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活?)。”
锅谷这样说道。
是去还是活呢我也判断不来。
“去?”
“和你们一起去啊。”
锅谷小声道。
“我不会杀人了。”
“哼”
我瞪着这小子。
“谎话。现在虽然这么想,马上就忘记了。你头脑的构造就是这样的。”
“夫——”
“烦人吗?我说跟之前一样吧。人哪有那么简单就改变的。听着,你是小混混不是因为任何人。是你自己的选择。明明自己选择作为小混混,听到别人这样叫你生气之下把别人杀了,真是无可救药了。所以赶快去死不然就被警察抓起来,只是后面这条路要轻松得多。”
“不要。”
“不要被警察抓起来吗?”
“不是。”
“那是不想认罪吗?”
“认罪?”
因为我杀了人锅谷说道。
“要认现在也——”
“所以了不要听这家伙的话了。反省或者去自首,不愿意做的话就把我杀了。不管怎么样总比现在好多了。”
“好不好我不知道。就像你说的脑子不太好使——”
“那就不要听这个男人满嘴跑火车。”
“你”
你呢锅谷说道。
“你是——”
“我是非人,所以都无所谓了。”
“但是还活着?”
“是活着。”
“那”
我也是非人行不行,锅谷无力的说道。
诶我说你们听我——
“拜托了,不行吗。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今天被捕明天被捕都一样了。”
你们先不要说什么非人了听我说两句行不行荻野说道。
“不听。到底之后要怎么样嘛、那个后备箱——”
所以安静听我讲荻野轻轻敲了敲桌子。
声音意外得大,荻野慌忙住手。
“大家都不要乱”
“我和你不一样,慎吾。还没有放弃。虽然是白痴是虫子是人渣,我认为总有办法的。我做事不是靠感情也都是有目的的。”
“看不出来。”
“喂。到现在为止不都挺顺利的吗。我说啊,这之后——”
我们去寺庙里哦。
“寺?你是说你祖父什么的持有的寺庙吗?你是想出家悔过吗?还是四个人一起!”
“不要闹啦!”
详细等到了之后再说荻野站起身来。一直没说话的塚本抬头道。
“有什么东西需要吗?最好在这里——”
倒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荻野说。
“我去买点喝的。”
这么说的塚本起身朝向小卖铺。
而我——
看着锅谷。
锅谷低着头。
“你这家伙认真的吗?”
“当然了——”
“嘛你怎样跟我没关系就是了。”
我起身。锅谷跟着。
换荻野开车。
车内还是一样沉默。我不再看车外的风景。太阳基本已经落下,窗户上只有自己的影子。
下了高速景色愈发无趣。街灯无几,住家寥寥。
街道都没有。
是在山里吗。
车子自此蛇形盘旋两个小时,停了下来。
什么都看不见。
“到了哦。”
荻野说道。
是让我们下去的意思吧。
“你是让我们在这下车吗。喂喂,你别跟我说是要在这埋尸体诶,我可不想干!”
“嘛要埋也不是今天。而且埋的话也是找锅谷不是你了。这点事能做到的吧锅谷?”
锅谷朝向旁边。
“总之下车!”
“下车?我说了——”
荻野打开车门。
寒气入侵。
街道之外的氛围。和人类营生无关的空气流入车内。
状况不能很好的理解。
昏暗的轮廓不是天空而是树木。但天空同样是昏暗的。区分出树木和天空的是那微弱闪烁的星点。抬头望去好一会,终于得以区分出前景和背景。
很快,树木间的空隙中,不知延伸到何处的石阶进入意识。
“寺庙——吗?”
“啊啊。小心脚下。没有灯的。”
“你祖父就在这里吗?”
“啊啊,一个人。”
“在这里?”
