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小坂的风评很差,但也不完全都是负面评价。”
“真是不清不楚。”
“哎,普通人谁都是这样的。只是根据我们所听到的,小坂不管怎么想都是个腥膻和尚。”
“腥膻?他吃鱼吗?”
“你啊,唔,鱼好像也吃啦……”
菅原说,小坂似乎过着双重生活。
“他是直岁的知事,也就是干部。我不觉得是因为那个职位的关系,但是他每个月都会下山一次,然后外宿。好像从战前就这样了。也因为这样,有不少流言蜚语,说他在外面包养女人之类的。那个姓什么?那个古董商……”
“今川吗?”
“对。和他说的话……唔,也有些吻合。他们有生意往来不是吗?我是不太清楚啦。”
“嗯,如果全面相信那个怪脸古董商的话,是有些吻合。今川的身份现在已经向东京警视厅照会了,还有,我也委托他们查证今川的证词真伪。只是什么包养女人、生意买卖的,我看这部分有调查的必要。”
“确实有必要。所以小坂和其他和尚不同,经常不在寺院里。但是他每次外出都会规规矩矩地提出申请,得到许可之后才下山,所以过去从未有过不假外出的事。”
“可是怎么说,小坂有那么多钱让他如此为所欲为吗?现在要包养女人,花费可是非同小可呢。他又不是哪里的大富豪,只是个山和尚吧?”
“问题就在这里。”菅原露出心怀鬼胎的表情,“这部分非常可疑。”
“也是吧,和尚毕竟也是人啊。我老家的菩提寺[注一]的和尚,也是喝酒玩女人,搞到倾家荡产,结果说要把墓地的一部分卖掉,不久前才被檀家代表给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呢。小坂要是素行这么差,在寺里也……”
注一:一个家族所皈依的宗派的特定寺院,家族墓地设于此处,委任寺方进行丧礼或法事等等。
“不,小坂没有遭到挞伐。”
“为什么?有什么理由吗?”
“这我不知道。当然也有和尚把他骂得一文不值,像桑田常信——这是个地位相当高的和尚,这个常信就把小坂说得一无是处。可是好像也有和尚不觉得小坂不好。中岛佑贤——这也是个地位崇高的和尚,中岛就说:看看一休宗纯[注二]。”
注二:一休宗纯(一三九四~一四八一)为临济宗僧侣,据传为小松天皇的私生子。擅长诗、书、画,游历各地,不分贵贱,广为传教。性格洒脱狷介,留下许多轶闻。
“一休?你说的是那个机智的一休和尚吗?”说出口后,山下才觉得这个反应好像很幼稚。
可是菅原点头说“对对对”。
“就是那个一休。据说一休和尚是个会玩女人、吃肉喝酒的破戒和尚。可是他还是被人敬为高僧。中岛说,所以不可以只因为这样就纠弹小坂。”
“一休和尚不是个小和尚吗?”
“小和尚总有一天也会长大吧。没有人永远都是小孩子的。”
“也是。”
山下想像在女人服侍下喝酒的破戒僧模样,那张脸却是小孩子长相,山下忍不住对自己贫乏的想像力以及画面的愚蠢而苦笑。
“所以小坂并未被孤立?”
“没有。听说和小坂最合得来的,是一名最老资格的老僧。是一个名叫大西泰全、年近九十的老人。听说他比贯首更早来到明慧寺,不过我没能和他谈到话。中岛没有把小坂说得太糟,或许也是看在大西的面子上。”
“那个大西掌握大权吗?”
“他是个老人了,老头子。不过好像也有其他的年轻和尚仰慕小坂。说起来,战后入山的和尚好像都是经由小坂牵线的。”
“牵线?”
“没有和尚会来这种默默无闻的寺院吧。是小坂向亲属或其他寺院交涉后带来的。因为战争,年轻的和尚有一半都战死了。除了干部以外,好像只剩下十四人。”
“和尚也去打仗了吗?”
“我的部队就有个净土宗的新兵,每次揍他都给我念佛号,气死人了。”
“呃,没人在讲你的事。我的意思是,这种地方也收得到召集令吗?”
