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墙对着那个由血凝成的人形躹了一躬,心里默默念道:父亲,如果你的死是冤枉的,如果你地下有灵,请帮帮你的儿子。
他坐下来,不顾椅子上尽是灰尘,摸摸书桌上抽屉里的铁锁,站起来走到衣柜前面。衣柜上的镜子照出他的样子,他的眼神有一种奇怪的神采,像是疯狂,又像是悲伤。他怜悯地看着自己,叹了一口气。就在他叹气的同时,他的耳后传来了另一声叹气!
“谁!”
钟墙迅速转过头,身后空无一人。
他掉过头的时候,看见镜子里有一道白影子闪过。
衣柜一共是三个门。钟墙打开中间镶有镜子的那道门,里面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衣服比较薄,是夏秋的衣服,一格一格地分得很清楚。他伸手摸摸衣服,愣愣地看了一会,合上柜门。旁边两个柜门一个里面是冬天的衣服,一个里面放着棉被,都叠得很整齐。钟墙的手在这些衣服和棉被上一一滑过,好像摸到了父母过去的生活,闻到了来自十几二十年前的气息。
钟墙微微闭上眼睛,想像着十多年前父母的手是怎么从这些衣服上滑过。他这么一想,忽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上面盖了一双冰凉的手!钟墙在旁边斜开着的镜子里瞥见母亲苍白的脸,她像平时一个穿着粉红的睡衣,冲着钟墙笑着,手放在钟墙的手上。
“妈!你怎么来了!”钟墙大吃一惊,回过头去。
没有母亲,没有任何人。对了,母亲是不会笑的,可是刚才那个镜子中的母亲却在冰冷地笑着!钟墙关上衣柜,走到书桌前。这三个抽屉里,会有什么秘密吗?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匕首,穿进锁环里,往下一按,叭嗒一声,锁被撬开了。他如法炮制,把另外两把锁也弄开了。
钟墙先是拉开中间的抽屉,里面放着各种杂物,钥匙、指甲钳、针线、纽扣、小刀、角票、硬币,杂乱无章地堆在一起。他拨拉了一下,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左边的抽屉放满了书。钟墙翻了翻,都是有关精神疾病方面的书,想必父亲在没把母亲送往精神病院之前,曾经想过要亲自治好母亲的病。钟墙边翻边想,要不要把这些书带一些回去,可能对他有用,因为他对母亲的病一无所知。一本灰色封面的书引起他的注意。他把它抽出来,《灵魂研究》。这本书非常破旧,没有了封底,看不出是哪个出版社出版的,也许是父亲从哪个地摊上淘的。书页非常软,摸在手里有一种贴手的感觉,可见翻阅得很频繁。父亲怎么也看这种书?难道父亲在死之前,曾经见过什么灵异的事吗?是不是父亲也因为受到不可思议的事的困扰,才走上绝路呢?
钟墙想了想,把这本书放在怀里。
他的脑中忽然出现一行字:没有用的!
他浑身一震,这不正是那天晚上,午夜准时在线在镜子里跟他相见时采取的交流方式吗!
钟墙大着胆子说:“你在,是吗?”
“别忘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在,我就在。”这句话好像是从左边衣柜的镜子里发出来了。
钟墙扭头看镜子,镜子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钟墙放下心,看来午夜准时在线不打算在这里跟他相见。可他还是觉得哪里出了问题。钟墙再看看镜子,是了,这镜子里确实是什么都没有,连他自己的身影也没有,这个镜子里面是空的!不对,它不是空的,书桌、房子一样的大床,都照得清清楚楚,可本应该站在书桌前的他,消失了!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钟墙盯着镜子,竭力忍住惊恐,大声问。
“跟我一样。”他的脑子刷刷刷地出现了四个字。
钟墙强迫自己走到镜子前面,站住了。看着照不出自己的镜子,他的头发根往外咝咝地冒着凉气,好像是蛇在吐信子一样,他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说:“有本事你就出来!”
“你害怕了!”钟墙分不清这是脑中出现的字,还是自己对自己说得。
是的,他害怕了。这无休无止的恶梦,一个接着一个,好像他永远也无法从里面走出来,直到死!
直到死!
死!
