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上面就是那些字嘛。这样啊,你就是这个呐。你怎么会做这么好玩的事!这个变态镜子男!」榎木津大声说,指住神无月的鼻头。
「你、你说谁是变态!」神无月大为混乱。
「你,就是你,这个变态。说变态是变态有什么不对,这个变态。」
「咕……」
「咕」声之后,神无月究竟想说什么,我无从想像。可是这种情况,就叫做哑然失声吧。
总之碰上榎木津,与其说是出人意表,他的攻击更是完全无法猜想,教人无从招架。
「那种事无关紧要!」
可是,神无月是个特地从关西来到东京粉碎榎木津的人。他似乎不会因为这点事而轻易落败。
「不管那个,榎木津先生,你刚才说那边那个本岛五郎杀害了骏东三郎,是吗?」
「近东是什么东东?」
「被、被害人啦!你连这都不晓得就跑过来吗!」
「不晓得。」
这个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说的近东还是近西,是那个戴着帽子,拿着手杖,打扮古怪的家伙吗?」
「是啊。」青木说。
留神一看,警官们正在努力照护被打得落花流水、倒地不起的小混混们。总觉得这个画面很可笑。
「被害人骏东的确是那样的打扮。」
「哦~?是吗?」
榎木津打从心底没兴趣地草草应声,然后看我。
「那文吉刺的是……」
文吉是谁?
「看看,看看,」神无月匆忙绕到榎木津前面,「各位,你们听到了,你们都听到了对吧!」
神无月大声说着,环顾众人。
虽然没有人清楚地回话,但听得到断续的小声回答。
「可是……事实上怎么样呢?」
神无月垂下眼角,然后他来到一脸莫名其妙的权田面前,把净玻璃之镜举到他的额头上。
「阎魔耶娑婆诃!」
权田僵住了。
「那家伙耍什么白痴啊?」
榎木津向旁边的警官问道。警官大概很想应和,但好像仅止于绷住脸颊,没有反应。
「老实招了吧!」神无月叫道,「俯首认罪吧。就算骗得了人,也骗不了这面净玻璃之镜。这可是我等祖先神无月佛灭公下至冥府……」
「啊。」
榎木津打断神无月的台词叫道,瞪住了我。神无月厌恶无状地瞥了榎木津一眼,继续演说下去。
「从冥府之王,阎魔厅之长阎魔……」
榎木津指着我大叫:
「就是你!你……呃,本岛熊次郎,你昨天在京极家吃了晚饭,是吧!最近连我都没吃到说,你这臭小子……!」
榎木津说着跑到我面前来,然后问:
「话说回来,今天这是什么聚会?」
「什么聚会……就榎木津先生的……」
「这样啊,是赞颂我这个神明的愚者集会啊。」
「吵死人啦!」
神无月叫到都倒了嗓。
「你、你、你干嘛在那里吵吵闹闹地搅局!给我安静一点!接下来才是精采之处啊!」
「笨蛋才没有精采之处。」榎木津瞧不起人地露出邋遏的表情。
「你、你说什么?」
「根本就没人在看你嘛。哇哈哈哈哈!话说回来,你在那里干嘛?」
「我、我是……」
「把那种趁夜潜逃的旧货商丢下来的垃圾里头挖到的生锈老镜子按在别人家额头上有什么好玩的吗?好玩的话,也借我玩玩。」
「旧、旧货……?」
「不就是吗?怎么……这样啊,那跟神酒杯还有宝珠装在同一个箱子里,是吧?是倒闭的神社不要的废弃品吧。」
「才、才不是!」
神无月的太阳穴冒出血管。
瞬间,权田「呜呜」呻吟:
「是、是我杀的,我气不过他们搞错人乱抓我,一时失手杀了那个人!」
不晓得为什么,权田痛苦地全身扭动着。他被绑着,也只能这样扭了吧。
