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债人死了。当然对方不止一个,欠债的也不止一家公司,事情还没有了结。还有监视荻野的人的存在,应该做好这种心理预设。总之最紧迫的对象是没了。
“我说啊,没你的话就没办法开始啊——我一直这么说不是吗?我的计划中最开始就有你啊。你不在的话做的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跟我没关系。”
“所以了。在哪都好的话不如就跟我一起吧我一直都这么说啊”
“你啊——”
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服务区像是从记忆中浮现一样出现。塚本缓缓驶离高速车道,吸入其中。
大型服务区。
荻野下车,我,跟着是锅谷,塚本。
多么滑稽的光景。
走出厕所,荻野和锅谷站在一起等我。锅谷没有特别暴躁的样子,相反可以说非常温顺。
最后出来的塚本,嘴里说着对不起跑上前来。
滑稽。
真滑稽。
破产欠了满屁股债的男人,因金钱而丧失对他人信任的女人。杀人犯小混混,失去了所有的非人。宛若朋友之间相约兜风的举止。
滑稽至极。
可笑真可笑。涂血的手,抹泥的衣服,从未有过一样。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不存在。
咄咄逼人的曾经妻子,没有疼爱够的去世女儿,也不在此处。
不在的话,可以吗?
没问题吧。反正我是非人。并没有忘记。记忆的清楚却是忘记的行振。女儿死去的容姿现在仍然能够清晰的记起。此刻我却和这帮异常者,愉快的兜风。
比起包裹尸体的时候,现在的我更像是非人吧。
走进餐厅。
这种场所,我不太喜欢。
这是家族来的地方。不,应该说我的家族来过的地方。女儿们指着各种食物,雀跃的样子,在这样的地方被激发出来。
仿佛要覆盖这记忆中的场景一样,荻野,锅谷和塚本占据在视野中。
满脚泥泞蹂躏美好记忆的状况,不如说更接近于快感。
大家选的都是汉堡,拉面之类略带孩子气的东西——买了餐券。
一家人一样围坐在桌前。
塚本从饮水机倒了水过来。
谁都一言不发。
点的东西很快就来了,而且是四人一起。
无言的咀嚼。
尴尬,宛若只有本家人的守夜。
“能问一个问题吗?”
我先打破沉默。
视线聚集在荻野身上。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应该报告警察。你们觉得呢。杀人的是这家伙,没有理由包庇他啊?”
“现在不都在一条船上了?”
荻野把水一口气喝光。
“虽然没什么小声点好吗慎吾?”
“现在还小声什么啊。我是无所谓了,有什么意义啊。”
你知道吗我问塚本。
塚本稍稍俯身的姿势,又用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视线对着我。
看向别处。
“那是为了尾田桑,不是吗?”
“啊?”
说什么啊。
“尾田桑想替那个人顶罪,我也有看到。所以了荻野桑,那个——”
“等等,不要误会了。”
不不,这个世界上所有事像皆由误解成立。我的任何说辞都会被这个女人无视的吧。一如荻野所说,不去演出这个女人想象中的我,我的话就无法传递给她。
诶挺聪明的嘛塚本桑,荻野一副深得我心的样子。
“你要是不在了计划就全泡汤了。这句话说过多少遍了。所以了,我选择的是拯救全部人的道路。”
“又在说什么拯救不拯救的吗?”
确实被救了不是吗,荻野说着吃起了拉面。
真香啊。
“平常这种味道不怎么样,现在觉得很美味了。好久没吃这种热饭了。”
“但满是纰漏不是吗。那个隐蔽工作。全都是指纹,还有血。”
有什么不行吗荻野说。
“当然,你要知道日本的警察——”
“很优秀,我知道。大概调查这屋子的时候,马上就会明白哪里曾经流了大量的血了吧。但是这又怎么样。有指纹也没什么嘛,这是我的房子,你是我的朋友。”
“这家伙呢”
“讨债放风的。”
荻野突然凑到我眼前。
“我说啊,事件,根本就还没有发生哦慎吾。”
又。
玩文字游戏吗。
“按你说的话就是警察还没发觉的意思?收拾那里我们可是老费劲了,忘记了吗?”
