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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早在徐梓溪转过身来的时候,就松开环着我的手臂,推着我腰后示意我上车。
我乖乖上了车,一手掀着帘子,从老板手里接过包袱。旁边小灰接过伞,侧脸朝车里看了眼。见老板点了头,就撂下车帘子,一扬马鞭,车轱辘缓缓行了起来。
我透过窗帘布掀开的小缝往外看去,就见那个男人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一直站在自家大门前,目光好像追随着我们马车的方向,又好像遥望着遥远的天际。
老板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在看什么?”
我晃了晃脑袋,松开手指转过头:“没。”
“那个男人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我还是忍不住跟老板说了:“好奇怪。”
过去遇上什么事儿,或者心里有什么想法,即便老板问起了,我也很少说。只是那种瞒不过去的,或者是我本人犯了什么错误的,才因为惧怕后果严重才一五一十跟老板招认。类似这类的小事儿,老板虽然观察细致,也会开口问询,可过去我总不愿意跟他分享的。
可自从那次下着雨跟老板一起策马狂奔之后,就好像心里一个结的很死的疙瘩突然解开了。我突然发现,我自以为是的理解,有时候和老板说话做事的初衷相去甚远,甚至可以说是南北两极一样的半点不着边儿。因为发现了这点,也因为对老板多了一点过去不曾有过的信任,我现在愿意跟他说一些很细碎的小事儿。
有时候是我夜里做的奇奇怪怪的梦,有时候是针对沿途见闻的一些看法。其实每个人都有倾诉欲,只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放心找到一个合适对象。恰巧我发现老板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从来不因为我的话痨毛病以及天马行空的思维感到厌烦或者不解,他只是很认真的听我说完,然后如果我问他的意见的话,他也会很认真的思考,并且说出他心里的真正想法。
尽管很多时候,我俩针对某个具体事件或者人的看法并不一致,可这并不妨碍我下次继续跟他发牢骚一般的倾诉,以及再一次进行深入彻底哲学性的交流。
有时候说话只是想找到一个愿意倾听的人。有时候跟人争辩只需要一个与你智商同等水平见解同等深度境界同等高度的对手。至于两人是否能最终达成一致,至少在我个人,根本不重要。
老板原本也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可渐渐地大概是被我感染了,只有我俩在的时候,有时候遇上他感兴趣的话题,也会有不少话说。
因此当下老板听了我这句话,也不吃惊,只顺着我的话道:“哪里奇怪?”
我抬起屁股又坐下,紧挨着老板扒着他的胳膊问:“你不觉得他整个人都怪怪的吗?别的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几次三番的催咱们走。还有昨晚…”
我抓了抓脸颊,有点不确定的皱起眉看他:“昨晚是不是好多家都不愿意咱们借宿来的?”
我依稀记得老板抱着我上上下下好几次马车,应该是外面雨大,他怕我淋着,又不想叫醒我,可人家都不让我们住,才这么折腾的。
想到这儿,我不禁有点惭愧,面有讪讪的看老板:“那个…晏莲,我是不是又重了?”
老板伸出两指,拨开沾在我颊边的一绺儿发丝:“不会。”
我就着他的手势在他掌心蹭了蹭:“谢谢晏莲昨晚一直抱着我。”
老板微微一笑,看着我的眼道:“怎地今日这般客套?”
我扎进他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一边耍赖的转移话题:“晏莲还没回答我的话呢,那个人,是不是很奇怪嘛!”
