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门里,大家都喜欢直接叫她大嫂,亭梨自然也就这么叫着。
“鱿鱼,鸦片鱼,刚从冰库里运出来的,特新鲜。”她说。
“哦,大嫂,那从现在起,你就专门向顾客推荐这两东西。”说着,亭梨突然想起朱印说的22:78定律,把78%的精力,集中在真正赢利的22%的货物上去,想到这,她急忙回办公区,问胖课长要了前几个月的销售业绩表。
对比一下,亭梨发觉,很多品种几乎每月亏损。
比如淡菜,海鲜干货,七十元一公斤,随着季节的越来越干燥,损耗反而越来越多,连续六个月,从来没有毛利,能提高利润的,也就集中在鲫鱼,河虾,螺丝虾,黄鳝,小黄鱼,鸦片鱼,带鱼。
“小顾…小顾…”
正研究着销售业绩表,就在这时,胖课突然从卖场跑回来,跑到办公区,一只脚还站在外面,他就大声叫道:“快,快,快出来整理货柜。”亭梨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问,“怎么了,课长,早上刚整理过啊。”
“不行了,不行了!”他急忙摇头,“上头刚刚召开紧急会议,老板要来,老板要来,很快就到。”
“哪个老板?”
卖场里,每一个部门,每一处,处长就是员工们口里的老板,是BOSS,当然上头还有店长,还有总监,不过这里是卖场总店,后面四楼以上便是联美总部,所以人事挺复杂。
“唉,小顾,你刚来,你不懂!”
胖课边说边往卖场里跑,肥肥的身体撞击在地板上,不断发出“砰砰”的脚步声,亭梨跟上,出来才发觉,整个卖场好像在突然之间就沸腾了。
瞧瞧她看见了谁,李部长,钱处长,一些她认识的,不认识地,叫不出名的高层领导们,甚至包括有过一面之缘的联美神话曾红茜,她都到了,所有人正在紧张而又有序的忙碌着,亭梨知道,这样的忙碌,慎重,通常是要迎接区经理以上的领导,迎接他们的巡视。
很隆重!
(三)
“小顾,你赶紧安排几个人,把冷库里收拾下。”
“大嫂,你脚下有几块血渍,快点擦擦。”
“海带上的价格跑哪去了?”
“小顾,立即回办公区赶个POP牌出来,今天鲫鱼要特价。”
…
几乎是带着混乱的忙碌,领导们带着近乎挑刺的眼光,迅速审视完卖场的每一块角落,直到曾红茜的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胖课跟着领导一行离开前,特意交代:
“小顾,一会,你就站在货柜旁帮着促销。”
“是,课长。”亭梨微笑着答应。
“助理,没见过这种阵势吧?”站她身边的员工小孙突然开口,“以后次数多了你就习惯了,这是总店,区总办公大桌就在楼上,没事他就会下来溜达溜达,基本是暗访,像这样正式通知的,那就表示是真正的巡查,是监督,出了问题,店长是要负责地。”
“哦!”亭梨点头。
这时,正好几个顾客推着小车经过鱼科,小孙突然适时大呼一声:“过来看看啊,今天的鲫鱼削价啦!”他这一叫,果然很凑效的,那几个顾客便很自然的围到水箱前面,亭梨看了眼小孙,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中午,原本的吃饭时间。
卖场的入口,蓦地一阵异样的肃静,毫无预警的沉闷,下意识将联美的空气凝结起来,或者说紧张起来,不一会儿,一群人鱼贯走进卖场,而顾亭梨所在的生鲜鱼课,正对着卖场大门,与入口相隔的,是一块空旷的走道,以及长龙一般排列的结帐区。
距离,有些远。
但是——
是不是她看错了,远远一群步履匆匆的人群中,被他们簇拥在其中的,为首一个,异乎寻常的高大,短短的头发,依然一丝不苟的,站立…
是朱印吧!
