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不知道哦。反正整个家族上下都出动劝说,老爷子却很坚决。说起来,现在这个景况,哪有那么容易卖的出去就是了。”
“卖不掉吧。企业也不会卖工厂啊。”
我曾经工作的那家公司,也把保养所卖了。
“但好像卖掉了。老爷子顶着家人的反对低价很快都卖出去了。到手的现金也是相当的数字,就算卖的再便宜——”
多少呢,没办法算出来吗荻野自言自语。
“市价不清楚啊。难以估算。网上有很多数字罗列,但全是猜测。”
不可能这么便宜,这太离谱了,荻野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
“反正跟这个相比我借的钱屁都不是的程度,是能和国家预算相提并论的天文数字。”
没有实感。
只是数字的问题。
“够了,再怎么说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不是羡慕吧。就算你是我也没有任何感觉。管它山林大王还是大地主。这爷爷再怎么有名跟我没关。”
“老爷子也早就死了。”
“那更加不会有关吧。”
“不不,有关的。”
“不可能。我和你不一样是对自己存折上的钱都没什么感觉的男人啊。不用跟那个老爷子比我存折上的钱就是鼻屎程度了。不不,还不如呢。跟没有一样。就是这么少的钱,我也没有一点实感。我眼里的钱就是钱包里放的东西。不是数字,硬币和纸币哟。换算成数字简直是天壤之别不是吗?”
“是天壤之别。但慎吾啊。几百亿几兆啊,那个老爷子的钱。”
现在那个女人手里哦,荻野说道。
“特意来找你的那个女人哟。她继承了老爷子的全部财产。就是说你救了一个有天文财产数字的女人。还说没关系吗?”
“不。”
是不想有关系。
不什么啊荻野探过身子。
“我知道你现在颓废。使性子,闹脾气,毕竟经历了那么多,一直想不开也随你。但是哦,好好想想。我们现在可是站在悬崖边上喂。”
是吗。
这样的话,也无所谓啊。
不是消极。当然也不是积极。只是,无所谓。
要掉下去的话就到掉下去那一刻。当然不会说主动去跳,也没有去做不掉下去的努力。仅此而已。
“你想死吗慎吾?”
“不想,但也没想活着。”
“到底是那边给我选一个!”
“选一个——吗?”
“自己的人生自己决定,老师没教你吗?”
“无聊。人生这种事情,哪是个人决定了的。只是以为自己能够决定而已。再怎么努力再怎么精进不行的就是不行,到了时候就得死。不是能如你所愿的东西。”
“不想如你所愿吗?”
“不想。”
因为知道不可能。
“退一步说,到底想要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你知道吗,荻野?”
“想要什么吗?”
奢侈。
享乐。
这种东西吗?
“大家都说想要幸福想要幸福,那应该就是这种东西吧,但幸福究竟是什么。有钱就能幸福吗?”
“不是吧。”
只是选择增多了而已。
“一条路分成了数十数百个分支。选择自己喜欢的道路。”
“分叉再多,也只是在一条上走。自己只有一个人那。”
“但是左是右,柏油路还是山路,上坡还是下坡,总有一条想要的道路吧。没有钱的话就走不了想走的路了。”
“第一条道路就是想走的道路怎么样呢。这样分叉反而会影响你,让你迷路不是吗?”
“没有人会这样吧。”
“是吗。道路的目的是为了去某个地方。能不能到目的地,能不能在上面走是问题所在,走起来容不容易没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
“没关系。以前的人不知道柏油路,还不是走的土石路。不不,是根本就没有路。走下去才有了路。”
原本,就没有路。
这样的比喻没有任何作用。没有志向,没有目标,没有梦,希望和理想,从不考虑之后的事情,但即使这样只要没死人就是活着的。
把人生比作道路的话,道路的终点就是死亡。不管哪条道路都是一样。这一点是不可逾越,不可更改的。不管你是谁,死都会平等的造访。
人一定会死。
死之前的时间被称为人生。
那么人生说白了就是一条通往死亡的道路。
出生后即开始走上死亡的道路的话,心酸愚笨,无所事事,都没有阻止人在这条路上的前行。
这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唯有和他人比较之后才能了解。但实际上别人前行的道路是什么样的却是无法了解的。
所以,所有的不满都是从自己的心中涌出的东西。
想要轻松一点想要快乐一点人们会这么想,但实际上苦和乐哪有差别呢。心理满足归根结底还是主观性的问题,从外部无法量测。如此一来,任何状况在主观之下都可以成为希望的状况,反过来说所谓的幸福也是不存在的。
嘛荻野撇着嘴。
“你说的没错。只是人啊,不沉浸在这样的比喻就会不安。最后的最后只有自己。自我中心自我行事人就是这种自我的东西。因为不愿意接受和自己想法不一样的东西,所以编造出种种理由。但是啊慎吾。就算你说的是对的——”
荻野靠上前来。
“我们真的是没路可走了。后面没有,前面也没有。再说一次,我们现在就在悬崖边站着呢。”
“说的是啊。”
再只能这么退守的话,真的会死。
“从悬崖上掉下去的话,就是真的死了。但我应该会这挣扎吧,因为不想死啊。”
不想死吗。
“因为还活着啊。落到地狱的途中都还是活着的啊。幸福啊快乐啊真的是无所谓。即使是虫子我还是想活着啊。这错了吗?”