这里能住人吗。
“活没活着就不知道了。好多年都没联系了。毕竟早就断绝关系了。但是这是我家的寺哦,主持就是我的祖父。”
荻野的声音往前方行去。
我跟在后面。
然后是锅谷和塚本。
“我说啊,荻野。我不明白。你祖父还活着的话,你打算怎么对他说。带着非人朋友,富婆,杀人犯小孩一起来看望您了,这是尸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荻野停在台阶间,好像是转了过来。
“我正准备这么说。”
一语。
第06话 觉
听说你是非人。老人这么说。
没有特别嘲笑的语气,却也听不出是在认真的发问。毕竟就内容来看,听不出认真是理所当然的了。当面认真的问对方你是不是非人的人恐怕也没有吧。
是我就是这么回答也只能给人开玩笑的感觉,所以什么都不说。
国字脸。眼皮塌缩,看不出是睁眼还是闭眼。眼角和嘴角边尽是皱纹。只是,脸上的皮肤大体还有弹力,没有看到染发之类的东西。剃发之后长出来的吗,还是开始就是这样,头发略长,适当的分开。没有白发,但缺少刚性。不像抹了定型剂,整体是趴在脑门上,就像是大夏天出去办事,满身大汗的外勤员工。
关注的全是外表。
也不是没原因的,我对这个老人一无所知。一不想知道,二觉得没有必要。首先就没有兴趣。这样的话难以对话。于是就演变成了纯粹的被问问题的状况。
也许就是这样。
所以在这样的对峙下,所能做的也就是吟味对方的外在。
不想说话。没什么好说的也没有回答的义务,没想回答。
但,在这个老人看起来这样的理由行不通吧。
我是夜半而来,来历不明的不速之客。不不,这跟来历没有关系吧。这个老人的眼里我就是犯罪者吧。把尸体和凶手打包带来作为礼物的,怎么也不会是一般人吧。
要不是孙子带来的,只怕早就报警了。
不不——不管是孙子的朋友还是儿子的熟人在这种场合下都没有关系。凶手就不用说了,尸体出现的场合报警一定是第一选择吧。
荻野——这个老人的孙子,尽管和血亲久未相逢,说起话来还是言无不尽。一五一十交代了事情。很多复杂的事情搅合在一起,再加上众多偶然性或者说突发性事件的原因,解释清楚并不是那么容易,但至少一人被杀,尸体放在后备箱里的事实应该传达到了。
嘛,不相信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一二十年没有联系的孙子突然跑来说我带了一具尸体哦,只能认为是玩笑话。
可能性不存在。
老人的反应在我看来是如此奇特。
没有吃惊,没有怀疑。一心不乱,没有生气没有慌张,近乎于没有反应。不不,没反应是不可能的。老人听荻野介绍的时候,我意识到的就有两次。
笑了。
至少在我眼里是这样。
不是出声的笑。只是老人紧锁的嘴角,微微上扬,可以想象松弛眼皮的深处眼睛的舒缓。要说起来就是庄严的表情豁然绽放的感觉。
第一次,荻野介绍我是非人的时候。
什么意思嘛,我这样想着,尽量不去看老人。
第二次,荻野说明途中实在受不了了眼睛看向别处的时候。
那个时候,突然觉得事情进行到现在实在太乱来了,想要离开这个地方。是真的要站起来离开这里的打算。
在那之前我对老人没有一点兴趣,只是漠然的看着旁边的木鱼,后来忍受不住的视线移向走廊的方向。
就在视线移动的过程中,捕捉到了老人表情的绽放。
我放弃了站起来。
这个状况怎么还可能笑呢。
我的感觉不会错。这绝对很奇怪。但是,这并不是说我是因为突然对那个奇怪的老人产生了兴趣而停止了行动。
相反。
被老人一瞬间的表情所捕获的感觉更接近真实情况。
迷住,悚然要是这么说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而且确实和实际情况有些不同,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在那个瞬间是站不起来了。
没有想去动摇,实际上也没有动摇,但不想被老人认为心神不坚。
“只是笨蛋?”
老人等了一会,接着道。
“还是真的非人?”
