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像大学时代一样柔顺在贴在耳朵两旁,一阵清爽,顺便给头发做了倒膜SPA,又做护肤,尽量消除脸上的抓痕和淤青,躺在美容院的沙发椅上,放任美容师替自己做个全身按摩,化了淡妆。

再出来时,亭梨抬头看天,依旧,很蔚蓝。

她现在站的地方是总店大厦门口。

从这里出发,亭梨直接坐公交去CJ店,去酒水饮料科找倪课长,因为他正在CJ店带ETP学员培训。

后者看到她自然万分震惊,一是因为她突如其来的改变,再来就是他没料到她竟会在白天大张旗鼓的来找他,看见她,说实话他是真的觉得抱歉,亭梨也不拐弯,直接道:

“我已经被联美开除,倪课长,我希望你能把你夫人的联系地址给我。”

“小顾,我知道这件事真的太荒唐,但是我怎么解释她都不听,我们夫妻早就感情不合,她其实一直就怀疑我在外面有情人,已经暗地里…”

“倪课长!”亭梨急忙打算,“我找她没有别的意思,我也不会让课长你难做人,我只想跟她谈谈。”

“小顾,她看见你可能…”倪课长犹豫的看着她。

“就是谈谈,仅此而已!”亭梨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男人的个性,真是太过温暾。

拿到地址,亭梨赶到她所在公司的附近,挑了家最近的自助咖啡店,她很理智的先给她发了条短信。

“我是顾亭梨,在距你公司三百米不到的咖啡店,为了你自己的婚姻着想,我希望你能下来谈谈。”

语气尽量做到客气诚意。

大概半个钟头,亭梨终于看见她从马路对面走过来,静下心来看她,才惊觉,她的气质神色,竟跟先前的自己如出一辙,憔悴的暗淡。

亭梨看着她推门进来,脸上写满了戒备,甚至是表情,都带着一贯的跋扈和愤恨,显然,她仍然是以破坏家庭的第三者在看她,她眼底的黑色眼圈又同时暴露,她的婚姻,水生火热,她的精神,同样疲累。

“你别得意,顾亭梨,”进来坐下后,她就径自冷笑道,“我这辈子过不好,你也别想过好日子。”

亭梨摇头,端正好自己的心态,终于低声开口:“我来,不是想跟你吵架,更不是报复打架,之前一直在火头上,从来没有好好的说话,我很不理解你为什么就那么认定我跟你丈夫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说着,亭梨从自己包里掏出手机放到桌上,又继续道:

“屏幕上的小女孩是我女儿,因为很多复杂的原因,她现在被人抱走了,而我,现在每天连想都不敢多想,就怕真的想起她,想到一发不可收拾,我拼命努力,就希望能在事业上闯出一点点成绩,我期望有一天,完全的凭我自己,也能给她提供毫无后顾之忧的生活,至少,不用跟着我居无定所…你不知道,一直以来我能租的房都是顶楼,每次抱着她经过窗口,我就很慌,很恐惧,脑子里怎么也控制不住去胡思乱想,想着我也许一个不小心,突然在窗口就摔倒了,她从我手里飞出去,我甚至连刀也不敢用,现在,只要一想到她不在我身边,真的,也许没人当心,她一个人站在顶楼,或者在水里,她的手臂还很细,一想到她有可能使劲的抓着栏杆不放,上面却没个人紧紧拉住她…我…我每天都想着带她回来,带她回来,但是说真的,我真的没这个能力,一点办法都没,一点办法都没…”

咖啡店里静静流淌着苏有朋的老歌《珍惜》,两个人许久都不再说话,人与人之间之所以敌视,那多半是因为最初的不了解和猜测。

而耳边的珍惜,却又道尽离别愁绪的伤感。

停泊在昨日离别的码头,好多梦层层叠叠又班驳,人在夕阳黄昏后陪着明月等寂寞,年少痴狂有时难御晚秋风。

谁说青春不能错情愿热泪不低头。

珍惜曾经拥有曾经牵过手,珍惜青春梦一场珍惜相聚的时光,谁能年少不痴狂独自闯荡,就算月有阴和缺就算人有悲和欢,谁能够不扬梦想这张帆。

珍惜为我流的泪珍惜为你的岁月,谁能无动又无衷这段珍惜,明天还有云要飞留着天空陪我追,无怨无悔也是人生一种美。

直到忧伤的旋律结束,直到杯里的咖啡已经见底。

亭梨才又继续说道:“所以我怎么可能无耻的做起别人的第三者?我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

