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见她真的提到了婚姻上,便说道:“你儿子的婚事,自然是你这个当娘的做主。钱家我也听说过,只是来往不多罢了,两家也算是知根知底,倒没听说他们家闹出过什么丑事…”
二太太忙说道:“正是呢,家世清白,人又实诚,又喜欢信生。信生这边是没有异议的,就看…”
老太太听她的意思,不过是在等自己答应。不由得自己想了想,这个钱家虽不是很相熟,也算知道些,家风还算严谨,想来不会有大错。再说自己也早已经决定不干涉二房一双儿女的婚姻,全由王氏做主。况且周家家风甚严,真娶个放荡厉害的女子,也不怕镇她不住。
老太太抬起头,笑道:“既是你看上的,绝不会错,你拿主意就是了。”
二太太一听,喜不自胜,说道:“谢老太太,儿媳这就给您讨一个人人羡慕的孙媳妇!”
老太太点点头,看着二太太。
腊月时候,周家就请孟局长做保山,到钱家做媒。钱太太很喜欢信生,钱老爷见是孟局长做媒,自然不敢怠慢,掂量着两家的家世,也觉得很般配。钱老爷本是个极为专权的人,一口答应下来,孟局长便乐得去跟周家复命了。
于是两家就这么定下秦晋之好,婚事便定在正月二十三。
短短几个月,周家的几个少爷小姐就要有嫂嫂了,这叫几个人都很高兴,只有明芝,略有些忧虑。安芝见她这个表情,揶揄道:“你怎么愁眉苦脸的?还怕这嫂子虐待小姑子不成?”
明芝摇了摇头,无心理会她的玩笑话,说道:“依我的意思,这也太快了些。哥哥自己尚且不能独当一面,如何能成为一个小家庭的主人呢?”
安芝见她担忧得也有些道理,便说道:“虽然这么说,但是男人一成家,有了太太,还怕他不能成长吗?再者说,他们是自由恋爱,有感情的基础,和别人又不相同,所以快一些只怕也没什么关系。”
安芝与信生来往不多,明芝心里却是清楚的。信生很少为别人着想,这样的人如何担当起照顾家人的责任呢?那钱小姐嫁过来之前,觉得信生是腼腆忠厚的大学生,嫁过来若是发觉他就是个冷淡的人,又如何自处呢?兄嫂的婚姻若是不能和睦,自己在这个家里,岂不是很尴尬?
明芝虽然担心,却也挡不住信生婚期的来临。
新嫂嫂娶进门来,自然是一件大好的事。第二天一早全家聚在大堂,等着新妇拜长辈,认亲人。结果一对新人进屋,倒把一边的安芝吓了一跳,之间新娘脸色苍白,脸颊深陷下去,眼睛就有些凸出来,憔悴得不成个样子。安芝看看另一边,二太太也瞪着伍娟的脸,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安芝想着,若不是受了巨大的刺激,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怎么也不至于憔悴成这个样子。
再看信生,眉宇间有一丝怨怒和不耐,快步走进屋,伍娟便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众人诧异,老太太眯了眯眼睛,看着这对新人微笑。
伍娟垂着眼皮,走到老太太跟前,站了一会儿,也不出声。二太太才反应过来,忙说道:“这是祖母,咱们家的老太太。”
伍娟唤了声“祖母”,便鞠了一躬,为老太太端上一杯茶。
老太太嘴唇沾了沾茶杯,便放到桌边,青姨递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有一对碧玉镯,一封红包,老太太微笑道:“我也没什么好东西,不要嫌弃就行。”
伍娟还是垂着眼皮说道:“谢谢祖母。”说罢,又向青姨鞠了一躬,嘴里喊了一声“老姨娘”,又将几房的长辈拜过,再见过了几个弟弟妹妹。礼数确实是没有错,只是那一副槁木死灰的样子,实在是看的人心里憋屈难受。
总算都见过了,老太太说道:“罢了,快些回去歇着吧。”
二太太顿时白了脸,老太太这样的涵养,此时连一句客套话也没有了,可见心里生着闷气。伍娟和信生竟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点头,便真的走了。
老太太瞥眼看见桌边放着的粉彩燕子纹茶碗,越看心里越有气,端起来拿在手中,竟有些不稳了。
“新妇茶喝过了,大家都各自回去吧。”说着,眼光落到二太太身上。
众人意会,忙着散了,只有二太太,像钉在原地一样,一动不能动弹。
“二太太,新媳妇你可满意?”
