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只有我哥没来。”
思虞闻言松了口气,寒辙不出席晚宴正是她所希望的。
不然她还真担心那个变/态的混蛋会当着众多宾客的面胡言乱语做出什么激怒她的事情。
不过她有些好奇恨冷家恨得要死的闻珊怎么也会出席。
“微微来了?”沈碧如走过来。
寒微亲昵挽住沈碧如的手打量她身上月牙白的圆襟旗袍,笑道:“如姨,您身上这件旗袍也是思虞做的吧?好精致,颜色也很漂亮,穿上人都显得年轻好几岁,既端庄又贵气。”
沈碧如笑逐颜开:“你这张嘴就是甜。”
思虞望着两人,真有种寒微才是母亲的女儿的感觉。
“对了,思虞,刚才锡云打电话来,他已经到酒店了,你去问问你爸,宾客差不多都到齐了,可以开席了没有。”
思虞应声走向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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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金沙灯光辉煌。
冷邺霖和众人道了声失陪,转身刚走几步,身后便有人跟上来。
“你现在儿女双全,家庭幸福婚姻美满,事业也是如日中天,但凡男人追求的东西你都拥有,实在让人羡慕。”
他顿住,转身,望向面容沉静望着自己的男人,淡然一笑:“这都是托了余书记的福,我这人遭遇挫折会越挫越勇,越是被打压越是顽强。”
余政廉神色微沉,却只片刻又恢复之前的沉静,别有深意的轻扯嘴角:“认识了几十年,我今天才知道你原来这么爱记仇。”
顿了顿,“那时我也是身不由己,你被人揭发以巨额贿赂有关当局高层,我身为——”
“爸。”
一声轻唤打断两人的谈话。
冷邺霖脸色瞬变,转向思虞时目光噙着一丝惊慌。
“你跑过来做什么?”他劈头就是一句训斥。
思虞呆了呆,“是妈让我过来问您宾客都差不多到齐了,可以开席没有,她好招呼宾客入席。”
冷邺霖轻哼:“这么点小事都要问我,你们都没长脑子。”
“这位就是令千金?”余政廉忽然开口,目光落在思虞身上打量,一眉一眼看得十分仔细。
冷邺霖皱眉,不悦瞪向女儿:“还不走杵
着做什么?”
思虞虽然习惯了父亲莫名其妙对自己发脾气,不过今天好歹是他生日,他有必要发这么大的火触自己霉头么?
基于礼貌,她冲余政廉微微点头以示招呼,随后离开。
余政廉目送她没入人群的身影,忽地冒出一句:“你女儿和你太太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虽然说话的神韵不太相似,不过那眉眼——”
“余书记,刚才慕市长在找您。”一个男声忽然介入。
余政廉打住话题,将目光从思虞离去的方向收回,转向面色明显暗沉的冷邺霖,若有所思道:“奇怪,我怎么没在你女儿身上看到半点你的影子?”
