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XXX大减价啦,新鲜啦,快来看看啦!”
大嫂是五级员工,工资拿的比课长还多,上午顾亭梨站在海鲜摊前看她工作,她就一挥手里的大刀笑道:“助理,你这样不对,为了咱们鱼课的业绩,为了你晚上的销售报表,你得吼。”
“吼什么?”亭梨问。
“随便,唱支歌都行,只要能吸引顾客,像我这样,”说着,她竟真的扯开嗓门,大喝一声,“嗨——”接着就说唱起来,“今天的螺丝虾便宜啊,十二块能买一斤啊,小鱿鱼也促销啊,都来看啊,都来瞧啊,不便宜不要钱啊,嗨。”
这一声喝,乖乖,爆发力十足。
就这么一瞬,顾亭梨的心情顿时抑扬开来,很轻松很带劲又很让人愉悦,以致她暂时离开这里回办公区填报表时,嘴角也不禁挂着笑,这会她已经完全不再觉得分到鱼课的郁闷,反而很有意思。
(四)
“亭梨姐!”
晚上下班前,办公区走廊里有人在叫顾亭梨的名字,而这么称呼她的也只有米晓璐,亭梨疑惑的走出办公区,走到走廊窗口下问她:“什么事?怎么不在里面说?我正做促销表呢!”下班前必须完成,米晓璐吱唔了半天,表情有些奇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亭梨故意逗她,“晓璐,你不说我可进去了。”她这才终于开口,很为难的,“亭梨姐,你借我3000块钱吧,等我拿了工资,马上就还你。”
“哦,行,回头我拿给你。”原来是借钱,亭梨答应。
“亭梨姐,能现在吗?”
“这么急?”顾亭梨惊讶,“这会我身上没那么多,要不这样,你跟我一道下楼取吧!”一楼卖场有自动ATM机,米晓璐连忙感激的点头。
说到米晓璐,她是典型的年轻人,应届毕业生,蓬勃朝气时尚苗条爱照镜子爱买衣服又喜欢唱歌,她突然来借钱,亭梨自然想到大概是月光透支信用卡了。
去一楼卖场内部,刚到取款机面前,不想正碰到出来监督补货的倪课长,说实话自从培训期间那件倒霉事之后,她就刻意很少跟他说话,怕引起员工们的闲言碎语,何况现在自己跟他老婆成为亲密朋友,经常从罗云蜜的口中,她也知道他们夫妻间的关系其实已经很糟糕。
不过毕竟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所以看见了,亭梨每次都很客气的打声招呼。
他倒热情一些,特意问了好几个问题,诸如,“今天刚转到21课,还习惯吧,跟课里的员工相处还行?”亭梨笑着答了句,“挺好的。”他便说,“在鱼课里工作,就是辛苦了点,好好干,以后肯定能行。”说着,他又转身面向一直站在亭梨身后的米晓璐,继续道,“你也是,努力干,你们这些专门培养出来的ETP,将来肯定都是大有作为。”
“谢谢倪课长!”米晓璐回应。
一段小插曲而已,倪课长走开后,亭梨立即从卡里取出3000块给晓璐,那丫头接过钱一再激动的保证,“亭梨姐,真是太谢你了,等我一拿到钱,我马上就还你。”亭梨笑着点头,补充道,“以后的工资,悠着点花。”
赚钱不容易!
…
下班,很迟,结束一天工作,走出联美卖场,站在外面,突然发觉,今天怎么没有看见太阳,再深呼吸一口身边的空气,自由的味道。
这样的日子,只要坚持一年,她就可以真的把茉茉接回身边,而且,昨晚他也承诺带她回来,想到这里,顿时心情大好,匆忙赶回自己的租住小屋,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便直往梧桐老宅而去。
至于他为什么让她暂时住到那里,顾亭梨不知,不知也不想多猜,徒增烦恼,基于前面几次的相处,他应该是个严肃保守又淡漠的男人,虽然昨晚怪异了点,也几乎让她觉得有点惊骇。
但是,怎么说呢,她不想再作计较。
(五)
到老宅,客厅里,白老太太正低头坐在沙发上,顾亭梨进屋后下意识环顾四周,不同于以前看到的,今天的大厅总感觉暖洋洋的,果然,不管什么地方,都要有女人的身影,哪怕这个女人已经苍老。
屋子里多了白老太太,就仿佛多了人气。
看到顾亭梨进来,白老太太抬起头,不仅抬起头,同时也一并皱起眉,很不高兴的开口:“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通常都这么晚回家吗?”