二太太忙说道:“这孩子原不是这样的,早两个月是神采奕奕,极精神的。”
老太太点了点头:“既然原是个神采奕奕的,嫁的又是自由恋爱的情人,原应该更高兴才是,怎么一副掉进火坑的样子呢?”
二太太攥紧了拳头,关节处已经发白,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媳妇儿…也不知道为什么…”
“糊涂!”老太太把茶杯往桌上一摔,说道:“这样的世家小姐,怎么会连些礼数都不知道?她明明是成心不想嫁进咱们家!早些你可查明了?眼睛里只有家世嫁妆!”
二太太吓了一跳,也不敢反驳,只是听着,老太太说道:“婚姻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我不愿意越俎代庖。你为着你自己的儿子,也该多想想才是!人已经娶回来了,你这个做婆婆的,也该教教她做个人样!回去吧。”
二太太也不知道是羞还是气,已经浑身发抖,听见老太太这么说,忙离了大堂,快步回了二院。
一进二院,就见信生迈出屋,二太太一皱眉说道:“去做什么?”
信生嘴里没好气地说道:“出去走走!”
二太太见他自顾自走了,知道怕是夫妻两个发生了不快,便一掀帘子进屋,见伍娟已换了一身衣服,便问道:“刚才你们怎么了?”
伍娟站起身,说道:“并没有什么。”
二太太见她这副样子,心里又有气,又无法,便又问道:“才两个月没见,怎么瘦成这样?”
伍娟瞧了二太太一眼,鼻子里一声冷笑,恰被二太太听见,二太太皱了皱眉说道:“你笑什么?”
伍娟抬了抬下巴,说道:“喜怒哀乐,有有感而发的,也有没有理由的,哪说得清呢?”
二太太以前看她,极为活泼,现在竟这样乖张孤僻,心里翻腾已久的怒气实在憋不住了,厉声说道:“你看你成个什么样子!今天敬茶也一副死…”她本想说一副死人样子,到底大正月里说这个十分不吉利,又生生住口,说道:“我不信亲家也是这样教导你的?”
伍娟说道:“是我太笨了,学不会这两家的规矩。”说罢,朝着梳妆镜理了理鬓发,说道:“母亲,我要出门了。”
二太太更加惊讶,说道:“你胡说什么?新婚第一天就出门?做什么去!”
伍娟眼里才有了一丝神采:“看戏去。”
二太太被呛得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怒斥道:“没这个规矩,你甭想!”说罢,转身就走。
明芝因为哥哥成亲的缘故,从后院搬出来,住在二太太院里的厢房里,见二太太怒气冲冲地回来,知道怕是在老太太那里受了气。又听见后院母亲的怒喝,更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心里像压着千斤重担,不敢说话,听着母亲的脚步进了屋,才松了口气。待要宽慰母亲,又怕气极的母亲说出什么糊涂话来,便还是乖乖缩在了屋里。
到了午后,老太太歪在榻上,由明芝安芝幼芝陪着打牌。过了一会儿,有人来找青姨,在外间屋里说话,老太太说道:“什么话,进来说。”
青姨进来时脸上惯常的微笑也不见了,低声说道:“老太太,二奶奶在门口闹着要出去看戏,外面的老妈子正劝呢。”
老太太脸一沉,冷笑一声:“清净了一辈子,老了倒热闹起来了。”
青姨说道:“我这就去把她劝回来。”
老太太说道:“不用了,叫人陪着她去,别干出什么丢人的事儿就成。在家里我还嫌看着难受!”
青姨为难地笑了笑,走出去交代了一阵。
安芝看看明芝,想着新嫂子若闹了起来,明芝在那个院子,实在尴尬,不如找个借口接她来颐年堂住,也避一避风头。
明芝察觉到安芝的眼神,歪过头,苦笑了一下。
26.苍茫前途各怀心事
老太太将手里的牌一推,说道:“我也没这个心思了,干脆睡一晌午吧!”
明芝忙说道:“现在日头短,这时候睡久了,晚上只怕又睡不着。不如我们再陪您说说话?”