钟墙看看手中的匕首。一年前,他在藏民的小地摊上一口气买了三把这样的小匕首,每一把都锋利异常。只要他把匕首放在脖子旁边的动脉上,轻轻这么一抹,这一切就结束了。
钟墙慢慢地把匕首举起来。他看见镜子里有一道雪亮的光慢慢升高,伸到跟他的脖子一样的高度就停止了,他的脖子感到了一股凉气和一阵轻微的刺痛。
荒宅噩梦·婴怨 第三十八章、又死了一个
“三个被害者都在市第一医院工作过,”陈剑飞的脸色铁青铁青的,他不知道自己多久没好好睡过觉了,“苏医生就不必说了,卢母二十年前曾经是第一医院的护士,一年后调到计生局;吕书记曾经是第一医院的外科医生,因为一次手术中发生意外,患者忽然挣扎,他的食指被手术刀切了一节,不能再动手术,因此调离医院。”
“果然是这样!”谭局长长吁了一口气。
“谭局,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陈剑飞问。
“恐怕我的想法跟你的想法要不谋而合了。”谭局长笑着说。
陈剑长站起来:“那么,我的下一个任务还是到第一医院。”
“对,查清楚他们三个人一起合作过的所有手术。”谭局长说,“看来,案情有了突破口了。”
陈剑飞拿起桌子上的警帽:“我这就去。”
话音刚落,大刘一头闯进来:“又发生了凶杀案!”
“什么!”陈剑飞大声道。
“又一起凶杀案。”大刘说,“刚刚接到报案。”
“死者是什么人!在哪儿被害的?”谭局长的脸沉了下来。
“死在车上,死者身份还不清楚,地点是西郊。”
“叫上法医,马上去现场!”谭局长也戴上帽子。
十分钟后,谭局长、陈剑飞、大刘和一个法医赶到凶杀现场。
这是一辆黑色奔驰汽车,停在西郊外的路边,车门紧闭着,看不见车里的情况。血从车门底下淌出来,在地上凝成一大片血迹,血迹还没有全干。天还很早,除了偶尔有车开过,这地方几乎没有什么人走动,所以现在保护得很好。两个城防人员正在等着他们。
陈剑飞和大刘带上手套,走上前去。大刘掏出一个锤子,一下砸开了车窗的玻璃。陈剑飞伸手进去开了锁,拉开车门,猫着腰钻进车里。他看见死者僵直地靠在座位上,脸出现了极惊惧的神色,双目圆睁,目光好像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外面,五官渗出的血凝结在脸上。
“又一个!”陈剑飞自言自语。把目光投向死者的裤裆,赫然连裤子剜了一个大洞,血正是不停地从那里冒出来。他开了车内的灯,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车子,完全没有第二者的痕迹。
“大刘,拍照。拍完了把他弄出来。”陈剑飞跳下车,脱下手套。
谭局长用目光询问似地看着陈剑飞。陈剑飞点点头:“是的,一模一样!”
大刘很快拍了照片,正在两个城防队员的帮助下把死者拽出来,平放在地上一块早已经铺开的白布上。法医戴上口罩和手套走上前去,对尸体进行初步的检查。
“尸体是你们发现的吗?”陈剑飞问两个城防队员。
一个瘦高个的城防队员点点头,他好像不爱说话。另一个圆脸的接过话来:“是的,这里靠近城里,本来不属于我们管的。可是昨天后半夜我和小姜巡逻的时候多兜了一点路,发现路边停着一辆高级轿车,我们当时并没有太在意。今天一大早,我们快交班的时候,又巡逻到这里,看到这辆车还是停在路边不动,就有点奇怪。我们把摩托车开近了一瞅,我的妈!地上流了一大摊的血!我们马上就报案了!”
“有没有查出车主是什么人?”谭局长问。
“查了,车主是一家著名的私营企业的老板万华年,死的可能就是他。”圆脸说,他一伸舌头,“我的妈!钱多也也不好,瞧瞧!”