这一突如其来的发现,真的叫她,太,诧异。
人群继续前行,顾亭梨的目光也一直追随着他们的身影而动,她现在可以肯定,确实是他,只是开始,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卖场里突然看到他,竟是这么的,震撼,原来也猜测过他肯定是某位高层了。
“基围虾新鲜吗?”正呆愣时,一个顾客突然过来,站在水箱前问,大嫂正忙,亭梨连忙甩了甩头,不再多想,拿起水箱边上的撩网,伸到水箱里撩了一网的虾,说道,“都活蹦乱跳的,我来给你选。”
“行。”顾客点头。
“助理,鱿鱼要再补货,还要添点冰。”大婶说。
“知道了,我叫小孙去。”
…
巡视的队伍,终于到达生鲜部21鱼课,曾红茜低声在他身边报告着什么,顾亭梨站在货柜前,目光与他擦视而过。
没有任何波澜!
他们也只扫了一眼,便已经从鱼课走过,一群人,亭梨也看到了倪课长,知道他给罗云蜜带来的伤害,这会再看见他,她的心里突然多了一种不屑,一种厌恶。
(四)
食堂是职场八卦的最佳场所。
联美也不例外,推迟的中午饭时,鱼课的几个员工聚在一起,正在谈论今天的卖场巡视,说到老板,小孙忍不住问胖课,“上午来的到底是哪位领导,怎么看着面生?”说到这,顾亭梨也连忙竖起耳朵。
胖课长“呵呵”的笑,说:“瞧见曾红茜的态度没,他啊,是联美真正的老板。”
“还是我来说吧!”作为鱼课最资深的五级员工大嫂突然抢过话头,“他,是联美创始人朱老先生的儿子,唯一的儿子,也就是现任的执行官,关于他,通常我们很少看见,前两年他刚接任的时候,偶尔还来个次把次,从去年开始到现在,今天是第一次。”
“他很少上班?”亭梨好奇的问。
“助理,他要上什么班啊,他能来巡视,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地,像他们这种做惯大爷的纨绔子弟,他能懂什么?”小孙撇嘴。
顾亭梨一听,自然反驳:“你什么地方看出他纨绔了?”
而且她也没看出他哪里是做惯大爷的样子,不仅大爷,连少爷也没感觉出来,就除了一点,性格比较古怪。
“助理,你不知道,”大嫂又说,“以前的朱老先生不一样,他很…哦,对,用勤勉这个词比较好,他每天按时上下班,在总部的时候,他经常会来卖场转转,他虽然表面很严肃,很严格,但是在卖场,有时候员工忙不过来,他甚至都来搭把手,反正那时候大家都说他好,不过现在这位,说实话,所有人都没什么印象,说不上好还是不好。”
“那朱老先生呢?”
“笨啊,当然是去世了嘛。”
“哦!”
“小顾啊,你下午写份总结知道吗,这次领导巡视过程中,我们鱼课做的比较好的或者不足的,写详细些,明天早上给我。”
胖课吃完饭,站起身离开前不忘交代顾亭梨,说完他就准备回卖场,谁知刚走到食堂门口,就在这时,让顾亭梨觉得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几乎是气势汹汹的,食品生鲜部的李心珍,也就是李经理,她突然走进来,高跟鞋踩在瓷砖地板上,不时发出尖刺的“哒哒”声,进来后迎面遇上正走出去的胖课长,让很多人大吃一惊的,她猛的将手里的一张A4纸摔到了他脸上。
紧接着,她指着胖课的鼻子就骂:
“吴敏国,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知道你今天让我多难堪,你知不知道你这半年的业绩拖垮了我们整个食品部,我告诉你,在联美,想要找个两条腿走路的,不难,我再提醒你吴敏国,你这个月的毛利要还上不去,你马上就给我收拾包裹滚蛋。”
声音之大,又是当着众多员工的面,胖课长被她骂的,连头都要抬不起。
“她就这样,十三点,阴阳失调的女人,逮谁咬谁!”
大嫂忍不住嘀咕,食堂里突然变的很安静,火气发泄完之后,李心珍又踩着高跟鞋出去,留下胖课愣在门口,好一会儿,他才又抬步出去,胖胖的身体,走起路来晃悠悠的。
不知道为什么,亭梨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很可怜,其实他对鱼课里的员工都很照顾,很多事他都亲历亲为,自己做,至于李心珍,顾亭梨的印象并不十分好,年纪轻轻就已经坐上食品生鲜部部门经理的位置,而且上一次只因她在卖场被打,她不听任何解释就直接把她开除。
“她脾气刁钻刻薄,我经常看到她在仓库里骂人,不管是谁,一点情面都没。”小孙也说。
“那是对下面,你们没看见她对上面的鞍前马后吗,巴结的,有人还看见她给处长买过中华,软中华,砌,也不知道经理这位置怎么来的。”
“嘘,小声点,上面的人事关系本来就复杂黑暗,咱们管的了吗,做自己的事吧!”
