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的体验……是多余的呢。」
「是啊。在骏东三郎命案里,只有你的体验是多余的。也就是说,那里是另外添上去的部分。」
「添上去?」
「对。是为了让榎木津礼二郎出丑难堪,神无月所添上去的……猴戏。」
「让榎木津先生出丑?」
「对,神无月和加加美兴业八成有关系。而且他们背后还有羽田制铁撑腰。因为羽田隆三握有榎木津的情报,先前的银信阁那件事,让加加美兴业认为今后榎木津对他们而言会是个绊脚石吧。所以他们着手毁掉榎木津。」
「怎、怎么做……?」
才有可能毁掉那个榎木津?
「很简单,你所演的杀人剧,观众是谁?」
「咦?那场戏……结果没有半个手下看见,不是吗?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不……不是有个人看得一清二楚吗?而且还是坐在最前排的特等席。」
「你、你说谁?……那里还有其他人吗?」
当时在看的只有镜子而已。
「难、难道那面镜子有机关?」
「不是的。」中禅寺说。
「那、那你说是谁看到了?没有任何人啊。哪里有偷窥孔吗?」
我按捺不住,有些拉开了嗓门叫道。
中禅寺无动于衷,莫名亲切地答道:
「没错没错,完全是偷窥孔。不过第三者从那个窥孔看到你和自称骏东的人演出的闹剧……大概是明天的事吧。」
「明、明天?」
「洞孔就在这里呀。」中禅寺说,指住我的脸。
「请、请别胡闹了。」
「我才没胡闹呢。你的两上就开了两个偷窥孔啊。」
「咦?」
我用手遮住自己的脸。
中禅寺转过身体,从堆在壁龛里的书本旁边的小睹屉取出手镜,举到我面前。
上头映出一张凡庸的脸。
「洞……洞孔是……」
没错。
开在我脸上的洞孔。
——就是眼睛。
「那……也就是说……」
中禅寺点点头。
「好吗?你仔细回想看看。自称骏东的人在开始演出闹剧之前,执拗地向你追问榎木津的事,对吧?」
他问了很多问题。我也一一回答了。
「根据我的记忆,那个人在确认榎木津周遭一伙人的身分之后,这么问你,对吧?榎木津的能力……是读心术或灵术那一类的吗?」
「唔,的确是。」
「你怎么回答?」
「我回答说不是。」
——听说他呢,
——只是看得见而已。
我想我是这么回答的。
「我说他只看得到别人的眼睛看到、记得的事物而已。」
「你这么回答之后,自称骏东的人怎么反应?」
骏东他……
「呃,对,他显得很高兴的样子。然后他说……这样啊,看得到记忆,就是这个意思啊,他不懂别人的想法和心情,是吗……」
「确认似地向你问?」
「对,完全是确认似地又问了我一遍。记得他是问……他不明白别人悲伤、气愤这类心情,只知道别人看到了什么,是吧?……我回答说没错……啊啊?」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凶手一定会看到犯罪现场。
我像这样回答。
那个时候……
骏东不知为何,高兴极了。
然后。
「啊!」
我懂了。
我……
我是触媒吗?
