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我也希望他能拖到评上院士,这样就算死了,我也还是个院士弟子——你以为我很蠢吗?哼。”
毕赢挂断了电话。
看来寇亭亭果然很有钱。这么阔绰,二十万眼皮也不眨一下就转过来了。
做男人也不错,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从女人那里拿到二十万。
真是败家娘们儿。
寇亭亭挂掉了电话。
可你就是很蠢啊,二十万就得意忘形了。
她将刚刚对话的录音同步到了电脑上,又拿出一张存储卡来,复制了一份。
她起身,将存储卡放进钱夹,又无所谓地扔回梳妆台上。
怎么办,我可又捉住了毕赢同学的把柄哪?

第四道热菜 清蒸老鼠斑01

毕晟为了拿十万给弟弟,和丈夫大吵一架。
“你弟弟就是个无底洞!他住的小区比我们好,开的车比我们好,还要找我们借钱?说破天也没这个理!”
“他现在有困难,我不能不管!”
“我们没管他吗?他上学的学费、生活费,哪一样不是我们出?你记不记得那年他大二,我们去他学校看他,他无论吃的、穿的、用的、骑的,都是最好的!你他妈还用着他淘汰下来的手机,穿着他不要的运动服——真不知道他怎么有脸再找你借钱!”
“你每次都要拿这件事情出来说,有意思吗?”
“怎么没意思?有意思极了!”
“你往你爸妈、大伯、二伯、大姑、小姨、大舅、二舅家里拿钱的时候,我说过话吗?你做人不能偏心!”
“我是有一屋子穷亲戚,我认!但是他们会念我们的好,会感恩图报,你哪次回去婆家,不是好吃好喝,当成王母娘娘地伺候着?再看你弟弟,工作了,抖起来了,还过你钱吗?每年过年给孩子包个一百的红包,也好意思!”
“我不和你说这些,我知道我们俩联名户头上有一笔理财就要到期了,再加上活期——”
“没有!这笔钱要留着给儿子买钢琴!我已经带他在双耳银行看好了!毕晟,我告诉你,你敢拿你儿子培优的钱去填你弟弟,那就离婚!”
一时间家里鸡飞狗跳,婚自然不会离,钱也没取成,但毕晟终于还是在期限前凑到了十万元。
“阿赢,钱给你准备好了。”
“姐夫没说什么吗?”
“我把结婚时买的钻戒和金饰给卖了。反正也没啥场合戴。再加上我的私房钱,够了,不用向他开口。”
毕赢迟疑了一下,道:“算了,不用了。二十万我都借到了,你去把首饰赎回来吧。”
弟弟如此体贴,毕晟眼眶都有些发热了:“好,我先把协议书做出来。”
她打开文档开始准备和老涂的协议,快写完时,部长过来了。
“毕晟!和老饕门、万象资本的三方合同弄好了没有?”
“弄好了。”
她急忙想将文档最小化,但还是被部长看到了。
“你上班时间在做什么?什么协议?你在接私活?”
“没有,一点家事儿。”毕晟将早已准备好的三方合同交给部长。
“毕晟,不要怪我没提醒你。瀚海换老板了,今天和万象资本签完约,整个公司说不定都要重组架构。这个节骨眼儿上,别犯错。”
毕晟素与部长交好,故而对他的提醒并不当回事儿。等她做完协议,发给毕赢之后,才发现遗漏了一份文件在桌面上。
“糟糕!这一份是老饕门的分店资料,我刚忘记交给部长了。”
“他们在会议室,刚开始不久,你赶快过去。”
毕晟拿了资料就急冲冲地往会议室赶,会议室大门紧闭,她一推门,里面的人目光全部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她低头快步走到部长身边;代喜娟见进来的不过是瀚海控股的小员工,不由得皱紧眉头:“我不明白,万象的戚具迩在这里,瀚海的代表在这里,我也在这里,三方的人都在了,还要等谁?”
瀚海的代表陪笑道:“代总稍安勿躁,我虽然是瀚海的代表,但我并没有资格签字。我们老板很快就到。”
代喜娟忍了一忍,眼角瞥见成少为端坐在旁,一身白色西装,着实刺眼:“你穿成这样是什么意思?投降?”