「看、你看,你看你看……」
神无月跳了起来。
「你、你们都听到了吧,他自白了!喂,你再给我说一次!」
「我、我就是凶手。」
「再说一次。凶手是谁?」
「凶手……就是我。」
「看吧!这家伙不是自白了吗?警察官,你们都听到了吧!这家伙果然就是凶手。如何?他都说了,他说他就是凶手,他这么说了。哼,那个笨侦探根本猜错了。怎么样?大家都懂了吗?榎木津礼二郎根本不足为惧啊!」
神无月对着榎木津龇牙咧嘴。简直像只猴子,一点品都没有。
而且还完全变回关西腔了。
「如何,各位,这个笨蛋搞错了啊!」
神无月接着转向媒体记者,用一种谄媚的动作,不停地说着「他搞错了」、「他是冒牌侦探」、「你们都听到了吧。」
「如何?榎木津,你连吭都吭不出声音来了,是吧?」
「当然吭得出来。」
榎木津完全不为所动,走到神无月正前方,「哼~」了一声。
「少、少开玩笑了!你这是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吭声给你听啊?都这么近吭给你听了,还听不出来吗?真是呆到家了。我嘴巴好好的,吭声完全没问题。哼哼哼,怎么样!喏,哼!要我呱也行。呱呱呱,怎么样,听见了吗?听见了,是吧。话说回来,撒谎的人是你才对吧,这个变态男。」
「什、什么撒谎?」
「还辩,漫天大谎啊。根本就是比漫天大谎还要夸张的宇宙大谎。因为那个人杀的不就是你吗?熊之进杀掉的被害人是你吧,这个变态男。」
不仅……他在说什么。
「榎木津先生,听不懂啊。」青木说。
「咦?怎么会不懂?」
「你那样说没有人听得懂啦。」
「可是被害人不是戴着帽子拿着手杖贴着白色假胡子像个呆瓜似的家伙吗?你刚才跟我说是啊,你明明就说是的啊,这个小芥子人。」
「是那样没错,可是榎木津先生,你说的那是被害人骏东三郎啊。这里的是侦探神无月先生,不是骏东。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啊。」
「完全一样啊。」榎木津不服地说。
「什……」神无月开口,「什么跟什么?那是在说什么?我要怎么样才会变成骏东?这大叔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呆子是你才对吧?就像刑警说的,根本就不是嘛。」
通灵侦探口沫横飞地攻击榎木津。他好像已经渐渐地不计形象了。
「我说,」榎木津眯起大大的双眼,「戴上帽子,贴上胡子,拿根手杖,当然就会变成那样啦。现在这样也够蠢的了,那副打扮,更格外衬托出你的蠢。再怎么说,那都是假胡子嘛。胡子很滑稽的呢。你自己不也这么觉得吗?所以你才重贴了好几次吧?」
「咦……」神无月的脸僵住了。
「这个本岛马之进刺杀的是你啦,就是你。你连自己被杀了都不晓得吗?你长不长脑袋啊?那边那个——我不晓得那是谁,总之你那个老朋友刺杀的是另一个家伙。」
「老朋友?」青木……在眉间挤出皱纹,露出以他来说难得一见的表情,「这是真的吗?神无月先生,你和权田早就认识了吗?」
「我、我才不认识他。」
神无月把视线从青木身上移开。
「我也不认识!」权田叫道,「我不认识他。我绝对不认识这种人。我、我连见都没见过,今天是第一次见到!」
我觉得这番说词更启人疑窦了。榎木津半眯起眼睛:
