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会做出什么更丢脸的事情之前,她再次下逐客令,随后重新扯过被子侧身躺下,留给他一道背影。
冷锡云望了她一会,无声叹口气,替她关了落地灯后离开。
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把脸藏在被子里的思虞想着他那句玩笑式的话语,久久不能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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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桌上,思虞见到四五年没见的父亲。
除了两鬓有些斑白,父亲额际的皱痕也明显加深,而尽管如此,即将六十的父亲仍比同龄人显得年轻威严,甚至是好看。
“锡云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下楼?”沈碧如边给丈夫递盛好的粥过去边嘀咕。
思虞想起冷锡云又病又伤,心口一跳——不会是烧得起不了床了吧?
念头一落,她立即起身。
“妈,我上去看看。”
思虞正要走,冷邺霖忽然开口:“让你妈去。”
思虞一楞,又听父亲说:“我有话问你。”
沈碧如看看父女俩,面色担忧:“邺霖,小虞这次特意为了替你庆生赶回来,你——”
“你胡思乱想些什么?我只是问问她一些在国外的事情。”冷邺霖面色不耐的瞪一眼妻子,后者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我是怕你们父女向来不对盘又吵,这次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一家人应该开开心心。”
冷邺霖不耐挥挥手,等妻子离开,这才看向对面的女儿。
085怒其不争(二更)
“你什么时候回去?”
这是冷邺霖问思虞的第一个问题。
回去。思虞琢磨这个词汇的意思,敢情父亲是把法国当成了她的故乡?
“你当初放弃英国的N大自做主张跑去法国,和你哥一样留学期间没要过我一分钱也能自己过得很好,你们兄妹都很有本事,翅膀硬了我也管不着你们了,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父母在你们眼里只是快要行将就木的两个老人,你们做任何事根本不用考虑我们的感受。”冷邺霖一脸自嘲,又道:“既然还是决定返回法国,那么等我明天生日一过,后天你就可以走人,又或者,我可以替你预订明晚飞法国的航班,比起我们这些可有可无的家人,你应该更向往在法国自由自在吧。”
冷邺霖一番话让思虞无从开口。
因为她不确定父亲这番充满抱怨和责备的话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他到底是希望自己留下来不要再去法国,还是希望她尽早离开?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若是不想看到我大可以不用勉强自己和我一起吃早餐。”
“……”
思虞想,父亲应该是在责怪她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没回来看过他们。
“爸,对不起。”她以为自己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那一个,没想到他也会在意她。
“和我说对不起做什么?”冷邺霖轻哼,“我是厌烦了你妈早晚在我耳边念叨你,对你回不回来倒无所谓,反正在你看来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思虞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关于父亲为什么讨厌她这个问题她已经不想再揣测,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讨厌就讨厌吧,她也懒得再去计较了。
沉默中,沈碧如下楼来。
“锡云已经起来了,在接电话。”
冷邺霖站起来:“就你爱操心,一个个年纪都不小了,不懂孝顺日渐年老的父母就算了,反过来还要父母担心他们,你是吃饱了撑的太闲。”
沈碧如莫名其妙,不懂丈夫怎么一大早就发脾气。
她见丈夫拉开椅子要离开,忙道:“明天的宴席该准备的我都已经准备了,只是宾客名单还需你自己亲自确认一下,你等等我给你拿来。”
“那种小事你决定就好。”
沈碧如闻言停下来:“那到底要不要请寒家?”
现在冷寒两家的关系虽然已经不能和四五年前相比,但在外人眼里,两家表面上还是世交关系,所以她才纠结要不要请寒家。
冷邺霖也停下来,忖了片刻才说:“请吧,来不来是他们的事。”
话落看向低头安静用餐的思虞:“你和寒家女儿不是很要好?请柬你送过去。”
“不行!”沈碧如一口回绝。
当年女儿在寒家受那样的委屈,她不论如何不会再让女儿踏进寒家半步。
“妈,没事,我去送好了。”思虞不希望父母因为自己的问题引发争吵,站起来:“请柬给我吧。”
“我说不行就是不心,你跑去寒家又碰到寒辙那个变/态怎么办?”