“什么企业?”陈剑飞问。
“万年制药有限公司。”
“制药?”陈剑飞和谭局长交换了一个眼神。“好了,你们可以走了,谢谢你们。如果有什么情况请向公安局报告。”
两个城防巴不得这么一句,谁愿意一大早就碰到死人呢,真是晦气。他们跳上摩托车,一溜烟地离开了。
法医走过来,说:“初步断定,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在凌晨两点到三点,死者的生殖器被连根割走,除此之外,没有其它伤痕。死因有两种,一是惊吓过度而死,二是流血过多而死,有待进一步验证。”
“是不是跟前三起是一样的?”大刘问。
“我想是的。”法医紧皱着眉头。
“我们立刻到万年制药有限公司去!”谭局长对陈剑飞说完,又转身对大刘吩咐,“大刘,你们两个人留下来等其他刑警们来处理后事。”
从万年制药有限公司出来,钻进车里坐下,谭局长说:“万华年曾经是市第一医院的麻醉师,案情已经比较明朗。小陈,现在最要紧的是去第一医院,调出所有有死了的这四个人参加过的手术记录,尽快排查出一个范围。”
“对,如果这一系列凶杀案是因为一个手术引起的,那么参加了这个手术现在还活着的人就有生命危险!”陈剑飞把车开得飞快,恨不得一秒钟内赶到医院。
“对,我们现在和凶手比赛,必须赶在他把所有参加了这个要命的手术的人杀完之前找出这个手术,才能阻止他再杀人。更主要的是,能够引蛇出洞,一举破案。”谭局长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
“万一参加手术的人已经全死掉了呢,这是不是意味着这案件成了无头案?目前死的四个人,根本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陈剑飞担心地说:“我有一种预感,案子没那么容易结束。”
“我们只有这么做了。”谭局长说:“看来,这个案子结束后,我要好好考虑一下退休的事了,近来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精神不济了。”
荒宅噩梦·婴怨 第三十九章、没有他们一起参加过的手术记录
胖胖的李科长看到陈剑飞,连忙迎上来,笑着说:“又有什么案件需要查档案吗?”
陈剑飞苦笑一下:“还是上次跟苏医生有关的案件。麻烦你,把苏医生的手术记录拿给我。”
李科长看看谭局长,陈剑飞介绍:“这是我们谭局长。”
“局长都来了,这案件真是越闹越大!”李科长冲着谭局长点点头,走进里间去拿档案了。
像上次一样,一叠厚厚的成功手术记录和一叠比较薄的失败手术记录。
陈剑飞拿过失败的手术记录。
“查四个被害者同时在医院时那三年的记录,也就是1983到1985年的记录。”谭局长说。
这就容易多了。陈剑飞很快地翻完了,他抬起头,有些失望地说:“没有,没有他们四个人一起参加过的手术记录。”
“怎么可能?”谭局长深思了一下,忽然说,“小陈,把另外的一叠也查一下。”
“那都是成功了的手术。”陈剑飞说,“难道还会有人因为成功了的手术报复吗?”
谭局长摇摇头:“小陈,我们换个角度想,如果有人希望这个手术失败呢?”
陈剑飞恍然大悟:“对,如果有人希望这个手术失败,而这个手术却成功了,这个人也有可能因此而怀恨在心。还有一个情况,极有可能这个手术是成功了,可是另外一个人却因为这个成功的手术受到伤害。”
谭局长赞赏地点头:“不错,比我想得更远。”
“还不是在谭局的启发下想到的,以前我只知道查失败的记录。”陈剑飞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说完拿过厚厚的一叠手术记录,开始查那三年的手术记录。一时间,只听到翻纸的沙沙声,谭局长看着窗外,好像在想着什么。
陈剑飞一页一页地找着。从1983年到1985年的手术记录并不多,用不了多久,他就翻到了最后一页。陈剑飞的心一沉,最后一页,如果也没有四个人一起参加过的手术记录,就意味着这条线索断了。他的眼睛往上面投去,真的没有!陈剑飞盯在最后一页档案上,完全失望了。他正要合上档案,忽然看见页面上有些异样。他定睛一看,只见页面上慢慢浮现出一张冰冷的女人的脸,她木然地看着他。忽然,木然的眼神闪出一丝嘲讽,陈剑飞吃了一惊,刚想看仔细些,这张脸却不见了。
“你发现了什么?”谭局长盯着陈剑飞的脸,捕捉到他的异常神情。
“什么也没有。”陈剑飞有些怔怔的。
“难道我们的判断出了差错?不对呀,那为什么四个人都在市第一医院工作过?难道凶手跟医院有什么仇恨,要杀掉医院里所有的人吗?”谭局长的语调沉了下来,“如果是这样,我公安局的人就算是每个人都有三头六臂,也盯不了这么大一家医院里所有的员工啊。看来,得去找新的线索。我看,还是从钟墙身上突破吧。”
陈剑飞全神贯注地在想着什么,好像没听到谭局长的话,他正在想,那张脸很眼熟。冷不丁听到谭局长提起钟墙,他的心中一亮,对了,刚才那个女人的脸跟钟墙的脸很像!