“穿黑色你也要说我奔丧了。索性不穿好不好?”
代喜娟没想到一向把她当做透明的成少为会回嘴,一时间双颊抽动几下,竟不知如何回答。
戚具迩笑道:“代总,你有个好儿子,少说他两句吧。”
代喜娟冷冷道:“不知道好在哪里。我们在等谁?你们瀚海控股到底有没有诚意购买老饕门的股份?如果没有意向,何必浪费大家时间?”
戚具迩笑着摸摸手臂:“代总是巴不得今天的会开不成吧?瀚海控股也是才换了大老板,再等等吧。对方真的是很有诚意买下老饕门,出的价钱也很合理呀。”
“诚意?合理?哼,将我逼到这份上还谈什么诚意,什么合理……”
戚具迩脸上仍挂着淡淡笑意:“代总,愿赌服输呀。”
毕晟敏锐地感觉到会议室内气氛有异,不便久留。放下文件,她走到门前,双手打开——
外面站着一名异常俊俏的青年男子,眼神苍秀,身形颀长。
他也是刚到,面上犹有一股凛冽风尘。
门突然在他面前打开,他十分镇定自若,倒显得是毕晟特意开门请他进来一般。
成少为激动地站了起来:“是你?!”
来人正是辛律之。
他穿一身低调而精致的黑色西装,里面是同色高领毛衣,西装上口袋里夹着一支银白色百利金,衬得整个人高贵而又富有书卷气。
身高不到一米六的毕晟得仰头望着他;他敛首,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
他的眼神苍秀又冷漠;毕晟突然打了个寒颤。
“毕小姐,请让开。”
不等回答,他迈开两条长腿,从她身边走过去。
瀚海的代表已经起身相迎:“辛先生好!辛先生这边请!其实应该让我去接您——”
“没有必要。”
辛律之顺着他毕恭毕敬的姿势,走向了会议桌正中的位置,落座。
相比较戚具迩和代喜娟都带了私人特助,他只是孤身赴约。
但他身上那股自信而沉稳的气势却胜过了在座每一个人。
也难怪。
今天,他是大小通吃的庄家。
成少为双手捶在桌上,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就知道,作为朋友,辛律之不会坐视不理:“你——”
“容我向大家介绍,这位是欧拉基金会的执行主席,同时也是我们瀚海控股的新老板,辛律之先生。”瀚海代表介绍道,“我们三方就合约内容已经达成共识。签完字,辛先生将成为老饕门的最大股东。”
关于合约内容,欧拉基金会的律师团已经看过了。辛律之又快速浏览了一遍,点点头,从口袋中取出笔来。
幸福带来的眩晕感尚未褪去,却又遭到一记重创,成少为一时没有明白:“等一下!你不是来阻止签约?要用6.7亿买下老饕门的人是你?”
辛律之平静地看着他逼近到身前的,震惊的脸庞,轻且有力地吐出一个字。
“对。”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从来都是我要买老饕门。我倒是觉得奇怪,你为什么这么大反应?瀚海可以买,我不可以买吗?”
一直未出声的代喜娟起身,拎着儿子的衣领,左右开弓,狠狠地扇了他两耳光,狂怒道:“我到底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你就这么恨我?找你的朋友来逼我清算?我今年五十三了!没有机会东山再起了!”
戚具迩也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被弄糊涂了:“伯母,你打他干什么?他根本不知情啊!”
成少为根本毫无痛觉,他甩开母亲的手,啪地一声合上辛律之面前的合约:“我给你看过老饕门的资产清单!你知道,这笔钱,还买不下老饕门的固定资产!”