“没错哟。”
“那。”
来帮我吧荻野说。
“你是说了死也没什么之类的话。我来分析分析。确实生死并没有改变什么但是不想死的话就只能活着了慎吾。怎样都行是只有活着的人才能说的话。而活着本身就是想活着的注解。”
“啊”
这么说的话——好像明白了。
“我并不想要幸福。也没想要金钱。欲望一旦伸出就难以收回。在这种状况下欲望更是一种没有意义的东西。我现在只是,不想死而已。”
那么可以这么说。
结论就在这。
所有的苦,皆是由生带来。没有没有苦痛的生。想要消除苦痛的话死是最有效的方法。这不用多想也知道。
只是同时,所有的喜也是来自于生。
从苦中逃离也就意味着和喜作别离。
几乎所有的苦和乐,都是由本人决定。同样一件事,有人觉得苦,也有人觉得乐。苦和乐没有差别。差别只存在于体会者主观之中。
一如荻野所说,这种说辞的前提也是生。不想死对于生物来说是最根本最真切的感觉吧。人类总是在尽力遗忘自己生物的身份,徒劳的尝试改变不了真理的绝对性。身为生物,想要活着便是正常的反应。
“听好了慎吾。”
荻野起身坐在我旁边。
“现在天上垂下一架梯子,能抓住的话或许就能生。当然抓不住的话也不会马上死的。但也马上就要到头了。抓住梯子到其他道路的话,前面或许还能走一阵。”
迂回至极的讲话。
“尽头不是一样。”
“啊,虽然一样,我还想在路上玩一阵呢。不,也许是苦一阵也说不定,不过总好过马上到终点吧?”
好不好过不知道。
虽然不明白,荻野不想死的心情总算了解一些了。
“嘛这我明白了。但就算这么说,要怎么做。说让我帮你我能做的也不过是帮你买盒饭回来而已。”
“不是,我要你把这个女人说的话尽可能详细的回想起来。”
荻野把卡片凑近我的鼻子。
“还要怎么详细。该说的刚才不都说了。网上的不是更加详细?”
“网上的有几个准的。上传的情报都是垃圾。情报在上传的阶段就没用了。不是真实也不是虚构。谁都可以访问,万人共有的情报是没有价值的。”
“是吗?”
“情报本身是没有价值的。问题是如何使用。只是量的堆砌没有任何意义。调查实在是再愚蠢不过的行为了。再怎么调查数据收集是有限界的。以偏颇的数据为前提作成的统计,只能是作为参考。但是啊。”
第一手资料则另当别论,荻野凑近我的耳朵。
“第一手资料即使只有一条,作为数据也是有效的。”
“是这样吗?”
“和公开的情报不一样使用途径有多种。所以我让你回想。不管说的话还是什么。”
“就是很随意的聊天而已。而且我。”
几乎都没怎么听。
我只是注视着便利店的海报而已。
“什么都可以。我现在连她为什么想要自杀的理由都不知道呢。因为你正好经过让她不想自杀了,然后想对你道谢找了过来,那见到你首先应该说她为什么想要自杀吧?”
“自杀的理由啊——”
好像是说过。
原来。
是了,继承财产的话题就是铺垫而已。不然太唐突了。也不是为了炫耀吧。
“是说财产继承纠纷的吧。”
“啊啊,和亲戚什么的。”
“终于看清楚亲戚的本性了吧?”
“是啊。”
说是让她放弃财产继承权什么的。
“嘛,如果真像坊间说的那样纠纷也是没办法的。只是老爷子就一个儿子,老婆死了兄弟姐妹也没有啊。虽说是继女也没有外人插嘴的余地啊。”
“恩。”
所以才说那些人浅薄嘛。
“当然浅薄了。但也不会把她逼到一个人雨夜跑去自杀吧?”
“不是——”
好像是未婚夫什么的,有说过。
“退婚了什么的。”
“退婚?”
想起来了。
“是在继承前就有交往的对象了。”
“被那个男的甩了吗,不可能啊,对于男方可是空手套白狼的事。”
“没有这么简单啦。是了,那个女人。”
塚本佑子。
“塚本佑子说最开始就是决定放弃继承的。而且是订婚了之后说的。嘛,中间的经纬我当时听的时候也不明白——也没有想去弄明白所以也就没去确认,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在常识之外的数目啊。”
知识财产的话不管怎样都先继承了再说不是吗?
