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笑道:“其实我们早就想谢谢太守了,但又不敢去太守府打扰,难得您今儿个来,可一定得帮我们转交。”
她旁边的中年汉子道:“是啊,自打太守来了之后,咱们弘化郡的百姓,可总算是过上好日子了,再也不用担心被苛扣辛苦赚来的银子,不像之前那个太守,恨不得将咱们身上的皮都刮下来似的。”
“就是就是,除此之外,太守还每月初一十五在济园施米派粥,前阵子家中几亩薄田欠收,工钱又没发,家里揭不开锅,亏得赶上济园派米,才算熬了过来,所以这些东西,您一定得收下。”那人一边说着,一边非得将手里的青菜塞给李世民,后者推辞不过,只得一一收下。
望着手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李世民心中既感动又心酸,对于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来说,只要当官的不苛扣他们辛苦赚来的银子,不压迫滋扰他们,他们就会心怀感激,觉得那是一个好官。
可是…这不是身为一个官员,最应该做的吗?
他将东西交给武老三拿着,起身拱手道:“多谢诸位乡亲的厚爱,我一定将这些东西转交给父亲;另外,往后,我会亲自去济园施米派粥,如果诸位乡亲有什么困难,尽可来济庄与我说,只要是我李世民可以做到的,定当全力为之,绝不推辞。”
他的话,令那些人高兴不已,连连道谢,望着那一张张纯朴的脸庞,李世民心中一片清明,一直困扰着他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
他没有做错,他们起义,不仅仅是为了李家得以延续,更是为了这些受尽暴政苛政折磨的百姓,如果他们要靠牺牲这些百姓来取得胜利,那与杨广又有何异,又有何人还会拥戴他们?!
第一百一十四章 相谈甚欢
待这些人散去后,武老三给李世民倒了一杯酒,“来,二公子,小人敬您一杯,多谢您这几个月对梅雪的照顾,这丫头命苦,打小就孤苦伶仃一个人,小人又没用,只会种地打猎,没让她过上一天好日子不说,还要她一个女儿家抛头露面去做事补贴家用,真是愧对了她。”
韫仪轻皱了眉尖道:“爹,大过年的你说这些做什么,而且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觉得苦,一点都没有。”
武老三笑道:“好好好,爹不说了。”说着,他朝李世民举杯道:“二公子请。”
令他意外的是,李世民并不举杯,而是道:“我可以喝这杯酒,不过武大叔得答应我一件事。”
他这个话令武老三有些忐忑,试探地道:“什么事?”
李世民笑道:“我叫您大叔,您却自称小人,听着实在让人感觉不自在,所以还请武大叔不要再这般自称,您这是在折世民的福呢。”
听得是这么一回事,武老三满口答应,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位二公子了,不仅心肠好,还这样谦逊,全然没有一般世家子弟的倨傲狂妄。如果这是他的女婿该有多好,可惜,纵然李世民再没有架子,也是太守府的二公子,哪是他这样人家能够高攀得起的。
李世民不知他心中想法,仰首一口饮尽杯中之酒,一股辛辣顺着喉咙流入腹中,化为冬日里的一股暖流。
武老三一边替李世民再次倒满酒,一边道:“以后梅雪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二公子您多多包涵。”
“我会的,武大叔放心。”二人再次对饮了酒后,武老三挟了一个炖得喷香的山鸡腿放到李世民碗中,“来,二公子尝尝。”
“武大叔客气了。”李世民咬了一口,待得咽下后,赞道:“细嫩鲜美,可比一般家养的鸡好吃多了。”
武老三笑道:“二公子喜欢就好,下回进山时我找找,要是还有就让梅雪给您送去。”
“武大叔客气了。”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对酌,虽然彼此身份悬殊,却也说得热闹,甚至还说下次一道进山打猎。
这顿午膳吃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韫仪送李世民出去,走了一段路后,她指着前面道:“往前一直走就是咱们之前相遇的那条道了,我就送到此处,二公子慢走。”
在她折身准备回去之时,李世民忽地道:“初五这日,你且不要回府,在家中多陪武大叔几日。”
韫仪心思通透,一下子就想到了隐藏在话中的意思,“他们不肯罢休?”
