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局长咬住下唇,越听越觉得这案件不是一般的凶杀案,而且按照目前的线索,想要在短时间内破案,也简直是不可能的。

“真见鬼。”小米轻轻地说。

“见鬼的事还在后面呢。”陈剑飞说了前天晚上发生在钟墙身上的怪事。

小米听得一身的鸡皮疙瘩:“难道大器说得对,钟墙的母亲得精神病是家族遗传的病,钟墙正处于发病的边缘,他在幻觉中撕裂自己的皮肉!”

“更进一步,也许他就是凶手,这一切都是在他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做的。他已经陷入幻觉中无法自拔。”卢大器说。

“不,”陈剑飞说,“因为我也有这个怀疑,所以到了钟母以前所在的精神病院,找到了她的主治医生叶医生。他说,钟母的病不是家族遗传型的,而是属于被惊吓而引起的精神分裂症,至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患者家属一直没有说,也许家属也不知道。钟墙的父亲在十几年前去世了,这原因也就再也没人知道,除非有一天,钟母能够自己痊愈。”

大家又不说话了。都觉得这案子前所未有的棘手。

谭局长咳嗽了一声,说:“卢大器,我想问你一件事。”

卢大器抬起眼睛,说:“谭局长,有什么事你尽管问。”

谭局长慢慢地说:“你母亲在干休所工作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大家都一愣,不知道谭局长问这个干什么,他们的眼睛都落在卢大器的身上。

卢大器已经变得坚强,悲伤只是一闪而过,他回答:“在市里的计生局里工作。”

“她认识吕书记吗?”谭局长继续问。

“认识,母亲说吕书记是她的同事,吕书记管卫生的,勉强算是同事吧。”卢大器想了一下,“不过,人家是书记,我母亲也太高攀了。”

谭局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再这之前呢?”

卢大器一愣:“这我就不知道了,打我记事起,就只记得母亲是在计生局里工作。”

谭局长回头对陈剑飞说:“小陈,你把除了苏医生外的被害者以前的工作全调查一下。向我汇报。”

陈剑飞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小米说:“我明白了,谭局是想从三个被害者的历史上找出他们的共同点。”

“小米越来越聪明了。”谭局长笑着说,他转头向着陈剑飞,“具体的分工还是你来安排,今天的碰头就到这里吧。”

卢大器好像忽然想起什么来,他说:“我忽然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母亲曾往我的QQ发了四个字:永无天日!”

“永无天日!”大家重复了一次。

“是什么意思呢?”大刘说。

小米紧紧皱起眉头:“我觉得可能是一个网名。”

“网名,也就是说那天晚上,我母亲和一个叫永无天日的人聊过天?可是我查过了,没有任何记录,如果这个人跟钟墙所说的午夜准时在线是同一个人的话,为什么要改一个网名?”卢大器说。

“可能这个网名对你母亲有特殊的含义。”小米说。

这时,陈剑飞的手机响起来。陈剑飞打开,是丁芸的声音,她说:“陈队长吗?我在老苏的衬衣口袋里找到了一个香烟盒,盒子上写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是什么?”陈剑飞急忙问。

“永无天日!”

荒宅噩梦·婴怨 第三十四章、从身世入手

钟墙决心弄清自己跟复国路419号到底有什么神秘的联系,让这个午夜准时在线这样紧盯着他不放,也许那个对不起说的远离恶梦的唯一方法就是查清楚这个。

从哪里着手呢?从户籍上进行他是绝对查不了的,只能从自己身上查了。钟墙一直以为自己的过去太简单了:五岁父亲忽然自尽,他被送入孤儿院,长大了,高中毕业后,院长交给他一个盒子,盒子里有一张房产证一本存折和一串钥匙,还有母亲所住病院的地址和名字,房产证是写着他的名字,他就住进了归他名下的房子,每个星期去看看母亲,找到了一份工作,就把母亲接出来。可是现在一想,觉得自己的身世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了。在G市为什么有一套房子是我的?母亲为什么患了病?父亲为什么自尽?我五岁前发生过一些什么事?…