「啊啊,太蠢了,哪有那种可能?说起来……你们不是一起去买刀子吗?那里是锅屋小巷※吧?买了两把一模一样的刀子。而且……这个章鱼头家伙不是还削竹子做了把跟买来的刀子一模一样的伪造品吗?你的手也真巧呐。」
(※锅屋小巷(锅屋横丁)是南北纵贯东京都中野区本町、中央两地区的商店街,江户时代是通往妙法寺的参拜道,有家叫「锅屋」的茶店,故被如此称呼。)
权田的睑……涨得通红。
埋没在肉里的小眼睛睁得老大。
「这、这家伙不晓得在疯言疯语些什么!」
神无月无意义地夸张挥舞双手吼道,接着他机关枪似地说起来:
「怎么样?侦探,你到底有什么证据?竟然那样有的没的血口喷人乱说一通,你说什么?我跟权田一起去买刀?谁会买那种东西?你是白痴吗?然后还有什么?你说权田做了竹制假刀?你这意思岂不是在说我跟这个权田串通欺骗本岛吗?哪有那种可能嘛。那你是在诬赖我变装成骏东吗?这个白痴。」
「没错!」榎木津拍了一下手,「就是那样。」
「那样……是哪样?」
神无月又被挫去锐气,露出一张泫然欲泣的表情。
「我搞错了。不是变态,是变装。我重新订正好了。你这个变装男!」
「咦……」
榎木津原本半眯的眼睛突然变得凌厉,恶狠狠地瞪住了神无月。
「侦、侦探,你想干嘛?要、要干架吗?」
神无月用奇怪的动作摆出架式。
榎木津默默无语地靠上去。
复本津礼二郎这个人因为长相端正、具有一种异样的威压感。没错,榎木津只要闭嘴不说话,就具备一种能够镇慑周围的磁场般氛围。
神无月被压倒似地往后退,背贴在挂有镜子的墙面上停住了。
「喂。」
神无月短促地「噫」了一声,缩起肩膀。
「变装男。」
「什、什么变装……」
「砰」地一声,榎木津的右手按在墙上。
「你以为你瞒得过我的法眼吗?」
「法、法眼……?」
「你以为我是谁?」
「呃、这……」
我这才第一次知道一脸正经的榎木津……相当可怕。
「你……刚才说靠着那面古怪的老镜子,什么都看得出来,真的吗?」
「真、真的。是真的,这、这个……」
神无月掏出净玻璃之镜。榎木津不容分说……
把它给抢了过来。
「啊啊!」
「啊什么啊,笨蛋,既然你能用,没有我不能用的道理。像这样是吗?」
榎木津把净玻璃举到神无月的额头一带。就像神无月对权田做的那样。
「怎么样?」
榎木津把镜子压上去似地,改变角度。
「这里,是吧!」
神无月的额头浮现出地藏菩萨。
众人哗然惊叹。
「哼。」
榎木津看了看镜子背面,说:
「一样的图案嘛,无聊。不会跑出不同的图案是吧?这样一点都不好玩嘛。只是照出跟背面画的一样的图案而已啊。」
神无月嘴巴一开一合。就像只金鱼。
另一方面,榎木津毫不留情。
「喂,你真是个没药救的傻瓜呐。就算像那样假装金鱼,也没有人要捞你啦。这根本就是骗小孩的把戏嘛。你以为拿这种骗小孩的玩意儿骗得了我吗?你早了五十六亿七千万年啦。喏,这种东西,就该这样!」
榎木津……
粗鲁地把玻璃之镜随手一扔。
「锵」地一响。据说是阎魔大王恩赐、来历不凡的魔镜,掉在地上就这样滚向墙壁,停在站成一排的众记者脚边。
别臂章的男子捡起镜子,翻过来摸摸,递给旁边的男子。「咦?」「哦?」的声音此起彼落。神无月家的家宝被传来传去。
「哇哈哈哈哈哈!我刚才也说过,反正那是这家伙不花一毛钱拿到的赃物,一点价值也没有。照得又不清不楚的,没半点用处。拿来剃胡子都不行。各位就传阅传阅,看完了随便扔水沟还是哪里去吧。扔掉之前拿来踏一踏也行。不,就踏一踏吧!」
榎木津瞪着神无月这么说。
我觉得太狠心了。何必做到这种地步呢?