“对。”他脱口而出。
“你干什么,这么大声,吓我一跳,我看你是在想别的什么吧?”谭局长疑惑地看着陈剑飞阴晴不定的脸。
“我在想,会不会是什么人把这个记录销毁了呢?”陈剑飞说。
“也有可能。”谭局长叫来李科长,问她,“苏医生的手术记录全在这里了吗?”
“嗯。”李科长点点头。
“请把吕书记、卢静和万华年的档案给我调出来。”谭局长说。
“你们尽查这些老档案,要是这几年的档案,全都能在电脑上调出来。”李科长说。
“麻烦你了。”
李科长走后,陈剑飞说道:“如果真的有人销毁了记录,一定连他们三个的记录中有关某个手术的记录都销毁了。甚至跟他们一起参加手术的目前还没死的人的记录也销毁了。”
谭局长说:“是的,我也只抱个万一的态度。”
不一会,李科长拿来三个人参加过的手术记录。这个医院的档案做得真细致,每个工作过的人都有个人工作档案。
“怎么样?”谭局长问刚刚看完三个人的记录的陈剑飞。
陈剑飞摇摇头:“也没有。”
“意料之中。”谭局长转过头问李科长,“你们医院的档案除了你,还有谁能够接触?”
“除了院长和档案科的人,别人都没机会接触。”李科长笑容可掬。
“哦,”谭局长说,“那么,你能不能提供一份从苏医生开始进这医院到现在所有的院长和档案科员工的名单给我们?”
“没问题。”李科长挺爽快地说,“我去给你整理出来,复印一份给你。”她说完转身走开。
“那会是一张很长的名单,”陈剑飞说,“我们得一一去调查。”
“工作量很大,可是我们必须这么做。另外,我们要三管齐下,第一是调查档案有没有可能被销毁;第二,找死者的家属,看看他们还记不记得1985年之前,死者有没有提起过什么手术是和另位几位死者,或者是其中之一的人一起参加的;第三,我们还要从钟墙这条线索查一下,从他出生一直到现在,都查清楚。我听你说过,钟墙的父亲是自杀而死的,调查一下当时的情况。还有,他的母亲为什么精神失常,受到了什么刺激,是不是和什么手术有关?”谭局长冷静地分析着。
“是!”陈剑飞佩服地看着老局长,姜还是老的辣。“我让小米去找钟墙。”他拨通了小米的手机,简单地交待了几句。
“我也有一个预感,可能还会有人死去。对了,还有那个什么永无天日也查一查,问问万华年的家属,在万华年死之前,有没有提到过这个词。”谭局长说。
这时候,李科长拿了两张纸过来,递给陈剑飞:“这就是你们要的名单。”
“你确定没有遗漏的?”陈剑飞拿着名单问她。
“确定,我们搞档案的,连这个小事情都弄不清楚,那还有资格管理这么大一个医院的档案!”李科长正色地说。
“那谢谢你了。真的太麻烦你了。”陈剑飞向李科长致了谢,跟谭局长走出了档案室。
他们走出医院的时候,陈剑飞的手机响了,是小米:“陈队,钟墙家没人。”
“知道不知道他上哪去了?”
“一个邻居说他三天前就出门了,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
“打听到他上哪儿去了吗?”
“那个邻居说他在去市精神病院的路上看见他。我刚刚从病院回来,入院登记处的人说钟墙三天前去病院查过他母亲的入院登记,然后就走了。”
“你也查过他母亲的住址了吧?”