“你担心得太多余了,”冷邺霖反驳妻子,“寒辙他有几个胆敢再胡来?只是送个请帖,又不是让她单独去见寒辙,我是认为她去送的话这样比较显得我们有诚意。”
沈碧如皱眉:“当年又不是我们的错,要什么诚意?早知道我就不该问你,直接把他们家忽略。”
“好了,妈,只是小事一桩,别争了,去拿请柬给我吧,我打电话给寒微让她在门口等我。”
见女儿坚持,沈碧如虽然仍是不情愿,却也没再说什么。
思虞拿了请柬离开后过了快半个小时冷锡云才从楼上下来。
他见母亲呆坐在客厅,喊了句不见反应,困惑走过去。
“妈?您在想什么我喊你都没听见?”
沈碧如回神揉着后颈叹气:“我在担心小虞。”
冷锡云黑眸微愕:“她怎么了?”
“都怪我多嘴,早上问你爸明天生日宴要不要请寒家,你爸发神经居然小虞送请柬过去,说这样显得我们家有诚意。”
说起这个沈碧如就气,“寒辙那个混蛋病好后死性不改,还是到处拈花惹草,我是担心他对小虞存报复心理,而闻珊也不是好人,他们母子若是联合起来——”
沈碧如话没说完冷锡云便蓦然起身走出客厅。
她楞了楞,追上去问:“锡云,你早饭还没吃要去哪?”
“找思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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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寒家豪华的建筑物门口,思虞紧张得手心潮湿。
以前就不喜欢来寒家,那件事发生以后她更是反感这个地方。
但父亲发话,她没得选择。
等了几分钟寒微才出来,雪白的贴身吊带裙外套浅粉色的韩版棉纱小外套,很居家也很淑女的风格,和以往骨子里有些野性叛逆的那个寒微简直判若两人。
“你现在改走淑女风了?”待寒微一走近,她半是揶揄半是促狭。
寒微露出一抹有些羞涩的浅笑,微微红着脸不语。
思虞恍然,“不会是你中意的那个他偏爱这种干净清新的淑女装扮你才爱屋及乌喜欢的吧?”
寒微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笑着挽住她的手边往里走边说:“你如果再晚来一会我爸可能就要出门了,这会刚好我爸妈都在。”
顿了顿,她补
充一句:“我哥……也还……没出门。”
思虞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寒辙在家自己要面对他的准备,所以并没表现出很惊讶,只是点点头。
两人走进寒家大厅,思虞还在门口就听见闻珊说话的声音。
“秦家千金的详细资料我让人调查过了,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最重要的是和我们家门当户对,她父母也挺满意我们家的条件,比之前那个陈家的女儿简直好太多,你就别再挑了,约个时间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免得一年拖一年,我和你爸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闻珊的声音刚落另一道声音立即响起:“妈,你说的秦家千金不会是秦氏建设那个秦德文的女儿吧?如果是她,那就免了,那种女人我不会要。”
思虞听出后面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寒辙,脚下本能滞了滞,而闻珊又说;“秦德文的女儿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要?”
“秦德文的女儿秦语柔曾和冷锡云交往过,后来因为一个嫩/模的介入被冷锡云甩了,这事当时闹得满城皆知,我若是再和秦语柔交往,那别人会怎么看我?这样光明正大的绿帽子我是脑子进水了才会主动抢过来戴在头上。”
“真有这事?这我倒没听说过。”
“所以我劝你别瞎操心了,我自己的终生大事我自己心里有数,别让我在人前丢丑。”
“你整天花天酒地就不是在丢我的丑?”另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自己是什么货色你有资格嫌别人?但凡是有点脑子的女人谁会愿意嫁一个在事业上无半点建树私生活又泛滥的半残废!”
