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抹余辉从宫墙尽头消失,紫禁城的夜又开始了,承乾宫宫灯高悬。进了承乾殿,令贵妃正坐一旁用手撑着桌面,疲惫之色呈于面上。我上前轻声道:“娘娘,若是累了,就到床上歇着吧!”
令贵妃统摄六宫,那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时有发生,枪打出头鸟,稍有不甚就会招怨,片刻就告到太后与皇上的耳根。幸亏令贵妃是个随和大肚之人,从容不迫,笑而淡之。
她惊醒过来,摁了摁额头道:“真是老了,坐着就觉着乏,一到床上又清醒的紧。坐着,陪我说会话。近几日皇太后也是身体微漾,皇上想办个喜事,冲冲喜,兴许过几日,你就可出宫了
我佯装不懂地道:“娘娘,这是为何?难道慧儿的八字不合吗?”
她伸手整整我的上装,极温柔与慈祥地淡笑道:“傻孩子,为何就不想想好的。指不定明儿皇上就有旨意下来了,你也别多想,回去休息去吧!”
我施了礼,这一拨拨云里雾里的,我能睡得着吗?这才想起今儿被永琰一搅,忘了吃饭了。那还有心思吃饭,与秋桂的了招呼,回了房。我这主不主,婢不婢的日子,真是烦透了!
翌日,正要出门,春桃急匆匆地跑过来,在我耳际轻声道“慧儿,公公传旨,让你到养心殿服侍。”
我一时转不过弯来,抓着春桃的双手,急切地道:“为什么呀?”
春桃眼眸里闪着同情之色,安慰道:“慧儿,别难过,原本我以为你是…皇上今儿下旨赐婚了,让内务府总管和尔经额的女儿喜塔腊凌霜为十五阿哥的嫡福晋,娘娘也觉着意外呢?听说这会儿十五阿哥还跪在养心殿门口,让皇上收回旨意,说是一定要娶你来着。皇上一生气,调你到养心殿服侍他,以后你可要处处小心啊!”我的腿一软,险先摔倒,幸亏春桃眼名手快将我扶住。天啊我这是什么烂命?这回到好,真的是要成养心殿的宫女了。
春桃扶着我道:“慧儿别难过了,你这么漂亮,家世又好,赶明皇上一高兴,一定会给你赐个好人家的。你想想我,父亲只是小官,恐怕只能守到出宫的年纪了。走,我帮你收拾东西去。
我木呆呆地被拉进了房,春桃帮我边理衣物,边嘱咐道:“皇上那儿可不比这里,娘娘一直没让你干什么活,这你也知道。可是皇上那儿你就得学着,还有眼观六路,耳听四方…”我眼眶微红,抱着春桃,倚在她的肩头道:“姐姐,你真好谢谢你长久来的照顾!”
春桃帮我拎着包袱,牵着我的手道:“走吧,公公还等着呢?该去跟娘娘道别。”
进了承乾殿,给令贵妃行了礼,说了些感谢的话。令贵妃叹息道:“永琰这个傻孩子,反而害了你。去吧!”
有同情的眼神,也有嘲笑的面容,大概都以为我从高枝掉下来,心里难过吧!谁又知我真正的秘密,进那个地方,对我来说本就是一种惩罚,何况是侍候乾隆这个混蛋,一股怒火直冲胸腔,大不了鱼死网破。
随着小太监到了养心殿,永琰已经走了,圣命难违,皇权至上,抗也无用。总管太监王忠将我领至二进,交于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道:“这是芳华姑姑,以后你的一切事就由听姑姑的,将东西放好,跟我去见皇上。”
从芳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芳华唤了声,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从房里出来。芳华淡然地道:“翡翠,以后福慧就跟你一房,帮她将行礼放好,带她到养心殿见皇上。”翡翠应了声,边颔我进门边好奇道:“先前在哪个宫?”我佯装胆怯地道:“回姐姐,在承乾宫,以后请姐姐多关照
翡翠苦笑道:“我那关照得了你啊,在这里若是犯了罪,惹了皇上,谁也保不了你。福慧?你不会就是十五阿哥苦求的人吧
我低头不语,看来我是名声远播了。放好了包袱,跟着翡翠到了养心殿正殿,小太监进了禀报了声,开了门让我进去。乾隆正在写着字,眼眶不没来由的微红,若是这会儿重又见到雍正,那又是什么状况呢?“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久久未听得他回话,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可如今我不想死得一文不值,只好强忍着。丰晌才听得他道:“以后就由你随侍朕的左右,朕到要看看,你是否有十五阿哥说的那么多优点,让他有胆当面抗旨!”
心想你儿子抗旨干我何事?真他妈可恨,这世上估计只有他们家是人,别人都是草儿。我淡然地道:“回皇上,奴婢是个粗笨的人,但奴婢一定会好好学的。”
还是许久没有声音,真怀疑,他是不是在等我暴怒,露出马脚。他的眼光在我的头顶盘视,缓缓地道:“就凭十五阿哥对你太过痴迷,你也不能成为十五福晋。罢了,等你再大些,朕自会给你指个人家。下去吧!”