“…”

又是一阵沉默,片刻,她突然起身,一声不吭的离开,动作却轻的,好像一阵风。

(三)

晚上,顾亭梨再次回到了自己的租住阁楼。

好多天没住过的地方,回来时到处都蒙着灰,于是亭梨就开始打扫卫生,拖地擦地拆被套洗窗帘。

无奈房子实在太小,总共三十多平米的地方不削两个钟头全部整理清爽,实在无事可做亭梨干脆又去菜场买菜烧饭,做咸泡饭吧,反正三月末的天气做满满一大锅都不会馊,亭梨估摸了下,她这一锅说不准可以吃整整一个礼拜。

忙到夜里一点多亭梨才爬上小床去睡觉。

谁知刚上床,手机却突然响了,嘀嘀的短信提示声,亭梨打开看见来信的一刹那,心里顿时咯噔跳了一下,是那女人,是倪课长的夫人,她竟比自己预料中还要提早的,给她发来了短信。

夜里近两点,原来她,也并非如她开始表现的那么跋扈蛮横。

她说——

“从一开始我就把所有问题都归罪到外人头上,从一开始,我就几乎是带着病态的情绪,每天都不厌其烦的搜索任何关于老公背叛的证据,我甚至期待哪天最好真让我发现。”

就这么一句,但已经足够,亭梨便很认真的回复:“因为你的怀疑,直接导致我的难堪,导致我被卖场因为影响了员工形象而辞退,我现在的状况不比你好。”

信息发出去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反应,等亭梨放下手机准备干脆睡觉时,不想她的短信倒又来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她问:“你住哪?我现在就过去!”

半夜三更的,亭梨犹豫着还是真把地址发了过去,反正被她这么一折腾她这会的睡意全无,大约一个钟头后,门响,她披散着卷发站在面前。

“我现在整夜失眠!”进屋后,她一屁股在小床上坐下。

看着她一脸的颓废,亭梨突然笑起来,摇头叹道:“你倒真是个说风见风,说雨见雨的女人,还伴点神经质。”

“我是敢爱敢恨,爱憎分明。”她反驳。

女人往往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完全的感性,前一秒还互相厌恶的恨不得在对方脸上狠命的划上几口,转眼又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偶尔感伤遇挫时,还会有那么点惺惺相惜。

坐在顾亭梨小屋里的女人,她全名罗云蜜,年龄跟亭梨相当,说来可笑,可能连她们自己都不可能料到,连日来的疲劳烦闷,竟让两人毫无芥蒂的,一同合衣躺在同一张小床上。

直到,天亮。

(四)

隔天,罗云蜜一大早就离开,亭梨也忙着去LM总店。

直接去找FIRE她的部门经理,因为大早,亭梨到三楼办公大厅的时候正赶上领导们要去卖场内部巡视,经理看到她,先是一愣,有那么几秒竟没认出她就是昨天才见过的顾亭梨,等知道她的来意,她连忙摆摆手,略显不耐的开口:

“我现在很忙。”

好吧,既然她忙,那她也愿意等,站在窗口的位置,亭梨下意识瞄了眼钱处长办公室的玻璃门,其实一开始也想找他的,但是这件事她必须慎重,不要说这个钱处长不一定记得她,就算真的记得那又怎样,他们从来就没有交情。

私底下她也想到过朱印,她隐隐感觉到他的位置,可能会让她震撼,从来没看见过他上班,亭梨就不知道,他到底会在哪一个卖场做事,或者负责?