“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总之等我派人知会你之后再行回府。”
“我知道了。”沉默片刻,韫仪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他们有没有为难二公子?”
李世民笑一笑道:“无妨,我应付的来,你好生陪武大叔过年吧,我走了。”
虽然李世民说得轻描淡写,但韫仪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了为难与无奈,想必王威二人给他了不小的压力,但他依旧选择了维护自己,不肯交出她来讨好王威二人,李世民…
一阵冷风拂过脸庞,令韫仪打了一个冷颤,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用力拍一拍脸颊,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论李世民待她多少好,都是她的仇人,她一定要杀了李世民,一定要!
韫仪并没有留意到站在不远处的春秀,后者正死死咬着下唇,她好恨,为什么梅雪可以得到二公子的青睐,而她却只能在柴房做事,每天累得直不起腰不说,连过年也只能回家待一日,明儿个一早就要赶回太守府,这太不公平了!
春秀越想越不甘心,在韫仪快要走到自家门口时,她快步追上去,一把拉住韫仪,“你给我站住。”
“是你?”韫仪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道:“有什么事吗?”
春秀盯了她冷笑道:“本事倒是不小,在府里勾引二公子不够,大过年的还勾引到家里来了。”不等韫仪言语,她又啧啧摇头道:“武老三也算老实了,怎么偏偏就养出你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来?”
韫仪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盯着她,春秀被她盯得心中发瘆,色厉内茬地道:“你盯着我做什么,我说错了吗?”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给我滚!”韫仪毫不客气的言语,令春秀心头恼怒,厉声道:“别以为你真的攀上了二公子,以他的身份,你就算给他做偏房也不配!”
韫仪气极反笑,“我不配,难道你就配吗?只怕你脱光了衣裳站在二公子面前,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你!”春秀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武老三听到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看到韫仪与春秀互不相让地站在门口,他吓了一跳,连忙上去打圆场,“这不是春秀吗,怎么这么巧,用过膳了吗,要是没用过不如去我家中吃一些,正好还剩了半只山鸡呢!”
春秀嫌恶地道:“谁要吃你们家的猪食,还有,我的名字是你随便叫的吗?”
武老三被她骂得一阵尴尬,讪讪地站在那里,他可以忍,韫仪却忍不了,杀意在眸中一闪而逝,冷声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就给我滚!”
武老三被她这话吓了一跳,连忙攥了她的手斥道:“丫头不许胡说,快向春…向冯姑娘道歉。”
春秀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拂袖子厉声道:“不必了,这个歉我受不起,不过…我会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我爹,哼!”
武老三心中大惧,连忙赔笑道:“冯姑娘有什么话好好说,冯姑娘?冯姑娘?!”
任他在后面怎么唤,春秀始终头也不回的离去,韫仪拉了想要追上去的武老三他道:“爹你别理她。”
武老三跺脚道:“我怎么能不理呢,她要是回去把这事告诉冯成,咱们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说着,他有些不高兴地道:“你这丫头也是,明知她性子蛮横,为何还要说那样的话?那不是存心与她做对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韫仪低头道:“对不起,是女儿一时鲁莽了,以后不会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惊雷
武老三无奈地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冯成那边…唉,希望他不会做的太过份。”说着,他见韫仪还低着头,以为她在因为自己的斥责而难过,叹了口气道:“爹不是故意要说你,只是…有些人咱们得罪不起。”
“女儿明白,刚才的事是女儿不对;要不…等春秀气消一些,女儿去向她赔个不是?”
“也只能这样了。”这般说着,武老三心事重重地回了屋子,并未留意到韫仪中眸中的冰冷。
傍晚时分,武老三将喝完的空酒坛子拿回酒坊,顺便把押在那里的几文钱拿回来,酒坊离此并不远,按理来说,一柱香的功夫,怎么着也够来回了,可韫仪在家中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也不见武老三回来。
她放心不下,逐打了灯笼去酒坊寻找,虽然武老三与她并无半分血缘关系,她也不是真正的武梅雪;但这些日子,武老三给了她这辈子都没有享受过的父爱,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将武老三当成了真正的家人。
韫仪赶到酒坊一问,那里的伙计说武老三早就已经回去了,可是这一路过来,韫仪都没有瞧见武老三身影,他一个人会去哪里呢?
