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律之平静地看着她表演梨花带雨,声音里惊奇多于怜惜:“你哭什么?”
“对不起,我只是突然想起那位朋友而已。”她背过身去,胡乱地擦着眼泪,“没事。”
她嘴里说着没事,无声的眼泪却流得更凶,几乎是止不住的;只看那不断抽动的双肩,便令人油生一股抚慰她的冲动。
车门开关,引擎发动;她错愕地抬头,捷豹已绝尘而去。
什么?
寇亭亭呆了一晌,冷笑一声,弹掉了眼角残积的泪水。
这是她第一次在男人面前遭遇滑铁卢。
明明知道这样做很冒进,可还是故意去追尾,这种出格的举动她从来没有过。
在看到8128的主人和宴会闯入者是同一人时,她虽然惊讶,可隐隐又有一种恶意的快感。
这种追逐危险的心情,也是好久没有出现在她养尊处优、平淡不惊的生活里。
就连成少为,在她不为所动时也流露出了三分真心。
而他,真是个冷酷的人啊。
哪里错了呢?
是不是应该直接晕倒——这人肯定不会像姜金山一样愚蠢;而且现在的她也无法表现出清苦无依而又傲骨铮铮,从而赢得孟金毅的痴情。
真是白白浪费了她的眼泪。
她拿出一张纸巾,擤了擤鼻涕,团成一团扔掉,正欲开门上车时——
“精彩。”
身后传来不轻不重两下掌声,将她拉回现实。
穿着烟灰色长外套的俊俏男人靠在酒红色宝马上。
真该尴尬时,她反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辛律之。而后者,也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即使是寇亭亭这样的美人,也不得不承认,他长得真是俊俏。
从鬓角到下巴的曲线,从肩膀到胸膛的宽度,从细长苍秀的眼睛,到略带讥讽的嘴角,从冷淡厌倦的表情,到精壮颀长的身材——明明是七八分相似的外表,却塑出了天渊之别的两个人。
如果那个人也有这样的气质风度,那她的生命可能会完全不一样。
良久,她才不屑地哼了一声,表情也由柔弱变作了挑衅。
“我还以为您真的铁石心肠呢。”
“如果我走了,岂不就看不到了?”辛律之直起身,拍了拍外套,“现在的你,比刚才生动得多。”
“您朋友把车开走了?”寇亭亭似笑非笑,“漂亮的男朋友?漂亮的女朋友?”
“那要看你如何定义漂亮和朋友了。”辛律之道,“只有漂亮的人才能做朋友么?”
“再漂亮的人,再亲密的朋友,也不如自己来得可靠。”
她意有所指;成少为引诱她的事,大概已经被算在了他头上,且被当做彼方的失败。
“把车开走吧,你已经在这里耽搁太久了。”
“您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让您上我的车呢?”
“这是邀约吗?”
“也许。”
“你怕?”
“你又不是死神,我为什么要怕?即使是死神,我也不怕。”
“也许我会比死神更可怕。”
“是吗?你真的很像一个人,又非常地不像一个人。”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这句话。”
“不好奇吗?”
“有必要吗?”
辛律之并不在意她的误解,不在意她的试探。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除了姜珠渊口中的云政恩,他不需要听其他人的,主观的版本。
寇亭亭会和毕赢、曹慎行一样,收到这段往事的回报,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据他所知,她和姜珠渊也曾经是至亲至密的朋友。甚至于到现在为止,这段友谊里还残留着一些暖意。
他不得不承认,他想知道,寇亭亭是用什么方法,摧毁了姜珠渊的初恋,还讨得了她的欢心。
而这,才是他停留的原因。
第三道热菜 蟹饼05
“你和金毅,再生一个孩子。”
吃过晚饭,寇亭亭的婆婆又一次抛出了这个话题。
这个问题他们已经讨论了很多次。
她至少已经有所进步,在孟堇离开饭桌后才发声。
“好的,妈妈。等金毅回来,我来做他的工作。我也想再生一个孩子,陪伴阿堇。”
孟金毅在生殖方面有些问题,是这个家庭的秘密。她刚嫁进来,就被要求做试管婴儿,从而得到了阿堇。
婆婆显然很满意她的主动请命:“这次,必须要生男孩子。”
“好的,妈妈。我会和周医生联系。”
“她不行。后来几次都没成功。”
“好的,妈妈。我听说宛越医生很不错,我来约一约她。”
虽然家里有佣人,但厨房的家务仍然是寇亭亭亲自做。婆婆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知道这是茹素的婆婆所希望的。
做完家务后,她去了女儿的房间。母女俩一起洗了澡,读了故事书。
“妈妈,今天来的叔叔是谁啊?”