正杵在办公厅里发愣,这时办公厅入口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顾亭梨”,她诧异的转身,但是比听到突然有人喊她名字还要诧异的,这个出声的人竟然是罗云蜜。

太惊讶了,而且此刻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壮一瘦,一男一女,亭梨对他们的记忆简直太深刻,身材微壮的也就是那天率先上来揪住她就打的,是罗云蜜的大嫂,至于那瘦高个男人,自然也就是她的大哥。

这会这几个人…

“你们来做什么?这可是联美的员工大厅。”

亭梨扫了眼四周,因为是那天卖场打架的主角,当时不少人也是亲眼目睹地,这会她们一同出现在这里,不免已经引起周围的一片侧目。

罗云蜜撇了撇嘴,挑眉道:“找你们领导。”她身后两个人急忙附和,再看到顾亭梨,他们的态度已经完全看不见那种让人生厌的粗鲁和蛮不讲理,反而多了层那么点不好意思,亭梨大概也能猜出她们的来意,本想说几句感谢的话,正在这时,远远的正对她的方向,她忽然看见部门经理巡视完卖场回来了。

亭梨一行赶紧迎上去。

“你还在这里?”

再看见她,部门经理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表情,有些不悦,亭梨点头,但罗云蜜却抢着开口,“你好,我就是那天冲进卖场打她的人,我来是向她赔礼道歉的,也向你们卖场说声对不起,影响了你们员工的工作。”

“你…是倪课长的妻子?”经理不禁抬头看她,眼里写满了疑惑,显然很不理解眼前这几个人站在一起又是什么情况。

“是,让上司笑话了。”罗云蜜顿了顿,又指着顾亭梨说,“她现在被你们辞了,我觉得很过意不去,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写道歉书,向你们卖场的领导和员工陈述事实,说实话,她真的,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她的话…亭梨真的太感激,太感激,不管前面发生任何事,但是这一刻,她愿意一笑抿江湖,也不禁,她开始真心喜欢上眼前这个略带冲动的,却又异常真性情的女人。

“我没办法!”经理还是摇头,“辞退已经开出了口,我总不可能让人事部重新再…”

话还没说完,却忽然被另一道女声打断,亭梨这才注意到,部门经理的身边,竟然还站着一个年纪大约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的头发被高高的绾在后脑,沉着的气质,给人一种内敛成熟的韵味。

她说:“既然如此,顾小姐,你继续回到你的工作岗位上去吧。”

是幸运吧,顾亭梨后来才知道,说这句话的女人,竟是在联美创造过无数个奇迹的曾红茜女士,同时,她也是如今联美总部的财务总监,在联美的地位,可以这么说,除了区经理,董事以及执行官,便无一人能够动摇。

她虽然不美,但她却是联美的神话,她就像一颗闪着耀眼光芒的黑色珍珠,浑身绽放她自己,不容别人忽视的魄力。

第六章与朱印同住

(一)

ETP的全部课程培训结束,已经是初夏。

五月份,这期间顾亭梨尽量事事都小心翼翼,处处都为人和逊,谨慎做人,培训最后一天拿到上面颁发的ETP毕业证书,亭梨也终于成为联美正式一员。

从培训中心搬回自己的小屋,天渐渐热起来,尤其是上海,满大街都已经是短袖窄裙的性感,放眼都是绿荫荫的藤蔓叶,爬在老小区的墙角,窗台,即使是亭梨所在的阁楼,也能看见爬山虎的枝影,下面一楼的小院门口还种着一棵花朵繁盛的栀子,味道一直蔓延到亭梨的窗口。

用罗云蜜的话来说,她顾亭梨是占了人家的大光,不用自己打理,每天一回家就可以闻见清香四溢的栀子味,罗云蜜偶尔会来坐坐,给她带些用到的或者用不到的闲杂物品。

又是晚上,已经很晚,外面完全黑透。

顾亭梨的门铃却响了,这种时间这种地方基本不用多猜亭梨就料定肯定是罗云蜜那女人,她笑着去开门,谁知门开,站在门外的,竟是一个陌生的老太太。

呃,说是老太太,其实她看起来也不算特别老,头发有些白,烫成八十年代流行的那种波浪卷,但皮肤保养不错,个子不高,有些偏胖,但却又穿着暗红色的老式旗袍,鼻子上架了副棕色镜片的老花眼镜,她站在门口,站的一丝不苟。

亭梨惊讶的问:“请问,你找谁?”

“你叫顾亭梨?”她不答反问,亭梨疑惑的点头,她便走进来,三十平米的房子,她就像个主人似的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扫了一圈,接着又问,“你是大学毕业?”

“是!”亭梨再次点头。

“你身高多少?”她找了张椅子坐下。

“167!”

“多重!”

“53公斤”

“今年多大?”

