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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被郑姑爷打了一顿,忍不过,逃回娘家,求哥哥嫂嫂收留。
哥哥生性懦弱,做不了主,嫂嫂畏于郑家权势,只想早早打发她回去,以免闹得鸡犬不宁。
轻蘅得知以后,赶去大吵了一架,嫂嫂忍耐说:“姑娘嫁得如意郎君,如今在那高门阔宅里做富贵闲人,哪里晓得咱们家的难处?你哥哥只懂读书,却又考不上功名,这么大的门第,不说撑得光鲜气派,好歹不能小气寒酸吧?我并不为我自己,只为赵家的脸,不能在你哥哥这一代给丢了。姑娘,我不容易的。你心疼你姐姐,可也不能反过来为难我们,那郑家岂是好惹的,没个道理,我们凭什么把人家的媳妇扣在这里?”
轻蘅无奈,只能去求薛涟,让他想想办法,他却十分为难,道:“郑轲那等小人,心胸狭窄,倘若旁人去说他,恐怕火上浇油,你姐姐往后更不好过。”
轻蘅咬牙:“如果他肯休了我姐姐,放她一条生路,也是求之不得的。”
薛涟叹气:“怎么可能,即便他愿意,他家老爷子也不会同意的,郑家娶你姐姐,不就为了你们赵家几代的清誉么。”
轻蘅冷笑:“是了,我跟我姐姐都是给你们家族添光的物件罢了。”
薛涟语塞,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每每为此争执不下,起初薛涟还能耐心哄她,实在没有办法,也硬着头皮去找郑轲聊过几次,甚至请夫人到郑家老太太那儿谈话,只是事与愿违,终不见效。
后来薛涟也烦了,一旦看见萃儿又上门替轻蘅姐姐传话,便立即走远了躲个清净。
次年春闱,薛涟送薛洵去应天府参加会试,因惦记轻蘅生辰,他连夜骑马赶回来,一身风尘未洗,刚进院子却听见里头乌嘤嘤的哭声,原来轻蘅又把她姐姐接来了。
薛涟手里拿着从南京给她带的金陵折扇和木雕摆件,她看也不看,只咬牙切齿地对他说,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姐姐送回去了,绝对不行。
那一瞬间他觉得好累好累,扔下东西转身去书房睡觉,好不容易昏沉沉睡着了,隔壁的哭声竟然还跑到梦里折磨他。
第二天他早早出门,傍晚回府,一时不愿回秋汐院面对那些烦心事,便在花园随处闲逛,谁知碰见孟萝在池边垂钓,很是惬意的样子。
那时他们极少单独相处,各自刻意回避着,孟萝管家以后也不大有这么空闲的时候。鬼使神差的,他走了过去,孟萝先是愣了愣,随后大大方方地与他谈笑,说要钓几条锦鲤放在院中的大瓦缸里,这样佑祈想看鱼就不用跑那么远了。
说到佑祈,气氛就莫名起来。他们静静看着池塘,他想起两年前,就是在这里,她当着他的面跳了下去。她也记起来了。
“这里水浅,没什么鱼的,”他听见自己说:“不如到桐花榭,把杆子支在窗台,更省事些。”
掌灯时分,轻蘅得知薛涟早已回府,却不见人影,想到他昨日千里迢迢赶回来,自己却没给他好脸色,心中愧疚,忙提着灯笼出去找他。
走到后花园,见桐花榭的游廊处站着一个人,走近一瞧,竟是大奶奶身边的挽香。
“黑灯瞎火的,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她问。
挽香脸上的表情十分僵硬,扯着嘴角笑笑,一时没做声。
轻蘅纳罕,又见那桐花榭四面窗扇紧闭,里头隐隐约约像有什么动静,她往前走了一步,挽香便立即挡在身前,惶然道:“三奶奶别过去…我们奶奶和大爷在里面呢。”
轻蘅原本不解,愣怔间听到了一声极为克制的女子的呻吟,她顿时满脸涨红,转身走了。
回到秋汐院,她越想越觉得奇怪,大哥是很少出门的,更何况这种天气,他们夫妻二人怎么忽然来了兴致,竟然在外头…
轻蘅心想,待会儿一定要把这件新鲜事告诉薛涟,顺便哄哄他高兴。
不多时,薛涟回来了,轻蘅迎上去,笑意还在嘴边,话却突然堵在喉咙说不出口了。
因为她在他身上闻到一股极其特别的香气,整个薛府只有一人用那种香,只有一个人。
轻蘅傻了,呆了,愣愣地望着薛涟,问:“你方才在哪里?”