韫仪借着手中灯笼微弱的光芒,四下寻找,终于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找到了武老三,后者的情况却不怎么好,身上都是伤,地上还有一颗被打落的牙齿。
韫仪连忙扶起他道:“爹,你…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打你?”
武老三抹去嘴角的鲜血,摇头道:“没人打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行了,没事了,咱们回去吧。”
韫仪哪里会相信他的话,冷声道:“是冯成对不对?”
武老三脸上闪过一抹惧意,连连摇头道:“都说了是我自己摔的,你想到哪里去了,外头好冷,丫头,扶我回去,年纪大了就是没用,摔一跤就走不动路了,幸好没摔在山里。”
韫仪脸色连变,最终化做平静之色,温言道:“那您以后可得小心一些了。”
听得这话,武老三悄悄松了口气,就着韫仪的搀扶一路回到家中,在韫仪找来药酒,替他揉着那些淤肿之处时,武老三忽地道:“丫头,你明儿个就回太守府吧。”
韫仪手里的动作一顿,道:“为什么,爹不喜欢女儿在家中陪着您吗?”
“那当然喜欢,只是…”武老三声音一顿,旋即从肿胀的脸颊中挤了一丝笑容道:“你在家中待那么多天,只怕太守府里会有人不高兴,所以爹想来想去,你还是早些回去得好。”说着,他拿过韫仪手里的药酒道:“你赶紧去收拾,剩下的地方爹自己擦就行了,快去吧。”
韫仪看着他道:“爹是怕冯成找女儿麻烦是不是?”
武老三有些不自在地道:“都说了不关冯家的事,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难道爹还会骗你吗?”
韫仪叹然道:“女儿不是三岁孩童,分得清楚爹身上的伤,到底是摔出来还是被人打出来的。”说着,她哑声道:“是女儿不好,害爹受苦了。”
“傻丫头,不过是一点小伤罢了,不打紧,快别难过了。”说着,他抚了韫仪披在身后的长发,忧声道:“爹就是担心你;丫头,听爹的话,以后不要再与冯家姑娘起争执了,咱们惹不起。”
迎着他忧意重重的目光,韫仪点头道:“女儿知道了,女儿以后都不会与他起争执。”
得到她的答允,武老三露出一丝笑意,迭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在武老三睡下后,韫仪回到了自己屋中,不过她并没有歇息,而是换了一身墨绿色的窄袖衣裳,并用帕子覆了脸,随后悄悄开门离去,奔走在深夜无人的长街上,一路上闷雷阵阵,不时有银蛇划过天际,带来一瞬间的明亮,看样子,今夜会有一场大雨。
她为了不暴露身份,对冯春秀一忍再忍,后者却变本加厉,一再挑战她的底线,这一次甚至对武老三动手,实在…该死!
武家与冯家隔得并不算远,韫仪很快就停在了冯家的门口,里面黑漆漆的没有灯光,想必是都已经歇下了。
韫仪跃过院墙,悄无声息地进到冯宅,双足落地后,她右手微微一动,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从袖中滑落,被她紧紧握在手中。
韫仪不知春秀住在哪一间屋中,只能一间间地找过去,幸好这会儿银蛇四舞,偶尔倾泄的光亮足以让她看清屋中所睡之人。
在走到第三间屋子时,终于看到了冯春秀,韫仪缓步走到床前,照着冯春秀露在棉被外的脖子举起了手里的匕首,只要这一刀刺下,冯春秀必死无疑!
正当她握紧匕首,准备刺下之时,窗外惊雷炸响,紧随雷声而来的是一条粗长的银蛇,划过满室的黑暗,就在这个时候,春秀忽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借着那一瞬间的光亮,她看到了站在床边的韫仪以及…她手里的匕首!