对,从自己的身世上入手。

他在家呆了几天,身上的伤疤好得差不多了。这几天再没有出过什么离奇的事,风平浪静的。钟墙觉得这风平浪静中隐藏着更大的惊涛骇浪,午夜准时在线绝不会这样善罢干休的。

钟墙照例给母亲做好早餐,端到母亲的房里。看着母亲吃完了早餐,洗了碗,拿了一盒饼干放在桌子上。这饼干还是因为那天晚上四处弄不到吃的,第二天他到超市里买的。他对母亲说:“妈,中午你要是饿了,就吃这饼干,我有点事下午才回来。”

便衣已经撤走了,这就是说,公安局已经解除了对他的怀疑。钟墙出了门,跳上公交车,直奔郊外。他下了公交车,向前走了一会,看了看叉路口的一块牌子,上面有一个红十字,几个大字,写着:G市精神康复院。向前五百米。还有一个大大的红箭头。这个地方他很熟悉了,母亲还在病院的时候,他跑了很多次了。

他向康复院走去。路的两边排着白杨树,早上的太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透过来,很淡的斑斑驳驳的影子在地上抖动着。再往外,两边都是空旷的荒地,已经列入了开发区的范围,正有待开发,很快这里就会变成热闹的工业区。但是现在还很荒凉,据说以前这里是一片很大的坟地,才迁了不久,大概是五个月前吧。

不知道怎么的,钟墙一想到坟地两个字,背上就不禁一阵发凉。这段时间,他真被吓得够呛了。钟墙的眼睛不由地从白杨树的空隙向外睃着。

什么也没有。

他松了一口气。这时对面有一个人向他走来,是个女人,走得很快,好像要赶着去干什么一样。钟墙看了她一眼,离得太远,没看清。一转眼,那女人就从他身边掠过,带来一股阴风。钟墙的头皮没来由地一炸,便回头看,刚好女人也回头看他。

钟墙差点就叫出来:这不正是那天晚上在镜子里的那个年轻女人吗!除了一头长长的头发,简直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钟墙这才注意到女人穿着一套白衣服,可是只是一闪,她就不见了。

莫非我长了一双鬼眼,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钟墙加快了脚步。

钟墙在叶医生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他。

“你母亲怎么样了?”叶医生微笑地问,他是个瘦高的中年男人。

“还是老样子。”钟墙说,“叶医生,今天我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我母亲的情况?”

“以前不都对你说过了吗?”叶医生有点惊奇。

“哦,不是关于病情。我想问问你,我母亲入院的档案我能不能看看。”钟墙问。

叶医生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叶医生,我忽然觉得对自己的身世毫不了解,你能帮助我吗?”钟墙恳求一般地看着叶医生。

“你跟我来吧。”叶医生想了一会,站起来,“我带你去找找管理入院登记的人,也许他会给你看的。”

入院登记处的一个胖女人给钟墙找到了他母亲的入院登记,翻了翻,说:“你母亲是从K市的分院转进来的。”

“K市?”钟墙看着胖女人。

“是,我们康复院在K市原来有一个分院,后来合并了,K市的患者都转到了总院。”胖女人把资料放在钟墙面前,“全都在这里了,你自己看吧。”

“谢谢你。”钟墙翻开薄薄的一卷订在一起的入院资料,基本资料上写着:凌丽,女,二十四岁,住址:K市长江大街松柏路79号。

K市,原来我们以前住在K市。钟墙随便翻了一下资料的其他部分,谢过胖女人,和叶医生走出来。

钟墙忽然问叶医生:“叶医生,你是精神疾病方面的专家,我想问你一个很不专业的问题,你说人死后有灵魂吗?如果一个人有冤,死后会不会冤魂不散,对活人进行报复?”

叶医生深思了一下,说:“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从理论上来说,灵魂应该是有的。不过,灵魂一定是以实物为依托,不能独立存在的。就像是机器人,我们也可以说他们有灵魂,可是必须是机器这个实体,必须有芯片。如果把实体毁坏了,灵魂也就不复存在。也许它能存在,可是一种无形的东西,是不能对活人构成威胁的。”

“我能不能这样理解,如果它要报复的话,一定要找到实体,也就是活人,然后把自己的意志灌输到那个人的脑中,就可以指挥那个人的一切行动了。”钟墙停下脚步。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叶医生问。

“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钟墙说,“如果不是我疯了,那就是我碰上这样的灵魂了。”钟墙把事情的始末简单地对叶医生说了一遍。

叶医生专心地听着,神情渐渐变得异常严肃:“闻所未闻!这些凶杀案绝不是人力能办到的!”他得出结论。

“我要查清我为什么会被卷入这些凶杀中。”钟墙说。

“你要去K市吗?”叶医生问。

“是的,马上去。如果我今天回不来,请你去看看我母亲,可以吗?”