老板的手指停留在我耳廓,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刮着,有些漫不经心的应了声:“嗯…”
我刚有些不满的要抬头,就听他又接着道:“这世上,谁没有点故事。”
“在咱们看来他是怪人,可在他看来,或许咱们一行人才不同寻常。”
我抽了抽嘴角,抬起眼看他的眼睛:“咱们本来就挺不同寻常的。”
尤其刚从汴京出来那会儿,老板五官样貌一看就是异族人,我的头发眼睛都是怪怪的蓝色,金子姐美艳,徐梓溪俊俏,外加一个蔷薇小美人儿,一个身形彪悍的老大爷,还有一个小丫头两个年轻伙计。大概在别人眼中,怎么看怎么奇怪吧…
要不是昨天小灰一不留神说漏了嘴,我到现在都要觉得奇怪,为什么每到一处,接待我们的人对老板的样貌都没有半点吃惊,而且对我们一行人的到达都表示热情的欢迎。
松远镇不在老板事先计划的路线内,也难怪我们不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或许不止刚才那个中年男子,整个小镇的人都比较排外,不喜欢我们这种路过借宿的人也不一定。
这样想着,我也坦然了,只是那个男人最后遥望的表情,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有些迷惘,又带些怅然,那种表情,我总觉得十分熟悉。不是他那个人,而是那种心情和感觉。大概,可以称之为“思念”吧。
心里突地一跳,紧接着就是一阵阵蕴含着酸涩的疼痛。这种疼痛并不明显,也不那么难捱,是只要想伪装,别人绝对察觉不到的疼痛。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只是我现在并不太喜欢。
好像记挂着一个人的感觉,本质是受制于人的无可奈何,我不知道过去的我怎么看待这份心情,可是现在的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
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从老板怀里坐了起来,呆呆望着暗色的窗帘布,许久都没说一句话。
正兀自发呆,就听马车外突然响起一道男声:“下来下来,今天是我们松远镇山神祭的大好日子,见者有份,都下来说话!”
外头小灰并没有说话,但很快传来徐梓溪的声音,很快赫连大爷也下来了。好像故意避着我们这边似的,说话的人离我们坐的这辆马车比刚才还远了些,我现在不比过去有内力,尽管费了老劲儿,支楞起耳朵听得仔细,可除了徐梓溪温和却模糊的快速低语,其他什么都听不到。更别提几人具体交流了些什么。
正郁闷呢,就听之前说话那人又大声说了句:“路过的也无妨,我们松远镇的山神祭远近闻名。但凡亲身经着的,都能得享妙处。且让你家老爷夫人下来说话。”
原本第一次听着什么“山神祭”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事儿不靠谱,经这人再次重申,我现在彻头彻尾觉得这个地方是在搞与轮子功类似的封建迷信。不禁撇着嘴嗤了一声,小声嘀咕两句,又往老板那边坐的近了些。
徐梓溪和赫连大爷好像又跟对方交流了什么,我偷偷拉着窗帘掀起一道小缝,就见路上站的几个人竟然都穿着衙役的官服!
正因为眼前的景象发愣,就听马车后头突然传来一道女子的惊呼。紧接着就是豇豆尖起嗓子的咒骂:“官府中人呢还!你们一个个的要不要脸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我一说忙了你们就都不留言啊,我忙我还照常更新,
你们只是抽|出一分钟说句话聊点感想,总没我抽空就码字累吧?
前几章留言骤减,我拜托各位,咱撒个花留个言成么,我还指望着你们帮我上季度榜呢!
你们多多留言,给我省出时间构思剧情或者给你们编个小剧场神马的,不比我总拿这个说事儿有意思多了。各位也追文这么长时间了,咱们彼此间培养点默契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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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三章 验正身 ...
乍一听到豇豆那声尖叫,我手一哆嗦,下意识的就要将帘子掀的更高,结果被老板从后头一把摁住。
我原本心里就一惊,毫无防备的时候被他抽冷子来了这么一下,更是吓得倒抽一口冷气。老板攥住我的手把我搂进他怀里,迅速将披风上的帽子扣在我脑袋上,又将脖子那里的系带系紧。
我刚想说话,他已经伸指抵在我唇上,又从怀里掏出一只漆木小盒,从中拿起一只白瓷小瓶,拔开塞子,飞快往里面点了两滴。接着伸指捻起一个什么,飞快扣入一侧眼睛。
我目不转睛看他一通忙活,等他弄好两边眼睛,将盒子收好重新揣进怀里,转过脸来看我时,我是真的吓了一跳。
老板原本湛蓝色的眼珠不知道被什么遮住了,变成了与普通中原人没有半分差异的棕黑色。我一方面不觉得这种东西陌生,一方面又隐隐担心这种东西质量太差,对他眼睛不好,因此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压低嗓音焦急的问:“晏莲,你看得见东西么?”
老板一把拽住我的手,浅笑着答:“无妨的,这个只是改变眼瞳颜色。”
我还是不放心,盯着他眼睛里面那两片小东西仔细研究,一边小声问他的感受:“会不会疼?”