“啊!”下一刻,春秀已是大声尖叫了起来,而酝酿许久的雨水也终于在这一刻落了下来。
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这个时候醒,韫仪在心中暗骂一声,照着春秀狠狠刺了下去,后者反应倒也快,连忙逃下床去,脸色煞白地躲避着那要命的匕首。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急切的脚步,是睡在旁边屋子的冯成夫妇还有春秀哥哥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们一边问着一边推开屋子,瞧见他们进来,春秀连忙扑过去,慌声道:“爹娘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冯成夫妇吓了一大跳,冯成连忙举高了手里的灯笼照着屋子照了一圈,随即疑惑地道:“哪里有人要杀你!”
春秀怯怯地指着一处道:“喏,不就在那里吗?”
冯成走过去仔细看了一翻,又点起屋中的油灯,道:“你自己瞧瞧,哪里有人?”
春秀四下看了一番,果然未见人影,在她松了一口气时,冯春明道:“妹妹,你是不是做梦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怀疑
春秀当即摇头道:“不是梦,真的有人要杀我,要不是我正好被雷声惊醒,又借着闪电的光芒瞧见她站在床边,这会儿指不定已经没命了,她当时还拿着刀不停地刺我,好可怕!”
冯春明摊手道:“可这里确实没人啊,再说,谁会大半夜跑来杀你啊,这外头可还下着雨呢,依我看,你一定是把梦当成真的了。”
春秀急切地道:“我说了,那是真的,不是梦,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冯春明耸耸肩没说话,不过看他的样子,显然是不相信,至于冯成也是不太相信,打了个哈欠道:“总之现在没事就好,春秀你赶紧睡吧,明儿个一早还得回太守府呢。”
听得这话,春秀记起一事,慌忙道:“爹,你之前不是派人去打了武老三吗,会不会是他们父女气不过,所以跑来杀我!”
冯成闻言当即大笑了起来,随即不屑地道:“就算借武老三一百个胆,他也不敢杀人,至于武梅雪,那就是一个丫头片子,手无缚鸡之力,更是不可能。”
“可是…”不等春秀说下去,冯成已是道:“好了,别再想着那个梦,赶紧睡了吧。”说着,他们几人走了出去。
虽然冯成一再说那是一个梦,春秀始终心有余悸,不敢熄灯更不敢睡觉,紧张地盯着被风雨打得噼啪作响的门窗。
刚才…真的是梦吗?不,不是,真的有人要杀自己,可是,会是谁呢,就像爹说的,武老三没那个胆子,至于武梅雪…
思及梅雪,春秀想起一事来,以前梅雪很怕她,只要自己语气稍微重一点,就害怕的连眼睛也不敢抬,可是自从她上次无意间撞伤了梅雪的头后,她就变了,越来越不像以前的梅雪,尤其是今日她与自己说话的时候,不论语气还是神态,都与以前判若两人。
难道…她不是梅雪?春秀很快否决了这个念头,她与梅雪打小一起长大,对于梅雪的样子再熟悉不过,那张脸确确实实就是梅雪无疑。到底…当中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说梅雪伤了头,所以性子大变。
不过,就算梅雪性子变得再与以前不同,她也不可能狠到拿刀来杀自己,可是…回想起来,她虽然没有瞧见那个人,但回想起来,那双眼睛…真的有些像梅雪。
可能吗?可能是那个胆小懦弱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梅雪吗?
春秀下意识地觉着不可能,但是那双眼睛…她越想越觉得像梅雪,而且思来想去,与她仇怨最深的也就是梅雪了。
如果,今夜自己看到的那个蒙面人真是梅雪,那么…在梅雪身上必定隐藏着很深的秘密,甚至…一个原本已经淡忘的念头再次冒了出来。
会否…梅雪与之前行刺太守的沈韫仪就是一伙的,之前那副柔弱无依的样子,皆是她装出来的?细想起来,当时偷偷搜查梅雪屋子时,后者一直百般阻挠,不肯让她打开柜子,很可能沈韫仪当时就藏在里面,可惜她当时因为“误杀”梅雪,吓破了胆,来不及看便逃出来了。
春秀越想越觉得可能,如果自己可以找到梅雪与沈韫仪勾结的证据,就算二公子再喜欢梅雪,也绝对不会放过她;这么一来,自己就可以彻彻底底除掉这根眼中刺,肉中钉!
