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中听到手机的震动声,一声高过一声。我循声探去,陪床的角落里掉着一只手机,猜想就是齐晖的。我下床,捡了起来,见他还未回来,那头又长时间不挂,好奇地接听,只听得那头传来了劈头盖脸的骂声:“齐晖你这个混蛋,你把她藏哪里去了?你敢骗我,明明是你接走了她,你想怎么样?她早跟你说过不爱你了,你还想怎样?你再不送她回来,我报警了!”
我恼怒地道:“喂,你喊什么呀?我耳朵都要聋了。你是谁啊?她是谁?他一直跟我在一起,在医院里,怎么会藏了你的人,真是可笑…”
那头突然死一般的沉寂,我冷笑着挂了电话,心想真是莫名其妙。还没消停半刻,电话又想了,还是哪个号码,我没好气地道:“喂,大清早的你有完没完啊?齐晖去给我办手续了,有事,你呆会再打来。”
“水,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你现在在哪里?你还好吗?”
不知为何,我的心里一阵酸楚,眼睛里一阵微热。深吸了口气道:“你是谁?我们认识吗?我…我受了伤,不记得了。”
那头传来了凄婉地声音,我心里没来由一振,好熟悉的声音:“水,我知道你受伤了,你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在上海医院里,不过先生,我是楚言,我想你认错人了。你有事找齐晖,再过些时候打来吧,再见!”
我怔怔地看着电话,眼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听到脚步声,我急忙擦去泪花,恼恼地想着,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会落泪,难道今天会生离死别吗?不会的,我会没事的。
齐晖笑唤道:“楚言,快跟护士小姐去做消毒准备工作,早治早好,你是第一个。别担心,哥陪着你,你还怕什么!”
我抬头望着他,眼泪又滴落了下来,思忖再三还是没有问出口,我该相信他,将手机悄悄地滑进他的裤袋,在他的搀扶下,跟着护士去了手术室。
第三十四章
当我的长发被削落的时候,我心反而平静了。我一种落发为尼的感觉,仿佛心里的俗念全被剪除。打了麻药后,我更是一无所知,正如齐晖所言,醒来的时候,已在病房,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真正明白时,已是第二天的下午。
我微微睁开眼睛地时候,却看见两张伤痕累累的脸,齐晖的左眼成了熊猫眼,嘴角破裂,微微有些肿。而另一张脸,突然觉着好熟悉,他的颧骨淤青。麻药还未消散,我晕晕不知所终,又闭上了眼睛。
隐约中听到低沉地声音:“你看见了,这就是你照顾的结果,竟然连她出了车祸,都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权利指责我?她恨你,才记不住你,你还不明白,一定要勾起她的伤心事,让她陷入痛苦的深渊里吗?”
“哧,齐晖你认清现实了吗?车祸是个意外,对,我承认自己对她照顾不周,但是一码管一码,她的忘却那是短暂的。医生都说可能她的记忆会突然复苏,你认为到时,她会幸福吗?你太自私了,你还企图用假话蒙她…”
我好困,强撑着听了一些,一个个问号浮上了脑海。被尿急醒,正当我不知如何启齿时,一个中年妇女,上前探问道:“是不是想尿尿,我拿尿盆给你。”
我无力地轻问道:“阿姨谢谢你!我朋友呢?”
她边熟练地将尿盆放至被里,边回道:“谢什么,我是你男朋友请来照顾你的护工,我姓李。你们还没结婚吧,哪个是你男朋友?两个全是大帅哥,两人刚刚出门,不知干什么去了!”
我眉头微皱,我还以为自己做梦,难道真是两张脸。头上包上厚厚的纱布,我一动也不敢动,静躺着。隔壁的小姑娘探头,羡慕地道:“姐姐,你好幸福,我算是大开眼界了,两个大帅哥为你动手,简直是演电视剧,原来世上真的有白马王子。”
我微微侧头,探问道:“你说的是我?你听错了吧!”
“怎么可能?我可是竖起耳朵听的,我听其中一个帅哥说,你爱的是他,另一个帅哥反驳说,不可能,你跟他早就分手了,你就是因为他的出轨才逃到杭州。姐姐你倒底喜欢哪一个啊?还有,还有他们最后好像达成协议,先让你养好伤,一个人轮流一天来照顾,等你好了,让你自己选择。简直是太像韩剧了,如果是我,死了也愿意了。”
小女孩喋喋不休,而我则心似混土机一样,被搅得五脏难受。到底是怎么回事?逃到杭州?为什么分手?齐晖他又为什么另有说词?