老板沉默少顷,淡声道:“不可久戴。”
我正要问他做什么往眼珠上贴这种东西,就听车厢外传来两声敲响,同时响起之前说话那人的嗓音:“咱们也是为了大家伙好,还请二位移步本镇山神庙。”
我一听这人懒洋洋仿佛不可一世的调子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顿时也明白过来老板用那东西遮挡眼瞳本色的原因。我们一行人中,就数老板外貌最显特殊,之前行走过的地方,但凡需要老板亲自出面的,总有徐梓溪或者金子姐事先帮忙打点,再加上绿纱坊酒肆老板的身份,多数时候接触的都是生意人,对老板的身份也不会太多在意或者猜忌。
可如今到了这偏僻小镇,半个熟人没有,也不晓得当地风土,老板一定怕因为自己的异族身份惹来什么麻烦,才戴了那种东西委屈自己。
我刚张开嘴要骂,就被老板从后头捂住嘴巴,同时贴在我耳边低声道:“七叶莫急,见机行事。”
我不自觉的眼圈微红,顺从的点点头。老板松开手,用正常的声音大小回应道:“拙荆身子不适,不好见风,不知几位官爷一大清早的拦车阻行,所为何事?”
说话间,老板已经起身走到车门边,拉开门板掀开帘子,朝外微一颔首,算是与外头的人打过招呼。
老板只将车帘子拉开巴掌大小的距离,又整个人挡在门边,所以从我的角度,除非整个人站起来,半点也看不到外头是什么情形。想来外头的人往里面看也差不多,顶多能看到个衣裳边角就不错了。
就听先前那人干笑两声,又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既然二位已然成婚,去不去的,也没什么。”
旁边似乎有其他人不满的嘀咕了两句什么,就听那人长叹一声,颇为遗憾的感慨道:“是啊!咱们大人也是为了各家百姓好…”
这时又听到有个男人低声说了句什么,紧接着就是豇豆的尖声咒骂:“老娘成没成婚关你屁事!还敢拦我家主子的车,你们是不是…”
就听旁边赫连大爷断喝一声,紧接着小二哥也嚷了句:“死婆娘你跟人叫什么板!不是昨晚上我收拾你那时候了?”
不知是什么人又叫了句:“方哥,这还有个女的!”
我听到这儿虽然不明白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但也明白这些人是在查过往行人中是否有女人,女人是不是结过婚的。心念一闪,我伸手到帽子里一把扯开系头发的细绳,用手指抓着潦草梳了几梳,走到车旁边轻推老板手臂。
老板一见我过来就不乐意了,皱起眉朝车厢紧里头一侧脸,示意我回去。
我摇了摇头,扶住他的手臂轻声说:“没事儿的。再这样闹下去,咱们都走不成。”
老板犹豫片刻,便将布帘拉开,率先跳下车辕,又伸手过来扶我。
我一手轻扶着帽子,手搭在他的手心,故意装成病怏怏的样子,笨手笨脚的下了车。
就见小灰站在马车边上,面前还站了个留着小撮胡子的中年男人,徐梓溪、赫连大爷和小二哥站在另一辆马车前,豇豆和巫大娘各自坐在一辆马车里,车帘子都被人从外头掀起在一边,还有三个同样穿衙役衣裳的男人也站在那边。
很明显,打头的是我们面前这人。打从我一下了马车,他的目光就盯着我的头部不放。我知道他想一门心思想看的是什么,但就半靠在老板怀里微垂着眼,一副小鸟依人弱不禁风的样子,学那些我从前看过的嫁做人妇的女子做派。
平常要是让我学做这些个,估计老板还没被我吓怎么着,我自己就得先被恶心的不行。可眼下情况明显对我们不妙,没摸清楚对方脉门之前,我还是按照老板的剧本来最为稳妥。
老板顺着我靠过去的姿势将我搂在怀里,一只手还轻搭在着我额头,好像非常怕我见风着凉似的。同时微沉着脸色略显不悦的道:“我们人已经下了车,几位有什么话尽快问就是了。”
那男人眯起眼打量我片刻,突然笑了笑,朝老板拱了拱手道:“事关重大,还请这位公子把手拿开。”
我靠在老板胸膛,手还搭在他心口位置,自然感觉得到他听到这句话时身体瞬间紧绷起来的僵硬,也知道依照他的性格,是不可能听人一半句话就照做的。
说真的,要是我们现在直接动手,撂倒这几个人肯定不在话下。估计只要小灰一个人就全部搞掂了。可这样做的后果却不是我们愿意见到的,尤其老板的身份特殊,一不小心暴露了行踪,事情可大可小,能闹多大,根本不是我们感想的。