对了,她隐约记得闪电照亮刺客身影之时,刺客所穿的那身衣裳,如果能在武家找出来,就可以证明那个刺客真是梅雪;想到此处,春秀不由得兴奋起来,恨不得立刻去武家搜查,可是很快她又泄了气,太守府只放了她一日的假,明儿个一早就要回去做事,根本没时间去武家,除非她放弃太守府那份差事。
思来想去,春秀终归是舍不得那份差事,再加上怕继续留在家中,梅雪又会来刺杀自己,不管怎么说,太守府中都要安全一些,她决定暂时压下心中疑惑,一切等下次出府之时再说;另外,这几日乐坊没什么人,她正好可以去梅雪她们住的屋子搜一搜,说不定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且说韫仪那边,原想悄悄杀了春秀,岂料被那一声惊雷给坏了事情,为免露了行踪,只能在冯家人进来之前跃窗离去,冒雨回到家中。
不过,她既是决定了要除去春秀,又岂会就此罢休,再说经此一事,春秀很可能怀疑到自己身上,所以…此人必须得死!
她知道春秀一早会回太守府,所以天色刚蒙蒙亮,便执伞出去,打算在春秀回府的必经之路上动手。
手即将触及院门之时,身后忽地传来武老三的声音,“丫头,这一大早的,你要去哪里?”
韫仪一惊,回头看去,只见武老三披着棉衣站在屋檐下,她敷衍道:“爹前儿个不是说想吃街头张家铺子里的煎饼吗,今儿个初四,或许张家铺子已经开了,所以女儿打算去买一些来。”
武老三不疑有它,笑道:“张家铺子每年都是歇到正月初八,这会儿肯定没开,不用去了。”
“那…我去买些别的糕点来给爹吃。”面对韫仪的言语,武老三摆手道:“别浪费那个钱,再说这会儿还下着雨呢,冷风冷雨的,很容易着凉,咱们家里不是还有饺子吗,下一些就行了。”
见武老三始终不肯让自己出去,韫仪只得折身而回,收了伞道:“爹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是不是身上疼得利害?”
武老三呵呵笑道:“昨儿个药酒一擦,早就没事了,以前进山打猎的时候,比这会儿起得还早呢。”说着,他一边往厨房行去一边道:“来,进来帮爹生火,咱们下饺子吃。”
韫仪无奈地点点头,被武老三这么一搅和,今日是杀不了春秀了,只能暂时缓一缓。
韫仪并不知道,在她往厨房行去之时,走在她身后的武老三敛了脸上的笑意,转而露出交织着苦恼、疑惑、忧心的复杂之色。
第一百一十七章 离开
正月初七,在弘化郡待了将近十日的王威与高君雅终于准备回京覆命,他们与朱御医来时轻车简行,走时,东西却是足足多了几车,从何而来,可想而知,可即便如此,王威依旧觉得不满意,因为有一样东西,李世民始终没有双手奉上。
因为李渊与李建成行动不便,所以由李世民与李玄霸为他们送行,在步出太守府时,李世民恳切地道:“二位大人真的不再多留几日吗?”
王威呵呵笑道:“多谢二公子的盛情,不过皇上那边还等着我们去覆旨,实在不宜再多留。”
“既是这样,世民就不勉强了。”说着,李世民拱手道:“还请二位大人在皇上面前替我父亲多多美言。”
“一定一定。”王威连连答应,随即他似笑非笑地道:“对了,二公子,那名舞姬至今还没有回来吗?”
李世民笑一笑道:“是啊,我昨儿个还问了二娘,她说要等正月十五过后,那些舞姬才会回来;也怪世民思虑不周,早早就让她们回家过年去了,未能令二位大人尽兴,实在该罚!”
高君雅翻着三角眼,阴阳怪气地道:“到底是思虑不周,还是存心为之,二公子心中清楚。”
“哎!”王威瞥了他一眼道:“高兄想到哪里去了,二公子怎么会存心为之呢,要怪就怪咱们来的不是时候,恰好赶上过年。”说着,他又对李世民道:“高兄他就是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但绝无恶意,二公子切莫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