时间似乎静止,寒微和思虞两人同时停步对视,从对方眼里觑好一抹暴风雨的讯息。
果然,静默了十数秒后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重物落地的声响,像是桌椅之类的东西被突然掀翻在地发出的声音。
“阿辙,你这是做什么?快坐下,别激动,你爸刚才说的是气话,你别当真。”在茶几被儿子骤然掀翻后,闻珊惊慌起身安抚儿子。
寒辙目光狠毒的瞪着父亲,只有微弱感官的那只眼似乎要瞪出血来。
寒启仁对于儿子被自己刺激后的反应大感失望,满是沧桑的面容一脸的怒其不争。
“反正我也没对你抱过任何希望,不论你是健全的还是如今的半残废。”话落转向妻子,“今后他的婚事不许你再管!也不许私下偷偷给他钱,我倒要看看他没了我的钱还拿什么去花天酒地!”
语毕没再做停留,铁青着脸走出客厅,却在转角处停下来,望着女儿身边的思虞,眉头皱拧得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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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 蠢蠢欲动(一更)
思虞察觉寒启仁在看到自己后眉头越发蹙紧,心里猜想他大抵是在懊恼刚才和妻儿那番对话被她听到了。
可她也不是故意偷听。
“寒叔,明天是我爸六十大寿,我送请柬过来,希望您们全家一起出席我爸的生日宴。”思虞把手里的请柬递过去。
寒启仁瞥一眼,正要接过,客厅里听到思虞说话声的闻珊一下冲出来,赶在丈夫之前抢过请柬,随后‘嗤’地一声,将请柬一撕为二!
思虞被这一幕惊得呆住。
她虽然猜到闻珊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但也没想到她竟然做出撕请柬这样毫无理智的举动。
“妈,您怎么这样?”寒微松开思虞的手俯身去捡被母亲扔在地上的请柬。
“不准捡!”闻珊喝住女儿,目光望向思虞,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送请柬?你是来炫耀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安的什么心!”
恶毒的女人?思虞啼笑皆非。
“闻姨,随便您怎么认为,炫耀也好,没安好心也罢,我不想解释,请柬已经送到,我就不打扰你们谈家事了。”
她这一句家事让闻珊想起刚才被她偷听到自己给儿子找结婚对象、而对方偏偏是冷锡云的爱慕者的事,一时有些恼羞成怒,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等等。”在思虞转身时,寒启仁忽然开口唤住她。
思虞困惑停步,寒启仁又道:“你告诉你爸爸,明天我会去。”
他话一落闻珊立即难以置信的瞪住丈夫:“启仁,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寒家早已和冷家势不两立,这几年根本就没来往。现在冷家请我们去参加生日宴,说白了就是想看我们寒家的笑话,因为阿辙的腿——”
“你说够了没有?”寒启仁不耐打断妻子,暗恼她不识趣,拼命在外人面前揭自家的丑。
儿子会变成那样除了妻子一味的宠溺外,也怪他自作孽不可活。
重重哼了声,没再看妻子一眼,他转身大步走向书房。
闻珊被丈夫当着思虞的面呵斥,一时狼狈又难堪,心里对她越发憎恨。
“都是你这个害人精把阿辙害成那样,毁了我们家的安宁和幸福!你怎么不干脆死在国外算了,还回国来做什么?”
“妈,您别这样行不行?”见母亲竟然像泼妇一样对思虞破口大骂,寒微头疼的呻/吟,冒着自己也会被挨骂的风险劝说,果然话一落就被母亲狠剐了两眼。
“你这死丫头到底姓冷还是姓寒?我都还没说你每天跑去冷家陪沈碧如聊天逛街待她比待我还亲,你倒反过来教训我了?在你心里沈碧如的分量大概还重过我这个母亲吧?”
“我没有……”
“妈,这你就不懂了,妹妹她之所以每天跑去冷家报到,还不就是想——”
“哥!”寒微惊慌打断突然开口的寒辙,眼里满满的乞求。
后者讥讽一笑,目光落在思虞身上。
思虞在他刚才走来时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势明显有些僵硬,难怪说只恢复了七八成。
不过比起未来的日子都要瘫痪在床,现在这样能够独立行走他应该已经满足了吧?