“我知道。”辛律之放下笔,将成少为的手臂拨开,“我还知道,这笔钱用来赔给万象资本,兼付清明年到期的债务之后,代女士将一无所有。”
“唔,也不能说是一无所有。您将还拥有1.5%的股份,在老饕门做一个小股东。只是凭这这点份额,您真的没办法东山再起了。”
代喜娟发出一声悲鸣;成少为踉跄后退两步,突然转身在戚具迩面前单膝跪下:“具迩,我答应你,我和你结婚。我一辈子都听你的,永远不离开你,不看别的女人……”
辛律之皱眉道:“少为,作为朋友,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婚姻不是儿戏。”
“你闭嘴!具迩,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签字,再给我们一段时间,我会找到新买家,我会付清六亿给你,你给我一年的时间,半年,三个月,只要三个月!”
戚具迩左右为难,不敢去看成少为的眼睛:“少为,你不该招惹这个人。”
“据我所知,万象资本用来投资老饕门的资金当中有一亿九千万是抵押贷款。这笔套牢了四年的投资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万象资本的投资方向。”辛律之道,“三个月,足够贵司看中的那家互联网公司找到新的买家。”
“万象资本四年前没有赶上潮流,今天还要落于人后吗?”
戚具迩神色一僵。她问都不消问,他怎么知道的。
“戚女士,江山和美人,你选哪一样?”

第四道热菜 清蒸老鼠斑02

戚具迩无法为了一个男人,去和整个董事局,整个万象集团的利益抗衡。
她权衡再三,终于拿起笔:“少为,对不起。”
看着她在合约上快速签下名字,成少为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除了你,没人想买老饕门!”
“我相信戚女士和代女士比谁都清楚。谁也不会在市场前景不明的情况下,贸然进军中高端饮食行业。更何况老饕门现在就像一艘急忙建造起来的航空母舰,即使核心技术过硬,谁也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支离破碎。”辛律之道,“如果不是我三个月前买下了瀚海这只壳,还真的没有人会接手老饕门。戚女士很聪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保证,你的下一场收购会很顺利。”
“等一下!三个月前我们还在做IPO,没有人能确定老饕门无法上市!”
“我可以。你知道我可以。”辛律之平静道,“老饕门上市的概率是多少,我四年前就算得清清楚楚。”
成少为知道他有这个能力。但他仍然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你……既然想收购老饕门,为什么又表现得好像会帮我?!”
“如果你开口,我确实会帮你。”辛律之道,“我会放弃收购老饕门,但是那样老饕门就会被拆开来卖。区别只是今天这一刀,还是未来半年的凌迟而已。”
“所以你没有开口,是对的。”
成少为完全跟不上他的逻辑:“你,你,你……难道我还要感谢你……”
辛律之指指小司:“给成先生倒杯热水,他脸色很差。”
代喜娟突然开口道:“辛先生,我看得出来,你和犬子确实是很好的朋友。既然大家是朋友,有什么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呢?老饕门这几年确实扩充太快,导致资金跟不上,但我已经有全盘计划,可以改善现有困境,你不妨听听?”
她示意小司将计划书拿出来:“我相信这份计划书会改变你的看法。与其现在逼我们清算,不如大家合作把老饕门搞好。股份分配,我们可以慢慢谈!”
小司将文件送到辛律之手上。辛律之看了她一眼。小司垂下眼帘,回到代喜娟身边。
“代女士,很感谢你无私地拿出计划书。不过我对餐饮业一窍不通,老饕门我会交给职业经理人去运作。您就不用操心了。”
看着被他扔回桌上的计划书,代喜娟冷笑道:“辛先生,看来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而你对待朋友的方式,就是逼他清算。”
“我的确是成少为的朋友,但我并不是你的朋友。合约写明,成少为的万食如意项目会保留。”
成少为握着一杯热水,胸腔里爆出一声大笑:“好!很好!真是好朋友!”
“其实我不太明白。如果是瀚海出这个价,您今天就签字了。为什么换了我,您就不肯签字了呢?是因为我看起来太年轻,您不服输?”
他自然是很年轻的;年轻到让代喜娟无法接受自己居然输在了这样一个年轻人手上,但这并不是她怨恨的主要原因:“你完全可以让瀚海的代表签字,为什么要亲自来?就是为了折辱我和少为吗?”