或许老板不在乎这些,可我们所有人都是知道轻重的。即便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这些东西在我醒来的第一天就有人在我耳边反复重申。老板的身份,我们的责任,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什么情况决不能有什么举动,或许是金子姐他们教得好,又或许过去三年里我每天都浸淫在这些事情中,总而言之,即便我什么都不记得,可这些东西却早已融入我的骨血,比我已经丢失的记忆更深刻的烙印在我的心头。
所以不过一个闪念间,我便轻揉了下老板心口,因为有披风遮着,外人是看不到,但老板很清晰的感觉到我的动作。我在他低头的同时抬起眼,略弯起嘴角笑着道:“既然官爷有这个要求,咱们还是照办吧。”
我伸手轻轻搭上老板覆在我额头的手,示意他松开。两厢僵持少顷,老板还是顺着我的意思松懈开来,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面前那人两步窜到跟前,一把掀开了我的帽子。
远处天际灰蒙蒙一片,一阵微凉的风拂过,披散开来的头发顺着风势朝一个方向吹拂过我的面颊,还有几绺儿直接贴在老板的手臂和胸口。
迎视着那人呆愣的面容,我动作缓慢的将帽子重新戴了回去,故作羞涩难当的睨了那人一眼,轻呼了声,一头扎进老板怀里,半天都没抬头。
或许那人会以为我是吓的或者羞的,其实我是实在演不下去了。作为一个合格的演员,关键时刻不笑场那是专业素质问题。可关键时刻之后不笑场那是个人笑点高低的问题。显然对于我这样一个笑点比一般人低不是一半点的,这个时候要是能忍住不笑,我都不知道该什么时候笑了。
老板抬起手,在我微微抖动的肩膀上轻抚了抚,像是在安慰我不要怕。再开口说话时,也拿捏起了分寸,口吻冷峻的道:“这位官爷,我早说了我妻子身子不好,尤其头部向来不好见风。若是今日着了寒…”
徐梓溪此时也走到跟前,故意挡在老板和那男子中间,像是劝老板勿要动怒,一边掀开布帘就要扶着我回车里,同时轻声道:“夫人当心。”
我与老板飞快交换过眼色,转过身就要顺着徐梓溪的意思上马车,就听那人又唤了一声。
转过脸,就见他脸上已重拾笑容,朝我们身后使个眼色,道:“二位的婚书我们是看过了,方才对夫人多有得罪,也是情非得已。不过,公子这两个下人,应该还未成婚的吧?”
官府中人要查看我们的身份证明是正常的,至于老板什么时候弄虚作假伪造了份“婚书”,我就不知道了。可眼下也不是跟他倒旧账的时候,听到他提及豇豆和巫大娘,我我心里既纳闷又来气,人家是否结了婚,那是各人自己的私事,怎么算也轮不到这几个今天才头会见面的人过问啊!
就听老板已经直接问出了声:“我家里下人是否已经婚配,与贵地官府有甚关联?”
那人原本都有些沉不住气了,一听这话却笑出了声,另外那三个挡在另两辆马车前的衙役也差不多反应。就听他边笑着边道:“这个正是我们拦住几位的主因,也是我们县太爷的一片好意啊!”
豇豆原本就是个暴脾气的,平常有事儿没事儿都能跟小二哥俩人吵个天昏地暗,哪能受得了这个。耳听着这边话音刚落,那边豇豆就再次嚷出了声:“不用你劳什子好意!赶紧放我们走,我家公子还赶着要去南边谈生意的!耽误了行程亏了银子,你们赔得起么!”
面前男子不怒反笑,好声好气的道:“这位姑娘,话不是这么说的,姻缘嫁娶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少挣几个银子也值得啊!”说着又朝我们这边看了眼,陪着笑道:“您二位说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总问七叶过去什么样儿么,这章紧急关头做出反应的七叶,比较像她从前的样子。
反正没现在活泼,更没现在这么2,虽然内心世界还挺“赤子情怀”的,
但毕竟在喜欢的人面前么,七叶过去挺压抑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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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章 打商量 ...