寒辙自上而下来回用那只完好的眼睛打量自那次后就再没见过的思虞,见她几年的时间出落得越发漂亮抢眼,内心那种得不到的不甘又开始蠢蠢欲动。
这些年他一直在嫉恨她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让完整的他变成如今的半残废。
虽然当年对外是宣称发生了一起车祸,并没有外人知道真相如何,但每每看到别人以异样的眼光盯着他的腿时,他就有种想狠狠报复她的冲动。
只是苦于她远在国外,他一直未能找到机会,现在她回来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连老天都在溟溟中在帮他?
他良久凝视的目光让思虞反感的皱眉,不想再在寒家再多停留一秒,冲寒微使了个眼色呼后,她快步走向门口。
寒辙没拦她,反而笑着冲她的背影道:“思虞,欢迎你回来。”
思虞听出他语气中夹杂的那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兴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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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寒家出来,正琢磨着是要回家还是去哪,冷不丁耳边扬起一个急刹声,随即一辆名贵的跑车停在面前。
她吓了一跳,愕然抬眼,还没看清楚自车上下来的人是谁,只觉头顶一暗,潮湿的小手已经被一双大手握住:“思虞,你没事吧?”
“……”
冷锡云?
思虞还在奇怪他怎么会跑来,冷锡云已经打开副驾的车门把她推上车。
“怎么不说话?”上车后他转身面向她,神情一派严肃。
思虞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想起昨晚那种态度不明的温柔,现在被他这样专注看着,一时竟觉得耳根发烫,连忙垂下眼不敢直视他的。
“我没什么。”送个请柬而已,寒家的人总不会把她吃了。
“可你脸色好像不对,手也很凉。”冷锡云盯着她略微苍白的脸,“是不是谁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难听的话?
——秦德文的女儿秦语柔曾和冷锡云交往过,后来因为一个嫩/模的介入被冷锡云甩了,这事当时闹得满城皆知……
若要说难听,应该就只有这句了。
之前还以为寒微说的那些有关他的绯闻只是空穴来风,原来竟是满城皆知的事实。
“思虞?
”见她发呆,冷锡云去揉她的发,思虞却及时避开。
“我自己走路回去,你去忙你的吧。”话落扭身打开车门,不待冷锡云回答便下了车。
冷锡云隔着车窗望着她快步离开的身影,俊颜爬上一丝恼意——这丫头竟然这么排斥他的靠近!
尽管这是他当初赶她离开时想要的结果,可兄妹俩从小到大感情一直很好,她从未对他这样冷漠过,连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种感觉,实在很糟糕。
他希望两人还是能像以往一样兄妹情深,希望自己是她唯一的依赖。
“叩叩叩!”
车窗被叩击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然后车门被打开。
“锡云哥,思虞是生气了吗?”
寒微抓着车门微俯身问车内的男人。
冷锡云看向她,“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寒微有些迟疑,却还是说:“……我妈……说了些伤人的话……”
冷锡云想起闻珊那张泼妇般的丑陋嘴脸,不用想也知道那张嘴准吐不出好话。
难怪她的手那么凉。
“锡云哥,对不起。”寒微一脸歉意,似乎思虞会挨母亲骂全是她的错。
“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想太多。”
“那我回去了,”顿了顿,“锡云哥,你告诉如姨我今天可能没时间过去陪她了,我妈很生气。”
“没关系,反正思虞回来了。”冷锡云无所谓的语气。
寒微神色一黯,又迅速绽开一抹笑:“如姨天天盼着思虞回来,现在思虞终于回来了,她好开心。”
冷锡云点头,发动车子一副打算离开的姿态。
寒微却还没下车,问他:“锡云哥,你知不知道思虞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冷锡云一怔,还没回答又听寒微说:“如姨听思虞说她替冷叔过完生日后还要回法国,心里很着急,她想尽快给思虞物色个男朋友让她留在国内,但又怕她物色的对象思虞不喜欢。”
母亲给思虞物色男朋友?