…
(五)
下午时,胖课一直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样子正在努力想办法提升毛利。
亭梨在写总结,关于不好的,她在冷冻库里发现一些已经腐烂的海鲜,还有某些干货光有保质期而缺乏生产期,再来某些客户已经选好了鱼类或者海鲜,但因为某种原因又不要了,而随手丢在其它部门货柜,在夏天容易造成损失,如果想要提高利润,那就坚决该杜绝这样的损耗。
关键问题也在这,这样的损耗几乎防不甚防,总不可能找个人,随时盯着。
正想着,办公区另一头的胖课忽然向她招手,亭梨放下手里的圆珠笔走过去,他直接道:“我想在结帐区弄个堆头,就是结帐区前面那块空地。”
所谓堆头,就是在卖场走廊里常看到的方型或圆型的台子,上面重点摆上需要促销的商品,顾客经过,一目了然。
亭梨点头,说:“我去安排。”
“你去联系供应商,要费用,堆头的费用,不能低于一万。”
“啊!”这么多,顾亭梨很惊讶,一个堆头而已。
“不多!”胖课摇头,“如果是倪课长的酒水饮料课,一个堆头,基本要花费供应商几万块,你一会去的时候,带上这几个月的销售报表,告诉他们,我们现在要重点推荐,要促销,另外,你再挂个POP牌,每天限量提供新鲜河海货,一大早排队,前一百个顾客只要半价,其余价格都比菜场要低两毛,或者三毛,我们现在要吸引顾客,要把那些平时习惯去菜场的顾客吸引过来,POP牌要放个醒目的位置,公布每天价格,对了小顾,以后每天早上来之前,你都先去菜场逛一圈。”
“行。”亭梨点头。
拎了文件袋走出卖场,不忘给罗云蜜发了条安慰的短信,一会,她回了,她说:“有事我明天跟你说,这会正忙。”
时五月中旬,天已经很热。
亭梨出门时忘了带伞,火辣辣的太阳晒在头顶上,让人一阵阵冒汗,虽然已经是初夏,但是上海的五月,偶尔会有那么几天,感觉起来就像是酷暑,街上许多人已经穿起了背心,早上出来时,天还算阴凉,所以亭梨穿着中袖,下面是牛仔裤,这会她是热到不行。
公交站台,在等车时,她身边坐着一个中老年妇女,手里抱着十个月左右大的小婴儿,看不出性别,不过一直在笑,看到陌生人就笑。
亭梨忍不住,也把目光投了过去,双眼一直盯着那小婴儿的笑脸。
正在这时候,人行横道道又走过来一个小女孩,扎着马尾,看年龄大概是四五岁的样子,被大人牵着手走过来,走到她们身边的空位置上坐下。
第63章:朱印的赢利定律 (8)
小女孩嘴里嚼着糖,小婴儿看到了,便伸出小手,一直往她嘴里伸,想要去抢她嘴里的糖,小女孩连忙往边上挪了挪,边挪边说:
“你为什么要抢我的糖,你不能去超市买啊,就在那边的超市,里面有很多糖,你叫你奶奶去买嘛!”
稚气的童言。
亭梨听着,鼻子却是一阵发酸,她想起几个月前,有一次带茉茉去大润发,她忽然问她:“妈妈,你说说看,我乖不乖?”亭梨那时候笑着点头,回答,“乖!”她就接着问道,“那我听话吗?”亭梨又点头,说,“还算听话。”
“表现好吗?”她又问。
“表现不错!”亭梨再一次点头,不想她却突然笑了,一边得意的笑,一边指着散装处的货柜说,“那你就给我买点糖糖吧!”
