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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婉起身后忖着太子殿下尊贵之身,在这门口久待实在不妥,便赶紧将他引入殿内,奉茶上座。
与那日在暖阁中的匆匆一见不同,今日的太子显得没那么疏离,然而秦婉仍然恪守几分,始终低垂眼帘,不敢直视太子面容,目光也不过在那绣着金丝蟒纹的衣衫上停留。
“这些时日忙于朝事,未能顾得上来探望你,怠慢之处切莫记在心上。”太子殿下开口竟然说出这致歉之话,直叫秦婉听得惶恐。
她急忙起身行礼,对太子道:“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命人一路护送奴家入京已是恩泽,奴家感恩戴德尚且不及,怎敢有怨怼之心。”
见她如此恪守礼数,又跪在他面前,伏身参拜。
太子殿下亦起身,行至座下。
他俯身欲将秦婉扶起:“不必如此拘礼,先起来再说。”
秦婉虽直起身子,却不曾从地上起来,就这样对着太子表明心迹:“家父临终反复嘱托,唯有将乾坤十二式的秘籍呈给太子,才能回报皇家多年对秦氏的恩德,为殿下尽忠,奴家自小临摹练习,已将秘籍铭记于心,这就为殿下画出完整的秘籍。”
说着,她便欲起身去取早就备好的笔墨,却被太子殿下阻拦。
与方才同她寒暄时不同,太子殿下的语调忽然冷淡了些许,对她道:“秘籍之事暂且不急,你既入了东宫,自然来日方长。”
“太子殿下今日不是来看奴家作画的吗?”秦婉诧然抬首,这才看清了那近在咫尺的面容。
却见太子殿下眉眼生得并不张扬,不像是脾性尖锐的人。
他满头的乌丝都束进了冠里,呈现出的一张颇为俊秀的脸。
大概人们所说的面如冠玉就是这般模样,只是他的双眸虽然含笑,却也深不可测,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仪,令人敬畏。
一触上他的目光,秦婉立刻垂下眼帘,为自己方才一瞬的失仪而懊悔。
太子却并没有怪罪,反而将受惊的她扶起。
“本宫今日前来,并非为了那幅秘籍。”太子殿下说着,忽然将她的一双柔荑握入掌中:“本宫前来,是要你今夜侍寝。”
在她未曾察觉之际,太子已微微倾身,再度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那最后的两个字随着灼热的呼吸喷撒在她的耳际,吓得她整个人一哆嗦。
那一瞬间,像是有什么在秦婉的脑子里炸开。
她早做好了觉悟,要在这深宫里渡过余生,可是她却忘了身为太子殿下的女人,为殿下生儿育女,绵延子嗣,亦是应尽的本分。
她应该知道这一点,也早就知道这一点,可是她没有想到会来得这样快。
当秦婉回过神来时,她已经下意识的自太子手中抽回了那双手。
她退开两步,连忙跪下道歉:“请太子殿下赎罪,奴家以为殿下只是来取秘籍,不知…奴家未曾准备妥当,这些时日因为路途奔波身子不适,实在不宜侍奉殿下,请殿下赎罪。”
见她接连以额触地,太子殿下却只是冷眼旁观着,然而他并没有勉强她,只是略显不悦的说道:“既然你身子不适,便安心将养,本宫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他便立刻转身而去。
待到太子殿下起驾离开,秦婉整个人都瘫软在地。
她攥着胸口,陷入了悲伤之中。
这样的夜晚不会只有这一次,她推拒了这一次,那么下一次呢?
玲珑从殿外进来,见自家主子坐在地上,连忙过来相扶。
“这是怎么了,太子殿下为何走了?”她面色焦急的问道。
秦婉便只好将推说自己身体不适的说辞又与她道了一遍。
玲珑听罢,还以为她是因为未能服侍太子殿下而懊恼忧伤,便劝说道:“小姐不必为此伤心,殿下今日既然亲自来临幸小姐,足见小姐在殿下心中的分量,今后日子还长,等小姐养好了身子再服侍殿下,定会让殿下对小姐更加恩宠。”
这一番劝说的话听得秦婉心中愈加烦乱。
她索性往殿外去,想一个人静一静。
玲珑连忙阻拦道:“外面风大,小姐可莫着了凉。”
秦婉却实在再扮不下去,冷着脸应道:“无妨,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莫要跟来。”
这宫中的婢女惯有察言观色,见她如此,玲珑便也不再多言,止步于殿内。
终于感受到拂面的风,秦婉闭上双眼,试图以呼吸缓解心里的难受。
可是在这宫苑之中,即便是风,也少了自由的气息,如何也吹不散淤积在心口的沉重。
她无从解脱,终究只能认命的睁开双眼。
她看到夜幕之中,云翳在缓缓的聚拢,逐渐遮蔽了天边高悬的明月。
莫名的,那一刻她的心却得到了纾解。
他现在…怎么样了呢?