他不说话。
“你在桐花榭。”
他看着她,起唇说了什么,可她忽然什么也听不见了,天旋地转,五雷轰顶,她放声尖叫,疯了似的尖叫,然后打他,扇他,踢他,最后两眼一翻,昏厥过去。
时至今日,轻蘅仍然不敢回忆那段过往,那些日日夜夜,薛涟跪在她床前,大滴眼泪砸下来,他认错,祈求她的原谅,甚至抓起他的手往自己脸上甩,他说他爱她,可却把她伤的体无完肤。
再不能了。她想,夫人有句话说的没错,日子是自己的,她已经折磨了自己三年,也差点亲手弄死薛涟,真的够了。昨日恩情已在心中了断,从今往后,她不再为此烦恼了。
第十五章
愈近年关,薛府上下忙着置办年事,整个腊月都是热腾腾的。尤其族中礼送往来,亲客应酬,络绎不绝。这日薛洵在家,把未絮叫到书房,让她写各衙门处的礼品选送清单。
上至浙江提刑按察使,下至本府通判、推官、经历、照磨、检校、司狱等,按品阶大小,礼分三六九等,各有不同。其中按察使江槐江臬台是薛父好友,亦是薛洵的恩师,礼物由薛洵亲自打点。
清单列完,未絮手也酸了,忽然想到一事,问:“山西那边呢?”
薛洵道:“母亲和大哥自会安排。”
她想了想,又问:“三爷身上还没好,外头谁管呢?”
薛洵瞪她一眼:“总之不要你管,啰嗦什么?”
“…”
次日未絮到孟萝那里走动,碰巧底下几个庄头前来交租,正在书房同大爷回话。未絮见孟萝也不得空,招呼两句便要离开,这时却有丫鬟过来传话,说:“夫人让大奶奶和柳姨娘去一趟。”
孟萝搁下手中账本,纳罕道:“夫人知道我这几日忙,这个时候叫过去,也不知有什么要紧事。”
未絮更是疑惑,又想莫非要谈她扶正的事情,心中殷切地紧张起来。
两人一齐行至夫人房中,不料却撞见照看祠堂的张婆子从里头出来,皆是一愣。
“轻蘅有孕了。”夫人坐在白狐皮的坐褥上,拧眉端起茶盏:“今日早上她在祠堂晕倒,大夫来看,说是喜脉。”
孟萝愣了愣,笑说:“那可真是大喜了。”
夫人脸上却忧心忡忡:“这件事情她自己还不知道,大夫只跟我说了,我让他们瞒着,先不许告诉她。”又道:“轻蘅脾气倔,这几年跟老三也不太好,我怕…怕她万一犯浑,不想要这个孩子,到时闹出什么可不是说着玩的。”
孟萝:“夫人想让我们劝劝她?”
“暂且先瞒着吧,”夫人摇摇头,叹一口气:“让大夫开些安胎药,只告诉她是调理行经的,等过两个月肚子大了,她即便知道,应该也舍不得不要了。”
说着转而望向未絮:“平日她和你还算和气,闲来你多陪陪她,别提那些烦心话。”
未絮忙应下了。
夫人又对孟萝道:“如今府里有你张罗,轻蘅我也交给你了,可不许出什么差错。三房也该有孩子了。”
孟萝默然片刻,颔首回是。
当日轻蘅被送回了秋汐院,薛涟得知她有孕,心中又喜又忧,挣扎起身,让人搀着走出暖阁,见她素素净净地站在大铜炉前暖手,近一个月没见,他忽而心中紧张得厉害。
“你…”他张了张嘴,咽一口唾沫,说:“你别介意,我养伤的时候他们把我放在你房里,天气冷,也就没有挪地方,现在你回来了,我一会儿让他们收拾干净,把地方还给你。”
轻蘅一时没做声,雪莲在她脚边不断磨蹭,她弯腰把狗抱起来,回头看了薛涟一眼,淡淡道:“秋汐院是三爷的地方,三爷想住哪儿都行。”
房内众人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薛涟更是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简直有些受宠若惊。
晚上轻蘅睡在外间,薛涟辗转难眠,从里间出来,坐在她床边看了她好一会儿,她转醒,睁开眼睛望向他,眼中并无排斥,也无波澜。
“三爷还不睡吗?”她平静地说。
薛涟给她掖了掖背角:“你冷不冷?炭火够不够暖?”