可怜的神无月垂下眉角,嘴角也撇了下来,像条丧家之犬地仰望榎木津。
神无月个子矮小,而榎木津高大挺拔。
「可、可恶,榎木津!你、你以为你这么做可以没事吗!」
「当然了。废话。我怎么会有什么事?谁找我有事?好了,你给我听仔细。」
榎木津用力揪住神无月的头发,把他拖到墙上的镜子前。
镜中照出神无月的倒影。
「看仔细,这就是照出你这种空心萝卜本性的云外镜!」榎木津朗声说道。
「云、云外镜?」
「没错。我不晓得那是啥,不过是我刚才想到的。喏,你看看你自个儿,这个空心草包!」
倒映在镜中的神无月,一张脸好像快哭了。
「真是愈看愈呆呐。多么可笑,愚蠢到家,你快确认啊,这个空心草包!」
神无月的头和脖子根被揪住,即使如此,他还是不停地挣扎反抗。
然后他倒了嗓子大叫:
「什、什么云外镜!不就是面镜子吗!」
「这什么废话,每一面镜子都只是镜子,这个笨瓜。要是有不是镜子的镜子,我倒想看看呐,这个愚钝到家的笨瓜。古怪的镜子哪可能随随便便就有!听你鬼扯些什么镜子会映照貭实、会照出魔物,但镜子照得出来的,永远都只有镜子前面的东西而已。站在镜子前面,照出来的就是自己的脸啊,这个傻蛋!」
榎木津用力把神无月的睑朝镜子压去。
「喏,你看!除了你的脸以外,还能有什么东西?镜子这东西只会倒映。笨蛋照上去就是笨蛋,傻子照上去就是傻子,这样罢了。要是你鬼扯得太过分,我就拿你的脸当武器,让这面镜子再也照不出东西!」
榎木津作势要拿神无月的头砸镜子。
「住手、住手啊!」神无月惨叫出声。「太、太过分了。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我究竟做了什么?」
「你啊,装傻也该有个限度。或许你是耍了一堆小手段,却根本是漏洞百出啊。好吧,我难得解释一番,你就给我听仔细吧。的确,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脸,所以不管你是扮女装还是戴上火男面具※,你自个儿都看不见吧。可是啊,同样地,倒映在镜中的你的脸,也是只有你自己才看得见啊,这个笨瓜。」
(※一种日本传统面具,表情模仿往灶里吐气的男子表情,眼睛一大一小,嘴巴高高噘起。)
「啊……」
倒映在镜中的神无月的虚像血色乍失。
实像也同样地面色苍白吧。
「你不是对着这面镜子,照着你那张呆脸,戴上帽子,黏上假胡子吗?你一清二楚地看到你自个儿变装后的脸了嘛。不看就没办法变装了,不是吗呈这个空心草包。你黏上假胡子的脸的下方,不就明明白白地写着那几个大字吗?羽田制铁有限公司敬赠——一模一样,呆子。」
原来如此……
神无月一伙人自以为友过来利用了榎木津的能力——体质,拟定了一个十全十美的计划,但根本行不通。就像榎木津本人说的,这个计划是漏洞百出。
假装成被害人,装做被杀的样子。让我扮演加害人,目击到只有加害人才看得到的情景。另一方面,在完全遮蔽视觉的状态下动手杀人。把我设计成假想凶手……
感觉十分巧妙。
可是就算要变装成被害人,如果是自己亲手变装的,本人就看到了变装的过程。此外,如果事前接触到真凶,计划也会曝光。如果要陷害榎木津,至少还得更惯重、付出更万全的注意行事才行。
中禅寺早就察觉了吧。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他说得那样冷漠,其实一定早就知道会没事。
再怎么说……
神无月都是三流的。
神无月遭到威逼,满头大汗地回过头来瞪榎木津。可是胜负在这阶段已经完全分晓了,任谁来看都是神无月输了。
榎木津不知为何愤愤地俯视丧家之犬的神无月。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当、当然有!我还有一堆话要说。不管你说什么,都无凭无据,不是吗?说得那么了不起,就算、假使你说的是真的,我也没有触犯任何罪行。怎么样?」
「我想……是有的。」
墙边传来女人的声音。
是那个女记者。
「神无月镜太郎先生……我有点介意,所以调查了一下,你的本名叫各务太郎,对吧?」
「咦?」
「你是加加美兴业的现任社长——各务郎先生的哥哥,对吧?」
「什么?」
原本一脸闹肚子疼的表情——或许他是真的胃痛——而一直沉默不语的青木走到榎木津旁边来。
