的桃花,神农庙依然很忙碌,来来回回的香火虽然不会鼎盛,但是也不曾断过。渭河流经这里,踏青泛舟的人依然很多。
小乌在山间小路上奔走,很快便到了一处农庄前,停蹄喷了两个响鼻,门里已经有人听到动静,迎了出来看看。
老黑率先窜了出来,接着便听到一声清脆的低呼声,景岚便知道,老黑那体型是吓着人了,立刻出声:“老黑!”
老黑安静的趴下来,景岚便撩开车帘,跳下车辕,脸色有些苍白瘦弱的少年,单薄的身子,好似大病初愈一般,狭长的凤眼在看到门口躲在门里往外看的女子时,微微一笑:“翠儿莫怕,是我回来了。”
翠儿探出头来,视线落在少年的脸上,眼睛睁大,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立刻也不怕那在门外台阶下趴着的大狗:“少爷!真的是你回来了!”
景岚一笑:“是,家里还好吗?”
翠儿眼角含泪,有些喜极而泣的样子,猛点头:“都好,都好。家里什么事儿也没有。只是,少爷呢,少爷还好吗?病好了吗?”
景岚点头,此时灌铭也下了车,往那一站,身高体型上就给人压迫感:“我也很好,病已经好了大半,得了大夫应许,这才回来看看。哦,对了,翠儿,这是我大哥,会在庄子上住一段时间,你,给他安排个住处吧。”想着灌铭的身份是不能住前院了,那就只能和她住,可是,和她住也会不方便。但又一想,他也住不久,安排的远一点就是了。关上门还不是各过各的。
想到这里便丢开来,对翠儿说:“你安排吧。我休息一下。大哥,咱们屋里说话。”
翠儿应声,上前去帮着安置马车,看着景岚和灌铭先后进了门,那条本来吓她一跳,后来却见它也实在听话,又是少爷的狗,便心底稍安了一些的老黑也跟着进去了。才想着,家里此时就她自己,李叔,李婶和松儿去地里还没有回来,便想着一会儿要快些告之他们一声才好。

卷三 第一章
布告天下的政令,以皇明委派需要,灌铭的死便成了任务所需,恢复了灌铭郎中令的官职。而此同时,灌铭的身边便多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属官,领左中郎将,秩比六百石。
炎炎夏季,空气中蒸腾的热气让人烦躁,湖心亭,四面环水,偶尔有凉风习习,到也散了些许暑热。
赢婴不耐热,只着了家常长袍,后面两位宫人打着扇子,搬了榻来,斜斜的依靠着,一手屈肘撑着额头,一手执着酒杯,白玉的杯子,沁凉手指,带着酒水也甘甜凉爽,轻轻的嘬了一口,微微眯起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
赢君在他不远处的石桌对面坐了,沉着脸,腰背笔直的挺着,紧紧的绷紧着下巴抿着嘴,浑身散发着冷气,到让这夏季的炎热降了三分下去。
赢婴复又看了他一眼,失笑摇头,无奈坐起身来:“你到我这里来,便是帮我消暑的?”
赢君一愣,随即嘴巴抿成了一条线,沉声回道:“弟弟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赢婴说着,抬眼看向他,嘴角微微勾起:“这么许久了,我等着你说话呢,你倒是好,真是沉得住气,一句也不问。是心底里已经给我定了罪名了吧?”