头一阵巨痛,我痛苦地咬着牙。李阿姨急忙按了电钮,连声安慰道:“楚言,你才做了手术,你是脑部受了伤,现在不能想太多,会落下病根的。听阿姨的,静静心,身体是自格的,管他怎么样?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也留不住。”
我全身一阵冷汗,紧握着双手,泪水涟涟轻呼道:“我痛,好痛,妈…”
“医生,你快看看,她说头疼的厉害…”
“这个很正常,又是动的脑部,静养几天就没事了。”
“怎么了?醒了吗?楚言,你醒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侧头探去,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面前。他的头发有点凌乱,胡渣也没有修,眼眶深陷,脸颊有些肿,但这些也掩盖不住他的俊秀的面容。是的,如果他再修修边幅,他一定是女人们侧目的对象。
他蹲在床前,喜极而泣,双手紧紧地握住我的左手,无论我无何挣扎,他都不肯放手。我淡然地道:“你是谁啊?快放开,放开,啊唷…”
稍一用力,头微微一晃,眼泪夺眶而出。他的手愣在半空,脸黯然失色,不确信地盯着我,几似痴狂地抓住我的手,急唤道:“你再看看我,我是你的未婚夫,我是华明宇,你怎么能忘了?”
我茫无头绪,愕然地注视着他,却是一片空白。他竟然说是我未婚夫?难道我连自己的未婚夫都忘了吗?那么齐晖呢?他凄怆的面容,又不像是假的,除非面前的这个人是疯子。我惊恐万状拉过被子,蒙住了眼睛。
“楚楚,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真是你的未婚夫华明宇,不信的话,等你恢复健康,我带你回杭州验证去。对,是我不好,我还以为你赌气关了手机,方晓如说你一夜未归,你知道我有多急吗?但凡我们去过的地,全找过了。好不容易从医院找到你,你又转院了,楚言,我一定想办法让你想起来,国内不行我带你去国外医治。”
“华明宇,你冷静点好不好,你非要逼得她把所有的一切全忘了吗?你出来,有话外面说去,你刺激一个病人算怎么回事!”
“齐晖我真是错看了你,想不到你这样卑鄙无耻,要不是你瞒着我有今天吗?你跟她早断了,怎么你又想重归于好了吗?你想利用她的失忆?你想骗她多久,你恐怕希望她永远将那段记忆删除是吗?有一天她记起的时候,知道你有妻有子的时候,凭她的本性,你想让她为你自杀吗?你…”
华明宇的话像一把刀一样刺在我的心坎上,恍惚中看到一把血淋淋的刀子,心中的悲怨化成一股无名火,抽泣着尖叫道:“你们都给我出去,这是病房,我谁也不想见,都给我出去…”
两人木然而酸楚地看着我,齐晖上前劝道:“楚楚,你别伤心,你别听他的,我们因为别人从中挑拨,出现一点小小的误会,你出事前,我们已经冰释前嫌了。我爱你…”
华明宇冷不丁地冲了上来,拉过齐晖,对着齐晖的下额,挥拳而来,愤愤如一只被激怒的雄狮,咒骂道:“齐晖,你混蛋。什么冰释前嫌?你们在渡假村说的话,我句句在耳,我只是装做不知。楚言早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们已是过去,她有现在爱的人。你竟然偷换概念,简直是无耻。”
齐晖的眼里燃起怒火,脸冷冷地发着寒光,让人不寒而颤,摸了摸嘴角的血水,朝华明宇的胸口挥去。我觉着心好冷,没有一丝表情地看着两个扭在一起的男人。口口声声都说爱我的两个男人,在医院里,在我不能下床的当口,当着我的面大打出手。
护士大声吓道:“这是医院,是病房,你们怎么这样,大吵大闹,还大打出手,你们都出去,不然我叫保安了。”
我轻唤道:“医生,他们两人都不是我亲属,脑子都有问题,严重影响我休息,请把他们赶出去。不然,如果我有什么闪失,我要医院负责。”
护士朝他们下了命令,华明宇恳求道:“护士小姐,她说的是气话,她刚做了手术,我是他的男朋友,我留下照顾他。”
“王护士,我才是送楚言来的亲人…”
我觉着我快晕厥了,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大喝一声道:“都给我滚…”
两人都连忙后退边嘱咐道:“你别生气,我们走,你需要什么就给我打电话…”
李阿姨端着流质进门,不解地道:“怎么了?门口怎么立那么多人啊?”