这里是家吗?
亭梨心里下意识反驳,不过人在屋檐下,她还是很耐心的回答:“我上班时间长,晚上基本都要过了八点,逢到周末加班清算,可能会到夜里十点。”
“这是什么工作!”她的眉头皱的更深,“早上也一大早就走了,时间这么长,你就别去了,以后总要带孩子,老夫人这么大的年纪,也不能一直替你们带着。”
“啊?”亭梨不解,她在说什么?她又以为什么?
“还有,我昨晚上发现你们后来分房睡了,这又是为什么?”她继续说,“老夫人并没有反对你们,既然女儿都这么大了…”
“白太太!”听到这里,亭梨连忙打断,“你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她摆了摆手,“你先上去,叫朱先生下来吃饭,一会我们再谈。”
从一开始,亭梨就发觉,所有人都习惯叫他朱先生,一开始别人叫吧,她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在外面,对男人的尊称嘛,叫先生总不会错,不过白老太太也称呼他为朱先生,总感觉怪怪的,其实他年纪很轻,三十左右的样子,二十九也有可能。
正沉默着走向楼梯,就在这时,顾亭梨的包里突然一阵混乱的震动,接着悠扬的音乐慢慢响起,是她的手机。
亭梨连忙翻包,罗云蜜那女人没事又来骚扰她了,电话里,她的声音听起来一股子兴奋,她在那头叫:“顾亭梨,明天周末,你窝在你那小屋里做嗲呢?我限你三十分钟赶过来,老地方,拜哈。”
老地方!
亭梨笑着拎包就走,压根忘了身边还有一个白老太太,也忘了白老太太吩咐她上楼请朱先生吃饭,一直跑到庭院铁门口她才想起,哦,这里可不是她自己那地,不过出来就出来了,她是个外人,出门自然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请示地。
所谓的老地方是她们第一次交流的咖啡店,顾亭梨进去时,罗云蜜已经吃完了两个冰激凌,不是一个人,在她对面还坐了个男人,亭梨过去,那女人就笑的满脸暧昧的指着他介绍道:“美女,我同事,目前单身,怎么样,还算对眼吧?”
“你好!”
“你好!”
两声招呼,几句寒暄,亭梨笑的尴尬,原来是介绍对象来了,亏她来的这么急。
“OK,顾亭梨,在你点单之前,我先提个问题。”她又笑起来,笑的有些夸张,如果说刚才还以为她是真的兴奋,那么现在,她的笑容好像又有些刻意可勉强,她的心情也许并不像她表现的那么高兴。
“问吧。”亭梨点头,那男人微笑着看她。
“我们刚才一直在争论,你说要换成你,假如哪天你遇到不幸,我是说假如,不是咒你哈,假如你不幸,遇到两类男人,身患绝症,或者花心外遇,要你选,你宁愿选择哪种?”
“你选了哪种?”亭梨笑。
“要我吧,我当然是选身患绝症,如果让我知道我的男人身患绝症,那么第一感觉,我很伤心,很痛苦,痛的撕心裂肺,一个人躲在黑夜里哭,但是哭到累了,倦了,我会更坚强,我会用百倍的,万倍的爱去爱他,挽留他,即将真有一天他离开了,逝去了,我也会一辈子思念他,他在我的心里,是完美,是唯一,是爱的轰轰烈烈,但如果是外遇,不错,我也痛苦,伤心,撕心裂肺的,却是恨,每天用仇恨的眼光去面对他整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身影,更多的是不甘心,是想抱负。”
“…”
“亭梨,你会选哪种?”