冷邺霖脸上瞬间像结了层冰壳,而不待他说什么,余政廉已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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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结束时,思虞感觉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因为今晚她穿的是双跟达十六厘米的高跟鞋,如果只偶尔站站还好,偏偏整个宴席中她都要陪同母亲走来走去应付宾客。
穿高跟鞋简直就是受罪。
等到终于回到自己房间,她除了把自己摔在床上抱着脚呻/吟外,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
冷锡云上楼来,还在门外就听见她呻/吟的声音,眼前不由浮现她刚才一进家门就立即脱掉高跟鞋赤着脚飞快跑上楼的情景。
这丫头……
不自觉勾唇一笑,意思性的轻敲了下门然后径直推门而入。
思虞没想到他会进自己房间来,因为整个晚上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她甚至注意到他连正眼都没瞧过自己一眼。
“我看你晚上穿那么高的鞋子,就知道你脚会痛,所以给你买了外用的活血镇痛剂,用它揉一揉会舒服很多。”他晃了晃手中的白瓷瓶,走到她床边站定。
思虞是整个身子趴在床上,闻言翻身坐起。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泡个热水澡就行了。”
像是料到她会拒绝,冷锡云也不多说,在她身边坐下后捉住她一条腿放在自己腿上,然后打开白瓷瓶,对着思虞的脚踝按下喷头,思虞立即感觉到一股冰冰凉的感觉自脚踝处传来。
“拿着。”冷锡云把白瓷瓶递到思虞手里,然后在思虞震惊的目光中,宽大的掌心包覆住她精致的脚踝,以手指定位,力道适中的按压她脚踝周边的穴/位。
思虞被他突然的举动震得忘了神,只呆呆望着他,心跳‘扑通扑通’似乱了节奏的鼓点。
“这样是不是舒服些?”冷锡云忽问,目光看向她。
思虞狼狈回神,想起自己的失态,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明明很简单的回答,却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见她不答,冷锡云也没再问,十多分钟后又给她换揉另一只脚,而思虞在他给自己揉脚的过程中,眼眶一点点泛红,泛酸。
088身世之迷(6000)
“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千万个疑虑终汇成一句脱口而出。
冷锡云没看她,骨节分明的修长十指灵活的在她白皙纤巧的脚踝及脚心上专注按揉。
“我说过,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宝贝。但,”他顿了顿,接着说:“只限于哥哥对妹妹那种疼爱。”
思虞喉咙一痛,眼眶的泪意险些涌出眼眶。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他依然对自己好绝对是兄妹式的好,可就是不死心,总是心存侥幸,希望这次他对自己的好是不一样的。
结果还是自作多情。
冷锡云又给她揉了一会后站起来:“好了,我去给你放热水加几滴舒缓疲劳的精油,你泡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脚应该不会痛了。”
思虞不做声,却在他起身时迅速转过脸——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不知不觉流了一脸的泪水。
而冷锡云其实早已察觉她在哭,只是故做不知。
因为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能让她心里好受些。
又或许他的安慰只会让她更难受而已。
就在他打算进浴室放水时,思虞却忽地从床上爬起来,赤脚站在地上双手推他往门口走。
冷锡云一楞,反捉住她的手困惑道:“思虞,你这是做什么?”
“你出去!我有手有脚什么事我都能自己做,用不着你施舍泛滥的兄妹感情!”
冷锡云皱眉:“我不是施舍。”
“不论是什么,我都不需要!”思虞像是被激怒的刺猬,竖起浑身的刺扎向冷锡云:“既然不能像我爱你一样爱我,那就别对我好,别用你该死的温柔一次次诱我沉沦,你这样只会让我更痛苦!”
冷锡云愕然望着她夹杂浓烈痛楚的愤怒眼神,胸口好似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绵密的痛顿时在心底泛开。
果然他的好只会让她更痛苦么?
可她于他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她是他最疼爱的人,他也控制不了自己不关心她,不对她好。
“我求你不要再对我好了,”思虞泪流满面的望着他,声音哽咽,“你应该对我更冷漠些,应该骂我不知羞耻,骂我不要脸勾/引亲哥哥……我明明说过不会再爱你,可我做不到,我越是想忘,对你的思念就越深……”
冷锡云感觉到她内心的挣扎和痛苦,下意识就想抱她入怀安慰,可手伸向她的肩的刹那又顿住了。
——既然不能像我爱你一样爱我,那就别对我好。
他一点点缩回手,往后退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的确,不能像她爱他那样爱她。
“你好好休息。”没再看她流泪的脸,他狼狈转身,迅速走至门口离开。
思虞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整个人好像被掏空了一样,身体支撑不住的瘫在地上,想不顾一切的歇斯底里大哭缓解胸口那股难以忍受的疼痛,却又怕被父母听到,只能咬牙隐忍。
而尽管这样,冷锡云还是听到她压抑而痛苦的抽泣声,犹如受伤的困兽发出的哀鸣,似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他的喉咙,让他难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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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楼梯口站了许久,冷锡云才抬步下楼,打算回自己住处。
客厅的灯还亮着,灯火如昼,却冷冷清清,安静得有些诡异。
猜想父母已经睡下,他关掉客厅的大灯,正要离开,耳边忽然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
他怔了怔,循声回头望向声音发出的方向——书房?
“嘭!”