“没问题,”叶医生说,“虽然你接回家了,可她还是我们的病人。”

荒宅噩梦·婴怨 第三十五章、阴森的古街

从G市到K市有三个小时的路程,钟墙到了K市才是上午十点多。他按着地址找到长江大街松柏路。这是一条老街,房子都很旧,每一栋房子都有骑楼,阳光好像照不进去,到处都显出一种陈旧的阴暗,连居民都是灰蒙蒙的,好像每个人都喜欢躲在阴影里。房子太老了,大部分居民已经搬出去,很多房子人去楼空,成为空宅子,门口象征性地锁着一把生锈的锨锁。

钟墙从骑楼底下穿过一栋又一栋房子。路面上是青石板砌的,走起来发出古旧的回声。钟墙感觉自己一下子回到了清末民初时期,他觉得下一个角落就会转出一个扎着两根长辫子,穿着青布上衣,月白色百褶裙的女学生微笑着走出来,或者走出一个脑后坠着沉甸甸的发髻,穿着绸旗袍的少妇。

钟墙想,这笼罩着神秘气息的地方拍清装片倒是个好地方,不对,拍鬼片效果更好。这么一想,他好像真的看见一个白影子在影影绰绰地飘在前面。眨一眨眼睛又没有了。

他一路胡思乱想,等定下神的时候仔细看门牌,却发现很多楼房根本没有门牌,也可能因为年岁久远,门牌已经脱落了。他连看了好几家都没有门牌。

看样子要找个人问问才行。

钟墙忽然想起,好像除了刚拐进来的时候看见过几个人躲在骑楼下的阴影里外,一直就没有见过什么人,一直就只有自己霍霍霍地在空街上走着,心也好像是空空落落的。

难道这街已经成为废街?钟墙四处张望着,希望能找到一个人来问问,这里的门牌是多少号。

可是一个走过的人也没有。有些没有上锁的门好像也没有人在里面,那么静,那么静,静得听得见自己的呼吸,静得心中没底,静得瘆人。

钟墙继续往前走。终于眼前一亮,前面有一个老婆婆,穿着一件南方老人常穿的黑色布衫,驼着背,正一步一步地在不远处向前走着。钟墙大喜,老年人最清楚这些门牌的事了,如果是一个年轻人,未必能问出什么来。他急追上去,老婆婆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慢慢走着,可是他怎么追也追不上,距离没有一点缩短。他心里大急,这好像是在梦里,你怎么追也追不上一个人。

钟墙停下来,心想,这街好像有什么古怪。他四下看看,空房子,石板街,骑楼,阴影,还是和刚才一样呀。他再往前望去,奇怪,他一停下来,那个老婆婆也停下来了,就在他前面,近在咫尺,简直就要撞到她了。

老婆婆非常矮小,好像还没到他的肩膀。她抬起头,冲钟墙笑笑:“小伙子,你是要问我路吗?”

钟墙吓得要惊叫起来。老婆婆的脸全是皱纹,层层叠叠的,简直把眼睛鼻子嘴巴都埋起来了。一堆堆皱纹的上部有两道缝,勉强看出来是眼睛;中间鼓起一小堆皱纹,上面有两个不成形的洞,这是鼻子;下方有一道宽宽的缝,现在正咧着,这是嘴巴;缝隙里露着黑红色的牙床,已经没有一颗牙齿了,她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钟墙判断她在笑还是她先在喉咙中发出咯咯两声。她的声音也像她的样子一样,全是皱纹,抖抖索索的。老婆婆的模样已经够让人骇怕了,可更让钟墙的牙齿发凉的是,他还没有开口问她,她怎么知道他要问路。

“你是不是也要找79号?”老婆婆见钟墙不说话,又问一句。

钟墙吓得险些就跑,太诡异了!