“大概是外遇吧!”这样的问题,顾亭梨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不愿意看到任何人去死,哪怕再轰轰烈烈,再唯美的夫妻感情,我宁愿不要,死,就是彻底的结束,不管你是哭,是笑,是高兴,伤心,都不再有任何一点点回应,外遇了,顶多为自己伤心,难过,时间久了,就是一道看不见的印痕,宁愿让他将来后悔,将来愧疚,或者你依旧恨,但好歹有个人让你恨,而不是一堆枯灰。”
是啊,不知怎么搞的,因为罗云蜜的问题,一整晚,她的心情都变的很沉闷,很伤感,说不出的沮丧。
(六)
老宅。
再次回来,看看时间,连顾亭梨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不是老杨特意给留的门,铁门里的小门虚掩着,屋子里还亮着灯,刚才出去的时候她就忘了跟白老太太打声招呼,一路小跑着到大屋,静悄悄的。
推门进去,没人,灯却开着,亭梨一路沿着墙壁关灯,等到下面一片漆黑时,她才上楼,楼上走廊里亮着淡光,亭梨沿着光线去昨天她睡的房间,谁知经过楼梯过道后的小厅,突然一道修长的侧影,正斜靠在一面书柜上翻书。
“呃,你还没睡?”亭梨诧异的看他。
“在等你!”听到声音,他放下手里的书,从小厅里走出来,又是,赤着一双脚,头顶的短发湿湿的,还在滴着水,显然刚刚洗过澡。
“等我?”他的回答让顾亭梨更诧异了。
“既然住过来,有些规定,我想你不得不守。”说着他向卧室的方向走,亭梨跟在他身后,问,“比如?”
“早晨起来第一件事,为我准备早餐,晚上十点之前,必须到家。”
“我在卖场上班,不是天天都能十点之前走,还有我偶尔也会跟朋友一起吃饭。”亭梨拒绝。
“不要打扰白太太,不要跟她过分深谈,如果可能,尽量不要多加接触。”
“可以!”虽然疑惑。
“从今天开始,你睡这张沙发?”
…
规定继续到这,亭梨呆住,他指的沙发,是位于他自己卧室内的藏青色长沙发,很大,足以让一个人好好睡觉,问题是,她为什么要睡这?要睡他的卧室?不解,也不懂,沉默片刻,亭梨当然摇头,“不行。”
“不行?”他挑眉。
“之前的勉强都答应,但是这条不行,没道理,我们没任何关系。”
“你想要什么关系?”他突然靠近,近到,他的身体即将贴上她的,滚烫的胸脯,近到,他微抿的薄唇不经意间就触摩到她的,额角,近到,他的声音仿若在她耳边游荡的气丝,低低的呢喃。
一股热流,猛的从她心底深处蔓延。
然而,下一秒,突如其来的拉离,他的身体倏地离开,毫无预警地,离开,顿时,一片凉意,从她头顶猛置,身体瞬间绷直,为她刚才的反应,为她的蔓延。
(七)
半晌——
“朱印!”
调整好略显尴尬的僵硬,顾亭梨忍不住咽了口吐沫,再次开口,问:“为什么一定要睡这张沙发?”她真的不明白。
“你也可以不睡,”他眯眼,突然耸肩,表情,是那种不可置否,“当然,如果有任何事没有按照我的想法去做,那么我之前的决定,也可以,忽略。”
沉默!
一阵短暂的沉默,亭梨抬眼看他,思考片刻,决定仔细说个清楚,“其实睡哪对我来说都很无所谓,没太大关系,我也觉得我现在的想法一切都在状态,我就当是把茉茉送到了全年制托儿所,即使再想,她也肯定会回来,你只要保证这点,我的生活就充满激情,我可以每天五点出来为你做早饭,六点到卖场,也可以周末在这擦地板搞卫生,哪怕修剪外面的花草树木,一句话,你不要让我的期待落空。”
言外之意,否则会跟你拼命。
说完,她转身去隔壁卧室,去淋浴房冲澡,既然不明白,那就不如不想了吧,在卖场鱼课做了一天,浑身都酸,如果不是时间太晚的话,她真想狠狠泡个两小时,好在明天周末,据说联美要比其他品牌卖场好太多,基本上正式员工都享受每周两天的休息时间,平时工作也是两班倒,做到课长以上级别的,上班时间和工作也就更加宽松。
冲完澡换了睡衣,人的面貌也瞬时焕然一新,齐耳短发精神的吹干,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还是年轻,朝气,拿了被子和枕头再回他的卧室。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暗青色壁灯,朦朦胧胧的映照出屋内的静影,他应该已经睡着,亭梨小心翼翼的把被子铺好,在沙发上躺下。
黑暗里,整座大宅都似乎归于沉睡。
只除了顾亭梨,忙了一天,这会躺在沙发上她倒了无睡意了,又不敢翻来覆去的,怕惊扰到床上的人,光想想心里还是觉得别扭。
此刻离她六米不到的距离,同一个卧室,竟然躺着一个…一个…呃,一个至于什么样的男人,其实亭梨也很茫然,他看起来像冷漠,但偶尔流露出的魅惑,就像刚才突然的贴近,近到一眼就能看清他眼角的睫毛,浓而密的,双眼漆黑深不见底,而且很修长,很美,他的下巴很坚毅,有一些络腮胡子的青髭,刮的很干净,却给他略显立体的五官增添了一股属于男人味的性感。
这样一个男人,总觉得应该是离她的生活很远很远…
但是现在,这样的男人就在眼前,近在咫尺,想到这,亭梨的目光不经意间又飘向床上的人,朦胧的光线里,他的脸色呈淡青色,半隐在黑暗里,短发一丝不苟的站立在头顶…亭梨看着,看着,不禁有些发呆。
谁知——
“你是打算一直这么盯着,还是干脆上来睡?”