“没发觉的话就不成为事件。不成为事件的话也就不构成犯罪。所以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呢。对于我们四个人以外的世界。”
“不,但是——”
没有尸体的话——
“杀人事件也就不成立。这已经是,不折不扣的事实。有一根手指出现也是杀人事件,而不论再怎么可疑尸体没有就不是事件。至少不是杀人事件。而是失踪。记住了慎吾。发生灾害的时候,死者和下落不明者是不一样的。没有尸体就意味着可能还活着。所以。”
“怎么没有?”
我用下巴示意外面。
“后备箱里,我放进去的。”
“不不,没有,上面不是有盖子吗。看不见的话,就没有。”
诡辩我说道。
“不是诡辩啊!”
“也许吧。但再怎么说——”
不。
不是我想的吗。不是哦荻野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说道。
“江木算是失踪了吧。这种男人的话——私生活是不清楚,但是两三天不回去也没人会觉得不正常吧。而且这个锅谷也没有回来的话,会以为他们俩一起工作什么的。但是四五天就到头了。超过一周的话会有人开始怀疑了,但你觉得会报告警察吗?他们可是比涉黑企业在更深的地方居住啊。这个锅谷,大概连准成员都还不是。江木有说是兼职什么的——恐怕还没有喝过什么结缘酒是吧。(学徒制行业中,长辈向新人敬酒,表示师徒关系成立或者承认进入组织,译者注)”
锅谷的表情说不上来。
仔细看去还是孩子脸。也许是发型的原因。
“结缘酒,是什么?”
“看吧,还什么都不知道。嘛警察出动的话,也是从别的渠道。总之江木这边是不会主动报警的。像这种黑历史无数的人,报告警察不是自找麻烦吗?”
那就没人会去搜查那屋子了荻野夸张的张开双手。
左手搭在塚本的肩上。
“我一直躲在屋子里。所以对于我的情况物业也不很清楚。对我的动向把握最清楚的,不如说是这边的锅谷。”
“其他的讨债人呢?”
“保持经常性监视的也只有这家伙。嘛,不是说就没有乱来的人,但那些也只是偶尔来来。我那个时候和锅谷一起从公寓里出来那样的姿势,也是做给可能在旁边监视的别的讨债人看的。除了银行这就是最大一笔了,这样他们会以为我是被锅谷这一帮抓走了。所以呢,那个屋子其实不需要打扫的那么干净。”
“但是这家伙和江木监视你的事情,他们公司的同事当然知道。这样你不就会被怀疑了吗?”
“当然会被怀疑。只是,怀疑的是混混,不是警察。混混没有搜查民宅的权利,就算有也没有警察那样的搜查方法。”
“嘛——”
说的也是。
“所以把尸体藏匿起来的话,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这就是我的想法。但是这里又有问题了,就是这家伙。”
荻野指着锅谷。
“除掉尸体也除不掉犯人啊。”
“除掉!”
“喂喂。不是杀掉的意思啦。我也是良民好吗。让这家伙自首的话事情不好收拾了所以不行啊。”
“去自首——吗?”
“喂喂,我是说不要去。你这家伙,有家人吗?”
“有父母。”
“诶,住在哪里?”
某个地方吧锅谷说道。
“某个地方?你是离家出走了吗?”
“我没有。是我母亲走了。和男人一起。”
“啊。父亲呢?”
“住在某个地方吧。”
“是吗,就这些?”
“然后就是江木大哥。”
被你杀了,我小声嘟囔道。
“杀了吗。我,我犯错了吗?”
“不然呢。你这家伙,为什么出手啊?”
“因为自己说不准碰客人,然后自己又碰了不是吗。小混混,锅,渣滓什么的,我也是有名字的,锅谷佑树啊。小屁孩小年轻听的就让人不爽。”
“就因为这个动手了?”
