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田不晓得该如何回答,于是望向榎木津。侦探的工作意外地困难,在警局里,绝对不会碰上这样的情况。榎木津用一种毫无干劲,却又有些看好戏的口吻说:“最后的部分是多余的,撇开那一部分,你真的很了不起,令人钦佩。只是,有点不对。”
美江露出意外的表情。“不对?”
“没错,不对。”
“哪里……不对了?”
“名字怎么样都无所谓。如果你想获得真正的自由,就应该 快快舍弃对名字的执着。不管户籍上怎么记载,都与你无关。只要一个人认为自已是金太郎,那么他就是金太郎,但是别人叫他雄吉的话,他就是雄吉,只是如此罢了。那边的益田也是,他的本名好像叫做五反田还是双子山这类怪名字,可是太难叫了,所以我叫他益山,但是这一点都不碍事。”
益田觉得比起益山,益田更容易叫。
美江略微浮现狼狈之色。“可是姓就代表了一个家……”
“哇哈哈哈,就算恢复旧姓,那本来也是你父亲家的姓啊。如果说要把姓拿掉,还是自已取一个新的姓,那还可以理解,如果不是的话,那你根本就逃不出束缚嘛。”
“话是这样说没错……”
榎木津说“对了,干脆取个艺名好了”,径自笑了起来,但他说到这种地步,美江也不禁面露愠色:“总、总之我这么决定了。虽然前途多舛,但是为了尽可能实现理想的女性社会,首先……”
“呃,恕我失礼,杉浦女士,你是不是有参加那个……女权运动?”益田战战兢兢地发问,美江的说法让他只能如此推测。
“啊?是的。也不到运动这么有规模的程度,只是一些同志聚集在一起,开开读书会之类的而已。”
“哦……”益田内心感到有些吃不消。
目前的社会对女性相当不分平,是个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益中意这一点,同时也认为妇女会发起运动,努力提升妇女地位,也是必然的发展。虽然他并没有认真地思考过,但他觉得自已算是了解女性所主张的道理的。
而且益田已经发现国家、社会这类组织并非如此坚固、绝对,因此更能明白她们的主张。所以益田自认为至少在以前的同僚——刑警——之中,自已是最能够理解女性参与社会与提升地位的理念的。但是,他不晓得该怎样表达这种心情。如果他是女人,只要跟着高声呐喊就行了。
但益田毕竟是个男人。
战后流传着一句俗话:女人和袜子变坚强了。这也是应该的。女人和袜子以前太脆弱了,变强是当然的。但是这句话的用法并非完全如同字面上所显示的,尽管不到批判的程度,但这句话多半是带着讥讽的心态。
所以“好坚强呢”、“好厉害呢”这些话也不是多么表里如一的称赞。
话虽如此,同情的发言也是被禁止的。同情这种感情,似乎是占优势的一方对劣势的一方才会萌生的感情。所以同情一个人,就等于是间接地在歧视一个人。
“我来保护你”之类的话也是一样,若问为什么,因为这类发言的前提是:女人一定是弱者。
“娘娘腔”、“像娘们般没用”这类咒骂已经不能说出口了。不仅如此,就连“很有女人味”、“娇弱”、“美丽”、“美人”这类称赞都不能随兴使用。就算打从心底这么想,也不应该说出来。
如此这般,正因为理解,所以益田只要碰到信奉这类思想的女性,就会变得哑口无言。他会觉得自已身为男人是一种罪恶。
益田带着复杂的心情望向委托人。
美江的五官很端正。如果搽上一点口红,一定十分出色。益田这么想像,立刻就后悔了。因为虽然没说出口,但他觉得美江严眉的眼神正默默地鄙视着有这种想法的他。
“那个……”
“什么?”
“那个聚会,是在我的故乡,千叶的一个渔港——安房胜浦所举行的。”
“什么?”