赢君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起了变化,但还是说道:“弟弟不敢。”只是语气却有些僵硬的很了。
赢婴也不在意,将酒杯放下,挥手示意身后的人不用继续扇扇子了,都退下去。很快,井然有序的撤离了湖心亭。一点声音也无的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这时,赢婴才说道:“你还是不信我。”
赢君抬头看向赢婴。想要说什么,却被他抬手阻止了,赢婴一笑,似无奈,也似苦笑的说道:“说起来,这事我后来知道了,也做主瞒着你。你怪我也无可厚非。可是,君儿你可知道,御史大夫王蒙只这一个独生爱女。未曾成年便被多少人惦念着,媒婆险些没有踩破了他家的门槛,便是那一位,也很在意。那样的贵女。自恃甚高。家里娇宠着,怎么可能给你做妾?如果不是出了那样的差错…我知道,这本也怪不到你。只是,这事却说不清楚。我自然要力保你,否则,如果王蒙与我起了间隙,便是我身为皇室公子,也要忌惮三分。何况,那一位时刻在看着呢。”
赢君脸上的神色绷不住。便隐隐的软化了下来:“大哥…”
“自家兄弟,你又自幼失散,我想着补偿你,便想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你。你恢复身份,自然高贵无比,娶个御史大夫的女儿为妻,那也是他的女儿高攀了。只是,你已经娶亲,又是从小的情分,自然不能让你做下那抛弃妻子的事情,不然这事拿出来说了,与你名声有碍。可是我却没有想到,最后事情会变成这样。”
赢婴说着,自斟了一杯酒,递到赢君面前:“王嫣自恃甚高,又是宠爱着长大的,半点委屈没受过,你们的事情虽然开始的荒唐,但后来我见她对你,可也是有情的,这女人啊,一旦在意了,便爱计较,她身份在那里摆着,让她为妾矮人一等自然不可能。何况,景岚的身份摆着,上不了台面,她自然更加看不上。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极端。是大哥思虑不周,这事上欠缺考虑。”
“这本就是她的错,与哥哥无关。”赢君说话依然有些紧绷,但已不如原先,脸上的神色更加是柔软了下来。
赢婴看着,欣慰的点点头:“你能如此大哥便心安了。但说到底,这事也是大哥的不是。后来知道了这事是王嫣做下的,可死者已矣,再计较也于事无补,何况,她也是对你真心实意,才想着你只想着她罢了。女儿家,还不就是这样么?她父亲与我们还有用,如今北疆已在大哥手中,你如今掌管着宫门警卫和武器督造,咸阳城也算是有半个掌控了手中,再有王蒙与我们一边,便只待时机成熟即可了!”
赢君皱起了眉头,握着酒杯的手指收紧,良久之后,点点头:“我知道如何做。大哥且放心吧。”
赢婴听了赢君这话,便知道这是他已经表态了,赢婴要的也不过是如此,他所有一切都计划好了,只等着找到那个青风,确认了他的身份,拿到东西,然后找到了前太子扶苏,不管是生是死,他都可以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一举成事!
只是…“灌铭已经回了宫,云中郡的事情恐怕已经足以让那位对我们有所怀疑提防,却不见他有什么动静。”
提起灌铭,赢君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同朝为官,虽然负责的范围不一样,但是也不是一面也见不着,只是却不曾能够近处看看,每次碰上了,也不过不咸不淡的打声招呼,就是想要说上几句话的时间,都找不到借口。
这让赢君无法确定心中所想,抬头看向赢婴,只见他面色如沉,半敛着眼帘不知道想着什么,到了喉咙间的话便又咽了回去了,他不知道该不该问,关于景岚和这个青风的事情。他说了,是王嫣擅自做主,只是他后来怕自己迁怒王嫣做出什么来才隐瞒下来。可是,赢君却心中有着不确定,他真的一无所知吗?又或者,真像他说的那样吗?
且不管景岚和青风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先确定她是。因为有怀疑,所以便将心底的疑虑埋下,赢君不确定赢婴知道多少关于景岚的事情,又是不是也同样怀疑景岚和青风之间的关系,如果知道,他却不对自己说,那便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的。如果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会不会给景岚惹祸?
景岚一生未曾下过山,冷静孤僻,却也自由自在。他们从小的情谊。相伴这么多年,景岚身子不好。恐怕活不过二十年华,他一直想着有生之年必定保护好她,爱护她,不让她受到一丝委屈,全了师傅教养的情谊,也全了自己的一份心意。而他自己的事情,待到之后,也还是有时间去做的。只是没想到,他自己的誓言没做到也就算了。却因为自己给景岚惹来了那么大的祸事。
他重伤与林中被师傅捡到,从小教养待如亲子。但是他一直想要找到家人,想知道自己的身世,而今知道了。又明了了那样的仇恨。怎么能够不报?他执意修习寒冰诀,便是想要拥有力量,即便是拿生命来换取的。轰轰烈烈的活过了。了了心事无牵挂,他也就值了。本就没有多少年好活了,凭着这幅身子,在未死之前给自己的亲人报了仇,已经是他最后能做的了。他怕连累景岚,所以景岚提出要一封休书。他即便是心里不甘愿的,也同意了。想着这样也好。这些事本来景岚就不会喜欢,成功失败也由着他一人担着,景岚不会担上干系,自己暗地里招抚一下,景岚好好的在山野小筑的过她的生活,便也是了。却想不到景岚已经退让,王嫣却不依不饶,终究是因为自己才害了景岚。
那日里见到那只鸽子后,心底念头疯一般的长,接连几日里,他不断的回想,许许多多的细节,原本没注意的,也被他一再翻出来,蛛丝马迹,越是想的多,越是觉得景岚必定还活着。景岚或许还尚在人世的消息,他怎么能够不高兴呢?就算他多想了,想差了,那人不是景岚,但是,赢君却知道,即便不是,也定然是有关系的,因为寒冰诀!想着景岚自幼体质虚寒,如果是因为练习寒冰诀造成的,也是解释的通的。这功夫,师傅曾说过,世间会的人,便只有师傅与他了,如今多出这样一个同样修习了寒冰诀的年轻人,不管是和缘由,也是与师傅和景岚有了关联。与景岚有关系的人,他定然会护他一二,只是该如何做,却要好好想想。他如果想要知道景岚的消息,怕是就要落在这个人身上了。
赢婴那边没有理会也不知道赢君此刻竟然转了那么多想法,也不会想到,只因为武功同出一脉,还只是怀疑,便让赢君对他们对立面的人产生了爱屋及乌的情绪。
“王嫣的病情如何了?终黎熙,还尽心吧?”