「那,骏东先生设计的戏码……其实不是为了放我逃跑,欺骗手下而做……」
「没错。他那夸张的演技和拙劣的表演,都是为了让你看见——不,透过你的眼睛,好让榎木津看见而做的。」
中禅寺说道,放下手镜。
「怎么会……」
「就是这么回事。」中禅寺把镜子搁到书上,「你说自称骏东的人也这么间过你,对吧?对于从头到尾闭着眼睛进行的犯罪,他看不出来对吧?」
没错。
他这么问过。
闭着眼睛进行的犯罪,一般无法想像。我记得当时我还佩服这个点子真奇特。
虽然佩服也很怪。
「真是大费周章呐。」中禅寺呢喃,「我猜——接下来我要说的只是猜测罢了——你说那个自称骏东的人,在闹剧开始之前,向你指不玻璃门的方向,对吧?」
——你看那道门。
「对,他指着门口。说手下在看可是……从我的位置看不见门外,所以那里是不是真的有人……」
——很难说。
「应该有人吧。」中禅寺说。
「咦?有人吗?」
「我想是有,在那之前是有人的。」
「在那之前?你说的之前,是他叫我看门之前吗?」
「对。敌人当然也明白从你被绑的位置看不见走廊。明知道你看不见却叫你看,是强人所难。所以那个动作——叫你看、并指不门扉的动作,应该不是对你做的吧。那是信号,在告诉从门外窥看房内情况的手下准备好了,可以动手了。」
「信号?」
「据我猜想……神无月这个人天生是个胆小鬼吧。这类人原本就会倾注心血去弥补一些无用的、琐碎的矛盾。死亡推定时刻本来多少就会有一些误差,但他应该是想尽可能贴近吧。」
「什、什么意思?」
「嗯。」中禅寺抱起双臂,「大概是……隔壁房间吧。对面房间好像面对大马路,所以应该不是那里。我想隔壁房间里……大概就在你演出闹剧的当时,一样被夺去自由的骏东三郎,遭到蒙住了眼睛的权田信三杀害。」
「蒙住眼睛?」
「应该是蒙住眼睛了,为了预防万一。那一瞬间,手下们应该也背过身去,或去做别的事了。而骏东先生可能被堵住嘴巴……或许脸也被蒙住了呢。然后身体被固定成容易刺到肚子的姿势。」
「固定?」
「嗯,因为眼睛蒙住了,权田手握凶器,摸索着,慎重地……刺死了对方。因为必须一刀毙命,所以刺得很惯重吧。真是太残忍了。」中禅寺作结说。
耶……
「那是……
「从头到尾闭着眼睛进行的犯罪。」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明天……
在那栋空大楼……
神无月将与榎木津一决高下。
如果警方传唤,就算是榎木津,也不得不到场吧。
但从榎木津的个性来看,不管益田和寅吉怎么说明,他也一定听不进去,就算听进去了,应该也记不住。榎木津一定会像平常那样,毫无防备地去到现场。
然后……
在警方的监视下,两名嫌犯——我和权田,应该会被带到那个房间。我不知道神无月打算怎么做,总之他一定会逼迫榎木津指出哪一个才是凶手。
榎木津他……
只会看。
看我和权田的亲觉性记忆。
权田……即使他是真凶,如果事情就像中禅寺说的那样,那么他什么也没有看见,所以榎木津将不可能识破权田的犯罪。
另一方面,我……拥有亲手刺杀骏东的记忆。不管有没有真刺,我所看到的景象,与真凶应该看到的景象大概完全相同。
榎木津……
九成九会指控我就是凶手吧。
与榎木津认识已久的青木刑警肯定会相信榎木津的话。因为青木知道榎木津的个性虽然乱七八糟,但指出真相的矶率高得吓人。加之神无月一看就给人可疑的感觉。他一定会认为与其相信那种人说的话,榎木津还更值得信赖多了。
我会因为应该是自己人的榎木津的一句话,被当成真凶逮捕。
此时……
——神无月再来逆转情势吗?
是这样的构想吧。
神无月会用他那面魔镜进行冒牌占卜,指名权田才是凶手吧。此时权田再诚惶诚恐地自白认罪。如果神无月与权田在背地里勾结、权田早已做好以杀人犯身分服刑的心理准备,这是再简单也不过的事了。
我的冤情将会被洗刷。
可是……
榎木津将大大地出丑。
流传于世间的对玫瑰十字侦探的溢美之诃,还有榎木津的名声、实绩、信用——全会当场扫地吧。
包括青木在内的榎木津一伙的内部也难保不会出现裂痕。再怎么说,榎木津所指名的都是自己人,而且还完全猜错了……
中禅寺叹了一口气。
「受不了……真亏他想得出这么蠢的计划。实在蠢到家了。真是够了这四个字,就该用在这种情况。我想明天应该会掀起一桩大风波吧。神无月一定会把报纸杂志等所有能找来的媒体全部叫到现场,准备一口气毁掉榎木津吧。嗳,他是认为如果让榎木津狠狠地丢场脸,他今后也难以继续活动了吧。」
「观众……原来是我吗?」
「没错,演员的你,本身也是观众。或者说……这种情况,只有演员才能担任观众。让你装出杀人的样子,对神无月的计划来说,是绝对不可或缺的一环。」
「装出杀人的样子……」
完全就是这样。
「榎木津身边的人当中,感觉做得来这件事的……本岛,除了你以外没有别人啊。关口已经被逮捕过一次,而且碰到那种状况,他会怕得动弹不得。那样根本没戏唱吧。和寅跟益田应该不会上当,其他人则是根本难以绑架。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一点都不让人高兴。
可是,
「请等一下。」
我又叫停了。
「这件事,唔,我是理解了,可是呃,邢么,那个……」
被绑住的我,是与骏东对话。
而骏东打信号……
——然后骏东被杀了?