“我不冷。”
他又说:“这些日子在祠堂遭罪了吧?人都瘦一圈儿了。”
“还行,没遭什么罪。”
薛涟见她这样安安静静的同他说话,浑身上下都软了:“并非要为难你,只是若不惩戒,夫人那里过不去,只让她消气了,往后还是一样疼你。”
轻蘅道:“我明白。”
薛涟喉咙动了动,面对着她,心下杂乱,也不知她现在这态度是何用意,试探着,轻抚她的鬓角,她没有抗拒,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好妹妹…”他难掩激动,埋下去用唇碰碰她的额头,又碰碰她的鼻尖和脸颊,然后在她柔软的唇上亲了几下,分开时见她仍旧睁着眼,目光落于虚无,眸中一无所有。
***
除夕夜,月穷岁尽,薛府上下净扫扫庭户,换门神对联,钉桃符,挂春牌,到晚夕吃年饭时,园中灯明如昼,欢声笑语,下人们一批一批到小花厅给家主磕头拜年,领赏物和压岁钱。
今日的合欢宴比冬至那日还要喜闹些,薛涟带伤出席,本不能饮酒,因着过节,夫人准他小酌一杯,他倒是馋了,举杯一饮而尽,然后笑呵呵地冲薛洵开玩笑说:“小嫂子身上那件织金孔雀绒衣好生名贵,是双面绒的吧?还有那件沙狐皮的斗篷,我近年都没见过这么好的皮货,二哥从哪里得来的?”
薛洵道:“人家送的。”
“你怎么不送给我?”
薛洵撇他一眼,不搭理。
薛涟笑道:“好生偏心,你只疼小嫂子,却不管你亲兄弟的死活,亏我喊了你二十几年哥哥。”
薛洵笑了:“你想怎样?”
他道:“大节下,我不说要那些个珍稀的物件,就是折扇旧了,想换一把乌木骨的泥金面扇,求二哥赏了。”
“我没钱,”薛洵说:“家里我最穷,你知道的。”
“没钱你还给小嫂子买那么贵的衣裳?”薛涟不依不挠。
薛洵放下酒杯,慢条斯理地拿夹了一块桂花糖年糕给他:“这个赏你足矣。”
席间众人已经笑的不行了,孟萝捶着心口道:“老三!领了赏,还不给你二哥磕头!”
下头几桌的丫鬟婆子们哄堂大笑,也跟着起哄:“三爷快谢二爷赏啊!”
“对啊!快跪下磕头!”
薛涟眯眼指他们:“好啊,你们这起没心肝的东西,等我明日好了,仔细撕烂你们的嘴!”
夫人几乎笑出了眼泪,骂道:“一群遭天谴的小蹄子,不许欺负我儿!”
未絮捂着肚子乐得直不起腰,过了一会儿,抬眼望去,发现轻蘅嘴角微扬,默默打量着桌上众人,也不知在想什么。
正在这时,含悠蹦蹦跳跳地颠着腿儿走过来,钻到薛涟和轻蘅中间,仰头张望着桌上的食物,糯糯地喊了声:“三叔叔,我想吃糖年糕。”
薛涟有些僵硬地低头看看孩子,又不由得看看轻蘅,一时间脸上无比尴尬。
孟萝与夫人相视一眼,忙道:“含悠过来,不要乱跑。”
那孩子只扯着薛涟的衣袂,撒娇说:“三叔叔,三叔叔,你都不喜欢我了。”
孟萝不语,示意奶妈将含悠拉开,这时轻蘅却先一步把含悠抱了起来,笑说:“你三叔叔身上有伤,这会儿不能抱你,婶婶给你拿年糕好不好?”
众人闷声不语,未絮一颗心提上去,瞪大双眼看着这一幕。
孟萝扯扯嘴角:“快谢谢三婶婶。”
含悠乖巧道:“谢谢三婶婶。”
轻蘅笑看了孟萝一眼:“大嫂客气了,一家人说什么谢呢。”她偏着脑袋一边给孩子喂食物,一边打量她的小脸蛋:“含悠长的真漂亮,我记得夫人以前说过,三爷小时候生了一张女儿脸,想必就是含悠这样了吧?”