听到王嫣的名字,赢君皱了皱眉,明显的表现出了不耐烦,当听到终黎熙的名字后,这个不耐烦便成了阴沉不悦了。但是赢婴问了,他也不能回避,便说道:“还是那样吧。有终黎熙在,好过来不过时日的问题。”
赢婴一笑:“我只怕,他不会让她好起来。”
赢君抬眼看向赢婴,疑惑不解,想到终黎熙或许是知道景岚的死与王嫣有关,既然如此,怎么还让他去医治?
“好不起来,也死不了。拖着吧。也该给她点教训,棋子不听话了,反而不如舍弃了好。”赢婴说着,话题一转:“灌铭身边那个左中郎将,叫做青风的,便是我们要找的人吧。”
赢君听到青风的名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说道:“是,便是他了。”
“是男是女,确定了吗?”
赢君一愣,随即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神色有些变化,最终摇摇头:“没有确定。”这也是赢君无法确认这个青风到底是不是景岚,还是只是和景岚有关系的人,因为传来的消息,一会儿男一会儿女,而偏偏的,不管是男是女,这个青风都分外的合适,男儿时,便潇洒自由,毫无女气扭捏之态;为女子时,温柔婉约,淡然矜持,行事也丝毫不差。
又近不了身,所以,派了很多人,最终结果还是谜。这就不得不让人郁闷了!甚至于,还有人坐庄,以男女做赌,最后却是五五之数。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赢婴也很犯愁,他在云中郡的探子报来的消息,无一不说明着那个景岚的死实在蹊跷的很,也好不容易引着终黎熙露出马脚来,泄露出了这么一个人的行踪,只是这许久了,却连个男女都确认不了。
“既然能够委以官职,想必是男儿无疑了。”他是瞧不上胡亥,但是以女子扮作男装为官,想必他也不会这么乱来。那么,这个人不是景岚,必定也知道景岚的消息,只是这事已经不好让赢君去做了,他需要另作安排。

第二章
闲走在大街上,领了朝廷俸禄,她也算是吃皇粮有了铁饭碗的人了,虽然,这个铁饭碗是暂时的,拿不了一辈子。不过,皇家福利不错啊,有粮,有钱,有吃穿衣物,日用品。比得上现代的五险一金了。
而且,职位很闲。最起码她很闲,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个左郎中将是干嘛的,她只是跟着灌铭,也不做事,就像现在,还可以出来逛街。
街上很热闹,景岚是从宫里出来的,灌铭不知道去了哪,没带上她,便是不能让她知道的事情了。景岚也不在意,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见过胡亥,不过他们不急,景岚也不急。
藏蓝色的交领直衣,长发束顶,绑着同色的发带,脚蹬官靴,腰间挂着长剑,迈着悠闲的步子,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眼神空茫茫的,不知道的以为这是哪来的煞星,其实不过是她在天马行空的走神。
醉仙居二楼雅间,窗户半开着,秦午依着窗棱看着下面的街景,神色沉静,身后的男子头上沁出冷汗来,在这样炎炎夏日里,硬是感觉到了冬季的严寒。
秦午漫无目的的视线落在一处,眼底的神色一闪,嘴角抿起,转而对身后的人说道:“赵寅可曾回来?”
“不曾。”
“甚好。将韩丁已死的消息,放出去。至于赵寅,找到他,如果还活着,杀了他。”
“…是!”