有区别吗我粗暴的回答道。
说的也是老人道。
低沉,沙哑,富有张力的声音。拿着铁块互相摩擦,在腹腔间共鸣的声音。
本堂里没人。
听完事情的老人,一动不动只说了一句话,今天先休息吧。房间和被子有的是。仅此一言。
荻野照办了,在其催促下,锅谷和塚本起身,跟着是我。然而老人叫住了我。
“你留下来。”
这么说道。
我犹豫了。
留下来干什么。是不相信荻野的说明吗。
确实,这几天一连串的事情,一股让人生疑的气味怎么洗也洗不掉。一下子接受不了吧。半是当事者的我这么想。现实感实在是缺乏。
欠下高额借金而卖不出公寓一步的男人,继承庞大财产而丧失所有人际关系的女人,一点小事就将亲人般的大哥多刀捅死的小混混,对我来说都有一种看戏的感觉。
同样的,家族,财产工作回忆,所有一切在一瞬间全部消失的我,在别人看来,也如戏子吧。
滑稽之谈。
所以找我也是问错人了。我没有想好好回答你的问题。再说了,要留的话怎不留孙子荻野啊。想确认事情的话直接问不就好了。再怎么疏远也还是孙子啊。
而且,我不想呆在这个地方。
跟我没关系。
不,就算再怎么滑稽,再怎么出离常识,再怎么没有现实感,现在已经不能说和杀人事件没有关系了吧。但至少,我不想和这个老人有关系。
不喜欢和别人扯上关系。
和自己的关系都已经够头大的了。
我是一个人。
和他们一起这么久,但我还是一个人。不是从某个阶段开始。一直就是一个人。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最近的关联都是和陌生人。
已经很多了。
不好意思但我不想呆在这,说完这句话,想要离开这座庙。但荻野凑近我耳朵,小声让我照办。
“没道理啊!”
“你是非人,讲什么道理啊!”
“不是。我是不喜欢,觉得很麻烦。”
“哼。就算现在从这走了打算怎么办。徒步下山吗?会死的。”
“不碰到熊的话死不了吧。死的话我也无所谓了。”
“无所谓的话就在这死!”
老人的声音。
“死在山道上给人找麻烦了。不被发现还好,把警察招来了不是麻烦是什么!”
还嫌尸体不够多吗老人说。
“为了弄清你的身份搜查必然会开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你确实是不应该在这的人吧。”
确实。
不和这些人发生关联的话,我还在大街上逛荡吧。
没有钱,也没交通工具。
“我那孙子也尽做些麻烦事,想要隐藏犯罪,事情本身没什么。只是挺麻烦的就是了。”
毕竟年龄摆在那老人说。
“给你一个忠告,这座山里可是有黑熊的。会被熊吃可不是说着玩的。一定要死的话就在这里死好了。”
埋一个也是埋埋两个也是埋这么说着,老人第三次——笑了。
在我看来。
“你——”
“好了快坐下来。我想和你说话。要死的话也说完再死。让这个老头子开开心嘛。再不行,说完话我来杀你。”
“杀?”
老人松弛眼皮深处的凹陷向我看来。
“当然不管自杀还是他杀埋了之后都不知道了吧。明天是要埋一个吧,常熊。”
说的话实在不像一个僧人,荻野撇了这个祖父一眼,沉默的退出本堂。
塚本和锅谷好像在走廊等着。这毕竟也算是别人家。
坐这样被催促着,半途中就被问是不是非人。
“本应是之前说的,我是叫做荻野湛宥的老耄。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吧,今年八十二。你的名字是——”
尾田。
“原来是尾田桑。我就是那个小子的祖父了,和尚。”
“和尚倒是看不出来。”
“怎么。因为没剃光头吗?自己剃太麻烦了。”
“不是外表上的意思。你孙子想要包庇犯罪。你是想要帮他吗?”
“我当然知道。”
老人的语气,莫名的透出喜悦——在我听来。
真的是喜悦的话,这个老爷子也不是正常人。
“刚才那小子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还没有老到听不明白人说的话。”
“因为是孙子——所以帮他吗?”