「敦子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仔细调查过了。然后我也针对加加美兴业做了一番调查……他们似乎发生了内斗。」
「内斗?」
「嗯。前任社长——他是创业者、也是上上代社长神无月先生父亲的弟弟,也就是神无月先生的叔叔,他的心腹就是被害人骏东三郎。前社长继承创业者哥哥的地盘,踏实地经营,然而……」
众记者开始抄起笔记。
「现任社长二郎先生——他在前社长在世的时候好像是专务,他从担任专务的时候开始,就计划让加加美兴业扩大到全国,野心勃勃。所以社长与专务的经营方针是对立的。这形成了两边的派阀。」
「罗嗦!那跟这事无关!」神无月嚷嚷着,但榎木津用力按住他的头,他登时噤声了。
「两边的派阀——创业者的弟弟前社长与创业者直系的二郎先生,势力似乎是旗鼓相当。然而……加加美兴业出于行业性质,与掌控当地的势力——直截了当地说就是黑帮——有密切的关系,但或许是因为这些人素来看重道义,他们是支持前社长的。于是二郎先生为了与之抗衡,和一个叫做蓬莱组的新兴黑帮联手。那位权田先生……就是蓬莱组的成员。」
「敦子小姐,这是真的吗?」青木回头望向权田,「关于这家伙的底细,我们正请四课协助调查中……
「这是鸟口先生告诉我的情报。」女记者说。鸟口奸笑着说,「蛇有迟到※嘛。」
(※鸟口原本要说的应是「蛇有蛇道」。)
他弄错成语了。
「没多久,前社长过世了。坐上社长之位的二郎先生趁此机会,开始进军关东,他打算拿来当成第一个跳板的,就是银信阁。然而骏东先生对于他狠毒的作风强烈反抗,当地的里帮也对此不表欢迎。」
当时和我对话的骏东,其实是变装的神无月。换句话说,我和被害人骏东三郎一次也没有见过面。不过骏东这个人与社长的派阀处不好似乎是事实。可是……
这么一来……就等于虚像的假骏东,摆脱不掉实际存在的骏东影子了。虚像果然还是没办法做出虚像自己的主张吧。虚像或许只能够倒映出实像。
「另一方面,长男太郎先生——神无月先生,自小就是个爱出锋头的人,对于事业似乎也毫无兴趣,做起近似诈欺的通灵生意,似乎被检举了许多次。」
神无月在榎木津压制下阵阵痉挛。他也只能痉挛了吧。
「二郎先生——或者说蓬莱组看上了神无月先生。为了打垮当地的黑帮,他们想到可以把神无月先生塑造成通灵侦探,来进行妨碍工作。我想……通灵侦探这个发想,应该是来自于在今年春天发生的伊豆骚动中暗地活跃的蓝童子。」
「那个孩子啊。」青木呢喃。
益田也提到过那个名字。
「神无月先生为了搞垮敌人——骏东先生那一派的黑帮,以通灵侦探之名,接连揭发犯罪行为。可是那说起来……只能算是内部告发,是知晓内幕的一丘之貉的窝里反行为……可是即使如此,如果宣称是靠着通灵得知的,旁人也无从否定……」
就像益田和寅吉说的那样。
「抗争变得白热化,骏东先生愈来愈碍事了吧。此时发生了先前的银信阁骚动……」
她是在说五德猫事件吧。
「以结果来说,榎木津先生将二郎先生进军关东的计划给搅得一塌糊涂了。出于这样的经纬,他们策画出来的,就是这次的这场骚动。」
「让枪手干掉碍事的骏东,顺带把榎木津礼二郎也给击垮,就是这样的如意算盘啊……」
青木瞥了权田一眼之后,怜悯地看着神无月。然后他说:
「你啊,真是惹错对象了呐。」
「咦?」
神无月睁大眼睛看青木,然后战战兢兢地仰望榎木津。
榎木津亲切地一笑:
「击垮?击垮谁?」
「呃,不……」
神无月在榎木津的威逼下,向后移动。
青木和警官都茫茫然地看着这一幕。
就在这个时候……
权田抓住一瞬间的空档,甩开警官的手,就这样压低了头朝着榎木津冲过去。他的双手被绑住了,所以只能以头冲撞。
「太郎兄快逃!」
权田边跑边狞猛地吼道。
可是他的吼声马上就中断了。
权田肥厚的颜面……被榎木津的大脚确实地踩了进去。
权田一声不吭,往地板上挣扎的垂死众地痞身上倒去。
「噫啊啊啊!」
神无月尖叫着,踏过血迹、描画尸体位置的白线等等,跳到房间正中央。或许他是想逃走。
「喂,你!」
「咦!」
「你会通灵,是吗?」
「好……好像会,又好像不会……」
「刚才小敦说的是真的吗?」
「好……像是真的,又像……呃……」
「你这家伙真是暧昧不清呐。真够无趣的。像你这种的就叫做无能。那……那个人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