 

 

我低头退出了门,气得快吐血,看来他这会儿已经将永琰视为接班人,大概怕我以后独霸后宫吧!他爷爷的,怪不得六十好几了还纳妃,老天要是有眼,下辈子就让他投胎做公螳螂,成为母螳螂的点心。
我在心里咒骂着乾隆,可惜他听不到。我又觉着好无能,竟落得这般田地。心想别让我找着毒药,不然我也毒死你。
一连几天芳华都让我跟着学,如何泡茶了,如何整理书桌,好在皇帝身后跟的是太监。这几日听说皇太后病了,乾隆常常不在殿里,所以我乐得清闲。跟着翡翠在房里唠着家长,翡翠比我大二岁,阿玛是满州镶蓝旗的一个小将领。翡翠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所以跟我还算是投缘,反正都是伺候人,在老皇帝身边也没有什么可争风吃醋的,相处融洽。
芳华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一天也没见她跟谁说上几句话。正因为她的寡言,才觉着敬畏。
我装傻,学什么都不成样,芳华瞪着我,好似我是天下第一白痴。大总管王忠,大概是敬畏我家的地位,稍稍指责了几句。于是我成了别人眼里的饭桶,正因为如此我隐身在后台,做些不出头也不露面的事,也避免了跟老皇帝见面的机会。
刚刚翡翠来传话,说是明日移驾圆明园,让我到前殿帮点忙。芳华正在将一些皇帝并日里最常用的东西,小心翼翼的准备着。看着明黄黄的宝座,让我觉着头晕目眩,心里没来由的心酸,捧着书愣在一旁。“福慧你想什么呢?皇上马上就回来了,还不快着些!”
翡翠的催促声让我回过神来,果真门外传来乾隆回来的消息。跟着小太监立刻将整理好的东西归置到箱里,往门外退。乾隆身影已出现在门口,忙跪地请安。皇靴过去后,突听得大总管道:“福慧御前伺茶!”
我刚一抬头,才见立在门口的容德。他的眼里像夏夜里繁星,将自己的兴奋之情全投注在了眼神里。我突然觉着自己又不孤独了,心情高涨,朝他眨了眨眼。接过太监手中的茶水往里走去,这才发现今儿到此是几个阿哥,我一一端茶上前。
年纪大些应该是四阿哥与八阿哥吧,不由得想起康熙朝的四阿哥与八阿哥,对于个人来说谁也算不上赢家,而对于后代来说雍正赢了,他的后代不是王就是皇,而失败者呢永远是奴,永远对着胜利者下跪。难怪要斗得要死要活了。
十一阿哥永星自然认识,不过也只是见过那么几面,可怜的葛朗台。茶端到十五阿哥面前时,他直直地凝视着我,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像是在告诉我,他决不放手。
十七阿哥接过我的茶,朝我低语道:“你那个破题,我早就猜着了,等会我说与你听。”
端完了茶,我就退了出来,走至容德身侧,轻问道:“升成御前侍卫了?”
容德笑溺了我一眼,挺身而立,眼视前方却柔声道:“听说你调这儿来了,想天天看到你,就想办法来这儿了。”
我掏出手帕往他手里一塞,提步便走,深怕别人看见。回头瞄了一眼,他急忙着往袖子里塞,突儿觉着这样挺好,好像地下党员的爱情,必将终身难忘。
规矩地立在三希堂门外,思索着明儿先写好纸条,传给容德不就行了吗?忍不住又抬头向外望去,正好他也向内侧探来,两人又相视一笑。虽然这无声的相视,却让我的心暖了几分。
在我的心里永远将容德跟十三等同的,有太多的话想跟他说,又不敢说,但我总有一天会告诉他的,因为他才是我活下去的理由。片刻门开了,四阿哥跟八阿哥先出了门,随即是十七阿哥,立在我面前嘻笑道:“你的对联真是有意思,还有没有可乐的呀?”我一脸无辜地摇摇头,轻声道:“十七阿哥这是养心殿,你既没事了,就快走吧!”
十七这才不舍的出了门,回头还朝我轻声道:“等到园子里我去找你!”
我淡然一笑,刚一转身,永琰负手立在我的面前,我忙请安。他始终没有吱声,只是紧盯着我不放。从前总是舒展的面容,如今毫无表情,像是我欠了他银子似的。我侧身而过,全身起鸡皮疙瘩。进了房,将杯子收好,忽听得乾隆道:“最近怎都不见你啊
我忙施礼道:“回皇上,因为奴婢太笨了,总也学不会,所以姑姑不敢让我上前呢!”
乾隆将手中的笔一搁,抬头笑道:“你这聪明劲都哪去了?是不是不愿在此,所以怠工!”
我忙回道:“奴婢不敢,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奴婢毛手毛脚惯了,一时不适应,一定会学好的。”
乾隆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我赶紧低头,被一个早就可以进棺材的人盯着,真是汗毛悚立。突听得他道:“你去承乾宫给令贵妃传个讯,让她到这里来一趟。”
真不知是哪一出,那么多的太监还使唤起我来,我应了声退出了门。真是猜不出这个老不死的,会如何处置我。我急急地出了门。请了安说明来意,令妃关切了问了句,就出了门,我跟春桃一阵寒暄,好似几百年没见的朋友似的。
想当年我是初出牛犊不怕虎,到处乱逛,这会儿我可是缩着脑袋过日子,自然不想窜门,更不想碰到哪个权责,更不想给人请安。有回见到那个忻贵妃,幸亏我不认识她,她不认识我,只当我是小宫女,事后听翡翠说她就是忻贵妃,真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咱虽是女流,能屈能伸,不跟这些老古物见识。