…
想着想着,亭梨又是一阵恍惚。
眼前的小女孩仿佛突然变成了茉茉,她几乎带着压抑的想念看着她,看着她面前的小女孩,不知不觉中,慢慢蹲下,恨不得,一把将她揉在肉里,还能等吗,还能等吗…
平时刻意的,她不敢去想她,但是突然看到了,这样的情,这样的景,她好像想的快要崩溃了,又好像,突然很恨他,恨的不得了。
想着,眼眶渐渐红了,看不清了,视线模糊了。
(六)
一整个下午,顾亭梨的情绪都很低落。
而这种沮丧的低落也一直持续到晚上,可以说很糟糕,很消沉,也许正如老语说的吧,女人善变,这几个月她确实很善变,不过五月的天也是如此,说变就变,下午还是异样的躁热,到了晚上已经是狂风四起,阴云密布,不一会儿就下起了暴雨。
亭梨回到大宅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从上到下。
大厅里遇见白老太太,对顾亭梨的看法,从清晨开始,她似乎有些微的改变,而且这会看见她落汤鸡般的狼狈,她不禁惊讶的问:“你冒雨回来的吗?这么大个雨,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回来叫司机去接你?”
“路上才下的。”亭梨也不多说,径自上楼,白老太太便又在下面补充道,“快换了衣服下来吃饭,朱先生已经在等了。”
亭梨点头,上去换衣服。
这两个多月,头发不禁又长到鳃边,淋了一头雨,这会头发完全乱糟糟的耷拉在脸上,就像她的心情,顺便冲把澡吧,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一切完毕换上居家睡衣,下楼到餐厅,大宅的主人朱印以及白老太太正坐在餐桌上用餐。
说实话菜很丰盛,但是气氛很沉闷,偌大的餐厅,就三个人,分散在桌子的三面。
说来可笑,这样的沉闷,顾亭梨始终都觉得不自在,不自然,总感觉自己现在是莫名其妙的吃白食,吃现成的,问题是,她凭什么,她不是这家的一份子,她是一个外来者。
也只是一个外来者!
饭吃到一半,白老太太终于忍不住了,看的出,她一直在寻找机会与两个人坐下来认认真真的深谈一次,然而这样的机会,她一直没找着,所以今天,此刻,饭桌上,她忍不住开口了。
“朱先生,我这次过来,也为老夫人带回了几句话。”
“…”
没人回应,朱印的表情始终淡然,他似乎向来只专注于自己的事,都不说话,白老太太只好继续再道:
“既然朱先生真不喜欢老夫人回来打扰你的生活…当然,老夫人她也不十分想回来,但是关于你跟顾小姐,你们一起也应该至少有四年,这之间也许有分分合合,但是毕竟,女儿也这么大,像你之前那样,光要了孩子,却…这个,老夫人也是吃斋念佛的人,相信报应,老夫人的意思,如果能在一起过日子,就应该给个名分。”
她在说什么?
顾亭梨是听糊涂了,加上心情原本就不好,一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她就一阵难受,一阵愤恨,所以听完之后,她很自然的反驳:
“白太太,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想我应该告诉你,我跟朱印,我们从来就没一起过,我更没想到过跟他将来怎样怎样,我现在为什么住这里,连我自己都觉得荒唐,我有什么理由住这?我说不清,一点也说不清,如果真有理由,那也就只有茉茉了,我之所以住这,就是在等我的女儿茉茉,顾茉茉。”
“砰——”
一声巨响,顿时,朱印手里的汤勺,已经断成两截,餐厅里骤然变的安静,白老太太几乎带着惊惧的眼神,瞪着他。
“顾亭梨!”他开口,双眼跟着渐渐半眯起,暗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意,“不想吃饭的话,马上给我滚上去。”
…
无语,亭梨放下手里的筷子,起身就离开。
第九章鱼课毛利的上升
(一)
一个人站到顶楼大阳台的走廊上,听着外面倾盆的雨声,这会心情逐渐平静。
不禁有些怪自己了,为什么要激怒他呢,她根本就应该尽量少说话,应该处处讨好他才是的,就像之前决定的,再耐心等个一年,事实上算起来也许只有十个月了,有什么不能等地。
…
这两个人都不像是过日子的!