我欲哭无泪,我楚言竟有一天成为别人围观的对象,这倒好,无趣的病房里一定多了一则生动的桃色新闻。我紧闭着双眸,不想答也不相动弹,像一个死人一样直直的躺着。
旁边的小女生估做神秘地轻声道:“李阿姨,你别问了,姐姐好像很伤心。两个帅哥刚才在这里打架,姐姐好像不记得一些事,两个男人都说喜欢姐姐…”
“啊?怪不得。楚言喝点流质吧,有什么好生气的,这是好事,你在病床上,两个男人来挣你,可见这两人都不错。有些人听说女方生病,跑都来不及,这是福气。”
福气?在我看来分明是老天在捉弄我,在别人的眼里,一定是笑他们的痴,笑我没德吧!新社会又如何,妇女解放又如何?在感情事件上,受指责的多半是女人。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思前想后,将他们说的话连成窜,理出点头绪。可是齐晖为什么要骗我,难道被华明宇说中了?那么我丢失记忆的日子,一定是我痛苦不堪回首的往事。这也行得通,人总是喜欢记住快乐的时刻,潜意思地将痛苦遗忘。
一连几天,他们两人果然没有出现,临床的也出院了,房里只剩我一个病号。我的伤口日渐复原,医生说再观察几天,可以出院随诊了。相反我心中的病根却时刻困绕着我,他们该不会在外面大打出手吧!
又过了两天,我已行动自如。刚用完晚餐,华明宇提着手果跟花篮闪了进来,轻声道:“好些了吗?李阿姨,你出去一下,我跟楚言说几句话。”
李阿姨识趣地出了门,他坐在床沿上,打量了片刻,又摸了摸我头上的纱布,疼惜地道:“还痛吗?楚楚,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好吗?你的冷寞像刀,你知道吗?”
我收起了手上的书,往后移了移身,他眼明手快帮我往上移了移枕,扶着我靠好。他似环抱的动作,让我心里一阵悸动。我的脸上贴上桃瓣,侧头平了平心绪,抬头凝视着他,淡然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去杭州吗?”
华明宇凝虑了片刻,似有少许为难地道:“其实你应该当面问齐晖,既然你问我,好吧就由我来答。你跟他之间出现了另一个女人,你伤心欲绝,逃离北京。后来…后来好像是个误会,只是这个误会被齐晖做成了现实,也就是说那个女的,如愿以偿,成了齐晖的女人。当你们再次相遇时,回首已经成惘然。楚楚,难道你不觉着,你的心里也有我的吗?虽然你不记得我了,可是你的眼神里透着熟悉的光芒。”
我再一次他怔住,我是多么的爱齐晖,原本以为我的初恋就像桃花源里的溪水,清澈流长。可如今却是一个支离破碎,连自己都不愿记起的破网。爱情就那么难随心意吗?
华明宇的叫唤声,我才察觉到自己的走神。心灰意冷,懒懒地不想回话。许久,才抬头望着似熟似疏的他,淡然地道:“谢谢你,我想静静,你先回去好吗?”