“能不能有点礼貌!”
锅谷瞪着荻野。
但是,仅此而已。
“所以——我不是说了他自己说不要碰客人又碰了吗?”
因为这种小事就杀人荻野转过身看着我。
跟我又没关系。
“也是有的吧,这样的事情。”
锅谷微微抬头。
“可能吧,我也不清楚。”
“喂小屁孩!”
我故意这么叫。
“不要像说别人的事一样。是你出的刀,然后江木死了。而且刺了不止一下。很多下。你这家伙,还不明白现状吗?”
对不起锅谷垂下脑袋。
还算诚实。
“跟我说谢谢有什么用啊。现在说的不是向死人道歉的话,你这么容易失去控制,跟你在一起的我们很危险,现在说的是这个!”
诶锅谷回应道。
“真的吗。我真的杀了大哥吗。完全不记得。”
“还有个问题,锅谷。”
荻野插话道。
“你还有意回组织里吗?”
“组织?”
放心了,荻野这么说着耸耸肩。
“公司哟,雇用你的公司?”
我没有就职啊锅谷说道。
“中学毕业找不到工作啊。我一直都是跟着大哥的,上面的事情不知道。”
不会是个人雇佣吧荻野皱起眉头。
“以前啊,像你这样的是进入帮派组织的。现在是写简历,进入涉黑公司。你的话,不会那方面也【零落】吧?(零落,日本1970年代起用语,指跟不上进度的学生或者是业绩差的社员,译者注)”
你很烦诶锅谷小声道。
“【零落】又是什么。虽然不明白感觉不是什么好意思。”
“这倒和个人好坏无关了。那个啊锅谷,你现在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个杀人犯了。你自己要有自觉啊。这样下去的话,你就是【人杀】了(人杀为日本古已有之构词,杀人是后从中国传入构词,前者口语,感情基调浓,偏指凶手,后者书面语,感情基调弱,偏指整个事件,译者注)”
锅谷白眼瞪着荻野。
“瞪我也没用,你还是人杀。”
“混蛋,钱还没还吧。嘴咋这么脏呢。不是你不还钱的话大哥也不会被杀了!”
“那还不是你那什么狗屁逻辑!”
住口住口我说道。
看不下去了。也不想听。
“我说啊,荻野。我们已经是事后共犯了吧。大家都已经染手了,那么不存在谁说谁了。”
是吧,你才要认清现状锅谷说。
“你也犯错了,荻野大叔!”
“嘛,算了。只是锅谷,你给我好好记着。我可不记得向你借过钱。”
沉默了一下,烦人,白痴锅谷小声道。然后低下头。光头的原因吧看上去就是个高中生。
“喂锅谷。想跟我们一起吗?”
“喂荻野!”
“这也是没办法不是吗。总不可能不管他吧。现在放手的话实在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只能把他带上。我们是共犯的话。”
这家伙可是正犯,荻野指着锅谷。
“记住了锅谷。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管我什么事,无聊!”
“那个啊,我本来是想帮你的。能不能识点相啊,白痴!”
“你说什么!”
锅谷眉间聚起青筋,有点坐不稳的样子。手里握着吃汉堡用的刀子。
我盯着这孩子。
“住手,还想捅别人吗?”
“什么——”
“我问你还想拿刀捅别人吗。你可算是有前科了哦,小屁孩。而且没什么理由。荻野你也是。我来帮你什么的不要让别人觉得被强迫嘛。这家伙可从没说过希望有人帮自己。他可能觉得就算逮捕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不不,是作为杀了大哥的报应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
不要杀我锅谷的眼神充满恳愿。真的很害怕。也就是说,是想过自己会被杀掉喽。
“虽然觉得被杀是没办法的事情——还是不想死吗?”
锅谷头部微微上扬随后沉下去,唇部突出。不想死啊的声音几不可闻。
“不想死吗?”
“谁想啊!你老说无所谓无所谓什么的,我真不相信。死——真的好恐怖”
“恐怖吗?”