“你不要怕,刚才有一个穿白衣服的姑娘也问过我79号怎么走。我们这呀,都好几十年没人来过了。79号就在你身边。”老婆婆也不管钟墙在不在听,自顾自地说话。

穿白衣服的姑娘?钟墙猛地想起来刚才看到的影子,难道,她跟过来了?钟墙惊慌地向后看着。等他再回过头的时候,老婆婆也不见了,好像忽然消失了一样。

也许她家就在旁边,已经走进去了,她穿的是布鞋,本来就没有声音。

钟墙依稀听到老婆婆说,79号就在自己身边。他转过身子一看,果然,上面有一个脱了漆的小木牌,上面用绿漆写着:79。奇怪的是小木牌已经很旧了,可是绿漆却很新鲜,好像是刚刚写上,还闻得到一股漆味。他看看别的房子,都没有牌子。

钟墙顾不上奇怪了。他打量着79号的房子,一路上他看到的房子已经够旧了,可是这栋房子更旧,可以用破旧来形容。钟墙看了一会,很担心它会忽然倒下来,把他埋在底下。钟墙看看左右没人,没法打听这房子现在的主人是谁。他后悔放过了刚才那个老婆婆,起码他可以问问这房子有没有人住。

等了一会,也没有看见有人走过来,仿佛偌大一条街,只有他一个人似的。钟墙觉得偌大一个世界,也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忽然觉得自己是这么地孤独和无助。

他看到房子的大门是木制的,没有上锁,上面有门环。他觉得自己像一个秀才,赶考的路上,天黑了,左右一看,有一间房子,犹豫一下,便上去拉着门环敲门。门吱呀开了,走出个老婆婆,说,公子,我家小姐等你多时了,快请进来。

钟墙上去握住门环,门环是铜做的,拿在手里有一种涩涩的冰冷。他也犹豫了一下,轻轻地叩起来。铜门环碰在木门上,发出咚咚咚的既沉重又虚无的声音。

门没有吱呀地开,也没有人应门。钟墙稍一用力,门嘎嘎地响着,好像要整个倒下来似的。他停了一会,侧耳听听,里面没有什么声音,好像是空的。

钟墙再推,这次门慢慢地被推开了。钟墙再次看看四周,什么人也没有,好像这条街的房子都可以随意进出一样。他也不客气了,一闪身就走了进去。

荒宅噩梦·婴怨 第三十六章、古宅里的老太婆

这就是父母以前住过的房子。钟墙把门虚掩上,站在门口,向里面张望着。屋子很暗,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客厅,有两张老式的檀木椅子,很厚的靠背,看起来沉重无比。一张四方桌,也很厚,颜色发黑,桌子和椅子的边上都雕着精致的花纹。这些古物现在已经很少见了,钟墙猜在这条古街上随便走进一家,就可以找到这样的老古董桌椅。

除了桌椅之外,还有一张藤做的摇椅,坚韧的藤弯曲得很优美,

钟墙觉得这些东西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也许他小时候也在这里住过,因为太小,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可是这些东西多少会在脑海里留下一个不确定的印象,一触及,就会有种熟悉感。

他忍不住在藤椅上坐下来,也不管它上面有多少岁月留下的灰尘。一坐下去,钟墙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张摇椅伸出了它的扶手,轻轻地抱住了他。他觉得背后一冷,赶紧要站起来,可是摇椅越抱越紧,他竟然一时挣脱不了。

钟墙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恐怖感,这摇椅怎么会像人一样会伸出手臂呢!钟墙一着急,喊了一声,“松手!”藤椅的扶手果然一松。他跳起来,站在一边紧张地看着藤椅,如果这时候这张藤椅打个哈欠再跟他说话,他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藤椅还是藤椅,仍然静静地在那里,刚才的情景仿佛是一个噩梦。

“谁这么大声说话?”一个苍老难听的声音传来。

钟墙觉得这声音挺耳熟的。他顺着声音走到隔壁的一个小房间,这里面有一张太师椅,一张以前用的床,严格来说应该说是榻。墙壁上挂着一副五子嬉戏图。钟墙的眼睛落在床上,这床上竟然躺着一个人!而这个人钟墙见过,就是刚才那位丑陋至极的老婆婆!

钟墙的心一颤一颤地,他不知道这老婆婆是人是鬼。他不敢再走近一步,就站在门口,直盯盯地看着老婆婆。老婆婆翻了一个身,面朝钟墙侧卧着,她躺下来比在街上的样子更加恐怖,加上又是在这昏暗的屋子!