他双手按着我的肩,微晃着我,又低头仰视着我,不安苦涩地道:“楚楚,你别这样,你这种颓废的表情,让我心惊担颤。过去的事,也是曾经伤心过的事,何必再伤自己一回。你爱的是我,而不是他,为了我你忘了行吗?我们从头来,你的心里一定有我的印痕。”
泪水扑唰而下,泪雾蒙蒙,我掩着面,不知如何对待这不堪的往事。可是我真的难舍,齐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哭喊道:“你走,我恨我自己…”
“好,我走,你别哭,我走…”
望着他悲伤无助的背影,让我更加的无法自拔。俯卧在床上,用枕蒙着脸,暗自伤神。我恨齐晖吗?我拿什么恨他,天意弄人,更何况他对我还是一如从前。我觉着好累,在他们都探过后,将李阿姨支出了门,迅速地下床,换上自己的衣服,溜出了院,打车直接去了商场。用帽子、雨伞、太阳镜都是我现在所需的,意外的却是夹子里卡上竟然有上万元现金,另一张卡上还有五万多,而密码也是我的生日。
顾不及思索,取了钱,直奔火车站,买了软卧连夜往家赶。是的,我要从哪里跌倒,要在哪里爬起来,而最初跌倒的地方,不是杭州,而是北京。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人云亦云的活着,糊里糊涂地活着。

 

第二十二章痛苦
[2008-6-10 23:18:5412405]
到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这一夜都无法入眠,回家的欣喜与愧疚时不时交替着。当我再一次迎着北京的晨光,从天安门广场经过的时候,有的只有伤感。
立在家门的瞬间,泪水禁不住落下,正当我按门铃的当口,门开了,我急忙扭头拭泪。妈久违地声音传来:“你有事吗?”
胸口不断地颤动,我还是无法佯装,回头轻唤道:“妈…”
妈明显一愣,随即扶过我,焦心地道:“小言,你可回来了。快回家说,别哭了,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爸闻声出房,看着泣不成声地我,急问道:“怎么了?在外受委曲了,还是谁欺侮你了?小言你快说呀,你要急死我们啊!”
我小心翼翼地脱下帽子,哭泣道:“爸,妈,我出车祸了,我…我想不起来好多事情,我好难受。”
爸、妈的脸色立刻凝重起来,两人扶着我到房里,安置我躺好。爸才心疼地道:“怎么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你这孩子,哎…”
妈泪眼婆娑轻拂着我的头,额头皱纹揪成川字,又喃喃道:“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还记得回家的路。医生怎么说?”
我哽咽道:“医生说脑神经受损,可能过段时间就好了。我真的好怕,我怕再也见不着你们了。”
我根本不敢提手术的事,妈自责地道:“真不该让你走,你看瘦成什么样子了,先歇会,好好睡一觉,回头妈陪你去北京医院复查一下,这可不是件小事!”
爸愤懑难平地道:“知道是谁撞的吗?警察怎么说?”
“好了,你别问了,你没听小言说记不起事了,身上无大碍,就谢天谢地了。让她好好休息,有事回头再说…”
门轻轻地碰上,强压着声,哭得自己迷糊才沉沉入睡。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惊醒,我摸着有些肿胀的眼睛,瘫坐在床上。
“伯父,伯母,楚言回来了吗?”
齐晖的声音此刻令我些许的恼怒,开门瞪着他,冷冷地道:“还有事吗?对了,我需要还你多少钱?”
爸妈不解地打量着我们,齐晖似受了伤,他的眼神让我不忍再说出无情的话。妈开口打破了沉默:“进来坐吧,小言受了伤,听她说有些事不记得了!”
我甩头回了房,听到齐晖道:“伯母,我知道,她动了脑部手术不到出院时间,就自己跑了。你们别担心,她不是动大刀,但是我想还得继续用药,以除后顾之忧。我猜想她是回家了,就赶紧坐飞机回来。”
“这孩子还瞒着我们,齐晖谢谢你,真是太谢你了…”
“伯父,这是我应该的,楚言在气头上,我还是先回去了,明儿再来看她。我能进去跟她说句话吗?”