“退下吧。”
秦午见待那人离开了,便推开窗户,端起一旁的茶杯,视线随着目标,缓缓移动。
景岚恍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四周看了看,快到晌午。太阳太烈,路上的人渐渐少了许多了。景岚虽然有寒冰诀不觉得热,可也不想一个人在太阳底下走,被人异样的眼神行注目礼。
四周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了路边一家实在太熟悉了的店招牌上,醉仙楼。
随即,心里便想起了韩丁,这么久了,韩丁要找她实在是太容易。只是到现在也没有和她联系,恐怕是脱不开身。景岚不去想韩丁有可能遇险这一项,也算是她逃避,不想去想。人相处久了。总归是会有点感情的。她本来一个人的旅途多了个伴,而且时日不断,情况特殊又看着这么个人失忆到康复。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了一番,算起来,对韩丁的了解也很深了。她知道两人之间身份立场上有差距,也避免了会引起矛盾,他还冒着危险给自己传递了消息,景岚从心底不愿意韩丁有事。
这样一想。转弯进了醉仙楼。酒楼一层人不是很多,酒菜香气勾起了景岚的食欲。伙计迎上来:“客官几位?”
“一位。”
“在楼下还是…”伙计正问着。掌柜的忽然走了过来,拱手对景岚行了礼,满面笑意的说道:“这位公子,请楼上来,有位朋友在等您。”
朋友?景岚想了一圈,她似乎没什么人可以称得上朋友,于是疑惑的看着掌柜:“朋友?可否告知是哪位?”
掌柜一笑,侧身,伸手示意景岚楼上走,低声说道:“公子去见了,自然明了。”
景岚眉头微蹙,身侧的手忍不住握住剑柄,但随即放开了。如果是对自己不利的,想来不会这么明着请,她对自己的身手也有信心,倒也没什么地方是不敢去的。心下有了思量,手便从剑柄上挪开了,看了眼掌柜,点了点头,便在掌柜的指引下,上了楼,来到雅间外。
掌柜的敲敲门:“青风大人到了。”
“请进来。”声音陌生的很,景岚确认,她未曾听到过这个声音的人。
掌柜推开门,便对景岚拱手,退了下去。
虽然只有几句话,但是看得出掌柜对立面的人很恭敬。景岚也多少明白,这个醉仙楼恐怕不只是酒楼那么简单,她从这里收到了好几次终黎熙给她的消息,都是通过这里。
想到这里,景岚心里有了计较,买不快过门槛,随手,关上了门。
抬眼看过去,便见到一男子的背影,目测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算起来也不算矮了,身材消瘦,月牙白的袍子,她很少见男子穿白色的衣服,最起码,这算是第一次。
他没有回头,依然悠闲的倚着窗棱,看着外面,手边窗台上放着一个茶盅。
景岚见他不说话,也没有开口,扫了一下雅间的环境,拉过椅子来,径自坐了下来。
秦午视线从街上收了回来,景岚进来了,他想着他也许会沉不住气,先开口,却没想到,他竟然能够一直忍着,倒是让秦午觉得意外。不过想了想,也不是第一次意外了,从这个青风出现在了韩丁身边,意外便一次一次的出现。他对于这个少年的估量,显然出错了。
如果早知道,也许,韩丁也不用走到现在这一步。
秦午这样想着,对于青风便有些迁怒。他与韩丁虽然岁数上差不了几岁,但是韩丁却也算是他调教长大的,这么多年,他真的将韩丁当做亲弟弟一般看待,他们自小落在这样的境地里,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了,在有限的范围内,给自己尽可能舒适的生活,也是唯一能做的,而他需要一个情感的依托,这个依托,便落在了自己意外救来的韩丁身上,十几年来,早就如同家人一般,如今,韩丁生死不明,大半的原因,便是这个少年。他如何能够不恼恨。
秦午压了压情绪,转过身来,窗外的亮光从背后映照进来,一瞬间,模糊了秦午的脸,看不清楚他的五官,只是那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情绪,让景岚忍不住心头一颤。
秦午微微一笑,端是儒雅俊逸,在景岚对面坐下,提起桌上的茶壶,给景岚倒了杯茶水:“刚刚有些走神。倒是怠慢了公子,失礼处还请见谅。”
景岚看着这个男子。意外的是个看起来温柔如水的人,只是,真的如同表面一样吗?这个倒是有待观察,毕竟,他转身那一瞬看向自己的眼神,可是冷厉的很。景岚结果茶杯,淡淡的说道:“无妨。只是,未曾请教贵姓大名?似乎我与兄台之间,并无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