 

 

春桃笑说了番话,急忙追赶令贵妃,不想跟永琰在门口相持不下。这小子大概真跟我耗上了,我往左他也往左,我往右他也往右,我气恼地抬头道:“十五阿哥,我还得回去交差呢?请您老人家让让可好?”永琰闪了闪睫毛,盯着我道:“你为何就不待见我?”
我忽然想到怀里的玉蝉,忙掏出道:“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无功不受禄,请十五阿哥收好,我觉着这个跟十五福晋更相佩十五阿哥你都是要娶亲的人了,就别钻牛角尖了。”
他的脸微红,拉起我的手腕,往前奔去。我急嚷道:“十五阿哥,你带我去哪儿啊?我现在是宫女,你这样会害我受罚的。
小太监也在后面紧随,我又不能喊救命,真是又气又恼。他却不吱声,拖着我往前,跑过长长的甬道,到了御花园,我早就气喘吁吁,累得说不出话来,倚在树干上,过了许多才问道:“十五阿哥,你这是干什么呀?”
他伸手将我圈在臂膀里,信誓旦旦地道:“今儿就在这颗连理树下,我发誓我真喜欢你,并不是信口开河,我是大人了,我不是小孩子,你嫁给我好吗?我不要什么凌霜,我只喜欢你。”
可怜的孩子,我真想告诉你,奶奶我不能喜欢你,要真嫁给了你,哪真是为天地所不容。可惜这些话我只能在心里独白,我该拿他怎么办啊?难不成爱心觉罗家的情种传到他身上了?
我身体迅速下蹲,趁他愣怔的片刻,跳出了包围圈。整整衣服,极认真地道:“十五阿哥,你呢注定一辈子要娶三妻四妾,甚至可能是十妻十妾的,要是让我做其中一员,那我宁可出家为尼,你知道为什么吗?”他上前追问道:“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我又后退一步道:“因为我是贪焚的女人,如果我爱一个人,就会拿整颗心去交换,自然换得也必须是整颗心,十五阿哥你是永远也给不了,这就是你我的区别。”
永琰抓住我的肩,眼里闪动着阴郁的光茫,愤愤地道:“别人就给得起了吗?别人给得起我也给得起!”
我叹了口气道:“如果不能将心换心,那我宁可独守孤灯。可是十五阿哥你既使想给却给不了,你有太多的不能自主。十五阿哥,如果你想通了,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做知已,但决不会是夫妻,哪怕是皇上下旨,我也会坚守自己的信念,哪怕被赐死,我也不改变初衷。”永琰猛地推开我,冷然地道:“你…你…太过份了
我过份也好,过份也罢,反正我受够了,再也不会重蹈覆辙,实践证明,一时退让只会使一世难安。我施礼道:“奴婢还有一句话告诉十五阿哥,感情对十五阿来说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而对奴婢来说却是生活的全部,你会想明白的,如果你愿意,那我们还是朋友。十五阿哥奴埤告退!”