“啊,他是成叔叔的朋友。”
“叔叔长得好漂亮,比之前的成叔叔还好看。妈妈的朋友都好漂亮。”
“阿堇也想变成那么漂亮的人吗?那就要好好睡觉,好好吃饭。”
“不用好好学习吗?蔡子萌说,她外婆每天都叫她好好学习,多多做题,烦都烦死了。”
“那个啊,努力就好了。妈妈不想你变成书呆子。”
“那妈妈我可以不再画画了吗?”
“为什么不想学画画了?”
“我不想变成画呆子。”
“告诉妈妈真话,是不是老师对你不好?”
“不是。妈妈,我再怎么画,也没有云小恩画得好。好泄气啊。”
“如果来一个小朋友,弹琴比你厉害,你也不要学琴了吗?如果再来一个小朋友,跳舞比你厉害,你也不要练芭蕾了吗?”
“所有这些,努力就好了。学得好不好,妈妈并不在意。”
“我知道了,妈妈。”
“对了,最重要的是要有礼貌,不能随地乱扔垃圾。那样会变丑哦。”
孟堇吐了吐舌头,她今天在妈妈面前随手扔掉了新发卡的包装纸,被妈妈批评了。
“可是垃圾桶很远啊,我好累,不想走过去。”
“蔡子轩在旁边啊,你可以叫他帮你扔。你这么可爱,他会帮你的。”
“妈妈,我做错了,以后不会了。我也不想叫蔡子轩帮我扔,我自己会扔。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好。”寇亭亭亲了亲她的头发。
“叔叔为什么会来接我放学呢,还送我发卡?”
“你喜欢叔叔送的发卡吗?”
“喜欢呀。”
“因为叔叔喜欢你。我们阿堇,太讨人喜欢了。”寇亭亭笑着回答,“没有人讨厌你,没有人会想你伤心难过。我们阿堇,是完美的。”
哄睡了女儿,她回到自己套间的起居室。
冰冷的房间,冰冷的沙发,冰冷的双人床。
她关上门,走到化妆台前,打开摆放着首饰的抽屉,从最里面摸出一包薄荷烟,一支打火机,和一只扁扁的烟灰缸来。
她熟练地点烟,烟雾袅袅升起。
烟灰缸是带金属光泽的酒红色,而手中的烟——她笑了起来,轻轻弹了弹烟灰,又拿起来,几乎是贪婪地吸了一口。
说起来,她对在孟家的生活也有些厌倦了。一成不变,毫无波澜,看得到三十年后的日子。
她的阿堇总有一天会离开,而她要在这里一直到死。一想到这里,就算是捉弄老太婆的游戏,也已经提不起她的兴趣。
她甚至希望老太婆能心情愉悦,活久一点,好有个喘气的陪着她,所以她根本不再驳嘴。
痴心妄想。生男孩子?孟金贵会同意吗?
她夹着烟,拿起手机来摆弄。
他的手机号,是1加上十位的水仙花数。他的车牌,是四位数里唯一的完美数。
应该感谢云政恩,她还记得这些有趣的数学小知识。而这些小知识,无疑让那个人变得更加特别。
如果说他一点也没有被她吸引,她是不相信的。
否则他也不会停留了。
不管他是云政恩的什么人。她也不想去考虑他是云政恩的什么人。那样反而把事情搞复杂了。
他的复仇,不就是找成少为来勾引她,意图破坏她的家庭吗?