夫人的脸都灰了,匆忙道:“不,也不像的。”
“怎么会,您瞧他们的眉眼,尤其不笑的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轻蘅愉悦地看着大家。
未絮原本埋头喝汤,佯装什么也不懂,可听了轻蘅这几句话,骇得一下子呛住,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
这一咳,恰好让众人得以喘息,孟萝和夫人殷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春喜,还不快给你主子顺顺背。”
话头就此被转开,轻蘅也不恼,喂含悠吃了几块年糕,然后抱着孩子走到院子里去看烟花。
一直没说话的薛淳也放下筷子,缓步走进院落,从轻蘅怀里抱过含悠,然后与她低声交谈。
被留在席上的薛涟和孟萝脸色难堪至极。
未絮心想,轻蘅是变了,变得能够对着讨厌的人微笑,还能笑着不动声色地恶心他们。
真带劲儿啊…
她回头望向烟火下的背影,预感这一切也许只是个开始而已。
第十六章
正月初一的清早,一只喜鹊飞到秋汐院的梧桐树上叫喳不停,年长的婆子算了时辰,忙不迭报喜说,巳时鸣叫,主有喜事,临门大吉,可是顶好的征兆呐。
这话传到夫人耳中,自是愉悦,趁这好兆头,喜上添喜,将未絮扶了正,又做主替薛淳把那个叫芙霜的丫头收房封做了姨娘。
这两年薛府并不太平,闹的闹,病的病,死的死,其实大家都乏了,都盼着今年有个好开头,然后一直好下去。
似乎是应验了那只喜鹊带来的吉祥,三房里的人很快发现,今年秋汐院的景象与往年大有不同,确切的说是因为三奶奶仿佛变了一个人,连带着整个院子都不再冷冷清清寂寂寥寥的了。
从前啊,大家说起三奶奶,好听些的,都道她孤高自傲,犹如天上下来的仙女,不沾红尘,不理俗事。难听些,不就是乖僻任性,自以为读了几本书就瞧不起人么。
纵使三爷风流,也是被她冷了心肠,没了念想才恣意放纵的,倘若她肯收起性子,耐心经营,哪里还会有后来那些红颜知己,哪里还会有瑶姨娘。
正如现下,她不过稍稍假以辞色,三爷便神魂颠倒,对她言听计从了。
早该如此的,瞧他们多好。丫鬟婆子们喜不自胜,都在私下议论,说三奶奶去祠堂住了一个月,蒙祖宗保佑,竟然让她开窍了。
起初薛涟也想,是老天爷终于大发慈悲,给他机会重新来过么?尤其当他搂着轻蘅睡觉的时候,当他亲她的时候,每一刻都觉得不可思议。从前别说这般耳鬓厮磨了,即便他不小心靠近这个房间,都会被她赶苍蝇似的赶走。她嫌他脏,这一点薛涟心里清楚,所以那日强要了她,才会遭到如此致命的攻击。
而她现在这般温顺,当真是不计前嫌,愿意与他重修旧好吗?
薛涟看不明白,有时她分明在笑,但似乎又不是那么个意思。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随着性情的转变,一向足不出户的她竟每日到夫人房里请安,午后也时常出门,或去夏潇院找未絮说话,或到春霖院陪大哥下棋。
春霖院,她竟然肯去春霖院。
薛涟隐隐感到不安。
有一日见她在书房写字,走近了,闻到一股极清雅的香,问是什么味道,她笑说:“大哥自己研磨调制的墨,你来看。”她宝贝似的打开小箱子,取出一锭孔雀蓝,四周顿时异香扑鼻:“瞧这油烟墨,大哥说是用桐油、麻油、猪油并靛草灯芯熏烟而成的,每过一个时辰从碗中刮下油烟,每次得量极少,需反复多次才能收集到一锭的量,这种制墨方法在宋人李孝美的《墨谱》中有载录,其中还加了麝香、熊胆、冰片、真珠、犀角,还有东海爪洼国的奇花异草,既能防虫,又有清香,实在太雅致了!”
薛涟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样子,默然片刻,问:“我送你的古墨不好用吗?”
轻蘅道:“古墨虽名贵,但百年以上的难免败胶,这虽是新墨,但由自己钻研前人留下的墨谱亲手制成,岂不是更有趣吗?”
薛涟没有做声,他想到轻蘅和大哥近日往来频繁,心中泛起一丝疑虑,不知他二人是否有意亲近,意图报复他和孟萝。自此细心留意了一段时间,却并未发现他们有什么逾规越矩的地方,只是吃茶下棋,谈些笔墨琴箫、制作工艺之类的话。
她如此随性快乐,似乎已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了。
可薛涟也开始看不透她了。
过去碰也碰不得的耻辱和伤口,如今她都能坦然相对,并且调侃自如。
若不高兴了,也不会像从前那样甩脸子骂人,而是平平稳稳地将那些见不得光的脏泥摆到台面上,然后温柔地甩他们一脸骚。
正如那日她去春霖院,见孟萝略有不耐之色,她便挑衅般笑起来,清脆明朗地说:“又来叨扰大哥了,趁此良辰,嫂子不如去秋汐院坐坐吧,三爷在家呢,我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去…或者你们习惯去冬蓼院?”