又是一阵重物落地的声响传来,冷锡云确定是自书房传出,眉头一拧,立即移步过去。
“冷邺霖,你太让我失望了!”
靠近门口时,冷锡云听见母亲充满控诉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过,却还是字字清晰。
“你对我失望什么?你嫁给我这些年我有哪些地方对不起你?但凡其他女人有的你哪样缺了?我在物质上对你有求必应,就连感情上也堪称完美,从未闹过绯闻,更从没出轨过!你倒说说我哪里让你失望?”
父亲说话的声音不大,却也同样愤怒。
冷锡云犹疑着要不要进去劝劝,迟疑间又听母亲冷笑道:“堪称完美?亏你说得出来。你莫名其妙和我分居这么多年,我不但要忍受这样的屈辱,还要配合你演戏在儿女面前假装和你很恩爱,这样的感情算是完美?”
“你是没出过轨,可你心里至始至终都藏着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我和你生活这么多年,一个大活人却比不过一个死了几十年的人,冷邺霖,你置我于何地?”
“我看你是疯了才在这里胡言乱语!”
“你才是疯了!不然怎么会发神经只因为我和余政廉说了句话就莫名其妙给我脸色看?冷邺霖,我忍了几十年已经受够了!你要是不想过明天就去离婚,反正我们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我也不在乎被别人笑话一把年纪了还闹离婚。”
“你这是威胁我?”
“我明天早上等你答复,若是离婚,我一分钱不要,儿女都大了,无所谓谁跟谁,你呢,就带着你的财产和那个死去的女人一起过吧,我委屈够了!”
“你!”
门忽然打开,沈碧如冷着脸从里面走出来。
站在门一侧的冷锡云来不及闪避,正担心母亲看到自己会难堪,而兀自沉浸在愤怒和伤心中的沈碧如却压根没看到他,一出来便快步走向卧室。
时间似乎静止,冷锡云收回视线,透过微敞开的一条门缝望着书房里头一片狼藉的地板,良久后又响起父亲自言自语的声音:“到底是谁受够了委屈够了?说得和我在一起就那么痛苦,比起你带给我的,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冷锡云从来不知道父母之间竟然有这么深的纠葛。
他们分居多年,感情一直存在着严重的问题,甚至到了闹离婚的地步。
而他竟然从未察觉这一点。
还有他刚才听母亲提到市委书记余政廉,这个人和父亲似乎没什么来往,父亲为什么会因母亲和余政廉说了句话就给母亲脸色看?
难道父亲和余政廉两人之前有过什么过节?
但如果有过节,父亲的生日宴为什么会请他出席?
思忖间,听得父亲拨电话的声音,很快电话接通,声音传来:“老庄,是我……不是身体不舒服找你,是碧如,她要跟我离婚……说什么话,我若是心里还想着碧云,当初就不会和她结婚……我知道,我认为我已经够能忍了,我宁愿自己痛苦也死守着那个秘密,就是不希望她折腾自己……我承认我对锡云是比对……那不一样,她毕竟是我的……什么?兄妹DNA?什么时候……老庄你糊涂了!怎么才告诉我!你真是……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明天一早打电话给碧如,帮我劝劝,都入土半截的人了,还闹离婚像什么话?还有锡云和……你等等……”
像是察觉什么,冷邺霖突然停住,往门口这边瞧了一眼后走来。
冷锡云听见父亲走来的脚步声,迅速退后掠至角落处一棵人高的大型绿色盆栽后蹲下。
一会,冷邺霖打开门探出大半个身子随意瞧了眼后返回室内关上门。
冷锡云还蹲原地没动,耳边反复回放刚才父亲和庄医生通话的内容,只觉脊背阵阵发冷,通体生寒。
他想起父亲口中那个他宁愿自己痛苦也死守着没告诉母亲的秘密,隐隐觉得,有些事,或许是他一开始就弄错了。
又或者,是被设计了,而他却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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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庄,你坚持每天这么早起来晨练,真是难得。”
一身运动装的庄医生刚走出小区就有街坊邻居和他打招呼。
他谦虚一笑,“人老了不锻炼不行,再说我上个月退休了,整天闲着没事干想要去挠墙,不出来跑跑步人都发霉了。”
“老庄啊,你可真威风,跑步还带个帅小伙做跟班。”
咦?帅小伙?