“呃,”被她问的狐疑,亭梨终于反问,“请问你是找我吗?”

“当然找你!”她抬头看了亭梨一眼,又继续说,“叫我白太太,对了,我问你,平时生活上,你有什么不良习惯吗?你老家在什么地方?父母都还在?”

“这个,白太太,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一连串的问题,亭梨真被她弄糊涂了。

“我们老夫人也是个传统的人,一辈子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你收拾下跟我走。”说完她起身向门外走去。

“为什么?”亭梨当然不动,依然站在自己的小屋内。

“有什么为什么!”老太太竟翻了翻眼,“当然是为了你的孩子!”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话说到这里,亭梨呆住,等意识过来,她急忙冲回卫生间匆匆换了件长卫衣,跟在她身后出门,五月的晚上还有点凉,走到楼下小区门口,一辆黑色的小车已经在等,亭梨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跟她一同上了车。

小车直往浦东方向开,一路白老太太看起来似乎很疲累,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谈又都看起来心事重重,直到车子一直驶进梧桐老道,她才突然又问:“你来过吗?”亭梨轻轻点头,车子开到黑色铁门口,司机下去按门铃,一会铁门自动向两边退去,车子便一直开到了大宅门口。

“白太太,你回来啦!”守门的大爷从侧屋里跑出来替她们开了车门,说话的态度看起来跟这位白太太异常的熟悉,“你瞧你,年纪都一大把了,中午才刚到还没歇过脚,人又出去了。”

“老杨,朱先生他,已经睡下了?”

“还没呢,卧室灯还亮着。”说着他抬头指了指二楼东面的房间,亭梨跟在白老太太后面下车,叫老杨的守门人看见她,微微一愣,下意识道,“咦,是顾小姐啊!”亭梨来过几次,他的印象自然深刻,亭梨点点头算是答复。

走进大厅,白老太太在沙发上坐下,亭梨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把我叫过来,是为了我的女儿?”

“虽然我们不知道你跟朱先生的具体细节,”她回答,“但是老夫人也不想糊里糊涂,她想问个明白,麻烦你先去把他叫下来。”

(二)

白老太太的话很让人觉得费解。

顾亭梨犹豫的看了眼楼梯的方向,她又极其疲劳的催了声,“去吧,他习惯晚睡,就说我在下面等他。”

亭梨原本有点害怕打扰别人,尤其是晚上,但是看白老太太的架势,她似乎有话想要深谈,所以考虑片刻,她还是上楼,沿着楼梯扶手,走上二楼,左拐,记得以前他替茉茉准备的房间在最右侧。

左边第一间双门的卧室,门开着的,灯也亮着,亭梨走过去,一眼就看到背对她站立在窗口的人,亭梨站在门口轻轻敲门,不想,里面的人竟然好像根本就没听见,对外面的动静理都不理,依旧保持着僵硬的站姿,亭梨只好开口:“朱先生,有位白老太太在客厅里等你。”

“…”

仍然的安静,亭梨很纳闷,很疑惑,也很诧异,这是怎么了,总不至于就这么站着已经睡着了吧,她下意识走进屋内,走到他身后,突然觉到不对,他的身体在抖,真的在抖,亭梨吓到,急忙大呼:

“你…”

“怎么了”三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眼前的人,忽然猛的一个转身,表情,却是分外的扭曲,骇人,亭梨是真的被吓到,吓的发不出一点声音,他仿佛像是窒息,额头满是冷汗,面色铁青,双手紧紧僵握在身侧,颤着抖。

好长一段时间过去,等亭梨从惊恐中反应过来,她急忙冲到门口,大声叫道:“白太太,白太太,这里…呜…”

再没机会开口,她刚冲出来的身体骤然被他一把拽回,一个欺身上来,“砰”的一声巨响,两人同时倒在地上,他压着她,高大的身体几乎覆盖她身体的全部,突如其来的暴力压制,禁锢。

顾亭梨懵了,短暂的恐惧,一闪而逝的不敢置信,随之而来就是她一阵本能的反抗,忘了刚才他的扭曲,她愤怒的挣扎,拼命的踢打。

但是,无论她怎样反抗,他们的姿势,此刻从任何外人看来,又都是不可言语的暧昧,也因此当闻声赶来的白老太太,看到眼前混乱的一幕,她差点要立刻晕倒,不着痕迹的,她赶紧又悄悄退开。