“妇女与社会关系思考会。”
“是的。”
“我在那里听到一个流言。”
“什、什么流言。”
“关于隆夫的流言。”
“哦。”益田想了太多无关紧要的事,差点忘了自已现在是侦探。
“隆夫好像在立立兴津町。”
“那一带是港镇,有着渔港独特的文化风俗,至今仍然有许多封建时代沿袭下来的古老恶习。唔,还有一些陈规陋习,而且虽说是乡下,也多少有一些不正经的店。但是与东京等地不同,并没有风俗败坏的感觉。可是……这是流言,那一带似乎有个地下卖春组织。”
“卖春?这与隆夫先生有关吗?”
“有关。当地流传说,公娼娼制度废除后,有一个女人流浪到兴津町来,与当地的无赖联手,背地里接受大船东的资助,做起私娼老鸨的勾当。当然,那里原本就没有私娼,所以应该都是良家妇女临时充数的娼妓吧。”
“这的确是严重的问题呢。”
这番感想完全就像个刑警。益田怎么样就是无法甩开前职的旧习,他自已都却得好笑。“是的。良家妇女卖春的风气蔓延开来,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算再怎么不景气,只为了赚取现金收入就下海卖身,简直是岂有此理。这是关乎人性尊严的问题。不,将性商品化的行为,本来秒是不该被容许的。”
美江似乎就要长篇大论起来,益田慌了。“呃,这与隆夫先生有什么关系呢?”
美江露出大梦初醒般的表情说:“啊……失礼了。虽然还没有明确的证据,但传闻中那名私娼老鸨,是兴津一家酒吧的老板娘,名叫川野弓荣。我曾经多次到那位川野女士的店里抗议。”
“抗议?”
“当然是去告诫她,如果流言属实,要她立刻停止。在闹上警察局之前,我以同为女性的身份寻求她的理解。虽然我每次过去,都被她左闪右躲……然后……”
听说有人在那里看到隆夫。
是去年十二月中旬左右的事。目击者同样是一名女权运动者,是美江在女校的同窗,她曾经在美江的婚礼上见过隆夫。
那名女子说,那的确是在婚宴中看过的脸,是美江的伴侣隆夫先生不会错。
“这……说起来丢脸,但隆夫似乎与那名川野弓荣……”
“有一腿……啊,抱歉。我以前是个刑警,忍不住就用了这种说法……”
“没关系。没错,他们是有一腿,不过这件事当然也没有确实的证据,而我本身则完全无法相信,若非发生了那种事,或许也不会想要尽快确认吧。”
“那种事?”
“川野弓荣被人杀害了。就在去年十月中旬,惨遭溃眼魔的毒手。”总觉得冒出个不得了的东西来了。
“溃、溃眼魔?是那个平野吗?”
“不知道,最近报纸说另有其人。”
“不管是那一个,总之是四谷与信浓町的溃眼魔吧?这么说来,之前好像听说千叶县本部的辖区里发生了什么案子呢。我的地盘意识太强烈,对辖区外的事件没什么兴趣……”
“总之,川野女士遭到杀害,私娼组织没有被揭发,卖春的流言也消失了。然后,川野女士的命案中,首先被列为嫌疑犯的,是与她有男女关系的男性,也就是川野女士的……”
“哦,情夫是吗?咦?那就是隆夫先生吗?”
“嗯,虽然好像不止一个人,不过……”
“所以警方也找到你那里去了?”
“不。嫌疑犯当中好像有一个人身份不明,那个人似乎就是隆夫。”
“哦……”
内容着实精彩万分,益田叹了一口气。
“所以你立刻回家查看,不出所料,隆夫先生已经不见了。你确定这点之后,离婚的意志更为坚定,因而来到了这里。”
“是的。我从在进驻军担任通事的朋友处听说了这里的风评,听说去年夏天,久远寺家的事件也是贵侦探社解决的。”
“久远寺?哦,久远寺家的。是的,是的。”
这件事益田也听说过。
“我和那起事件中过世的久远寺凉子小姐认识,虽然只有一面之缘。”
“哦,就是她到这里来委托的哟!”和寅以大感讶异的口吻说。不过他的表情和益田初次见到他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眼睛睁大,嘴巴微开而已。另一方面,美江感觉上愈说愈放松了。
“凶手似乎不是隆夫,即使如此,就如同我方才说的,我还是想要和隆夫见上一面,好好地和他谈谈,估后正式离婚……”
“然后呢?那个女人力劝你离婚是吗?”榎木津突然大声问道,连益田都给吓着了。
“嗯,是的……咦?女人?”