庄医生诧异,顺着那人的视线往旁边一看,果然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道挺拔的高大身影。
俐落清爽的短发,刀削斧凿的五官,干练笔挺的黑西裤黑衬衫,神色冷峻沉静,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让人不可忽视的凌厉气势,而慢跑的姿势却又极其优雅,仿佛他不是在跑步,而是在做行为艺术。
“锡、锡云?”
庄医生震惊了半天,险些把一对眼珠子瞪出来,才确定身边陪自己慢跑的青年不是自己的幻觉。
“早上好啊,庄叔。”
比起庄医生的震惊,冷锡云冷静得有些过了头,居然连说话的语气都不起一丝波澜。
“呃……早、早上好……”
庄医生边机械回答边在心里琢磨,这小子神不知鬼不觉跑来陪他慢跑是因为什么?
但不论是因为什么,他想绝对都不会有好事。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小子不像是那么闲的人。
“庄叔,您是不是很好奇我来做什么?”冷锡云忽然开口。
庄医生猛点头,又听他说:“我来提醒您,别忘了给我妈打电话,劝她别和我爸离婚,都入土半截的人了,还闹离婚像什么话?”
“……”
庄医生还在纳闷这番话怎么这么耳熟,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脚下顿时一软,一个趔趄险些摔了个四脚朝天。
幸亏冷锡云及时伸手拉了他一把,才幸免让他这把老骨头提前散架。
不过身体的疼痛是免了,内心的震撼却久久难以平息。
“庄叔,我刚才说什么,您应该懂吧?”
冷锡云边问边绕着庄医生慢跑转圈,把庄医生转得头晕目眩,连声求饶:“你要问什么停下来问吧,这样转下去,我这条老命不保。”
冷锡云停下来,神色依旧沉静,俊容看着也是干净清雅,并没有因为刚运动过而满头大汗。
庄医生狠喘几口气,指了指不远处那块草坪上的一张长椅说:“去那边坐吧,我怕我一会又腿软站不住。”
话落他率先往那边走去。
冷锡云拧着眉默默跟过去。
“锡云啊,你也不小了,应该知道偷听别人电话是不对的。”庄医生一落座便开口,暗指他偷听昨晚他和他父亲的电话。
冷锡云似笑非笑地扯扯唇:“我无意偷听,没想到这个无意却让我得知一个惊人的秘密。”
庄医生脸色一变,掩饰地笑道:“你说笑吧?什么惊人的秘密?”
“和我的身世有关,算不算惊人秘密?”
庄医生嘴角抽了抽,又笑:“哈,你开玩笑吧?还是没睡醒?那个——”
“庄叔,您当年是不是让人改了我和思虞的DNA鉴定结果?”
“……”
“我听我妈说我爸心里一直藏着一个死了几十年的女人,她是谁?”冷锡云想起父亲昨晚提及一个和母亲名字极其相似的名字,又问:“是不是叫碧云?她和我妈是什么关系?”
在他的发问中,庄医生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和严肃。
“锡云,如果你只是好奇想知道这些事,那我劝你趁早抹杀这种好奇心,因为知道这些,对你和对你的家庭并没有半点好处。”
冷锡云扬高一边眉,沉吟半晌后又问:“那您告诉我,DNA鉴定结果是不是换了?”
“没有。”这次庄医生回答得没有半丝犹豫。
“庄叔,这种鉴定我随时可以做,所以我希望您说实话,也免得我浪费时间再去做一次。”
“你要是怀疑我换了鉴定结果,大可以重新去做,我是无所谓。”
冷锡云半眯凝着他,想从他的表情中瞧出一丝端倪,而庄医生不知是掩饰得太好还是真的没换过DNA鉴定结果,这次竟然面色沉稳镇定,让他难以辨别真假。
“我不知道你们兄妹是怎么想的,”庄医生忽然开口,“当年小虞怀疑她和你爸爸不是亲生父女,可事实证明他们的确是。而你呢?你就更绝了,直接跑去做和小虞的DNA鉴定,你知不知道医学遗传学科的人告诉我这件事时我有多震惊?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你怎么能怀疑自己和小虞不是亲兄妹?”