那我是在跟谁说话?
「当然是跟神无月说话啦。」中禅寺说。
「神、神无月?」
「和被捆住的你对话的,是变装成骏东三郎的神无月镜太郎啦。」
「你、你怎么知道?」
的确,骏东的摸样很容易变装。
帽子、手杖,还有……
——原来那是假胡子吗?
那古怪的话声原来是装出来的吗?这么说来,他那种年龄不详的奇妙感觉,原来是想要隐瞒真正的年龄,结果老态的演技太不自然而造成的吗?没错,那个人感觉像在作戏。说话的腔调也很怪。
对,就像勉强矫正关西腔似的……
「可是,怎么证明那就是神无月……」
「神无月今天的行动……就是证据。」
「今天的行动?」
「神无月这两天一定一直跟踪着你。因为……他发现了自己计划中致命的缺点吧。而他为了弥补这个缺点,今天把你钓出来,带到那栋空屋去。」
「致、致命的缺点?」
「你不仅吗?」
「不仅。」
「听好了,本岛,榎木津并非拥有可以自在窥看他人记忆的能力。不管愿不愿意,他就是会看到他人的记忆。」
他的意思是,那不是能力,而是体质吗?
「所以啦。」古书肆说到这里。露出苦笑般的表情,「明天……神无月当然也会在场吧?」
「应该……会在场吧。」
「他不在就没戏唱啦。那么,榎木津出现在那里的话……不光是你和权田的记忆,榎木津也会看到神无月的记忆。」
「啊。」
神无月的记忆。
如果与我交谈的人就是神无月变装的,那么神无月的眼睛应该也看到被绑住的我、以及攻击他的我了。这些应该都刻画在他的记忆哩。
可是,那原本是不应该存在的记忆才对。
「记忆……是无法抹滑的。」中禅寺说,
「就算想忘掉……唔,应该也忘不掉吧。」
「问题在于更根本之处。忘掉并不是抹消,只是无法再生罢了。就像你说的,就算想忘掉也忘不掉,而且不管忘得再怎么干净,记忆本身仍然存在。」
记忆是无法消除的——中禅寺重复道。
「另一方面,同样的体验——同样的资讯,并非分开来认识、保存的。」
我不懂。我问是什么意思,中禅寺叫我听好,端正坐姿说了:
「假设有一颗苹果,看到同一颗苹果两次时,人不会将它分开记忆为苹果一、苹果二,而是会判断看到同样的苹果两次。除了第一次与第二次的差异以外,全都省略去认识。不是重新记住整颗苹果,而是只将光泽、饱满度等异于第一次看到的部分覆盖到记忆上面。所以……神无月为了隐瞒前天的视觉性记忆,他今天必须再次看到完全相同的情景才行。他有必要制造出因为完全不同的理由而呈现的完全相同的状况。」
的确,速度虽然不同,但我在那个房间重现了与前天完全相同的动作。而神无月的动作……现在想想,与骏东那天的动作……
——几乎一模一样吗?