秦婉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位目光冷峻的武士。
控制不住的揣测着他此刻身在何处,是否又去执行其他的任务,是否在这格外阴沉的夜面临危机,而后凭借高深莫测的武功化解。
在那逃亡之路上,她曾无比的向往着安定的生活,可是如今她身在宫禁,不再为性命所忧,却反而怀念起那段短暂的时光。
…
次日天明,秦婉刚欲起身去向太子妃请安,便有太子妃那边的寺人来传话,说她身子不适,这几日可安心静养,每日的请安礼就省了,同时还送来许多珍惜补药,叮嘱她好生服用。
秦婉连忙磕头谢恩,却也纳闷怎的这东宫之中消息传得如此之快,昨夜不过同太子扯了这个由头,今日便引来太子妃的如此关怀。
她才刚送走了太子妃派来的人,紧接着又有人通传,原是其他的姬妾也闻讯前来探病。
玲珑暗地里对秦婉道:“对于诸位姬妾,殿下素来都是召幸的,像您这般刚入东宫就得到殿下亲自前往临幸,说明殿下十分看重,她们定是觉得小姐今后会深得殿下的宠爱,所以赶忙来拉拢。”
得知这些人的拜访涉及后宫妃嫔间的纠缠,秦婉愈发不想参与,于是推说自己身子不适,一一的将那些姬妾都委拒了。
玲珑却在这时提醒她道:“别的姬妾倒也无所谓,可独有一人,小姐最好还是见一见。”
“何人?”秦婉疑惑问道。
玲珑便接着说来:“那孟良娣乃是陛下宠幸的姬妾,可也十分善妒猜忌,且生性残忍,小姐千万莫要得罪了她。”
然而秦婉一心消极避世,听闻此人难相处,就更是不愿相见,于是道:“身在宫苑的女子,再是如何猜忌善妒,也不过是怕殿下的宠爱被别人夺走,我既无意与她争抢,自然与她无碍,也就不会得罪了她。我今日实在不想见人,你还是帮我打发了吧。”
如此又过了些日子,秦婉怀着忐忑的心,依旧等待着太子的传召。
和宫里大多数的女人不同,她一方面害怕太子殿下如那天夜里一般来临幸她,一方面又希望太子传她去呈上秘籍,当真是左右为难。
万幸的是,接下来的月余时间里,太子殿下都没有再来她这里,甚至她想要求见太子,主动呈上秘籍,太子殿下也总是推说政务繁忙,避而不见。
如此一来,那些争先恐后来探望她的姬妾们也日渐少了。
可是她的心却变得更加沉重,因为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那便是他们秦氏一族拼上性命保护的秘籍,在太子殿下的眼中,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于是仍旧日复一日的等待着,然而每天夜里华灯初上,那些期待与希望却都不曾随着太子殿下驾临到奉化殿里。
月转朱阁,她立在殿前,遥望别处宫室里的灯影,听见丝竹和欢笑声隐约传来。
玲珑为她披上一件衣,轻声的劝她歇息。
秦婉的目光却停留在仿佛隔世的繁华里,失魂落魄的问她:“你看那里多热闹,是不是太子殿下驾临,才会如此。”
玲珑垂下眼眸,吞吞吐吐的应道:“奴婢打听过了,殿下今日确是去了孟良娣那里。”
秦婉忽然一笑,似凄苦又好似携着自嘲:“可今日我求见殿下,殿下贴身的寺人告诉我,他今日政务繁忙,只能改日召见。”
玲珑见她这般,只以为是她已经对太子殿下一见倾心,所以思念成疾,于是劝说道:“小姐是明白人,与其在这里消沉,不若想想法子,争取陛下的宠爱,那孟良娣非善类,不可轻信,但太子妃贤良,或许可以帮助小姐。”
秦婉却不曾将她的话听入耳中,只是推开窗,任风拂乱了披散的乌发,而后仰起头寻找夜幕中缓慢游移的云翳,自言自语般低喃:“我不求恩宠,只求太子殿下成全。”
金丝囚笼(二)
深宫中的时光,不断消磨着秦婉的意志。
她变得更加消沉,快要陷入绝望的时候,事情却偏偏有了转机。
那是个阴雨天气的早晨,太子殿下身边的寺人急匆匆的赶到奉化殿来,对正坐在窗前发呆的秦婉道:“听闻秦姬擅画,太子殿下亦是惜画之人,故请秦姬前往画院,作几幅画,以供玩赏。”
原本目光空洞的秦婉,立刻回过头来,问那寺人道:“殿下可有说,是让奴家画什么?”