“赤纸[注]管他是天涯海角都送得到的。”
注:即军方的入伍召集令,因为使用红色的纸张,故俗称赤纸。
“是啊……那个玩意儿……”
只要是日本国民——也就是只要拥有户籍,健康的成年男子都一定会收到。
应该是吧。纵然是位于深山、远离村里的寺院的僧侣,也是有户籍的。
“收得到吧。”山下告诉自己似的说。
“小坂好像蛮会照顾人的,只是也有许多人和他个性合不来。不过我不晓得造成他们对立的焦点是什么。刚才我也说过了,小坂和典座的知事桑田常信,这两个人特别水火不容。”
“典座?”
“算是炊事的负责人吧。”
“料理长吗?”
“差不多吧,他们就像天敌般彼此仇视。”
“那么小坂在那座寺院里是什么样的地位呢?不能一概而论说他遭到憎恨或厌恶是吗?”
“那当然啦,警部补。要是可以那么简单地断定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警察就不必这么辛苦了。”
“菅原,我的意思并没有这么单纯。寺院说起来也是一种组织吧。那么和尚就是组织的成员,而小坂应该也有所谓组织中的地位。这么一来,就会自动产生利害关系。如果小坂不是组织的末端而是中枢成员,那更是如此。”
“啊……噢。”菅原用力点头,“你说的没错,寺院也有派阀。这看得出来。依我的观察,干部的和尚们感觉上在建立各自的派阀。可是像昨天来到这里的和田慈行,从他之前的态度也可以看得出来,他对于小坂似乎颇有微词,是反小坂派。但是同样是反小坂派,和田和桑田这两个人却彼此交恶。相反,中岛是亲小坂派,和桑田却很要好。错综复杂。”
“不是主流反主流这样单纯的区分就是了。那个社……”山下差点要说“社长”,慌忙订正,“贯、贯首又怎么样?”
“贯首感觉上和每一个干部都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过我没有直接见到本人,不清楚呢。只是依我之见,权力最大的应该是和田。而在和田的势力兴起之前,坐在那个位置的似乎是小坂。”
“哦……?”
可是寺院和公司组织不同,并没有出人头地就能够掌握特权这种显而易见的好处。因为这些人是和尚。但不管怎么样,错综复杂是肯定的。
“然后呢……?”
“什么?”
“什么什么?那个小坂的行踪呢?”
“哦。小坂了稔是在五天前被人发现失踪,也就是尸体被发现的四天前。”
“这件事昨天的和尚——和田也说过了。”
“是啊。再说得更详细一点,五天前的早课——也就是和尚们每天早上集合念经,当天早课的时候,小坂人还在。南无南无地念完经之后,要进行打扫、洗濯之类的,这些事情都规定得清清楚楚,在时问上比一般公务员还要烦琐,总之就是处理那类杂事。接着是早餐。云水们集合到食堂吃饭,地位比较高的和尚则是在自己的房间吃。小坂住在一个叫雪窗殿的小建筑物,那里我们也调查过了。值班的和尚准时把斋饭送去那里,结果……”
“他不在吗?”
“不在。”
“时间呢?”
“五点半。”
“五点半?五点半吃早饭?真是够早的哪。最后看到被害人的是谁?”
“所以说,早上念经的时候,所有的和尚都看到了。”
“几点念完经?”
“五点。”
“那他是在五点到五点半之间不见的?”
“也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快说。”
“有人作证说他入夜之后目击到小坂。而且小坂竟然在他的天敌桑田常信的房间里。看到的是常信的行者——也就是随从的小和尚。那个行者,呃……叫牧村托雄,他在夜里大概八点四十分到九点之间,看到小坂从桑田起居的建筑物里走出来。”
“目击的时间不确定吗?”
“晚上七点到九点是人浴或收拾整理的时间。因为澡堂不能一次容纳所有人,所以得排队。托雄算是比较新来的,所以排在后面,他从澡堂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忘了东西。”
“什么东西?”