如果换了他亲身下场,她倒会有些心动,不,她现在就已经有些心动了。
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故事,不应该只存在于婆媳剧中,换换口味也好。
她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水仙花。
他是一个宁可自己死,也不愿意看我伤心失望的朋友。
发完短信,她静静地坐着,抽完剩下的半支烟。
她原以为是他看了短信打来,再仔细一看来电显示——嫌恶地撇了一下嘴。
她本不想接,那边却连着打了三次,誓不罢休。
寇亭亭厌烦地接起来:“什么事?”
那边也很简单直接:“借我十万周转一下。”
寇亭亭很讨厌他们将自己置于这样的境地;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曹慎行总不可能十万都拿不出来吧,他还能拿十万出来抽奖呢。”
“他现在有点困难。”
“他?困难?上次还说公司账面上总有一两百万流动资金。现在就十万都拿不出来了?”
“他那边有个客户出了点状况。小问题,能解决。我的麻烦是眼下的,借我十万,年底还给你。”
“毕赢,你每个月房贷和车贷加一起就要用掉工资的百分之七十,加上衣食住行,根本存不下什么钱。”
“你知道的倒清楚。”
“你年底的奖金也不会超过五万元。怎么还?”
“我自有办法。”
“你说你有办法。可我不知道啊,我心里没底。”
“寇亭亭,你这些年捞得不少了。谁不知道,贵老公对你那是百依百顺,你名下两套公寓,两辆车,还有一处商铺,手指缝里漏一点出来,不就能帮我过了这一关么?”
“看来我们都很清楚对方的财政状况啊。”寇亭亭笑着弹弹指甲,“问题是,我有这个义务帮你吗?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得一想二,拿了十万,又想二十万,五十万,一百万呢?”
毕赢把电话给挂了。
想了想,深吸一口气,他又推门进去包间里。
包间里烟雾缭绕,坐着三男一女。
那三十出头的女性正是他的姐姐毕晟,看到他进来,一张脸上写满了无奈与焦急:“阿赢,你快过来坐呀!”
她将一碗热汤浸泡的米饭塞进他手里,又递一双筷子给他:“垫垫肚子。”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只记得吃!
毕赢把筷子往桌上一扔。
一直抽烟的那个男人,留着披肩的油发,穿一件中式褂子,手上套着一串珠子,笑着点点桌面:“毕总很忙啊,一晚上电话不停。”
毕赢没说话。
“刚才说到哪里?哦,对了,你当年能脱身,还是你姐托了大高——”他指了指身边的体重至少有两百斤的男人,“……大高又托了老涂——帮了忙。现在混得人模人样了,就忘本了?忘本也就算了,你还把我大侄子打一顿?”
被提到名字的高端武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而他的大舅子老涂一张脸平静如常,一声不吭。坐他身边的毕晟推推他,示意他夹菜吃菜,他只摇摇头。
“哎呀,大家都是老乡,有事慢慢说。”
“打住,大高和你们是老乡,我不是,老涂也不是。别套近乎。”寸头男人挥挥手,“你现在把我大侄子打成这样,难道想道个歉完事?还是高考状元呢,老师就是这样教你的?”
毕赢冷冷道:“听说贵侄子在学校里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只不过是替他老师教教他。”
一听这话,老涂方开口了,他天生一张圆脸,看上去是一团和气的样子:“他在学校怎么样,自然有老师来处理。老师没说他错,你管得着?现在是你找人打他,是不是我找人把你也打一顿,大家就扯平了呢?”
毕晟连忙道:“老涂,有话好好说。”
“我说过了,是他划我的车在先。”
“毕赢,凡事都有个道理,你的车停在了我的车位上,是不是你的问题?”
“有什么问题?我交了停车费,小区里就任我停。什么时候你有私人停车位了?”
“我家有中风的老人,你停的那个位置,正对着我家后院的门。左邻右舍都知道那个位置专门停我家的车。你停在那,我家的老人去医院,怎么办?”