白老太太坐在客厅里,对着外面的大雨,心里越来越不安。
朱老先生一直就是个家规慎重的人,从不允许任何有没门风的事,老夫人亦是如此,自从朱老先生去世后,她就一直盼望着将来有一天,能够与儿孙一道怡享天伦。
三个月前,朱印,朱先生突然多出一个女儿,说实话,她们都太震惊,太不敢置信,然而平静之后,惊喜的成分又要远远的大于惊讶,是的,是惊喜,是高兴。
孙女,简直就像老天特意怜悯她的礼物,如今,她不管生她的女人是什么背景,只要还是个正正经经清清白白的女人,她就想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毕竟,都已经上了年纪的。
但是现在…
白老太太从沙发上站起身,下意识向楼梯口走去,她想过了,她不能任事态严重,她必须做点什么,上楼,本想找顾亭梨再谈谈,但是当她走进最左边的卧室,藏青色的沙发上,赫然一床薄被以及枕头,她错愕了,惊讶了,这两人,这些天,难道都是分床睡?
这又是为什么?
她不能理解,真的不能理解,不仅不理解,而且很不满。
所以考虑片刻,她直接下楼,朱印正在楼下的玻璃房,在写什么,白老太太也不去打扰他,直接走出大宅叫侧屋的人,不一会儿老杨就从边上跑过来,急问:“有什么事吗,白太太,这么大个雨,小心被淋到。”
“老杨,你去把张岱一起叫过来,跟我上楼搭个沙发。”张岱是大宅的司机,平时负责开车出去买菜。
“哦,好的。”老杨答应着跑开,片刻就又跑过来,身边跟着张岱。
“沙发就搬到我那屋!”
上楼后,白老太太如此交代,就在老杨和张岱一起搬着沙发走到楼梯上的时候,顾亭梨突然从楼上下来,看到这一幕,先是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这沙发就是她这几天的床时,她急忙问道,“白太太,你这是?”
“哦,这些天,我每次从床上起来后,就很怕坐硬邦邦的椅子,大概是人老了,人老骨头就硬,想到沙发了,你们屋里正有一个,反正闲着,出去买的话又浪费,我住不了几天啦,一会,我跟朱先生说去。”
“白太太,楼下有很多沙发的。”亭梨又说。
“不行,那是客厅里的沙发,挪走了,多难看…哎,老杨,你们仔细点,别磕着楼梯扶手。”
看着他们把沙发搬到楼下,搬进白老太太的卧室,亭梨想想,其实也无所谓,本来她也觉得不便,这样更好,省的继续尴尬下去,其实冷静之后,她知道她现在该关心的是自己的工作,是前途,是目前鱼课毛利的提高,以及下午还未完成的工作总结。
…
(二)
十一点,睡觉的时间,亭梨合上从卖场里带回来的文件夹,走出小书房去朱印隔壁的卧室,第一次来时她就住那间,但是,让人很疑惑的,当她站在门口准备开门时,卧室的房门却好像忽然上了锁,不管她怎么试着转动把手,门就是推不开。
亭梨纳闷的走到楼梯右侧,那是朱印替女儿准备的房间,转动门把,照样的,开不了。
这确实叫人觉得狐疑。
以前楼上几乎每个卧室都可以随意的进出,既然门都锁了,她只好转身去朱印的卧室,门开着,朱印已经坐在床上,正低头看书,这似乎是他晚睡前的习惯,房间里突然少了沙发,显得特空旷,很大。
因为下着雨的原因吧,窗帘没拉,这会看着卧室,竟觉得很温馨,很宁静。
“朱印!”亭梨站在门前开口,“别的房间,门都锁了,你有钥匙吧?”
“用不着再尝试开门!”他看她一眼,直接摇头,“老人家很用心,她的意思,你应该睡在我身边。”
“你在开玩笑?”亭梨皱眉,表情有些石化。
“我看起来像是开玩笑吗?”他抬头,随手将手里的书放到床头柜上。
“朱印!”亭梨又开口。
“什么!”他答。
“你在捉弄我,对不对?”
“我不喜欢捉弄任何人!”
“朱印!”
“…”
“把你的被子给我。”
“不可能!”
“那我怎么办?晚上睡哪?即使睡地上,那至少也该有条被子吧!”
这个白老太太,简直太自以为是,顾亭梨是不知道她究竟想些啥,但是从她在饭桌说的话,她就知道,她肯定是想错了,而且错的离谱,而最可恨的是,这里的主人,朱印,好像也正诱导着她继续的胡思错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