老太太看着明芝,微笑了一下,说道:“还是我小孙女儿乖巧懂事。”
安芝想了想说道:“可不是嘛!五姐姐是照顾人惯了的,我可沾了不少光呢!我想着,要是能和五姐姐住在一起,我也能学个眉眼高低呢。”
老太太指着安芝笑道:“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鬼主意,你不过是看你五姐姐老实,住在一起好支使她不成?”
明芝忙摆着手:“哪里,六妹妹不过这么说说,她从来不曾麻烦过我。”
安芝说道:“我心里是真想和姊妹们一起同吃同住,那多快活呢?”
老太太笑道:“你们两个倒是无妨,七丫头是跟惯了她娘的,你们住到一处,可怜她们母女岂不是要日日挂念了?”
幼芝从刚才的对话开始,就踌躇着。她自然也想和姐姐们住在一处,可是另住一处,就要和母亲分开,难免怕不习惯。
安芝见状,想到平日里她与老太太最是亲密,也最受宠爱,这要求也只能她来提,便说道:“老太太,我见四院后面那个嘉美堂,也不算小,房子也十分干净,我们姊妹三个再加上几个丫头,住在那里还算宽敞呢!四太太要来看七妹妹也很方便,我们也真的算是同吃同住了。”
老太太一撇嘴:“离四太太是近了,离我可又远了呢!”
安芝咧嘴笑着搂过老太太的脖子,撒娇道:“二院和四院离得都不算近,五姐姐七妹妹照样能来陪老太太,老太太在我们心里装着呢,就算是忘了谁,也不敢疏远了老太太呢!”
老太太乐得搂过安芝,说道:“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话,编出来哄我呢!”
幼芝说道:“这是真话,不是编出来的。即使住得远了,不过多走几步路,心里想着老太太,总是愿意来的。”
老太太笑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就做了这个主吧,你们三个都住进嘉美堂,我这就叫人拾掇屋子去。”说罢,朝着青姨看了看,青姨答应着,就离开了。
二太太四太太知道这个事情,都没有阻拦。二太太正为着儿媳妇的事生闷气,女儿这个时候躲远一些正好;四太太见也没有搬多远,因此也不反对;三太太知道这事儿,只说万事有老太太做主便罢。
到了黄昏时分,嘉美堂已经收拾好,三姊妹各在原处住一晚,第二天再搬。安芝拉着明芝说道:“我原本提议这个,就是为着你能躲开你那个新嫂嫂。这个人实在是奇怪,放任她吧,不成个体统;要管她,面上实在不好看。你若是大几岁,出面辖制她些也好,现在我们都这样的年纪,出面也镇不住她,就算真的挟制住了,落个厉害的名声也不好。今晚你就将就着住一晚,明儿一早咱们一起去嘉美堂,二院的事,只好不管了。”
明芝连着点头,说道:“我也是为难这个呢,你跟老太太求了嘉美堂,我心里不知道松了多大一口气,只等今晚一过,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幼芝说道:“咱们的新嫂嫂怎么这么奇怪啊,我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安芝摇摇头,说道:“我看就是个糊涂人!”
三个人正议论着,就听见听差跟老太太说二奶奶回来了,老太太冷哼一声,说道:“让她自己回去歇着,出去了一天,只怕也累了。”
谁知,这二奶奶竟把这气话当真了,晚饭也不出来吃。这新奶奶刚进门一天就坏了规矩,老太太坐在大堂里,脸色沉静。过了一会儿,二太太领着伍娟进来,说道:“伍娟这孩子不懂规矩,也实在太累了,就回屋里睡了会儿,竟睡迷了,才起来就赶紧过来了。”说着,给伍娟使了个眼色。
伍娟此时穿着出门时穿的衣服,脸色微红,眼神游离,眼泡有些肿,像是哭过,对二太太的眼色也是视而不见。老太太眉间微微皱了一下,说道:“既然如此,就快点入座吧!”接着,又沉沉说了一声“动筷吧”。
伍娟与老太太,几位太太坐在一桌,神情恍惚,只略动了几下筷子便不再吃了。因为她也不曾喧闹,只是坐在桌边,老太太也就只当看不见。这一餐气氛很是压抑,韩氏乐得见二太太为难,四太太也不好出面帮她教训媳妇儿,只好默默不语。
回了二院,二太太一脸怒气,对伍娟说道:“今儿的事儿,总该给我一个交代吧?”