“…”
他竟突然开口,吓了亭梨一跳,赶紧扭头背对着他的方向,闭眼睡觉。
但是注定的,一开始很不习惯,直到好长时间过去,长夜漫漫到深夜,一丝迟来的困意才终于袭来,偌大的卧室,彻底归于沉静。
后半夜,亭梨睡的很熟。
(八)
两个原本陌生的人突然同住一室,虽然有些莫名其妙,这到底是否有必要,或者又为了什么,但是很自然的,一开始肯定会有太多的…
呃,比如现在!
早晨,天刚蒙蒙亮,顾亭梨睁开双眼,她习惯了早起,哪怕夜里睡的再晚,她宁愿有空的话中午睡个回笼觉,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大清早的,她一个抬头,眼前赫然对上的,竟是一道近乎全裸男性身体的侧影,站立在床边,背对着她,显然不是刚从卫生间晨浴出来就是正在换衣服。
亭梨一惊,赶忙扭头面向另一边的窗帘,心里顿时一阵尴尬,片刻,想想她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那个,朱印,现在卧室里毕竟住了两个人,我觉得,你换衣服的时候,最好能到里面,不然我可能不太习惯。”
不想——
对于顾亭梨的话,他头都不回,直接说了句,“那么,你就尽快学会习惯。”说完,他离开卧室,身上只套了件棉质T恤,亭梨特意看了下时间,清晨五点,周末,整座城市几乎还全沉浸在睡眠中时,他竟然已经起身。
跟着起来,顺手整理好沙发上的薄被和枕头,顾亭梨下楼,经过楼梯对面的小书房,她瞄到朱印正站在书桌前,书桌上堆了厚厚一大摞书。
下楼,厨房在大宅最后面,很宽敞,与之连接的餐厅一面都是落地窗,餐厅拉门可以出去,外面走廊铺着一层高高的木地板,与外面的花圃划分的很严格。
这种天气,早晨光脚走在走廊的木地板上,倒不禁让亭梨想起一句诗来,廊坏空留响屧名,为因西子绕廊行,馆娃宫中馆娃阁,画栋倾云风顶开,说的是吴王对西施的宠爱,在姑苏台特意为她扩建了“馆娃宫”,铜钩玉澜,珠玉装饰,又建“响屧廊”,走廊地下是空的,上面铺有一层木地板,每次西施与宫女们经过,玉足所至,都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亭梨几乎能想象,如果下雨,清晨坐在走廊里听雨,手里再捧本厚书,一只靠垫,那真是最宁静的享受吧。
转身进厨房,开始寻找能够做早饭的材料,她的感觉,中国人嘛早上起来总该喝点粥,所以特地的,她从橱柜里找出大米,加上一点点赤豆红枣核桃,熬了整整一大锅。
盛了一小碗出厨房,刚走到一楼楼梯口,就看见白老太太从房里出来,她的卧室在一楼东侧,看到亭梨端着碗,她马上沉下表情走过来,不悦的问:“昨天夜里,你几点回来的?你出门都不跟朱先生讲的吗?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
“哦,我有个朋友,她找我谈点事。”亭梨解释。
“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谈到半夜?你跟朱先生什么情况,我是不知道,但是你也要记住,我们老夫人也不是随便什么女人就认可,她重的是人品,你说你一个女人家,夜里流连在外像什么话,要是…”
“白太太!”亭梨连忙打断,要被她这么一直念下去,她真觉得郁闷,所以连忙把刚盛好的粥端到她面前,笑道,“你先喝碗甜粥哈,刚才熬的,很新鲜,你慢吃,我再给朱印盛碗送上去,这会他已经起床了。”说完迅速转身回厨房,再迅速端了小碗出来,经过白老太太身边,她不忘补充:“白太太,你要觉得好吃,厨房还有地,我上去啦。”
白老太太愣愣的瞪着手里她递过来的红粥,等反应过来,顾亭梨的背影转眼已经消失在楼梯尽头。
到小书房,北面飘窗,铺着一层厚厚的软毛毯,大大的靠枕摆在飘窗两头。
而朱印,就斜躺在软毯上,头微倚着靠枕垫,亭梨看着他,对他的感觉其实有些变化,之前一直觉得他严肃的太过遥远,这会看着他,好像他就是天生淡漠的脸,不苟言笑。
亭梨进来径自把粥放在书桌上,谁知,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开口:“把桌上的几本书看了!”