美江睁圆了眼睛,望向侦探,她好像一头雾水。益田也循着她的视线看向榎木津。仔细一看,本来就该一直偏着头的侦探不知不觉间正注视着美江。不过在益田看来,他那双浅色的大眼睛,焦点对准的似乎是美江头上的略后方。
美江一阵哑然,出声反问:“女人……指的是谁?”
“就是那个女人,你被她感化的。”
“你认识织作小姐吗?”
“别嫌我啰嗦,名字怎么样根本无所谓。话说回来,你真的是出于自已的意志才想离婚的吗?该不会是被那个人说动,才想要离婚的吧?”
“咦……”
美江再一次大感意外地沉默了,但这次她很快地恢复镇定。
“……当,当然是出于我自已的意志。织作小姐当然劝不了我,但决定的是人自已。”“那就好。”榎木津冷淡地说,又把脸撇向一边了。
益田没办法,只好接着问:“请问那位织作小姐是……”
“她叫织作葵,是妇女与社会关系思考会的中心人物。虽然她比我年轻许多,却是个非
常聪明而且热情的女性,也有许多支持者。她是已逝的织作雄之介先生的千金,家里非常大,我们总是在那里聚会。”
“已逝的那位织作先生是名人吗?”
“织作先生是当地的名绅。前天才举行葬礼,葵小姐非常坚强地向吊唁客致意……”
显而易见的,美江的辨口利舌就是受到那名姓织作的女子影响。再继续朝这个方向追问下去,话题可能会转向自已不拿手的领域,于是益田简短地作结,再次确认各项事实后,询问联络方法。
杉浦夫妇以前住的地方是都内的小金井町,美江现在则住在千叶县总野村,那里是她的娘家。至于川野弓荣所经营的酒店——位在兴津町的“渚”,理所当然地已经歇业。
此外,益田也问出隆夫以前任职的小学和他的亲属。隆夫的双亲皆已去世,但嫁到枥木去的两名姐姐都还健在。
“不过我们完全没有来往。”美江平板地说。接着她从信封里抽出褪色的照片,说“这是隆夫”,交给了益田。
照片上的男子长相平庸,十分不起眼。烙印在相纸上的隆夫既没有笑,也不装模作样,只是以空虚的眼神看着益田。
对话中断,益田说“我暂时保管了”收下照片,恭敬地道谢,最后说:“调查一有进展,我们会立刻联络。”美江十分在意需要支付多少报酬,和寅异常快活地总结说:“包括必要经费在内,一切结束后再商量,不用担心,不会收太多的。”
美江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不太干脆地站起来,有些不安地行了个礼,抬头的时候望向榎木津。她好像想说什么,但侦探开朗地对她说再见,结果委托人什么也没说,就这样回去了。
和寅大口叹气,都吁出声来了。他在美江刚才坐的位置安顿下来。
接着他露出带有若干困惑的讽刺冷笑,看着益田说:“哎呀,这工作可棘手了。看看那个委托人,门外汉是没有办法处理的吧。”
接着他回头说:“对吧,先生?”
榎木津与其说是在回答和寅的问题,更像是无视于他的质问益田:“益山!你该不会打算去小金井吧?”
“呃,是啊……”
益田当然打算这么做,有必要知道隆夫失踪当时的详细状况。为了搜集情报,除了前往小金井以外,别无他法。
榎木津接着说:“那么你该不会打算要去那个超合金还是绿油精的倒闭小酒店吧?”
“咦?这……”
榎木津指的应该是兴津町吧。益田当然也打算去那里,隆夫似乎都被列为嫌疑犯了,不去怎么行?