“你这样想吗?”
“我想不到别的理由。”
你觉得我是在疼爱孙子吗和尚提高了语调。
“很奇怪吗?”
“当然。那种东西,是不是孙子我不知道了。多少年没见面我都不记得了。长相说记得也快忘了,嘛跟我攀关系也没有任何好处所以应该是真的孙子吧,就这种程度而已。听上去,跟他爸一样也是个混小子。”
他爸还不是你养成那样的我说道,我才没养呢马上反驳道。
“我既然出家了,和家里的关系断绝也是理所当然的。就如出家的字面意思一样。”
“诡辩。”
“实际上也不记得养过。他爸刚出生,我就出家进入了这座寺。前代主持让我这么做,我也就遵从了。和家族的关系就是那个时候断绝的。”
荻野也说过他们家的关系淡薄。
“是抛弃了吗?”
“抛弃不抛弃,这种说法才是诡辩不是吗,尾田桑。以前的出家人和家族还有社会的关系剥离可是定规。”
“那是以前开始,不不以前才那样不是吗,现在的和尚都和一般人一样融入社会吧。”
出家不管以前还是现在都一样,老人突然一副教诲的语气。
“其他的和尚我不知道,我派是定规。百年前,千年前就一直如此。有家室的人是无法修行的。”
“修行——吗?”
经历修行得道的高僧。
实在是看不出来。
“什么修行啊,你”
老人抬起头,松弛眼皮内侧的眼睛眯成细缝,佛道修行这样答道。
“我是和尚,佛法者。”
“还真是让人吃惊的佛法者。藏匿犯罪,埋藏尸体,还说要杀我。我没有学问,但也知道和尚是不能杀生的不是吗?这才是从古至今的定规吧。不是有句俗语叫酒肉和尚吗。真正的和尚,是不吃肉的不是吗?”
“浅薄啊浅薄。”
老人笑了。
“哪里浅薄?”
“尾田桑。我们也是活物。活物是再怎么样也无法终止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死。而死。”
就意味着终结。
说的也是。
“不是还有地狱和极乐世界吗?”
“那些只是概念上的方便而已。”
迷言啊迷言和尚轻声说道。
“活着的话不吃东西就会死。所谓的生命就是以吃其他生命来延续下去的。是这样吧。尾田桑。像是兽类的肉不能吃但是鱼可以吃,蔬菜可以吃之类的,都太浅薄了。”
“浅薄——吗?”
“不是吗。不是有人会主张什么吗。牛肉可以吃鲸鱼肉就不行什么的(夹藏私货时间,影射西方对日本捕鲸业的抨击,译者注)这时候就有人说,这很奇怪啊,都是哺乳动物为什么要差别对待呢。之前的人就说那不是种类是数量的问题,意思是数量多就可以吃了?养殖可以天然就不行什么的。这些论点都只是道理而已,生命的重要和这些是没有关系的。”
“没有——吗?”
是没有吧。
为了不使生态系统破坏而保护濒危动物——这种理念下所做的事情还算正理,但因为此而排除外来物种的情况也是有的。
“生命之重,不因蚂蚁或人而改变。有人因为觉得猫狗可爱就以人命去权衡。而鼠和虫又怎么样呢。理所当然的驱除。害虫,害兽之类的称谓,不过是以人类为基准的东西,它们只是生存而已。可爱不可爱的所谓,也是以人为基准,把宠物视为家族,不过是一种执着,这种执着带给生物的却是灾难。蛇之类的,本身是益虫却因为招人厌而被杀掉。”
所谓的博爱是不可能的老人断言道。
“所以会有人说不吃生物,谓之素食主义。你说你喜欢吃的话那没有任何问题,但植物也是有生命的啊。山川草木,生命溢满世间。每一口咀嚼间也有生命的消逝,土里也有微生物。而说起来人体当中细菌无处不在。漱口的时候,也有无数生命死亡。”
霉菌,和尚的语气饱含憎恶。
“线应该划在哪里?智能高就不行,哺乳类就不行,植物就可以,这样区分可以吗?嘛,至少在社会通行价值观下是可行的。设计的某种基准能够被大家被大家认可就没问题。但,我是佛法者。做出区分,这可以杀,那不行,这种不彻底的行为是做不来的。”
“所以不应该这样喽?”