“恩恩。”
“江木——可死了哦。”
知道,锅谷头低得更深。
“是你捅的哦,捅了之后人死了哦。应该很痛吧。你捅了那么多刀。血小河一样流出来。指尖切一下都痛别说这样的了。可你还是毫不犹豫的一刀一刀砍下去了。”
是恨他吗我问道,我也不知道这孩子答道。
“不知道人也死了。疼痛中死了。再也活不过来哦。那辆车后备箱里装着呢。你的雇主江木桑。”
大哥只说了这一个词,锅谷右手掩面,哭得不成样子。
想怎么哭就怎么哭吗。
突然觉得有点羡慕。
“怎么办锅谷。终于明白现在的状况了吧。你杀了别人,所以一命偿一命也不应该有怨言。那是要去死吗,反正我不会去拦你。”
早点去死吧我说道。
这孩子摇头。
“不想死吗?害怕吗?有什么好怕的。麻烦的家伙啊。那——”
那就好好听这个荻野的话——我说道。
“我虽然是非人,这家伙好像是希望你活着。疯了吧。活着有什么好处我是不知道。我也不认为有。不如说你死的话我觉得情况会更好。所以我不会劝你,但你真的想活下去的话——还是听这家伙的话比较好。”
锅谷抬起头。
孩子。
孩子的表情。
这家伙,是无法考虑之后事情的人种啊。即使是一秒之后的事情也不会考虑。
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实际上,即将到来的事情谁都无法了解。
人类,无法获知一秒之后的事情。这是毋庸置疑的真理。
但是人不这么想。装成了解之后事情的样子。
样子啊。
人所知道的未来,皆是预测,希望,妄想之类,没有特别根据的东西。昨天是这样的话今天也是这样吧,鉴于前例这应该是这样吧,从这个数据来看应该有这样的结论——
全都落空。
再精密的预测,也只是预测而已。这种东西总是轻易背离了真实。
偏离的事相本也能预测,人们却很少这么做。想定外这个词语在所有场合都只是借口罢了。
之后的事情无法预判。
但生活的前提建立在这个事实上的话,人们会不安。
我也曾不安。
没有办法可以消解。
拼命,慎重的去处理,在这种场合已然无效。
上班途中电车可能脱轨,月台上可能被人行凶,到站前可能遭遇交通事故,走出家门可能摔倒——所有事件都蕴含着可能性。试图去避开所有可能性的结果只能是不去上班。
呆在家里就没事了吗。地震,火灾,歹徒侵入家庭受灾,可能性仍然存在。若是连这些也受不了。那就选择停止呼吸吧。
不,想要从自身忌避的所有事象中全身而退的话,死就成为唯一的选择。
不划线,人就无法生存,就没有基准。
划的线全凭个人。但自己所划的线没法马上相信。所以渴望印证。捏造出各种道理,自鸣得意。
多数人,还倾向置身于他人的道理之中,即使全都落空也视而不见。置身,就是一种安心。
白痴。
信赖性再高,再正确,再诚实,保证这种东西安全性的证据哪里都没有。
不用思考也能知晓的事情。
不,词典中没有思考。没有思考的白痴才会这么轻易置身于这种欠缺客观性的道理吧。
即使不是特别聪明,也懂得这个世上哪里都没有确实的东西吧。
任何道理都存在漏洞,漏洞不存在,只能是因为理论的错误或是过于简单化。
如此复杂的世界,是无法用如此简单的道理来进行切分的。
但,人还是相信了。
无法贯彻白痴的话,就自我欺骗,直至相信。
为什么没有这样呢,这样就好了,应该这样——混合希望,愿望,欲望的感情集合体,以此为基准和原则,靠近符合这些基准的道理,远离背离这些原则的逻辑。道路唯此一条。傲慢自我并且对此毫无自觉才与这些道理受容。
但在这样的欺瞒中满足的安心是脆弱的。道理轻易就会背叛。而人在此时则会表现出烈火般的愤怒。
不如所愿是自己所置身道理的问题。之前因为利于自己才采用并不能成为现在不弹劾它的理由。而相信的自己没有任何错误。
明明是因为自己轻易的相信——现在也是。