老板没有说话,只定定看着我们面前那人。
我知道这是老板动怒的先兆,心里着急,忙拉住他的手靠在他肩侧。正在这时,巫大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我们旁边,冲那留小胡子的男人道:
“这位官大爷,我家夫人身子不好,身边总要有个人照应。要不这样,让我家公子和这位先生陪着夫人到镇口等候,我和那丫头跟着你们走一趟。几位看这样可以么?”
我知道大家伙无论是像豇豆那样嚷叫出声还是如徐梓溪一般挡在我和那衙役之间,都是不想跟对方起冲突,更加不想让对方将注意力放到老板身上。包括眼下巫大娘过来跟人打商量,都是为了老板的安全着想。心里虽然不赞同她出的这个主意,但毕竟要将老板的事和我们一行人的安全放在首位,所以我也没说什么,只是悄悄握紧老板的手,示意他权且听一回巫大娘的。
老板静了少顷,缓缓回握我的手,朝旁边巫大娘一颔首,也没说话。
这时候豇豆也从那辆马车下来,一脸不甘愿的走到跟前,单手插着腰朝那男人道:“本姑娘是否已经婚嫁,关你们屁事?我就是没嫁人怎么着?”
那男人也不生气,笑着刚要张口,就听豇豆又冒了一嗓子:“本姑娘就是没嫁人,但谁规定没嫁人就不能有男人了?”
说着朝小二哥那边一挥手,眯起细长小眼睛狠狠愣在原地的男人,挽住小二哥的手臂朝他一扬下巴:“这事儿我家主子早就默许的!说好了等回到家就给我们办喜事,怎么你们官府还要棒打鸳鸯不成?”
小二哥关键时刻也相当给力,一把揽住豇豆的腰,腰板挺得笔杆条直,一脸睥睨众生的轻蔑神情:“死婆娘早说实话本就啥事儿都没有了!”
对面男人的脸色忽白忽红,也不知道是被豇豆的彪悍言行给吓唬住了,还是觉得这对情侣实在没事儿找事儿。
可那只是从他的角度看过来,从我的角度看豇豆和小二哥,我是眼瞅着小二哥搂在豇豆腰侧的胳膊上那条肌肉一抽一抽的蹦,以及豇豆搭在小二哥腰里侧的手指正以某种接近扭曲的角度狠狠的拧转。
他俩平常啥样我还不知道。俩人成天不是针尖对麦芒,就是母老虎遇豺狼,反正一个刻薄一个尖酸,一吵起来简直比看斗鸡还精彩!这俩人要是联起手来对付一个,能直接把活人给损的想自裁,死人给埋汰的直挠棺材板!
豇豆和小二哥这边是面上恩爱两不移,暗地里豇豆死命下黑手,估计是嫌弃小二哥趁机占她便宜,可我觉得这种情形下也不能赖他。戏要演得逼真,做演员的总要做出适当牺牲!不然这年头观众的审美水平和鉴别能力也在逐年上升,尤其是激、情、戏,你不先蒙骗过陪你演对手的,怎么好去蒙骗别人?底气都不足的,对不对?
另外,在偷瞄着俩人暗里波涛暗涌的同时,我突然发觉,他俩还挺般配的…
谁知我们这边刚觉得算是顺利瞒过去了,只留下巫大娘一个,剩下人到镇子那头等着会合,以巫大娘的本事,再派个人过去迎一迎,用不了一个小时我们就能顺利离开。谁知道事情突然之间来了个大逆转!
我耳朵根一刺痒,就听那男人突然呵呵笑出了声。
我强忍着上去拿胶条封住他嘴巴的冲动,一头扎进老板怀里,手指分外纠结的在他胸前拧啊拧布料。见过笑得不自然的,没见过笑得这么不自然的。这简直是生生祸害老百姓啊!
果然在任何时代,政府官员都容易不招待见,我觉得他们首先要从自身形象和行为找原因,开头第一点就是不能随便吓唬老百姓!
老板象征性的抬手在我背心抚了抚,被我拧啊拧的那块胸膛突然比别的地方僵硬好多。接着就听那个男人语带笑意的道:“这样的话就太好了…”
我缓缓从老板怀里抬起头,一瞥眼就瞄见豇豆咬紧腮帮子的侧脸和小二哥骤然握紧的拳头。就见那男人搓了搓手,笑呵呵朝赫连大爷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巫大娘,特别客气的问:“不知您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