所有的事情,她好像越来越看不明白了,大概是她真老了吧,老夫人也老了,连她也揣摩不透。

时间仿佛静止,亭梨不再挣扎,累了,眼角里流着泪,她刚才是真怕了,躺在地上,背靠着凉冰冰的竹地板,他重重的压在身上,却并不再继续之前粗鲁的动作,表情也逐渐淡漠,一如她第一次见到过的,严肃。

从她身上离开,亭梨恍惚的看着他到沙发上坐下,额头还隐隐有着湿汗。

不想再做任何停留,她连忙从地上爬起,背上因刚才突如其来的撞击而有点疼,转身准备离开,谁知他突然沉声开口:“你以后,就住这里。”

亭梨身体顿了顿,又继续向门口走,她此刻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真真正正是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她甚至觉得恐惧。

“一年后,我把她接回来!”

(三)

“你是说…我女儿…”

蓦地转身,亭梨震惊的瞪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在这里住一年,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有资格带她,”他微一点头,淡漠疏离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一年后,我把她接回来。”

“你…”

“出去!”

最后一句冷哼,将顾亭梨剩下的疑惑彻底的吞回肚子,但是,还有什么话能比他那句更让人振奋人心的!

很晚,已经是深夜了,亭梨躺在陌生的卧室,陌生的大床,有多久没有碰过这么柔软舒适的大床?当初丢尽了父母的脸,得不到他们的原谅,她索性干脆离开,连带着手机号码一同换了,原本的家里,虽然算不上富裕,却很幸福,幸福的三口之家,女儿在江南某大学毕业后直接留在当地工作,有谈论婚嫁的男友,如果不是…

现在想想,也就是云淡风清。

躺在床上,盯着窗外的夜空,很多事情在眼前一晃而过,一如过眼云烟,多年过去,此时尘埃落定,迷迷糊糊睡着,已经是深夜两三点,所以到早上醒来的时候,后脑闷闷的生疼。

走出卧室,眼光瞥向隔壁的,门关着,顾亭梨所见的正面,是一扇宽敞明亮的飘窗,窗口摇晃着嫩白色窗帘,外面的光线透过窗帘射进来,窗下甚至设有满瓶繁盛的百合,然而他白色细雕花的木门,门内,亭梨昨晚的感觉,好像冰窖一样的世界,藏青色的床,被套,纱帘,完全的沉静,他的卧室,已经与时间无关。

这么一座大宅,很空洞,人很少,即使看见的也都是上了年纪的,这也十分符合这里的岁月印痕,高大的法国梧桐,老旧的青石小路,人的迟暮之年,迟暮之色…

走在院子里,却遇见白老太太。

看到一早就拎着包出门的顾亭梨,她很惊讶,一脸的不解,她问:“既然就这么住下了,既然也这么早起床了,为什么不替朱先生做早餐?这么早,你是要去哪?”

“哦,白太太,我早上时间比较紧,去上班,这会要赶公交。”

亭梨简单说了句,便匆忙离开,离开这座庭院深深的大宅,留下白老太太一人,对着她的背影皱眉。

结束了培训,到总部卖场上班,七点不到已经站在卖场办公区,考勤打卡换工作服,连同一起的还有米晓璐,因为之前一个宿舍,这会她自然也被安排在总部,但很不幸的,她男朋友周民圃留在了CJ店。

第一天,食品部门经理也就是长相酷似瞿颖的女人,她叫李心珍,大家平日里都叫她李经理,也有人喜欢叫她李部。

她把顾亭梨安排到了21鱼课,任课长助理,很叫人郁闷,这也就意味着从明天开始,她每天六点不到就得进卖场,去收货区协助且监督鱼课员工们收鱼课自己的货,然后想表现努力点的话,就帮员工一起出台面,抬一些鱼,虾,贝类,螃蟹,捞活鱼,砌冰墙等工作。

别以为工作已经完成大半,其实才刚刚开始,七点半,开早会,21课长是个说话笑眯眯的胖子,身材超壮大,一个人足以撑起两片地,鱼课的员工也大都是男性,除了顾亭梨,还有一中年大嫂,负责杀鱼宰虾,站在冰墙浴缸中央,手拿大刀,时不时就会吼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