大概一样吧。
「对你来说,今天发生的事,与前天的遭遇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呢。首先对象就不同。就算那其实是同一个人,外表也完全不同。在你心中,这两件事在视觉上也被理解为不同的两回事。另一方面,在神无月的记忆中……」
「是……同一件事吗?」
是同一件事。
我穿着同样的衣服。
「对,除了一部分以外,看在神无月的眼里,你完全是相同的。唔,虽然像是没有绳索、是他自己扶起倒下的椅子等等,有许多细微的差异,但除了这些细节以外,全是反复的记噫。最大的差异在于神无月本身的脸和外表,可是……」
「神无月自己看不见自己。」
除非例映在镜子里……
否则看不见自己的脸。
「假设明天榎木津看到神无月的记忆好了,可是神无月可以用那并非凶案当天发生的事来狡辩过去。因为你的记忆中也留有似是而非的画面嘛。」
「这……」
我说这实在是天衣无缝,中禅寺却不层地说,「根本愚蠢透了,愚蠢。」
「愚蠢?」
「简直就像削千年杉来做免洗筷一样,愚不可及。不愧是能面不改色地自称通霊侦探这种丢脸名号的家伙,看来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呆瓜。」
「那……中禅寺先生认为榎木津先生不会掉进神无月设下的陷阱喽?」
古书肆扬起单眉:
「不,他会轻易掉进圈套吧。」
「什么?」
「这对那个笨蛋来说,是无从防范的事。不就是吗?不,榎木津就像你知道的,脑袋空空,嗳,事情大致上会照着神无月希望的发展吧。」
「那、那不就糟了吗?」
「哪里糟了?你会得救呀。」中禅寺诧异地说,扬起另一边的眉毛,「那不就好了吗?」
「不、不好啦。因为那样的话,榎木津先生不就当众出糗了吗?」
「那又有什么关系?那种东西,光是走在路上就够丢脸的了。俗话说,出外旅行不怕丢脸,但榎木津那根本是活着不要脸了。跟他待在一起的话,连自己都得每三十分钟丢上一次睑呢。」
「可是这样一来,不就会失去自己人——特别是警察相关人士的信赖了吗?」
「谁是他自己人啊?」中禅寺厌恶已极地说,「榎木津身边有的,借用他自个儿的说法,全是奴仆吧?如果真是奴仆,就算主人丢了脸,也无法解除主从关系啊。」
「是这样说没错……」
「其他人——除了奴仆以外的榎木津的熟人朋友,不管榎木津碰到什么事,也只会觉得好玩,不会可怜他的。榎木津愈惨,他们愈开心。如果事情道的照着神无月想的进行,认识榎木津的几乎所有的人,都会捧腹大笑吧。我也会笑。狂笑不止。暂时是不愁没有茶余饭后的话题了。」
这群人……好狠的心。
「再说,」中禅寺这次状似愉快地接着说,「警方打一开始就完全不信赖那种笨蛋,你根本不必担心。就算榎木津说出真相,警察也不会相信,如果他说错了,警方也只会拍手叫好。」
「是……这样吗?」
「就是啊。我不晓得那个遖灵侦探在大阪有多受警方企重,不过嗳,八成是假的,要不就是唬人的。顶多只是帮忙过两三次,还是被表扬过一次,这点程度罢了吧。嗳,就算路上随便一个小孩,只要协助调查,也会受到表扬。而且警方本来就绝对不会去依靠侦探。不管是侦探还是别的,万一让民间人士调查的事情曝光,那可是个大问题。像榎木津,警方对他根本是敬而远之、退避三舍。从东京警视厅开始,千叶、神奈川、长野、茨城,只要跟榎木津打过交道的国家地方警察,全都会口径一致地说他那种家伙最好快点去死一死。我想每一个警官都是打从心底这么想的。这跟警方一点关系都没有啦。」
「可是身为侦琢……」
「他干不下去才是造福世人。」中禅寺态度一转,冷冷地说,「不过他大概是不会放弃这个头衔的吧。」
「不会吗?」