“去吧,这丫头从小这脾气…”
齐晖在门口顿了顿,叹了口气,轻轻关上门,坐至我面前道:“楚楚,对不起,我说了谎。可是我爱你是真,你知道我最伤心的不是你离去,而是在知道真像的那一刻,我觉着自己真是白痴,我恨不能杀了我自己,是我一手毁了我们的感情。当你再一次叫我晖的时候,绝望又变成了希望,我自私地想拥有你。我爱你,我从来就不曾忘了你,楚楚,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任由泪水倾泄,因为此刻绝望的是我,我心里紧存的一线希望给灭了。这么看来华明宇说的话是真的,我黯然神伤。但我却无法再指责他,他对我的确是情深一片,错在我们相遇在开花而不结果的季节。我抬头冷静地道:“齐哥,我不是那种破坏人家庭的人,我不想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齐晖激动地揽过我,紧紧地抱着我,让我的心裂痕斑斑。他信誓旦旦地道:“楚楚,只要你心里有我,只要你还爱我,其他的事你不用担心,你好好休息,我明儿再来看你。”
他迅速地放开了我,头也不回地出了门。我急唤着上前,他已开门离去。我无力地退回房,罢了,罢了,我管不了这么多,各人造业各人担。
爸妈一再追问,我才将自己确定的部分如实相告。他们深深的叹息声,可以看出他们也是中意齐晖的。中饭后,在妈的坚持下,去医院做了复诊。
夕阳从高楼一角斜射过来,热气却从地下升腾,这个夏天注定是一个难熬的日子,情随事迁,一切的一切变得错综复杂,我的脑海里更是乱成一团。出了电梯,妈拍拍我的手臂道:“这是谁啊?大热天站我们家门口。”
我抬头探去,只见一人头顶着门,汗水湿透了后背,萧索的背影让人心疼。我们的脚步声惊动了他,灰黯的眼眸瞬间射出喜悦地光芒,迎上前身体微微前倾,点头道:“伯父、伯母好,我是楚言的男朋友,我姓华名明宇,事出有因,请原谅我冒然上门。”
一个齐晖已经够我烦的了,这会又来一个,躲回家都不让我清静,我不由地皱眉道:“你回去吧,让我好好想想行不行?”
爸妈仔细地打量着他,朝我探来,我侧开了头。这些男人口口声声说爱我,全是来添堵的。华明宇也不看我,尴尬地苦笑着,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似的。爸打开了门,我自管自径直地回了房,我的心实在是太倦了。
“进来吧,进来再说,听小言在电话里说起过,她突然跑回来,我们还以为你们…”
爸客气地请他进了门,华明宇千恩万谢的声音,又让我觉着自己有点过份,也有一丝感动。一个富家子弟,这样忍气吞声,不计前嫌地上门,兴许他是真爱。如果自己也爱他,因为我的失忆而失去他,或许有一天会后悔不已。思到此,我猛然一惊,身体一阵微热,急忙侧耳倾听。
“我们带楚言去医院了,你等了很久了吧,天这热,快喝杯水,解解渴。”
“谢谢伯母,没关系,见着你们就好。原本我们也说好一起来看二老的。前些日子,公司里进了一个新项目,走不开。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大事,我真是没脸来见你们,都是我没有照顾好她。哎,她总是独自撇下我,急得我到处乱奔。”
“喝口水慢慢说,我们也正想了解这丫头在杭州的情况呢!如果可能,我们还得努力帮她把记忆找回来,虽说人这一辈子,忘记的东西很多,可失忆就像喉咙梗了根刺,咽一口难受一下。”
“伯父你说的是,无论如何我都要让她记得我,我们原本说好八月份订婚,十月份结婚的,而且我们都见过家里的亲戚,不怕你们二老笑话。我对楚言真是一见钟情,我从没有这样对一个女人关心过,而且我妈也很喜欢楚言。不管她怎么样,我都会坚持到底的。”
“明宇,我们也是过来人了,一看你就是实诚的孩子。我们楚言是个传统的孩子,特别重感情,也容易被伤着。”
“伯父,你说的事其实我都知道,所以我才心疼她,她总是一个人独自在心里难受,连哭也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第一天就从她的眼里读到了忧伤,我一定会给她幸福的。一听她未到出院时间就跑了,我的心都悬半空了。虽说是小手术,毕竟是脑部,依我看还是再住院吧!先把硬伤彻底治好,然后我们再想办法让她恢复记忆。我咨询过好多脑科医生,像楚楚这种情况,多看看熟悉的景物,是极易想起来的。来的路上我也想好了,陪她照原路走一回,我不信达不到效果。”
我微微将门开了条缝隙,正巧他的眼神向这边探来,我像做贼似的一阵慌乱,脸也涨得通红,急忙关紧了门。
妈感激道:“谢谢你,有心了,我也正想这事呢?虽然表面没有大疤,毕竟通过小管。还是明宇想得周到,他爸,我们这就送她去医院,小病拖成大病就麻烦了。”
华明宇立起来道:“伯父、伯母,不急在一时,我去处理点事,争取在一个小时内回来!”
“你有事,忙去吧!小言她妈原先是护士,医院里还认识几个人,不用烦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