老涂说话慢条斯理,况且平时在小区里也很和气,愿意承担公共事务,所以毕赢一直觉得他软弱可欺:“不可理喻。”
高端武这时开口了,他两只眼睛很大且凸出,说话时脸上的肉一弹一弹地抖动着:“毕赢,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吧?还记得你当年高考后惹的麻烦事吗?那时阿晟找到我,说我在报社工作,能不能想点办法,别让舆论这么炒下去?我说我虽然在报社做,做的是财经这块。老涂做社会新闻,帮你们姐弟俩花了不少功夫,这阿晟你得承认吧?”
毕晟连忙点点头:“大高,老涂,我一直很感谢你们——”
毕赢哼了一声,颇有些不以为然:“你们没收钱吗?”
戴珠男人笑着道:“没有门路,你钱往哪里塞?好,不说以前,就说最近吧。殷承那个纪录片一出来,网络上是不是议论得沸沸扬扬?没有老涂叫我帮你们带舆论,你早就被人肉出来了,还能落得了好?”
第三道热菜 蟹饼06
“所以我说这事儿,真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呀!”毕晟道,“要怪,就怪小区保安不好。小区停满了就不该再放车进去,不放车进去,阿赢就不会把车停到老涂的车位上,孩子也就不会玩的时候不小心划花了车。”
“不小心?”毕赢冷笑道,“他是故意的,我停那里就停了一次,他划我车划了三次。不仅如此,小区里的流浪猫,没有一条长尾巴,要不要把监控拿出来看看,是不是你儿子剪的?老涂是吧?我要是你,就送他去看心理医生。”
听他如此出言不逊,老涂抹了一把脸,摆出一副总结的模样:“听你这口气,是我家孩子全错了。你没错,你全对。”
毕晟赶紧陪笑脸:“老涂,你别动气!大家坐下来,就是好好地商量一个解决方法。孩子现在住院了,该出的医药费、营养费,我们出呀。”
毕赢狠狠地瞪了姐姐一眼;他心里是不服气的;毕晟按了按他的肩膀,继续赔笑脸:“我这弟弟书读得多,读得迂,给大家添麻烦了。该赔偿的,我们赔偿。”
“二十多岁的人,以前逼得同学自杀可以说不懂事,现在走上社会了,还不懂事?”老涂慢条斯理道,“要不是大高劝我,今天这饭我也不会来。毕赢,我给你擦了两次屁股,都是看在大高和你姐的面子上。今天咱们要是撕破脸,日后可别来求我。”
“老涂,你这话说的——”
“这意思还不明白吗?我能洗白你,也能搞臭你。”串珠男人道,“除非你屁股上没有屎。”
他说的很粗俗,而毕赢却终于脸白了一白。
经过几番折腾,他很明白形象有多重要,所以没继续嘴硬;毕晟继续打圆场,絮絮叨叨地磨着价。
经过几轮拉锯,最后赔偿金额被定在了二十万。
“对毕总来说,这二十万也不算什么吧?我看你的车,一个没啥根基的穷小子可开不起。”
毕晟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道:“给给给,但是我们得签个协议。这笔钱是毕赢出于人道主义给小孩的医药费,不等于说我们做错了……”
串珠男人和高端武都看着老涂。
“今日的果,都是昨日的因。”他说,“这笔钱拿来,我们恩恩怨怨一笔勾销。”
起草协议时又出了岔子。毕赢表示自己一时拿不出这笔钱,要打欠条。
“放心,我不会欠你,年底一定有。”
老涂笔都拿出来了,听他这样说,随手将笔扔在了桌上。于是又你来我往地讨价还价了几回;最后约定毕晟回去做协议,毕赢筹钱,三天后一手签字,一手交钱。
姐弟俩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样,站在酒店门口。
“难道你连十万都拿不出来吗?”毕晟担忧道,“姐给你凑十万,再多真拿不出来了。”
“没有。”在姐姐面前,毕赢也就不掩饰了,“一分钱也没有!”
全是那该死的同学会,自从那天晚上之后,运气就变得极差。
先是胥岷山一个国际项目结题,按合同要求第三方审计,这种事本来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那边却请了知名会计事务所进场。
审计小组的组长竟是他的一位高中同学。
这位同学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毕赢,听说你们开同学会?你这人,怎么也不跟我们这些外地的同学通知一声呢?好久没见,你混得越来越好了啊!”