榎木津把浓眉垂成八字型,露出怜悯不已的表情说:“喂,真的假的?那么你就太笨了。”
“笨……吗?”
“废话嘛,你这种笨蛋没资格当侦探。不仅如此,也没资格做脊椎动物!”
“为什么呀?”和寅维持着一贯的表情这么问道。看样子这名叫和寅的的男子颜面的表情种类相当匮乏。
榎木津俯视和寅,狠狠地、不屑地说:“和寅,所以你才会这么没用!你以为我会连管种事一一解释给你听吗?”
和寅“啊”一声,同意了,看样子榎木津不会为他们说明。
益田不得已问道:“可是榎木津先生,我又不是看卦先生,不实地查访,岂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益山,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我真是看走眼了。听好了,会去做什么实地查访这种无聊事的,只有狗和刑警还没有变态而已。说起来,你们白费的工夫实在是太多了。怎么会浪费这么多时间呢?”
“先生,那当然是因为事情很复杂啊。像我到现在都还搞不太清楚呢,对不对?”
和寅向益田征求同意。
益田虽然不到搞不清楚的地步,不过仔细想想,他不明白隆夫会得社交恐惧症的明确理由,也不知隆夫究竟痊愈了没有,而且也不晓得隆夫是何时、为什么会失踪,以这层意义来说,不明了的部分确实很多,所以他只是点点头,含糊地应声。
榎木津总算将半眯的眼睛全部睁开,说道:“哪能里复杂了?根本一点都不复杂啊。听好了,去年夏天,这个人在小金井失踪了——”然后拿出这张照片来,“或许他与千叶的杀人命案有关,请你们找到他——不是吗?喏,连二十秒都不用。而且委托人只是要找人,干吗连她的主义主张都乖乖地听呢?蠢蛋,一点关系都没有嘛。”
“那是她自已要说的啊。”
“因为你们问,她才会说。不管委托人是无政府主义者还是国粹主义者,都跟我们无关。如果哪家澡堂规定客人要地柜台夸耀自已的主义主张才可以进去洗澡,三天就倒闭啦!”
益田想,说得没错。这个人就是因为完全不理会这类事物,所以才会是侦探吧。
和寅——仔细想想,益田还没有正式认识他,不知道这名像书生的青年到底叫什么名字,不过连益田自已都被叫成益山了,所以青年的真名非常有可能完全不同——用食指搔着有点天然卷的浓浓头发的发际,抱怨似地说:“哎,不过那个女的好可怕。虽然先生称赞她,但我对那种的躲都来不及呢。”
“哪里可怕了?明明就很可爱啊。”
“人是长得很漂亮啦。”
“不能只称赞外表,会被骂的。”
益田装出责备和寅的样子,牵制榎木津。因为他以为榎木津的感想也是针对美江的容貌而说的。
但是益田误会了。
“漂亮?是吗?我没仔细看她的脸,不晓得。如果她是个美女,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咦?那榎木津先生是说她哪里可爱?”
“明明就很可爱啊。她那么努力地演说她学到的东西,教人感动。虽然内容浅薄,而且是现学现卖,但最重要的是态度,令人钦佩。所以我才称赞她。我可是很少称赞人的喔!”
“是吗?”