但实在是太多了。
用荻野道路分支的比喻来说,拥有过多的选择当然会导致困惑吧。
“嘛就是自觉自己还没办法驾驭这么多钱吧。但这样的话就不应该有纠纷才对啊?”
“不不,那个未婚夫让她去继承财产。”
——以继承作为结婚条件。
“是这么一回事。”
“嘛,也不是不能理解。娶到老婆的同时得到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眼睛当然会发光了。那。总算是见到恋人浅薄的本性了吧?”
“不不。”
事情还要复杂一些。
“是吗。但结局上还是继承了,这样的情况下再退婚不是有点奇怪吗?”
“是哦,诶诶。”
——也没有放弃继承权。
“继承人放弃继承权的话,遗产要怎么处理?”
“不知道诶。”
“好像是收归国库?”
“好像是这样诶。负债继承的场合,是有很多种情况,我所知道的也基本是这种。像这样的还真是没听说过。常识上来说继承权应该是转向下一个合法继承人——由此产生了遗产继承纠纷。而如果法定继承人一个都没有了,就由国家接管。诶,没有吗?”
“没有的样子啊。亲属不是法定继承人。所以先继承了之后通过慈善之类的方式回归大众——是这么个意思。”
“慈善?是要建立基金会什么的吗?”
不知道。
我对经济上的事情不了解,世事也一样。
“这么一来未婚夫不同意了。”
“还是,然后呢。”
“就转回到最开始说的了,亲属们开始闹了。”
“浅薄的本性终于漏出来了吗?”
“钱让人生发狂啊,真的。”
“不发狂是没可能的吧。本性而已。那个未婚夫,到底还是看上了钱,继承前就开始做各种事业的准备工作了吧?”
“啊啊。”
好像是这么说的。
“想提钱也提不出来了。女的有意见了。你到底和我结婚还是和钱结婚啊,是这回事吧?”
“啊啊,关系僵住了,再加上亲属们的攻击,就演变成现在这样了。”
“放弃不了了啊。遗产权放弃,可是有时限的。”
“是吗。但继承了对现状也没有什么影响。不如说还变遭吧。”
“当然是变遭了。有钱了那些亲戚可不管情面,更红眼了吧。然后就退婚了?”
“是啊。具体经过实在是记不得了。”
不如说是,她根本就没有讲的那么详细。也许有想说来着,我这边可是一点听的意思都没有。
荻野交叉手臂,脸色凝重。
“什么意思嘛。是要向她借钱吗,拿来还你的欠款?”
“笨蛋。”
“不是吗?”
“她为什么会借给我啊,见都没见过面。”
“那要怎么办,你刚才不说她有用的吗?”
“没错。”
有用荻野说道。
“女人只有钱,但那钱让她的人生变得一团糟。虽然不太清楚,能确定的是已经让她到了想去死的程度。”
食指指向我。
“但是你拯救了他。”
“都说了不是。”
“不要说了,就是你救的。你给与了那个女人所欠缺的东西。”
我就说了去死而已。
“”但她就是被救了。不管你是不是本意。结果来说是一样的。比起数百亿的钱来说,你的一句去死更有效力。
“我就觉得她烦人而已。”
“这种事对对方来说没有关系。你对此应该是最了解的吧。所谓的沟通不过是假象,心情全都是单方面通行的。对方发出的信息按照自己的理解做出解释或哭或笑。反正那个女人是被救了。”
是被你救得啊荻野再次重复后,像是在估测商品的价格一样打量着我。
“你看的我浑身不舒服。”
“啊啊。彼此彼此。我可没有看大叔的趣味。喂慎吾。跟我一起。”
去群马吧,荻野突兀的发言。
“啊,群马?”
“我老家。”
“老家——你是群马县的?”
“父母虽然在这但早就没关系了。出生是在群马,不过现在就祖父在了。我父亲和祖父也是没了关系。真怀疑是不是遗传。”
“可以是可以——反正我是什么都不明白。再说怎么去群马啊。钱也不够,你从这也出不去。”
“所以了要用女人。”
“塚本佑子吗?就用在这种地方?”
靠谱吗。
不是这么廉价的用法了,荻野一副胜利者的笑容。
“把她也带上。”
“啊?”
“慎吾,你想做救人的工作吗?”
救人?
工作?
“等等。荻野你是不是脑子真有点坏了。刚才开始就开始说不着边际的话。”
“我不觉得的啊。”
“你想说是我跟不上你节奏吗。还有救人的工作,什么东西啊?”