孟萝脸上又红又白,简直怕了她,远远躲开了。
那些不能碰的伤口,原来都变成了她的武器。
薛涟觉得有一把钝刀子在割他的肉。
夜里他要亲热,她也是顺从的。直条条躺在床上,别开脸,望着围栏和隔扇上的花雕,细细数着上头的纹路,数完了,薛涟也将她浑身到处吻了个遍。双腿被并拢叠放在一侧,他情动,心中记挂她有孕,忍着不进入,只在腿间缝隙里捣弄,她犯困,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惹他重重在臀上掐了一把。
薛涟说不出那种感觉,极致的酥麻过后,坠入深渊一般的空虚里,她的敷衍了事和心不在焉让他失落无以言状。
轻蘅变得如此陌生,他甚至有些怀念从前被她恨着的时候,至少那种伤人伤己的情感还有一丝人情味。
如今她是不恨了,真不恨了,怎么高兴怎么来,但所有高兴都与他无关,她对他只剩下客套,顺从,和应付。
薛涟不愿多想,想多了心口就堵得发痛,每次痛的时候他就捧住轻蘅的脸,低头重重吻她的唇,告诉自己,这样够了,她就在身边,不吵不闹,很好,其他的随她高兴,随她去吧。
第十七章
因着年下,未絮放春喜回家探亲,另外特地赏了银子,装了几件体面的新衣裳,让小厮赶马车送她回去。
说是探亲,实则春喜家中只有一个老娘罢了,而且也不是她亲娘,只因当年不忍见她被父母遗弃,收养了几年,原本也舍不得卖给柳家做丫鬟的,可那年她爹病重,不得不拿她换些救命的药钱。后来爹还是没了,好在哥哥勤劳,学得手艺,扛起生计,还打算攒几年钱把春喜赎回去。
谁知前两年又听说她哥哥犯了事,被人家给打死了,未絮觉得春喜真是可怜又倒霉,因而对她比旁人更宽厚纵容些。
几日后春喜回府,未絮已然扶正,那丫头忙不迭给她磕头道喜,笑呵呵地喊了声:“二奶奶。”
未絮有点不好意思,又高兴的很,她嘴上虽没说,但心里哪里会愿意一辈子被人叫姨娘呢。
柳家那边得到消息,趁着节下过来走动,娘带了好些礼品,让未絮送给各房的主子和丫鬟。
“另外这二百两银子,是你哥哥特地嘱咐的,让你留着自己用,不够的打发人回去拿就是。”
未絮道:“我在这里每个月的月钱也够用的。”
娘笑道:“傻孩子,那怎么一样,平日里人情往来哪一处不要钱?别说你婆婆和两个妯娌,即便是各房主事的丫鬟们,像夫人身边的彩月,大奶奶身边的挽香,还有管家娘子,都是有头有脸的,你要时常送些东西亲近才好。至于底下那些为生计奔波,更是看重钱财,你随便打赏几个,她们伺候起来便愈发上心,你自己也舒坦不是?”
又道:“别说你们薛府了,就是在咱们家,你哥哥先前纳的那个小妾,后来不得宠了,有一回生病,底下煎药的人还碎嘴嫌麻烦呢。以前你姐姐在的时候,每年拿的是一百五十两,去年家里那些营生做的不错,赚了不少,你哥哥说了,钱上面一定不能小气,不能让你受委屈。”
未絮偎进娘的怀里,撒娇说:“我晓得了。”
娘摸了摸她的头发,问:“姑爷待你可好?”
未絮闻言略有愣怔,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心中恍惚地想,他对她好吗?吃穿用度上自然没有亏待,年前他送的两件皮货也确实出手大方,但他从前对姐姐也是极大方的,那些贵重的物件都还在柜子里存着呢,男人为女人一掷千金就是真的好吗?怎么感觉和她平日打赏春喜和秋田是一样的呢?
未絮蹙眉凝思,娘的目光在她身上端量着,忽而问:“你嫁过来也有大半年了,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呢?”
“啊?”她回过神,脸颊骤然发烫,又无奈道:“这不是才半年么,姐姐那会儿一年多才有的欢姐儿呢。”
“你跟你姐姐不一样,”娘放低了声音道:“以前听未雨说过,你们这位二爷是个冷心肠的人,对夫妻间的事情也淡的很,你姐姐又是个再得体不过的,因此才耽误了,你比你姐姐聪明,会哄人,我还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