辛律之起身。
“我并没有轻慢您的意思。只是有个人提醒了我,数学是数学,商业行为是商业行为。如果您今天和瀚海控股签了字,就只是一场愿赌服输的商业行为。和我签字,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你处心积虑接近我的儿子,利用我和他之间的问题,害得我赔上整个老饕门,我不可能咽下这口气!”
“如果您这样想,那就错了,我和少为认识不过八个月的时间。他一开始甚至没有告诉我他和老饕门的关系。从始至终,他也没有透漏老饕门的任何商业机密。您今天之所以要清算,是输在了二十五年如一日的贪婪上。如果不是为了上市圈钱,拿了超出自己能力的投资金,盲目扩充公司,现在老饕门根本固若金汤,我无从下手。”
辛律之看了看腕表:“代女士,少为有句话说得好,冤枉来,冤枉去。不如大家都节省点时间,爽快地签字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去告我好了,我不会签字。”代喜娟冷笑道,“你这是恶意收购,我和你官司打到底,看看谁捱得过谁。听说你是美国人?我告诉你,这种官司打起来时间可长了,没有三年五载的,谁也拿不到钱。”
她望向戚具迩,咬牙切齿道:“你们串通好的吧?那我要你也不好过!”
她摆出了一副无赖嘴脸,一时间气氛僵住了。戚具迩面色难看;代喜娟笑容如刀;成少为更是神游天外,不知在思考什么。
“为什么您总想把错误推给别人呢?”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是数十秒,辛律之端起面前的咖啡杯,饮了一口。
咖啡已经凉了,他不喜欢喝半冷不热的东西。
瀚海代表立刻捕捉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悦;殷勤道:“马上给您重做一杯热的。”
“有速溶的吗?”他很快改变主意,“算了。”
“这是老饕门分店资料?”他从桌上拿起刚才毕晟送进来的资料,里面罗列着老饕门在格陵的二十多家分店的资料,包括分店地址、餐饮风格、资产情况、行政架构等等。
翻了几页,辛律之道:“这家百丽湾附近的咖啡馆,提供美式简餐,我去试过,还不错。”
瀚海代表笑道:“您真有眼光。别看这家店规模小,离游艇会很近,很多艇主光顾,简直当它是食堂一样。在老饕门的众多分店中,盈利相当稳定。”
“请做好会议记录——收购完成后,这家主打美式简餐的分店改名为家明咖啡馆。家庭的家,明天的明。”
听他好整以暇地开始规划老饕门的未来,代喜娟冷冷道:“我不会签字,我不会让你乱来。”
瀚海代表道:“家明这个名字好,够大众,又有味道。”
辛律之微微一笑:“家明是家父的名字,聊表纪念而已。咦,这一家分店也很有特点。”
“这家位于老区的台湾小炒店,是老饕门三年前收购得来。价格平易近人,本身就有不少街坊老客户,也是分店中的佼佼者。”
“你又想改个什么名字?”代喜娟冷笑道,“令堂的名字?”
辛律之眼神突然一敛,望向一脸不屑的代喜娟,语气冷静如同冰川下的暗流:“好主意,这家店改名为永姿小炒。”
听到“永姿小炒”三个字,代喜娟先是一嗤,紧接着一愣,继而脸色一变,仿佛有人狠狠地挖了她的脑仁一般,将最深处的记忆都翻出来了。
“请记下来——家母的名字,正是纪永姿。纪念的纪、永远的永、姿容的姿。”
代喜娟跌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如同见了鬼一样。
这是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她确定没有人记得这段往事,纪永姿这个名字更是被她埋在了记忆的最深处,这时被人突然连根拔起,她仿佛听见自己灵魂碎裂的声音。
她伸出手,指着辛律之,声音抖不成句:“你……”
“如果您没有听清楚,我可以再说一遍。”辛律之一字一句,念出生母的名字,“纪、永、姿。纪念的纪、永远的永、姿容的姿。代女士,家母当年是否也是这样向您介绍自己的名字?”