“我有证据。”冷锡云淡声回他。
庄医生一楞,“什么证据?”
“那次我爸突然昏迷住院,我在他的病历纪录本上看到他在那次车祸中丧失了生育能力的记录。”
“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据?”庄医生冷嗤,“你爸爸出车祸那次还没和你妈妈结婚呢,那你是不是也要怀疑你和你爸爸也不是亲生父子?”
“我爸车祸那次虽然还没和我妈结婚,但他们之前就已经在一起,所以不排除我妈是怀了我以后我爸才发生了车祸,我算过车祸时间和我出生的时间差距,很符合我这个推理。”
“你以为你是柯南?还推理。”庄医生哼了哼,又说:“你所谓的这些推理跟我说说也就罢了,让你妈妈听到她岂不是要气得自杀?你这明摆着是在怀疑她对你爸爸不忠,所以才生了小虞。”
冷锡云拧着眉头不说话了。
虽然他也不愿意把母亲想成是那种会背叛父亲的坏女人,但有太多证据指向这一点。
“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爸爸车祸那次的诊断报告只是暂时性的诊断结论,又不是百分之百确定,而且在你妈妈生小虞之前,他们还有过一个孩子,不过没能保住。”顿了顿,“是你造成的。”
闻言,冷锡云心头一震。
“你五岁生日那天碧如带你去玩具城买玩具,期间你和一个比你大六七岁的小孩争吵,你还咬了他一口,他一气之下顺手抱起一个大型玩具车砸向你,碧如就是为了替你挡玩具车,被砸中腹部才导致流产……”庄医生叹口气,“你爸爸那次气得第一次打你,把你推到门外不让你进屋,那天还下雨,你第二天发高烧,烧一退就不记得这回事了,现在我说给你听,你有没有一点印象?”
冷锡云良久都发不出声。
他并不记得这件事,只是有时候生病烧得迷迷糊糊时会隐约听见小孩子的哭声。
他总以为那是幻觉,原来那个哭泣的小孩子就是小时候的自己。
“锡云,你既然知道你爸妈的感情已经出现问题,就不要再添乱了。你和小虞怎么可能不是亲兄妹?退一万步讲就算小虞不是你爸爸的女儿,但她和你都是碧如所生,你们也一样有着无法割舍的血缘羁绊,这一点难道还要我提醒你?”
“所以我还怀疑另一种可能。”
“什么?”
“我不是我妈亲生的?”
“荒唐!”庄医生忽地站起来,神色是冷锡云从未见过的严肃。
“碧如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可你怎么会滋生这么不可思议的念头!”
“如果我不是我妈亲生的儿子,而思虞不是我爸亲生的,那我们就没有血缘关系。”
“我说你是受什么刺激了才冒出这样离奇的想法?你就这么希望你和小虞不是亲兄妹?”庄医生对这一点百思不得其解。
“庄叔,我和那个叫碧云的女人——”
“你不要再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庄医生打断他,连连挥手,“你走吧,你们家的家务事烦了我几十年我也够了,以后不要再来问我。”
语毕他快步离开。
冷锡云原地不动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心头疑云重重。
当年他看到父亲车祸的诊断纪录,所以怀疑自己和思虞不是亲兄妹,没想到DNA鉴定结果却显示两人的遗传基因相似度惊人。
所以在父亲执意要求让思虞尽快出国时他没再反对。
因为他的确没办法以亲哥哥的身份爱她。
只是在她离开自己的这些年里,他不只一次的反省过自己对她的感情,到底是纯粹的兄妹之情,还是搀杂了其他的东西?
如果他真的只当她是妹妹,那为何在她撩拨自己时心里会又异样的情愫划过,而这是他在其他女人身上从未感觉到过的。
他想起思虞流着泪对他说不要再对她好的情景,心口骤然一阵闷痛。
其实他就某方面而言,是个懦夫。
最起码他没她来得勇敢,不像她那样敢于面对自己的感情。
因为他有太多顾虑,让他无法像她那样放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