“他说是经本。隔天早上念经的时候需要,所以他慌了。他在自己的房间里——也不是称得上房间的房间啦——没找到,所以他心想一定是忘在师父那里了,便脸色苍白地跑去看。”
“脸色苍白?”
“当然会脸色苍白啊。要是丢了那么重要的东西,会被臭骂一顿的,还会被拿棒子殴打,就像军队里一样。我以前也经常揍新兵呢。”
“没人在问你的事。”
“唔,反正似乎会遭到很严厉的惩罚,所以托雄偷偷跑过去找。那是一栋叫觉证殿的建筑物,结果小坂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哦?所以他还在寺院里?”
“是啊。但是从早上念经以后到那个时候,其间行踪不明。完全不见踪影。没有任何人看到。”
“他会不会一直待在那里?”
“不,白天的时候,桑田进出那栋觉证殿好几次。那是他自己的房间,这是当然的。托雄也有进出,因为他是桑田的随从。而且托雄说他把经本忘在那里,也是晚上七点前后的事。”
“连忘掉经本的时间都记得吗?”
“没错。黄昏六点开始,会各自进行修行。_托雄好像在练习诵经。练习时会用到经本,所以那个时候经本还在。后来托雄被桑田叫去觉证殿,经本好像就忘在那里了。那么就是过七点左右,所以小坂是在那之后进入觉证殿的。”
“那么小坂在早上五点过后就如同烟雾般消失无踪,一直不知去向,然后二十点四十分左右,突然从那栋建筑物里走出来。然后呢?”
“就这样。”
“那个小和尚没有出声叫小坂吗?”
“好像没有。托雄当时是掩人耳目过去的。他是偷偷折回去的,才不敢出声叫人呢。听他的口气,当时反而躲起来了。”
“那个……是叫桑田吗?建筑物的主人。他说那个时候在做什么?”
“夜坐。”
“什么?夜漏?”
“夜坐,晚上坐禅。他说他在禅堂里。”
“有人看见吗?”
“没有呢。嗯……?不,有吗?”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夜坐是自主性的坐禅,时间并不固定。常信算是地位相当高的和尚,所以可以在自己喜欢的时间坐禅吧?这我是没问啦。那个时候禅堂里……”
“没人?”
“有人,就是那个和田慈行。他说他也在夜坐,还有慈行随从的小和尚,两个都在。他们三个人一起去夜坐。”
“那不就看到了吗?”
“没看到呢,桑田常信是面壁而坐。所以后来进入禅堂的和田等三个人,说他们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是桑田本人。”
“会认不出来吗?”山下纳闷地说,“不,应该认得出来吧?他们至少会打个招呼吧?入室的时候,说句晚安还是打扰了……”
“不会打招呼的,禅堂这种地方是不可以出声的。”
“像是咳嗽或是从姿势……”
“咳嗽也禁止。而且和尚每一个姿势都很端正,再加上几乎没有灯光,一片昏暗。所以虽然确实有个和尚坐在那里,却不晓得那是不是桑田。而且和尚的发型每一个都一样嘛。”
“这我知道啦。没办法从袈裟还是体型之类的判别吗?”
“就算你这么说,证人都说不知道了,我有什么办法?不问清三十几个和尚每一个人的证词,确认彼此的所在和时间,是没办法知道的。”
“你问了吗?”
“怎么可能嘛!侦讯的时间只有短短一个小时。光是问出这些,就不知道费了我多少工夫了。你还吼我说什么回来得太晚不是吗?”
“等一下,等一下,我们两个对骂也没用。我了解你那边的情况了。明白了。”
山下说,菅原不高兴地交换盘腿而坐的双脚。
“话说回来,警部补,新闻发布呢?”
“哦,由本部那里发布。只说箱根山中发现僧侣的他杀尸体……”
“明智之举,这起事件的内情看来很不单纯。”
“菅原,意思是关于凶手……”不知不觉间,山下放低了姿态。山下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屈辱,硬是咽了下去:“你已经有什么想法了吗?”
“凶手应该是明慧寺的和尚。”
“这是根据那个女人的证词推测出来的吗?”