“小伙子,你过来。”老婆婆用嘎嘎的声音说道。

钟墙一横心,走了过去。“老婆婆,这是你的房子吗?”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对老婆婆说话。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无比,好像他的喉咙里长了很多毛,声音经过的时候受到了摩擦。

“咯咯咯…”老婆婆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这是她的笑声,钟墙在街上听过一次。她说:“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了,我都不记得到底有多少年头了。小伙子,你是来找人吗?”

“对,十六七年前,这里是不是住过一个叫钟恩城的人?他的妻子叫凌丽。”父母的名字从他的嘴里吐出来,有一种很奇怪的陌生感。

“我不记得了。”老婆婆诡异地看了钟墙一眼。

钟墙感到了懊恼,唯有这老婆婆可以帮他了。可是她这么老了,有九十多,甚至一百多了吧,恐怖早就老糊涂了,哪里还记得这些事。

“你可以上楼去看看。”老婆婆说,然后闭上眼睛,不再跟钟墙说话了。

钟墙悄悄地站了一会,不敢打扰她,就踮着脚尖走出去了。他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上楼的楼梯。这是木制的楼梯,一踩上去就吱嘎乱响,好像不负重荷,在呻吟不已。

钟墙心惊胆战地在上面走着,总觉得这楼梯会把他甩下去。那些扶手已经掉了好些,好像缺了牙齿一样参差不齐。最后两步,他索性一跳,“咚”地一声踏上了二楼。钟墙回头看那个年久失修的楼梯。这一看,又差点惊破了胆子:他站在二楼,二楼和一楼的中间空空的,只豁了一道口子,根本就没有楼梯。刚才他走的吱嘎吱嘎的声音还响在耳边呢,可是楼梯神秘地消失了!

见鬼!真见鬼!

事到如今,只有豁出去了,他硬着头皮转过身。二楼只有三个房间,中间的一个显然比较大,应该是父母住过的房间。他径自朝大房间走进去。要想查出点什么来,应该在父母的卧室里找。

这房门一度是漆成暗红色的,可是漆已经剥落了,露出里面的白茬子。白茬子又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成了一种辨不出颜色的脏灰。

钟墙深吸了一口气,把门推开了。吱呀地一声,一张黑色的雕花大床先映入眼帘,很大,四角还有挂帐幔的雕花木板,上面有雕花横梁,就像一个小房子一样。本应该挂着经纱帐幔的地方挂着老式蚊帐,有点不伦不类的。床边有一张写字桌,式样很老,长方的桌面,侧面有三个抽屉,把手也是木头做的。抽屉还上了锁,是那种老式的小铁锁。

床的对面靠墙是一个衣柜,式样与写字桌一样古老,中间镶着一块长长的镜子。钟墙觉得这镜子有点异样。他再看了看,忽然看出来了,别的东西都落上了很多灰尘,可是这镜子却干干净净的,好像有人刚刚擦过。谁会跑到这里来擦镜子呢?钟墙想起那天晚上在镜子里见到午夜准时在线的情景,不禁胆中生寒,不敢再朝那镜子看了。

他看着床,床边的窗子挂着厚厚的窗帘,光线很暗,蚊帐低垂,看不清床的里面。他心里打着鼓:上面该不会也躺着一位老太婆吧。

荒宅噩梦·婴怨 第三十七章、空镜子

钟墙鼓起勇气走过去,轻轻地挽起蚊帐。蚊帐里的蓝花被子整整齐齐地叠起,床上铺着一床很厚的垫被,上面是一张玫瑰红的床单。也许因为有蚊帐,里面几乎没有什么灰尘,就好像是刚刚有人起床后,随手叠好被子出去了。床单上还压出一个很清晰的人形,就像那人起床叠好被子后,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走。

那个人形比较高大,应该是父亲留下的吧。钟墙伸出手摸摸那个人的形状,感觉硬硬梆梆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凝结了一样。钟墙情知不对,一回身,刷地拉开窗帘,屋子里亮起来,床上的人形的颜色明显地要比床单别的地方颜色要深,是血!钟墙一闪念,得出结论,这块人形是血浸透以后形成的!

父亲是割腕自杀的?

钟墙凝视着床单上的血人形,冒出一个念头:父亲的死,会不会也跟午夜准时在线有关系?这个念头一但成形,就固执地在他的脑子里盘旋,怎么也赶不走。第二个念头冒出来:不行,我要查清父亲自尽的真相,一个男人,有一个年幼的儿子,一个患病的妻子,没有理由忽然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