我不敢回头看他,无论怎么说他才只有十四岁,在我心里他只是个孩子,决不可能做情人。回到养心殿被芳华一阵责备,我只能乖乖领受。片刻见令贵妃退了出来,听见了王忠贺喜声,才明白原来乾隆已将永琰的婚期定下,与令贵妃商议婚事来着。
哎,这皇子真不是人当的,十四岁就结婚,兴许若干年后想起来,像是做了场春梦。永琰的婚期定在了十月,若不是十七还只有八岁,要是有个十二三岁的,说不定也给结了。这住满口孝道的皇帝,为了博得孝名,才不在乎儿子的感受,只要世人知道,他娘高兴就行。
搬到圆明园一晃一个来月了,紫禁城里少绿化,太阳一烤很是闷热,圆明园四处曲水环绕,绿荫婆婆自然清凉许多。按照往年皇帝应该去承德避暑,可是这个乾隆是出了名沽名钓誉的人。比如南巡,比如外出巡视,打的全是奉太后之命,虚伪至极。如今钮氏再也走不动远路了,他也只好在因子里赏赏景了。
夜色朦胧,圆明园四处点点灯火,树荫重叠。屋里实在是太闷了,摇着扇子出了房,鬼使神差的劲然到了杏花春馆,已面目全非。假山小洞,竹篱矮房,只是两棵老杏树仍然屹立不倒。
突听得脚步声,我忙隐八一边,不知为何我没有一丝害怕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我藏在假山后,屏息而立。突听得低唤声:“慧儿,你在哪儿啊?”
咋一听原来是容德,这家伙竟然跟踪我,趁着月色,故意呜呜地发出鬼叫声。先是没了声,接着怒吓道:“谁在哪里,装神弄鬼的,小心我刀不长眼。”
我忙举手道:“喂,你才是鬼呢?大晚上的跟我来这里,也不怕皇上罚你?”
容德将刀插进刀鞘,嘻笑着上前道:“远远地看见你朝这边来,担心你不是,怎一个人跑这儿来了。这里又没什么人住,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我冷不住笑道:“御前带刀同志,你保护的不是我,是皇上你不会每天都只盯着我吧?”
容德正欲上前,我突见晃动的烛光,忙拉容德至假山堆里急忙道:“好像有人来了。”
容德先是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愣,随即将我揽在怀里,自己则紧贴着嶙峋的堆石。杏光春馆前是逦迤小径,果然听到了脚步声,随即还有人道:“奴才明明见她往这边来了,怎么没人呢?”
我跟容德相视而望,不知那人嘴里的人是指谁?我怎觉着自己似蝉,终究被人逮捕的命运?正想着,突听得永琰地叫唤声:“慧儿,你还在吗?”
容德抱着我的手,加紧了力道,像似在无声的抗议,我却觉着可笑,我何时又成了别人眼里的香馍馍了。又听到了永琰叹息声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容德在我耳际探问道:“你跟他约好来这里的?”

 

 