伍娟也不说话,只略低着头,信生本就生了一天的气,见自己媳妇跟个木偶一般,一甩袖子回屋去了。
二太太见他这样,只觉得更加郁闷:男子汉大丈夫,也改出来管管自己妻子才好,由着她这样,最没脸的岂不是他自己?
虽是这么想,然而眼下最首要的事情,是教训伍娟。二太太强压着怒气,坐下来说道:“伍娟,有什么事儿别想不开,我就像你母亲一样,有什么事只管告诉我。”
伍娟抬起眼皮,看着二太太,嘴里微微笑了笑。二太太看着她的笑,虽有些不舒服,还是说道:“我是很喜欢你的,又活泼,又大方,前两个月见到你,咱们一起去看戏,还聊了一阵。你这么通透伶俐的人,到底有什么不高兴的,要这样呢?你都嫁到周家来了,就该本本分分做周家的媳妇儿。一来,你母亲因为教了个好女儿,脸上也有光;二来,为了你自己,也不好跟婆家的规矩拧着来啊!”
伍娟又耷着眼皮,看着地下,说道:“我并没有跟家里的规矩拧着来,不过是看了一场戏而已。回来老太太说让我歇着,我就歇下了。”
二太太硬把火气拉下来,说道:“老太太说这话,是动了气的,你就更应该守着规矩,哄她高兴。你这孩子就是太直了,别人说什么就以为是什么,以后注意些就好了。”
伍娟也不说话,二太太越看她心里越有气,最后说道:“你歇着吧。”说着,起身便走,只觉得这个伍娟,简直就是一个四六不懂,叫人恨得牙痒的木头。刚走进正屋,就听见电话铃声响起,忙接了电话,竟是钱家太太,伍娟的母亲。
“亲家太太,我们伍娟没给府上添麻烦吧?”钱太太的话很是小心,恐怕早就担心女儿的行径。
二太太已经气得压不住了,冷冷说道:“一天都不着家,能添什么麻烦呢?”
钱太太那边明显一愣:“什么?这孩子…又去看戏了?”
二太太一皱眉:“亲家太太知道?”
钱太太那边自悔失言,忙解释说道:“这孩子平时就喜欢看戏,我也想不出离了家她除了戏院还能去哪。”
二太太说道:“再怎么喜欢,也不能进门第一天就泡在戏院吧?还是一个人去的,早上敬茶冷着脸,连句好听话也不说。知道的,我们二奶奶心眼实,不会奉承人;不知道的,以为大小姐看不起婆家,不愿意低头呢!”
钱太太那边已经急了,说道:“怎么能这么想呢!这孩子原是叫我给宠坏了,既不会看眉眼高低,也不知道说句软话。惹怒了亲家太太,您还得多担待她,她还是小孩子心性呢!”
二太太说道:“我一个做婆婆的,跟亲家太太说儿媳妇的不是,自然不妥,可实在是不好管教,我也没有法子。我且问你,这孩子也喜欢我们家信生,这话可是真的?若是有一分喜欢我们家信生,也不至于嫁进来跟进了火坑似的吧?我好心好言地相劝,这孩子怕是没有听进去,后天回门,亲家太太帮我好好劝劝。咱们都不是丢得起人的家庭,闹出来叫别人看笑话,实在不堪。”
钱太太连连称是,说道:“那是自然,后天我好好管管她。叫亲家为难了,我们也十分得过意不去…”
两边又说了两句,二太太便挂了电话。
坐在正屋的大椅上,二太太忽然想起信生,便去了信生的书房,一进门,果然他在这里。
二太太走进屋,说道:“不回屋里去,在这里做什么?”
信生是一脸不满之色,说道:“回去看她那副样子,有什么意思!”
二太太说道:“你们可是昨儿有什么不愉快?你也见过她的,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
信生说道:“昨儿就是这个样子,我一揭盖头,还以为娶错了人。再说,她现在这副样子,哪是一夜之间就能变成的呢!”
二太太说道:“那是出了什么事情?”
信生说道:“都是你心急,什么都没弄清楚,人已经娶进来了。”
二太太一听,十万个不高兴,说道:“我弄清楚?这是你的媳妇,是你同意的!你又没了父亲,万事都是我替你奔波,回头还要埋怨我!”