“当然有一部分是。被目击到的疑似凶手的人是个和尚,而距离这里最近的寺院就是那里嘛。而且那里的和尚每一个都健步如飞。我得花上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他们一个小时就能够走完。我想到大平台那里,也只要两个小时半就可以到达了吧。换句话说,他们的行动范围比我们想像的还要广。而且他们有体力,区区尸体,可以轻而易举地搬运。凶手就在明慧寺的和尚当中,这一点错不了。”
“你、你掌握到什么证据了吗?”
“证据接下来才要掌握,其实我已经有眉目了。主犯……不,实行犯是桑田常信,但是整座寺院都想要隐瞒这个事实。换句话说,那座寺院的和尚全部都是共犯。这是整座明慧寺串通进行的犯罪!”
“整座寺院的和尚都是共犯?这……”
“太荒诞了是吗?可是今早你不是才断定这是整家旅馆串通进行的犯罪吗?”
“呃,也是啦。但是根据呢?”
菅原不怀好意地一笑,那是一副土里土气的表情。
“动机呀。那些家伙有动机。小坂是直岁,也就是负责建设及修缮的人物。这很花钱,所以他掌控了财务的一部分。那是一座古老的寺院,修缮应该也特别花钱。小坂会动不动找理由下山外宿,表面上好像也是说去筹措物资。”
“这哪里是动机了?难道你的意思是其他的和尚嫉妒可恶的小坂自己一个人独享甜头吗?”
“不是的。小坂好像侵占了寺院的公款,甚至有流言说他除了包养女人之外,还投资了事业。”
“侵占啊……原来如此。那是怎么样?挪用了寺院金钱的坏和尚遭到了天谴吗?”
菅原再次鄙俗地笑了。
然后他打开记事本,结结巴巴地说明寺院本身就很可疑这件事。山下只能够听懂一半左右,不过他将之理解为近似于未经登记的公司行号。宗教的事他不懂,但是他暖昧地想,如果违反法律的话,就应该加以取缔。
“就像我刚才说明的,明慧寺没有檀家。没有檀家的寺院竟然有可以侵占的钱财,这就够奇怪的了。所以有什么不能公之于世的秘密的,是寺院啊。”
“寺院有秘密?”
“财源呀,财源。没有檀家的话,就没有法事可做。明明没有任何收入来源,那里却有多达三十六人的和尚。就算是住在深山里,和尚也不是仙人,总不能喝西北风过活吧,需要维持费。一定有什么钱财的出处。”
“换句话说,小坂掌握了这个秘密财源?”
“没错。所以小坂也趁此之便,中饱私囊。此事败露后,他遭到抨击。但是寺院没办法将小坂所犯的罪公之于世。小坂利用这一点,纠缠不休。最后小坂豁出去了,暗示他要揭露秘密,于是……”
“被杀人灭口了吗……?可是菅原,这实在不怎么合乎现实啊。又不是武打电影,会有那种邪恶秘密结社般的寺院吗?”
“总比秘密结社般的温泉旅馆合乎现实多了。”
这个乡下刑警真是够惹人厌的。山下气愤地思考要怎么反驳,他很快就想到反证了。
“唔……我撤销今早的见解。可是啊,菅原,我认为凶手应该就是和尚,但是整座寺院串通这样的看法我实在不能苟同。”
“为什么?”
“首先是犯罪现场。你应该还不知道,但现场有可能是奥汤本再过去一带。当然还未确定。”
“奥汤本?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个地方?那根本是在河岸另一边了。”
“嗯,有人提供情报,证人也确认过了。说起来令人吃惊,有人在路边碰到了尸体。而且那个时候凶手还留在现场,甚至还向那个人自白是自己杀害的。”
“什么?这太厉害了,根本就是一级目击证词啊。一口气解决了。然后呢?”
“遗憾的是,证人并未目击。作证的那个人——是个双眼失明的人。”
山下自己说着,失望地叹了口气。对山下而言,否定菅原的意见也等于是自断仅存的一条活路。山下在失望之余,隐约心想就算这是全寺串通的犯罪也无所谓了。所以他在脑袋一隅期待着菅原的反驳。
“那么警部补,那个人看到……不,遇到的尸体,也不晓得究竟是不是小坂了稔吗?”