冷锡云脑海里浮现思虞挽着其他男人的臂弯巧笑倩兮一脸甜蜜的画面,不知怎么地,竟觉得分外反感。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来这一套,她也还年轻,急什么?”
他的回答让寒微怔了怔,笑说:“其实如姨是认为思虞都二十三了却还没谈过男朋友有些不可思议,她认为只要给思虞在国内找个男朋友她大概就会收心留下来。”
“没谈过男朋友不代表她没有喜欢的人,我妈怕是要失望了。”
“什么?”寒微楞住,“思虞……也有喜欢的人了?”
“也?”冷锡云挑眉看来,一脸玩味:“意思是你也有喜欢的人?”
寒微心口一跳,耳根发烫的慌慌张别开眼转身去开车门:“锡云哥,我……我回去了……”
冷锡云若有所思的望着她近乎以逃跑的速度下车离开,像是意识到什么,神情微微一愕,随即皱眉发动引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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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身不由己(二更)
冷邺霖的生日晚宴设在A市最具规模和豪华的金沙酒店。
以他在商界奋战几十年积累的人际关系,出席晚宴的宾客来自各个业界的高层,自然也包括政警两界,一时冠盖云集,衣香鬓影。
思虞一袭薄荷绿改良式旗袍,贴身的设计勾勒出她姣好的身体曲线,即使是简单的斜襟款式,衬着她本身清冷中不失柔媚的气质,却自有一种不妖而艳的夺目光彩,如同一座发光体,吸引住众多来往宾客的视线。懒
被思虞挽着手臂的沈碧如见女儿如此受瞩目,脸上的笑容至始至终不曾断过,满是骄傲之色。
“啧,我的虞妹妹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耳边扬起熟悉的男声,思虞循声看过去,见是乔樾擎和齐莘两人,有些诧异顾筠尧居然没和他们一起来。
她松开母亲的手迎上去,还没开口就听齐莘说:“什么你的虞妹妹,你小心胡言乱语锡云要打断你的腿。”
思虞佯装听不懂齐莘是在打趣自己,岔开话题问:“筠尧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
“他昨晚连夜赶去B市了。”乔樾擎回她,随即暧昧一笑,“你大概还不知道吧?筠尧他——”
“他是谁?”思虞忽然开口,目光盯着某处一名正和几个政警高层寒暄的中年男人。
对方大约五十四五的年纪,眉目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朗,站在那些人当中明显有一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气势。思虞心想这样的男人如果是在政警界就职,必定是同僚之首。虫
而引起她注意的并不是这人不同于他人的气质,而是父亲和对方招呼时嘴角微勾起的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轻蔑。
据她所知今晚出席晚宴的宾客除了亲朋,其他都是父亲生意中交好的合作伙伴或者好友,这个中年男人怕是也不例外吧?可父亲为什么是这样的态度?
凝神间听得乔樾擎说:“他是连任市委书记,据说后台强大。”
果然是同僚之首。
思虞收回视线,正要问乔樾擎刚才想说什么,就听齐莘念道:“锡云怎么搞的?来半天了都没见他人影?”
那个人的名字一入耳,思虞便沉默了。
在这两位知情人面前,她想她装哑巴或许还能够避免被他们不时当成玩笑的对象。
而事实上她自昨天在寒微家门口和他分开后,目前为止都没再见到他的人影。
昨晚他没回家,想必是在他自己的住处。
今天一大早母亲打电话给他却无人接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思虞。”
思忖间听到有人喊她。
抬眼,见寒微满面柔笑走来。
“乔哥,齐哥。”她分别和乔樾擎及齐莘两人招呼。
后者两人微微点头,转向思虞:“我们走开一会。”
“好。”
待两人离开,寒微问思虞:“怎么没看见锡云哥?”
思虞做个耸肩的动作:“我和我爸妈也很好奇怎么没见他人。”
“啊?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寒微担忧的口吻,眉心纠结。
思虞不想让那个人乱了自己的思绪,转移话题:“你爸妈都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