“不不,所以应该这样。尾田桑。所谓的法律也是一样,这是为了保障社会运转所必要的东西。”
“这样啊。”
“同样的,在这个问题上法律也成为不了真的基准,法律上规定不能杀的只有人,动物的话,在所有者明确的情况下是作为器物损坏来处理的。不明确的情况,再除去一些特殊动物,是无罪的,拍死蚊蝇不会被罚钱。就算臭名昭著的法令【生灵怜悯令】(幕府将军所制定的一系列所谓保护动物法令,触犯或不遵守者可遭死刑,译者注)也没有包含植物。人是特别的,不这样进行区分,大多数人就无法理解。”
杀人是重罪。
“但是啊。”
杀虫杀鼠杀菌都是合法的。
“生命之重是一样的。也就是说。”
彻底遵从自然摄理的话。
“不杀生的戒条是无法严守的。因为不是神佛。对人类来说是不可能的任务。当然,尽量不去杀生的态度在此时是重要的。但活着以上就不可能不杀生。生物就是杀其他生物的物种,杀之生之。所以努力做到不过量的杀是问题核心所在。但无法给出明确区分的情况下,普通人对这个度的掌握极为困难。这时候搬出地狱和极乐世界的说辞来进行恫吓和说教。”
法律上怎样不了解在我看来杀虫和杀人是同罪老人说。
再次笑了。
“所以对我来说没什么,已经活了八十多年,杀生无数,多你一个也不多。”
“好一个——破戒僧!”
“我还真想见见没有破戒的僧。遵守法律和贯彻戒律是不同的。两者存在本质上的矛盾。”
社会上,违法会被惩处打破戒律则不会。
“这里则相反。”
“相反?”
“说了很多遍了,我数十年前就出家了。和社会割离开了。”
“你是想说法外之地吗?”
“没有被发现的情况下,是的。”
“那还真是个大秘密呢,要不要告诉别人呢?”
“告诉之前我会先把你杀了。”
老人的国字脸朝向我。
那不是僧人的面相。简直是恶人。还是恶人头目一样的风貌。
“你这可不是破戒僧啊,应该叫做反社会的性格了。怪不得你孙子找你呢。”
不要把我和那小子扯在一起。
“你别看我这样,也是有好好修行的。所以不要把我和那小子混为一谈。我对他没有兴趣。”
“那为什么要帮他。不是疼爱孙子的话,我实在看不出理由了。”
和你一样老僧答道。
“和我?”
“你是非人吧。”
“怎么了?”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和这些白痴混在一起。明明是个很体贴的非人不是吗。非人的话——”
会这么亲切吗老人问道。
这算什么亲切。
我也不记得自己有亲切。
“——顺其自然啊。”
除此以外的东西没有。那个杀人的小混混,那个自杀未遂的女人,我都和他们没有关系。真的。我从心底这么想。烦死了。真的烦死了。
算是朋友的荻野也是一样。破产还是死在半路上都和我无关,没有想过去帮他,也没有能力去帮他。
无所谓。
是了,就是因为无所谓,所以我在这。
我也是一样恶党僧人说道。
“那些人怎样都和我无关,但你们来这了。”
“赶走不就行了。非要自找麻烦揽下这摊子没道理啊。”
“不是这样的。”
“不是?那因为是亲人,也不是吧。”
早就断绝关系了。
所谓的孙子,只存在于户口本上了吧。
“当然没关系。尾田桑,我可是和尚,这里是寺庙。”
“你不会说是救助那些来这的人吧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