“不晓得啊。至于自白的凶手,当然也只听到他的声音而已啊,菅原。人的记忆是不可靠的,非常不可靠。更何况只有声音,证人肯定已经认不出来了吧。但是,菅原,这要是在寺内被杀害的也就算了,奥汤本的话,场所距离太远了。要当做是全寺串通实在是……”
“那根本无关吧。而且那种证词,别说是不是小坂了,连是不是尸体都很难说呢。就算万一真的是尸体,也有可能是别的事件。”
“不过,据说凶手自称和尚。听好了,在这么狭小的箱根,再一次冒出和尚来,和尚喔。而且……”
“而且?”
“那件事发生的时间,正好是尸体被发现的四天前的夜晚,吻合小坂失踪当天的日期。这应该不是偶然吧。”
“晚上几点?”
“二十二点,晚上十点左右。”
“这……这样的话不对!警部补,小坂了稔八点四十分人在明慧寺的觉证殿。就算是健步如飞的和尚,也不可能在一小时二十分之内走到奥汤本的!就算是修行僧,小坂也已经六十岁了。能够在那种时间去得了的地方,顶多只有这一带吧。”
“嗯?”
“就连去到大平台都得花上两小时以上。即使坐电车,要去到奥汤本那种地方,应该也得花上四个小时以上,将近五小时才对。所以那不是小坂的尸体。绝对不是。”
“等一下,先等一下。可是啊,菅原,你不是说和尚们都是共犯吗?那么那些证词真的能够相信吗……对吧?”
“啊,对喔!”
“就是啊。”
山下与菅原共鸣,几乎同时发出声音。
山下所提示的否定要素,反而增强了菅原的想法。戏言成真了。而菅原似乎也作出了相同的结论。
“也就是怎么说,那个……”
“没错,菅原,就是……”
也就是这么回事:寺院内部成员的证词完全不可信任,只有外部人员——按摩师尾岛佑平的证词足以采信。换句话说,暂时先假定犯罪发生在二十二点的奥汤本。
那么,首先就与牧村托雄的证词产生矛盾了。
如果托雄的证词是假的,他为何要做这种伪证呢?
凶案发生在奥汤本。
在那里,凶手碰上了尾岛。凶手认为无处可逃,情急之下认罪了。但是凶手很快就发现这是一个错误的判断。于是,他进行了事后伪装。
凶手暂时隐藏遗体,利用尾岛双眼失明这一点,让尾岛自己误以为他遭遇到的是一场恶作剧。这只是权宜之计,不过姑且算是成功了。事实上,据说尾岛就四处宣称自己被老鼠迷骗了。这么一来,便暂时拖延了一点时间。但是尸体迟早会被发现。那样一来,一定会有人把尾岛遭遇的恶作剧和杀人事件联系在一起。
这个时候,托雄的伪证便会发挥效用。
托雄作证说小坂在二十点四十分前后人在明慧寺内。那么就像菅原说的,小坂不可能在遭到杀害的时间走到奥汤本,所以尾岛碰到的疑似尸体的东西不可能是小坂。换言之,尾岛所遇到的事依然会被当成一场恶作剧。
事实上,听到这件事的菅原就这么判断了。
托雄的证词,很有可能是为了让尾岛的体验与事件切割而捏造的补充材料。
假设小坂被杀害的时间是二十二点。
从明慧寺到现场必须花上五个小时左右,所以若是十七点以后小坂在明慧寺被人目击,那么尾岛的证词就会被视为毫无关系。
但是,若是犯罪时刻与目击时间太过于接近,也会发生问题。因为会变成小坂是在寺内被杀害的。
那样就糟了。那么一来,内部的人一定会遭到怀疑。所以……
必须让小坂的遗体在远离寺院一定距离的地方——例如这家仙石楼——被发现。从明慧寺到仙石楼约需要一个多小时。这么一来,就可以理解为何要谎称二十点四十分是最终目击时刻了。因为这样的时间恰好可以让小坂来到这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