“你……你……是她……她的……大儿子……”
“对。我是纪永姿的大儿子,辛律之。看来她并没有对你提到过我的名字。”
她惶恐地看着他,这张俊俏的脸,和记忆深处那名台湾女人的脸重叠起来了。
只不过那张脸总是微微笑着的,充满了善良的,母性的光辉;而面前这张脸,仿佛是地狱之火淬炼过一般,她终于看清了那俊俏面具的冷酷,正拔剑而起,刺向她最不可告人的私密。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找到我?!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没有人!没有人!是不是少为,是不是少为告诉你的?是不是少为!少为,你为什么要出卖妈妈?!”
“别再找借口了!少为当年和我一样大,只有五岁,我不知道为什么,很可能是他在生病,所以并没有火车上的那段记忆。”
代喜娟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她拼命地抓着胸口的衣服:“少为啊,是报应,报应,报应来了啊!”
成少为跪在地上,搀扶着抖作一团的母亲,抬头望向已经走到他们面前的辛律之。
他宣布她的罪。
“当年你酒楼倒闭,遣散所有员工,带着孩子去投靠前夫。”
“但他已经再婚。你们纠缠了两年,最后他塞了三百美金给你,赶你走。”
“回来的火车上,也许是看见你带着孩子很辛苦,我母亲请你到她包下的软卧车厢一起。”
“我母亲当时怀孕三十一周且有子痫前兆。晚上,她突然宫缩,大量出血,情况危殆,列车长将车紧急停在了云泽南站。”
“在我母亲被医护人员推下车之际,你霸占了她装有现金和护照的那件行李。”
“减去她前期路程上可能的花费,数目大概是一万九千七百美金——”
他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仿佛她所经历过的一切,他都是见证者。
代喜娟面如死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而辛律之的宣判也戛然而止。
“你这次偷窃行为所引起的连锁效应,使一个原本可以找到自己亲生父亲的孩子变成了孤儿。”辛律之平静如同叙述着一个最简单不过的等式,“而我认为,你的过错,应当用你从偷窃开始,到现在为止的心血来偿还。”
“三百美金是两万美金的1.5%。考虑到老饕门有目前的规模和声势,你的功劳不可抹杀,我现在为你保留这1.5%的股份。无论将来老饕门发展如何,你一定会拥有1.5%的股份,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前提是你现在要签名。”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签名,打官司。要和我作对,请便。”
“拖一年,股份减一半,拖两年,再减一半;三年,四年,五年——你仍然会有股份。哪怕只有一元钱,老饕门也一定分红给你。”
他拿起百利金,弯下腰去,放在几乎是趴在地上的代喜娟面前。
咔哒一声,代喜娟心里却如同一记法槌敲下。
她哆哆嗦嗦地拿起笔,取下笔盖。
白金笔尖上刻着一个她看不懂的公式。
e什么加1等于0。
签下名字,一切都归零了。

第四道热菜 清蒸老鼠斑03

代喜娟有很多话想说。
她曾经在事后偷偷去云泽打听,得知那女人死于难产,孩子因为先天不足,无人领养,送去了福利院。
有没有钱在身,医院都会尽力抢救,这不能怪她!
她也曾经多次向福利院捐赠款项,送去一些少为穿旧的衣衫鞋袜。
但她没有办法面对那个孩子,她谢绝了福利院的参观邀请,避免和那个孩子有任何见面机会。
她心里清楚明白,能在那个年代,将一笔数目不菲的美金带在身上的女人,当然不会是普通角色。
而她的一时心起,也正是因为想不通明明年岁相仿的两个女人,一个养尊处优,一个却奔波劳苦!
那女人就是个不谙世事的书呆子,因为有钱,就可以将软卧包厢整个包下来;而她这样聪明能干的人,却苦哈哈地为了一点钱到处低声下气!
既然社会不公平,那只好她自己动手了。
她得确保没有人会知道这段往事。
那时候火车票并没有实名制。她是在中间停靠时,和孩子下站台溜达,被纪永姿看见,然后邀请去她的包厢,列车员只是在晚上见过她一面,不太可能留下深刻印象——事后她得知那名列车员几年后因公牺牲,还暗暗庆幸真是天都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