宗教哟荻野答道。
“宗教?越来越不明白了。我孩子死了,跟妻子缘分已尽,职场被逐放,家财产什么都没的流浪汉。而且彻彻底底的没有信仰,我可是对要去自杀的人说去死吧的男人啊。”
“所以了。”
“什么?”
“那个啊,本来和尚是要把家舍弃的。是不能有家的。出家出家就是要出了家啊。”
“开什么玩笑呢。”
“认真的。我祖父就是和尚。老家就是寺院哦寺院。没有香火的荒凉寺院哦,祖父要是死了就是废寺了。我爸因为不愿意继承就和祖父断绝关系了。”
“那你跟我说什么啊。你继承不就好了嘛,你不是孙子吗?”
“你笨啊。继承那种破寺庙只会负债越来越多。不是继承而是去使用,使用哦。用不上的行李发挥出它的效力,我是这个意思。”
“怎么用?”
“你还有塚本佑子,和那个破庙结合起来,我们的人生也许就有别的出路了——。这事缺你们两个任何一个都办不到。”
棋子归位荻野说道。
“棋子?等等哟。拜托了给我说明白点。”
我。救人?
“以前就一直在想。你也知道,我小时候就对精神世界十分倾倒。现在想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实际上那种嗜好的根本原因是来自于对没有信仰和拜金主义的父亲的反抗。我那时非常厌恶父亲。只是,比起对父亲的反抗,已经无缘的祖父对我的影响更加深刻。”
然后呢,我问题的回答呢?
“结果,走东走西,意识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和厌恶的父亲走在一条道路上了,但和你见面后我想起来了。”
“什么?”
很多荻野的声音变得含糊。
“某种意义上我也被你救了。”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什么救不救的,我就给你买了便当和啤酒好不好。我是把这当做你让我住这里的回报啊。不不,住宿费也没这么便宜的。”
“不是这回事。”
“那是哪回事?”
“你说的话啊。”
传达到了,这么说着的荻野的神色,不是那个同名的荻野,高中时代的荻野。
“传达到了?”
“啊啊。我知道你自己都没意识到。但是啊,因为你的话,让我想起了很多东西。忘记了的东西。还有考虑。关于平常不会考虑,觉得用不着考虑的东西。”
“那是。”
你的事。
跟我没有关系。
“我不知道你是客气啊还是会错意,我救不了人的。不管是那个女的还是你,你们都只是自以为被人救了不是吗?”
“拯救不就是这种东西吗?”
“诶?”
“被拯救的本质就是主观的啊,都是臆想。虽然是臆想,但能不能让人产生那种臆想是问题所在啊慎吾。”
“蠢话。”
不要说蠢话。
“不要再说了。我可是非人啊荻野。你还不明白吗?”
“当然明白。”
人可以救人吗荻野说。
“什么?”
“能救人的只有不是人的东西啊。”
“不是——人的东西?”
“佛祖和神明也不是人吧。非人哟。同样是人的话是不可能让人觉得被拯救的。”
“神明和佛祖,那些是超越者吧。是超越人类的存在。我是反过来啊。”
“一样的。鬼和恶魔也是超越者。都不是人,你如果真的是非人,那就是合适的。”
“你这家伙疯了吗?”
“没有,冷静的不行,大概是我今年里最冷静的时候了。”
荻野起身,从冰箱拿出一罐啤酒打开。
“喝点吗?”
“不不,还有。”
“具体事情之后再说。现在最关键的是你的想法。你想活着吗,想让我活着吗?”
“到没有。”
想死。
更不会眼看着荻野死。
只是完全不知道这个旧友在想些什么。
“既然说生死都差不多,那就来帮我吧慎吾。即使失败在你看来是一样的嘛。不不,再怎么失败也好过现在。”
我现在给那个女的发邮件了哦荻野说。
第04话 狞
我是非人哦——已经说了多少次了。
塚本佑子低着头。说起来为什么这个女的会在这里。怎么就敢来这里啊。没有见过面的人让你来就来有这种人吗。没有一点警戒心吗。
这里是和你没关系的地方。
我不想见你。
没什么要说的。
根本就不想说。
所以我现在沉默。
不知道荻野和这个女的是怎么说的。你就跟她见个面就行了友人说。见面之后呢我问道,倒也不用特别干什么这么回答道,于是就像现在这样只是见面而已。不管问什么,告白什么,当耳旁风,就是当耳旁风还是不宁静,为了打断会话我重复道。
“我。”
“非人——我知道。”
这么说又感觉有点奇怪,我沉默了。本来想打断对方的话自己反而把话咽进肚子了。
对不起塚本说道。
看着她的时候头低得更深了。对不起说了过分的话,塚本的声音几不可闻。一般说来,当面对别人说非人也确实是件失礼的事情。
我是无所谓了。
不用道歉的话咽进肚子。
“您生气了吗?”
没有我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