…
(九)
“啊?”亭梨下意识瞥了眼桌上厚厚的几本书,不解的反问,“看书?”
“看的懂英文?”他又问。
“一般,不怎么样。”只大学四级水平。
“那就先补英文!”他皱眉,声音里有些不悦。
“为什么?”这次换亭梨皱眉,这人,他做事都不讲理由的嘛!
“顾亭梨!”他的表情,忽然又冷下来。
“什么!”
“你记住,在我面前,永远都别再提,问不完的为什么,从今天开始,你要做一个配的上我女儿的母亲,一旦,我发觉你没有办法让她过我希望她过的日子,那么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看见她。”
“…”
是威胁吧,但是很凑效,不管他想干什么吧,也就是一年,一年而已,亭梨不再说话,坐到书桌后面开始翻书,当然也仅是随手翻一翻,飘窗下的朱印这时站起身,走到书橱前,迅速浏览一圈,最终从里面抽出一本灰皮英文书。
《INTOTHINAIR!》
走进空气稀薄地带,一本小说,亭梨挺意外,不过也好,看着总比桌上那些厚厚的专业书易懂,不那么枯燥,而且对于学英文,确实不如看英文小说,上手快。
整个上午,亭梨在读手中的英文小说时,朱印翻开桌上的厚书,坐到她对面,看样子是在替她做注解。
房子里静悄悄的,说实话,他认真的样子,跟他冷漠的外貌很不配,跟他面对面而坐,亭梨只要稍稍一抬头,就能看见他不经意间垂在额头的短发…
呃,这让她有点难受,有点慌,她似乎还不能坦然习惯跟一个男人太过的接近,所以半晌,她干脆转身,把椅子往边上挪了挪,背靠着桌子,面向着书橱,这样,才感觉自在一些。
…
(十)
这样的安静一直持续到中午。
就在顾亭梨看完一章准备起身去书橱里翻阅字典时,目光触及对面的朱印,却猛的吓住,几乎是瞬间的事吧,朱印的脸,再一次,没有来由的,一片煞白,额头青筋爆出,前胸微微抵着书桌,一只手按在太阳穴的位置,连呼吸都似乎有些急促。
“你!”亭梨惊的连忙丢下手里的书,迅速从桌后转到他身边问,“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疼?”
没有回答,他突然站起身,离开书房,亭梨下意识跟上,他的脚步很快,双手紧握成拳,像是正在忍受着某种巨大的疼痛,说实话,这样的朱印,让人觉得很害怕,之前也遇到过两次,亭梨跟着他进卧室,愣愣的看着他坐到床上,闭眼,头倚向后面的枕头。
半晌——
亭梨尝试性的慢慢走过去,靠向床边,谁知,一只手刚碰上他的额头,下一刻他的大手却忽然一把拉住她的,力道之大,随即开口:“上来!”声音,有些低哑。
“你等我一下!”
亭梨虽然真的被惊到,不过反应过来,她还是连忙挣开他的大手,如果她估计没错,朱印应该的确是有偏头痛,而且他的症状,非常的严重,所以来不及考虑,她急忙飞冲下楼。
一楼厨房,有两个中年妇人正在做饭,亭梨见过的,就在宅子里做事的,看到她们,亭梨马上说,“麻烦你们,能不能赶紧给我找两个水袋,一袋装冷水,一袋热水,准备好就送到朱先生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