我挣开他的怀抱,忍不住调侃道:“这儿是杏花春馆吧?我怎么闻到醋味,难道杏花村的酒家改行了?”
容德甩手给我一个脑勺,笑骂道:“你个死丫头,还敢笑话我,快说是你约永琰来的吗?”
我的嘴早撅得老高,不快地道:“喂,你怎么死性不改,会被你打笨的,快把脑袋凑过来,让我也敲一个。”
容德突又抱紧了我,在我耳际柔声道:“慧儿,我真怕你离我而去,思你想你,却又无可耐何?我该怎么办呢?”
倚在他的肩头,明显地感觉到他内心的忧虑,平日见到他总是柔目笑容,原来内心深处却是愁肠寸寸。我抱着他,紧闭着双眸,他身上的气息又将我的意思浑乱,好似回到了从前。
夏日里穿得单薄,他身上的热量传送而来,片刻额头冒着珠汗。我轻推开了他,凝视着他的双眸道:“我不会离开你的,除非你离我而去。对于我来说,你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是我活下来的唯一理由。除非我死了,烟消云散了,那时你不能怪我…”
容德激动地神情,在朦胧的月色下清晰可见,紧握着我的手道:“我信你,我信你,我不该怀疑你,我不明白自己为何变得如此患得患失,总觉着你会离我而去,为什么我会这样不确信呢?慧儿,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拉着他在石岸上坐下,抱歉地道:“或许因为前世的记忆造成你的不确定,可是现在不会了,我答应过你…”
天啊,再说下去,我就要暴露了,慌忙禁口。他伸手挠着我的肩道:“或许你说得对,佛家常讲生命轮回,前世今生,或许我们真的有前世,怪不得我总觉着跟你好似认识许久,觉着跟你说话何其自然。慧儿,等你出了宫,我就辞官回家,咱们相守一生。”月色丛容,突儿四周萤火点点,我兴奋地道:“容德,是萤火虫容德轻拍着我的肩道:“相逢秋月满,更值夜萤飞。”我连忙侧头道:“我也记得一首写萤火的:.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我挥动着团扇,轻唱道:“萤火虫萤火虫慢慢飞夏夜里
夏夜里风轻吹,怕黑的孩子安心睡吧,让萤火虫给你一点光,燃烧小小的身影在夜晚,为夜路的旅人照亮方向,短暂的生命努力的发光,让黑暗的世界充满希望,萤火虫萤火虫慢飞,我的心我的心还在追,城市的灯光明灭闪耀,还有谁会记得你燃烧光亮…”
容德似发现了一件宝物,紧拉着我的手道:“慧儿,没想到你的歌声,婉转曼妙,天赖绕耳啊?”
我忙制止道:“只唱给你听,千万别告诉别人,千万千万不能…”
他拉起我轻笑道:“每每以为你长大了,言语间又露出孩子的本性,知道了,我还怕别人发现了你块宝玉呢?走吧,再不回去,又该有人来找了!”
我转着团扇,笑盈盈地道:“知道就好,你是怕自己会按板子吧,擅离职守,是打军棍吗?真被打了,我去救你,我美女救英雄,如何?”
容德捂着嘴笑声隐隐,大概是怕别人听见吧!我上前轻声道:“我先走了,你远远地跟着吧!来握个手,庆祝咱们今儿个私会成功!”
容德的脸上盛开的牡丹花似的,拉着我的手不放,片刻才回恢神情道:“你在帕子绣猪头是骂我笨?还有别成天装大人,以后记得叫容哥哥!”
我噗哧笑出了声,用团扇遮了遮面,随即狠狠地用扇面敲打他的光额道:“行啊,那你叫我慧姐姐,男女平等。快放手了,万一人看见了,还以为咱们两孤魂野鬼,在这里寻好事呢?”
他摇头笑睨了我一眼,拉开了点距离跟在我身后,我穿着平鞋,蹦跳着下坡,忍不谁回头朝他扭扭腰道:“猪!你的肚子是那么鼓,一看就知道受不了生活的苦猪!你的皮肤是那么白,上辈子一定投在那富贵人家哦一传说你的祖先有八钉耙,算命先生说他命中犯桃花,见到漂亮姑娘就嘻嘻哈哈,不会脸红不会害怕…
月色下他捂着嘴笑得跟抽筋似的,远远地更觉着他是十三。我一路唱着回到院子,这是一个才有三间低矮房的小院,好在前面还有一个小院落,种着两棵苍劲的松柏,还是我每天抬脚的助力气。突听得冷的声音:“你去哪儿了?你刚才唱的什么曲?”
我刚一脑袋兴奋冲血,突听到这般冷冷的声音,好似被捉奸在床,没来由的毛骨悚然。转了圈了,才发现永琰立在松树下暗荫下,一股怒气。
我怎觉着这小子有几分雍正的强硬跟冷傲了呢?可惜他不是,他决不会是雍正,在我的心里雍正是大清最能干的皇帝,如果是雍正还在,大清决不会垮的这么快的。
我淡淡地请安道:“给十五阿哥请安,十五阿哥吉祥!十五阿哥怎么到奴婢们的院来了,翡翠不在吗?为何没有招呼你?”
他提步上前,按着我的双肩,盯着我的眼眸,像是在审视我的心里所想,一丝苦涩地道:“你去哪儿了?我在这里等了你许久了,是不是去见你说的哪个人了?你告诉我,我哪儿不如他?我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劝慰道:“十五阿哥,皇上都下旨了你别这样好吗?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的!”
永琰忽将抱在怀里,我如何也挣不开,索性像木头一样任他抱着,真是郁闷死了,我跟这爱新觉罗家有千年情劫不成,我好端端的惹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