毕赢大感不妙。账面看起来是平的,但私下里他做了不少猫腻,专业人士一看便知,他不得不先从其他项目抽出票据来填补上去。
那项目中套出来的钱呢?自然是交到了曹慎行手里“投资”。
胥岷山手头的项目周期都很长,且他有个准院士的名头,年初的花费,年尾再结账,人家也不敢说什么。
这个时间差用来“投资”,岂不是无本的买卖,妙得很。
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就从其他项目调钱过来——十个锅九个盖,据他所知,其他人也都是这样干。就连万象集团下属的,由戚具迩的亲弟弟戚具宁主持的生物技术研究中心也是如此,从来没有出过事。
再就是今天这件事情。原以为只是教训一个臭小子,没想到却和自己有这么深的渊源!
全怪曹慎行心情不好,下手太重,他明明说的是教训教训就行,不要留伤,曹慎行找的人却把臭小子打得进了医院,惹得自己一身骚!
而曹慎行之所以心情不好,是因为他的生意出了点问题。
同学会后,他请了个惯会阿谀奉承的高中女同学回来做事,这同学也不知道怎么做的事,批出去一大笔款项给一家大型娱乐中心的老板,老板一收到款数即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曹慎行先是把放款的同学打了个半死,再把老板的妻小都控制住,抵押的洗脚城也已经接管过来,可惜的是账面上确实没有钱。
要说这事情也不是第一次。曹慎行总有招数把这笔钱找补回来,他这边也就能填上了。
毕赢今年冬天之所以不好过,全都毁在一个个“没想到”上。
可真是“没想到”吗?
“阿赢,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阿行真的拿不出来吗?要不,把车卖了吧?”
“不行。我才换的车,卖了的话,别人不都知道我有问题了?”
“那你想想办法,有没有人能借一点?……可惜胥教授生着病,不然可以找他。”
“我已经够烦了,你闭嘴行不行?!”
毕赢想来想去,还是得找寇亭亭。必须找寇亭亭。
还是做女人好啊。他心想,两腿一张,钱就来了。
还得做漂亮有手段的女人,他姐姐毕晟在瀚海控股的法务部工作,嫁了就职于Interon的高级软件工程师,说得好听两人年薪加一起也有四五十来万,却全填了婆家那边的穷亲戚!
现在他需要钱,姐姐只能拿十万出来!
凭什么寇亭亭来钱那么容易,他就得讨好这个,奉承那个,在胥岷山底下做条狗,舔点他牙缝里剔出来的渣渣?
就连胥丹这个破鞋都看不起他!
寇亭亭不知道毕赢的这番心理活动。他再次打来的语气已经缓和恳切了很多,她仍然不松口。
“你能还得上吗?”
“寇亭亭,你还不相信我?我当然还得上。”
“就凭你那点工资和奖金?别逗我了。”
毕赢急了,道:“胥岷山一两千万的经费不是任由我花?要不是现在有审计小组进场,我用得着向你借?那些人一走,我就能还上!”
“你这人,怎么还急了呢?”寇亭亭道,“大家都是老同学,我还真的不救你不成?和你开开玩笑罢了。”
说着,不到半分钟,毕赢的手机收到两条信息,显示他的户头刚有两笔钱到账,每笔十万元。
看到自己的银行户头上突然多出二十万,毕赢不由得一阵轻松。
“没想到你还挺豪爽的,我借十万而已。”
“还有十万,给你周转用。”寇亭亭话题一转,“连我都听说了,胥岷山病得很厉害。你做这种事,不怕雪上加霜?毕赢,作为老同学,我还是奉劝你,犯法的事情不要做。”
“我做什么犯法的事情了?杀人放火?还是□□掳掠?”
“你贪污公款,一旦被揭发,可是要坐牢的。”
毕赢冷笑道:“我好怕啊。不怕实话告诉你,胥岷山是末期肝癌,就算是许昆仑也回天乏术,他死定了。”
“哎哟,这么严重啊。”
“每家公司的法人都是他,每笔款项转出去都有他亲笔签名,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你觉得谁更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