“是的,他母亲的地址是K市长江街松柏路79号。”
“K市!”陈剑飞的眼睛一亮,“好,你在局里等我,我们立即去K市。”
“钟墙去了K市。”陈剑飞挂了电话后,对谭局长说。
“K市?上次大刘不是因为调查复国路419号的主人去过K市吗?看来,K市跟这个案子有很大的关系。叫上大刘,让他和小米一起去,把这事情彻底弄个清楚。你就留在G市,把档案的事查到底。”谭局长的眼睛眯起来。
“是!”陈剑飞响亮地应了一声。
荒宅噩梦·婴怨 第四十章、差点抹了脖子
“小伙子,有什么想不开得要抹脖子?”
钟墙猛然惊醒过来,看见镜子中的自己,脖子上有一道鲜血涔涔而下。他看着被血染红了的T恤,忽然觉得自己很陌生。他的身边,站着刚才那位躺在楼下侧屋床上的老婆婆,她那张层层叠叠的恐怖的脸正对着他的肩膀。从他的角度,在镜子里看到这张脸好像是从他肩膀上长出来似的,怪异极了。
这镜子又能照出人来了!
午夜准时在线走了么?
钟墙有些茫然地看着镜子中的老婆婆。一股腐朽的气味直钻进他的鼻子里,不知道这股味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都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也没想过要抹自己的脖子,怪吓人的。”老婆婆又粗又哑的声音,嗡声嗡气的,好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
什么叫鬼迷心窍,我刚才真正就被鬼迷心窍了!钟墙想起刚才的事,不禁连打了几个寒噤。要不是这个老婆婆神不知鬼不觉地跑上来,自己现在已经横在这地上,躺在自己的血泊中了,说不定那玩意也被割了!一想到苏医生血淋淋的下半身,他觉得跨下生凉。妈的!怎么死也不要那样死!做鬼做成太监鬼了!那做鬼还有什么意思!钟墙又惊又惧之下,忽然生出一些黑色幽默来。
“我不是想抹脖子,我是想…想试试这刀子利不利。”钟墙的脸有些发热起来。他讪讪地把刀收起来,插进一把漂亮的雕着花的刀鞘里,放进裤袋。
“咯咯咯,我迟一点上来,你的刀子就试出结果来了。一定比你想像的还要利!”老太婆发出难听的笑声。“好了,爬楼梯爬了半天,这破楼梯。我累了,就在这大床上睡一会吧。人老了,就是瞌睡!没办法。”她好像歉意地冲钟墙笑一笑,走到大床前,也不看床上是怎么样子的,躺了上去,把被子一拉,盖在身上,然后把蚊帐也放了下来。
钟墙看看床上。隔着蚊帐,影影绰绰地看不清楚里面,只隐约看到一堆被子。反正老太婆又瘦小又干瘪,不占地方,钻进被子里也看不出来。
虽然钟墙不喜欢这鬼鬼崇崇的老太婆,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为什么住在父母曾经住过的房子里,也许是一个孤寡老人,无家可归,随便找了一个无主的房子里住着。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她在床上睡着,他就觉得安心了很多,更何况她对他毫无恶意,刚才还救了他一命呢。
钟墙记得还有一个抽屉没打开,是右边的抽屉。他又不放心地看了看镜子。这次看到了自己,没有变形也没有消失,也没有多少一个人来,一切正常。他便走回书桌边,拉出右边的抽屉。十多年没动过的抽屉,一拉就吱喀吱喀地响,好像里面藏着一窝老鼠一样。这响声忽然使钟墙想起,刚才拉的两个抽屉好像一点声音也没有。
钟墙的眼前一亮:这个抽屉里竟然有几本绿色封面的日记,一本一本地码在最里面。他数了数,一共有八本。除了日记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太好了,父亲有记日记的习惯,这些日记一定会告诉我一些什么!钟墙兴奋地想。他把它们全都拿出来,拍拍封面上的灰尘,一一摆放在桌面上,开始一本一本地翻起来。父亲的字体刚劲有力,有瘦金的风格。看得出来,写的时候有些心急,所以比较潦草。这些日记,记得多是些母亲的病情,还有孩子和自己的情况,一时还看不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钟墙决定把这些日记带走,回到家里可以慢慢地翻阅,一定会找到能破解他心里谜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