应该是吧——益田信服了。
就像榎木津说的,就算那并非真心话,或者不是已经融会贯通的理论,又或者因为尚未融会贯通而多少有点矛盾,但态度本身的确能够成为一种指针、一种表明吧。就连益田都敏感地察觉到美江的主张,因此这是相当有效的。
就算还没有能够成为论据的思想,至少美江那种“不要以外表判断一个人”、“不要因为我是女人就小看我”的主张确实地传达给对方了。而展现出这类主张,就某种层面来说,也是需要勇气的。这样做虽然能够遏止谓的偏见与歧视,但另一方面也等于是放弃了“我是女人,请手下留情”,或是“我长得漂亮,请对我另眼相待”这一类的特权——尽管女人并不把它当成一种特权。榎木津或许是在夸奖这件事。
榎木津愉快地说:“我没那种闲工夫像京极一样热心地解说这些无聊事,而且侦探本来就不负责评论什么深奥的道理,所以我不多说什么。不过那个女的很了不起。不陷于权威主义的傲慢是最重要的。喏,益山,这是了不起的女性托付的任务,快快解决吧。有个两三天就足够了吧。”
说完让人似懂非懂的话之后,名侦探蹦蹦跳跳地站起来,用命令的口气说:“我要出门了,看家!”就这么跑掉了。
不访问也不调查,要怎么在两三天之中解决?——益田完全不明白。
和寅边收拾红茶杯和咖啡杯,边说道:“那位大师有时候真教人跟不上哪。别看我这样,也是吃了很多苦的,哎,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总有一天会明白自已的斤两的。”
和寅的口气简直像个监护人,说着分不清是抱怨还是忠告的话。
益田回避青年的问题,先请教他的本名。和寅回答:“我叫安和寅吉。”他的名字好像不是被变换或变形,而是被缩短了。
“和寅——不,寅吉,你是呃……侦探的……”
“先生说我是助手,不过我自任为是秘书呢。”
秘书的话,就不是争夺侦探助手之位的竟争对手。
可是,榎木津在经济方面应该并不窘迫,为了雇用助手而将秘书革职也是件奇怪的事。“所以啊,我实现不懂什么叫侦探呢。”
“不懂?”
“不懂啊。我连普通的侦探方法都不懂,说到先生的做法,那根本是法术、魔法。不过我至少还明白这是门生意,所以热心招揽客人,但先生说这样不行。说起来,先生他从来没有为钱吃过苦,不,不是有没有钱的问题,而是他不认为没有钱是种苦头——不过他好像也从来没有穷到三餐不继的地步啦。但是像他这样坦然面对,不可思议地贫穷就是不会找上门来,总有办法渡过难关。就是这点我不懂。”
“是啊。”
益田本来想向寅吉讨教榎木津流侦探术的一二,期望却落空了。
寅吉把茶具收拾好之后,重新又泡了日本茶,一边请益田用茶,一边说:“不过这次啊,先生说的话我也不是不懂啦。因为那个人成了命案的嫌疑犯,却侥幸地只有他一个人没被查出身份,他才不会刻意去做一些启人疑窦的事呢。换作是我,也绝对不会去靠近那家叫‘渚’的酒吧,一定会离开那个城镇。而且既然他现在没有回去原本的住处,自然也不可能会逗留在那酒吧附近吧?”
“他没回去本来的住处吗?”
有时候是会为了藏身而再度回去的。
“没回去吧?附近的人说去年夏天以后就没再看过他了。”
“目击者吗?可那样的话……”
也有可能掩人耳目跑回去。
益田这么说,寅吉便表情怪异地回答:“可是那个委托人上个月左右回去他们的家,附近的人说丈夫约半年前就不见了,委托人也想信了这个说辞。那么……”
“代表目前状况就是如此吗?……”
也就是家里最近没有人出入的迹象吧。命案是去年十月发生的,如果隆夫逃回家来,那应该是这一两个月——最近的事才对。
如果一直都有人频瀪地出入还另当别论,但如果屋子真的弃置了半年以上,那么这一两个月当中有人出入的话,反而会相当醒目才对。
“原来如此。可是这样实在是教人不知该从何找起啊。”
“就算这样,你还是不放弃吗?”
“虽然是个大难题……”
“今后要继续和先生打交道,才更是个难题呢。”寅吉说,“喀喀喀”地笑了。
接着他说:“益田先生曾经负责箱根山的事件的话,我想应该也认识。你去找旧书店的先生或是小说家老师商量看看怎么样?”
益田也正在想这件事。
这两个人都是榎木津的朋友,也是箱根山事件的关系人。榎木津总是那副德性,所以实际上解决箱根事件的是旧书店主人——中禅寺秋彦。但是若问中禅寺做了什么像侦探的事,他做的事比榎木津更少,完全就是思考和说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