攻击他人来缓和心中的不安。
人渣。
比在不安中生存更容易的活法。
消除不安的方法,成为白痴或者成为人渣,唯二的道路。思考的心弦稍稍的波澜,就完成不了。
我也曾是白痴,人渣。但意识到无法胜任
的自己,潜向了更深处。
如果我也能是无根据的相信明天的白痴;如果我也能是维护自己,攻击他人来树立自我正当性的人渣混蛋。
那我大概就不会堕落成非人。
应该。
曾经妻子的话视为流水,切身哀悼爱女的死去。这样的话。我大概就不会意识到吧。
自己是非人的事实。
但,已经迟了。意识到的话就无法返回。
但这家伙。
这孩子没有不安。
也许有后悔,但没有踌躇,没有逡巡。没有反省。
毕竟是小屁孩。
能成为这个瞬间的小屁孩,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啊,我这么想到。
我——大概是嫉妒了。
“我说啊锅谷。”
沉默。不善言辞吧。
“有一件事希望你记住。生是要比死麻烦得多,辛苦得多的事情。像你这样想不了太多的人来说,尤其如此。你本来脑子就不太好,还杀了人。你是不知道一秒后的自己会干出什么的人啊。”
就像死去江木所说的一样是个小混混我挑拨的说。
锅谷的眼睛里染上什么。
“生气了吗?这回看清楚了吧。你杀江木的时候就是这副眼神。所以说你是小混混啊。江木不好好叫你的名字,是你没有被这样叫的价值。对你来说有名字是一种奢侈啊小屁孩。”
“呜——呜”
“又想说我烦嘛?我可是都心平气和的说话啊。但是再多说几句,你又要捅人了吧。我觉得世界上不需要这么危险的人。所以话说在前面,我反对荻野。你死不仅是为了世界,也是为了你自己。”
去死吧小混混我说道。
“喂。不要挑事啊,你想被捅吗?”
荻野严肃的说。
“有什么不好。想捅就来捅啊。我不是说过无所谓了吗。在这被捅的话,恐怕警察会来哦。然后江木的尸体也会被发现。这不就结了吗?”
“喂!”
适可而止吧荻野叫道。
“为什么。你不是说随我吗,所以别管我。喂这个杀人的小混混。不来捅我吗。然后警察就会来哦,这对谁都好。”
“声音太大了慎吾!”
“有什么不行!”
“我说你啊——”
锅谷一副满腹思绪的神情紧握着刀子。
“被警察抓起来才真的是为这家伙好。被警察抓起来又不会被杀。比像现在逃亡要安全多了。如果真的想让这家伙活下来的话,我劝你还是把他交给警察。”
不想死是吧人渣混蛋,我的言行更加挑衅。
“还真是说得出来啊。活着没有价值的小混混,说什么不想死?害怕死?那我就好心告诉你不用死的方法吧。生气啊,生气啊小孩!”
锅谷的眼睛里血丝走动看着我。
忍耐,为什么忍耐呢。一秒后的事情都考虑不了的小屁孩,为什么会忍耐呢。
不捅我吗我挑拨的说道。
大概,是我嫉妒了吧。
我要是这样的小屁孩的话,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受到不公正待遇,气愤,叫着烦人把对方杀了,后悔哭泣,这种轻率的举动如果自己也可以做到的话。
我就不用意识到自己是非人了。
不要再说了慎吾荻野的声音。
“你这家伙如果是自暴自弃就给我住手,不要牵扯到我们!”
“说反了吧。这小子,早晚还要杀人。不长记性。只会后悔。杀了一个人就哭哭啼啼怕得要命不是吗。但刚才你也看到,又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和这么麻烦的小混混一起行动,风险是不是太大了?你就算了那个女的,现在退出也不过是关联轻罪,这有什么不对的?”
“你个非人谈什么道德啊。我说啊,在这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