「我说本岛啊,」中禅寺露出窝囊的表情继续说,「榎木津这个人可不是仟么老实货色,会因为在意世人的眼光而改变职业。你应该也很清楚这一点吧?」
「嗯……」
嗳,应该是这样吧。
「他啊,觉得别人怎么样都无所谓,相对地,也觉得别人怎么想他都无所谓。他就是打定了这种主意,才能够那样目中无人。如果想要受人喜欢、还是想要当个乖宝宝,就不可能干得出那种荒唐事了啊。说起来,如果他是个会在意别人眼光的家伙,打一开始就不会当什么侦探了吧。」
「哦,是啊……」
或许吧。任性的人大部分都自私自利,但独独榎木津似乎有些不同。他的确会夸耀自己了不起,叫别人崇敬他,但就算别人骂他笨蛋,他也只会说「笨蛋有什么不好」吧。就算彼他骂到臭头,也不怎么觉得生气,原因或许就在这里。
「不仅如此,照他的说法,侦探并不是职业。我是不懂他那套,可是他不是老说侦探是称号吗?既然不是职业,就无从辞职了吧。」
这么说来,我好像也看过他那样神气地宣言。
「就像我一开始说的,神无月就是料错了这一点。」
「料错……?」
「对。看来神无月这个人,是个只能用自己的价值观去忖度别人、度量狭小的家伙呢。自己喜欢的东西别人应该也喜欢,自己高兴的事,别人理当也会高兴,他这么深信不疑。他坚信自己的基准就是绝对,丝毫不去怀疑。所以他应该是以自己不愿意碰上的事、自己觉得困扰的事为基准来拟定这个计划,不过……不会怎样呢。」
「不会……怎样吗?」
「是啊。这些人大抵上都是固执于金钱、名声这类无用之物,神无月看来也是这一类的。可是呢,榎木津半丁点都不会被金钱或名声给吸引。他的基准啊……」
是好不好玩,对吧?——中禅寺说
「再怎么说,榎木津都是笨蛋,所以就算计划照预定进行,对榎木津也不会造成任何打击。他不痛不痒。当然,即使计划失败也是一样。那个笨蛋侦探,好玩就高兴,不好玩就发飒,这样罢了。」
这一点我痛切地了解。
「嗳,无论失败或成功,榎木津都只有高兴或发飙两种结果。就算事情顺利,要是结果让榎木津开心,就形同失败,如果惹得榎木津发飙,事情可就不得了了……嗳,就算事情不顺利,也是一样的。」
意思是无论怎么发展,都没有什么差别吗?
「所以呢,这个圈套毫无意义。即使顺了神无月的意,也一样是失败。结果绝对不会合乎敌人的心意。」
「你是说……没有任何人会困扰?」
「你不觉得困扰吧?」
唔,是不困扰。
神无月的犯罪——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完全搞不懂相当于犯罪的到底是哪一部分了——就算顺利,也没有意义。
可是。
「可是,就这样让神无月称心如意,也……」
感觉有点不太甘心。
「榎木津先生会来吗?」
「会吧。青木应该连络本家了,榎木津的父亲健康状况令人担忧,但榎木津就像我刚才说的,蠢到天边去了,听到古怪的事,一定会立刻上钩。嗳,所以他应该会被骗吧。」
「至、至少通知他有这样一个圈套……」
「没用的。」中禅寺挥手,「这种错综复杂扑朔迷离的怪事,不管再怎么亲切详细地说明,那个榎木津也不可能理解。弄个不好,让他只听懂神无月是个坏蛋,事情就麻烦了。他搞不好会说要揍他。」
很有可能。
「不过那种通灵男,挨揍还是挨踢都无所谓。可是如果榎木津做出什么怪行动来……视情况,你的立场也有可能变糟。况且我也不晓得那家伙现在在哪里。我连络本家的次数少得都可以数出来。」
「可是……对了,先告诉警方是不是比较好?」
「为什么?」
问我为什么,我也答不上来。
「哦,我觉得明知道却不说……好像也怪怪的。只先告诉青木先生是不是比较好?」
「你要说吗?我不会阻止。」
「唔……」
我是觉得说了也没关系。
中禅寺一副吃不消的摸样,脸一板,搔了搔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