信生听她又说这些,不由皱紧了眉头,说道:“算了算了,是我的不是,那现在又如何是好呢?”
二太太说道:“如何是好?少不得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再好好治她!”二太太看着信生,突然觉得自己以往的认识应该是出现了偏差,信生没有自己预想中的那样独立自主,他没有主见,也没有遇事自己解决的自信和能力。甚至很多时候他还只是个孩子,然而自己有很多事情也不能十分明白清楚,这一对孤儿寡母,将来可怎么办呢?
二太太的气已经被扑面而来的愁闷赶走,她出了书房,就听见小卉说道:“老太太怕是早备好了,这样的小东西何必拿去呢?”
二太太才想起明天明芝就要住进嘉美堂了,便走进了明芝的屋子,小卉见到,忙说:“小姐,太太来啦。”
明芝忙起身相迎,小卉出去取热水,二太太长叹一声,说道:“你去那边也好,现在你这个嫂嫂,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风波来,你在这院里总是不好。和姊妹们在一起,离着你四婶又近,缺什么只管找她,或是和安姐儿合用,老太太也不肯亏了她。”
明芝在一旁一直点头,二太太见女儿这样小,还知道趋利避害,就懂事的程度而言,比信生还要好些。便说道:“你看你哥哥…以后可怎么办呢?”
明芝第一次听母亲这样问,不由得很郑重地想了想,说道:“哥哥为人太直,不懂得圆滑处世;其次,我看哥哥对于自己将来想做什么,能做什么也还没有什么认识;再次,哥哥现在这样的家庭状况,就是开学,恐怕也不能十分顺利地学习。”
二太太说道:“古话说成家立业,他是大学生了,又是自己相中的媳妇,总不会差。结果,竟比那强配在一起的夫妻过得还不堪!你说你那个二嫂子,也实在…真是叫我开了眼!”
明芝刚要说话,看见小卉端着热水进来,便使了个眼色,叫她出去。自己倒了杯热茶,递给二太太,说道:“据母亲以前说,这个嫂嫂以前也是很活泼的。既然今天变成这样,只怕也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否则,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糊涂到跟自己过不去呢?必然是心如槁木死灰,对自己的将来毫不在意,才会如此。”
这话正触动二太太,她拉着明芝的手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么我们该怎么做呢?”
明芝说道:“人都娶来了,只有继续过日子了。最好能解开嫂嫂的心结,以前有什么放不下的,现在劝她放下,她自然就会相夫教子好好过日子了。”
二太太连连点头,说道:“我明天去趟钱家,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罢,又看看明芝,不由叹口气说道:“难为你这样明白!你哥哥若是也这样聪明通透,何至于此呢!”
明芝忙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冷眼在一边看着,自然能明白几分。”
二太太看着明芝,越发的满意,又说了几句话,便嘱咐明芝好好睡下,自己走了出来。
到了第二天,伍娟倒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可是眼里却没有一丝光采,众人见了她也觉得无聊,因此都不大理她。
于是,到了回门的日子,信生陪着伍娟回钱府。安芝等人可算是松了口气,聚在嘉美堂看书画画聊天,很是惬意地渡过了一天。到了晚上,信生回来,一脸的不快,伍娟也只耷着眼皮,白净的左脸红了一片,似是给人扇了一个耳光。三姊妹顿时吓得瞪大了眼睛。
信生夫妻跟老太太请过安,老太太只当看不见伍娟脸上的红印,说道:“你们也都累了,回去歇着吧。”
信生和伍娟谢过,便回二院去了。二太太尚且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陪着老太太干笑两声,便都各自散了。
回了嘉美堂,幼芝吐了吐舌头,说道:“看见二嫂嫂脸上的印儿没?这一巴掌可真够狠的,是谁打的啊?”
安芝看看明芝,忙说道:“你也别多事了,这种事可不好乱猜。”
幼芝看看明芝,明白过来,说道:“我也就是好奇…”
明芝说道:“你们也不必忌讳我,这一位嫂嫂真是厉害,搅得阖家不宁。”
安芝说道:“大姐出嫁那么顺利,之后也没听说出什么事情,一家和睦,婆婆还叫大姐姐掌家,过得多好?偏这一次就这么多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