寺人愣了愣,继而答道:“这个殿下未曾示下,只道画院中各式作画的工具都齐全,故而无论画什么,也都好些。”
秦婉听罢沉吟了片刻,立刻打起精神来,唤了玲珑过来,一番更衣梳洗后即往画院去。
路上听玲珑介绍画院的来历,才知当今太子殿下不仅仅是惜画,而是对作画十分痴迷,所以在东宫下设立了画院,专门养了一批画师。
“既然小姐有这般才华,定要把握好机会,若是因此得到陛下垂爱,自是别人求之不得的…”玲珑抓紧时间撺掇秦婉向太子殿下邀宠,秦婉却听得厌倦,加快步子往前行。
正撑着伞经过园中一条小径时,迎面有为数不少的一行宫婢,簇拥着一位华服女子缓缓而来。
玲珑见了,连忙拉住秦婉道:“前面那位就是孟良娣。”
一听是孟良娣,秦婉便想避开,可此时她们已离得不远,且脚下这条小径并不宽敞,此时要躲已经为时过晚。
秦婉只得退到路边,敛目垂首而立,只等着孟良娣先过去。
那孟良娣由身后两位婢子撑伞,十分闲适的赏看着雨景。
秦婉原以为她不会注意到自己,却不想她都已经过了她的身边,却又回过头对身边的宫婢道:“这位宫女瞧着面生,可是宫里又拨了一批新人过来?”
这孟良娣声音十分清脆,宛若莺啼一般悦耳。
原本敛目垂首的秦婉,也顾不得被错认为宫婢的屈辱,忙向孟良娣请安:“奴家秦婉参见孟良娣。”
“我当是谁,原来是新入宫的秦姬妹妹,恕姐姐有眼无珠,多有得罪。”孟良娣竟主动与她致歉,不像是跋扈的样子。
怎料她接着却道:“妹妹不是身子不适?怎的竟在雨天出来闲逛,不怕着了风寒,又错过了殿下的恩宠?”
她虽不动声色的说着关怀的话,实则却是怨怪她闭门谢客,又讽刺她虽然得了殿下临幸,却也并未承得恩泽。
这些秦婉自然都听出来,才算明白玲珑之前的提醒不假,只能小心翼翼解释道:“奴家是奉太子殿下之命前往画院作画。”
“哦,既然是奉殿下之命,便莫要耽搁了,快去吧。”孟良娣说着,侧身让出一条道,允她先过去。
难得孟良娣并没有多加为难,秦婉总算松了一口气,向她欠身行礼后便加紧步子往前行。
然而秦婉才刚行了两步,却有什么忽然在脚下一绊,立刻让她毫无防备的向前倒去。
眼见着就要当众摔进那泥水里,秦婉无措的闭上双眼,却意外的被一只手臂托住。
她惊诧的睁眼,看到一个乌发束带,生着桃花眼的俊美男子在咫尺之处与她相视。
此时耳边却响起“啪”的一声,接着是孟良娣的声音:“你这贱婢,怎的不长眼睛,若是伤了秦姬,看怎么收拾你!”
原是孟良娣狠狠往方才绊了秦婉的婢女脸上扇了一掌,那婢女立刻跪倒在地,也顾不得雨中脏污,连连磕头谢罪。
秦婉稳住身子,正要上前相劝,却听见孟良娣继续对那婢女数落道:“这奴婢平日里就笨手笨脚,昨日还把我那金丝雀给放走了。”
不想那奴婢竟然哭着辩解道:“良娣有所不知,那哪里是金丝雀,分明就是山野里无名的贱种杂鸟,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进献给良娣才混进这东宫里来,奴婢这才将它赶走了啊!”
“还敢狡辩!”孟良娣说着又往那奴婢脸上扇了一掌。
秦婉却打消了要上前阻拦的念头。
她总算明白过来,原来方才的一切都是孟良娣安排的一出戏。
果然是她闭门未见让孟良娣记了仇,所以才设计让她跌进泥水里让她出丑,再用这雀鸟一事来暗喻嘲讽。
秦婉在心下对自己说,莫要在意,便当作没有听见就好,可“贱种杂鸟”四个字却还是无比刺耳的不断回荡着。
孟良娣忽然变得尖锐的声音还在不断的传来,却忽然被一个温良如玉的声音打断:“不过是些小事,孟良娣何必在这风雨里动怒,这样最是有损容颜之举。”
“当真?”孟良娣慌张道,果然停止了对婢女的打骂,继而对来人道:“顾大人有礼了。”
“微臣参见孟良娣。”伴着这温良的声音,秦婉抬眸朝那位及时对她出手相救的男子看去。
却见他身着官服,头戴冠宇,两条飘带自冠帽后垂下。
分明过于拘谨的一身装扮,却偏偏被他穿出了几分风流倜傥之意。
不过三两句话间,他竟已令原本秀眉倒竖的孟良娣笑逐颜开,与他作别后就高高兴兴的去了。
目送孟良娣离开,那名男子转身看向秦婉。
秦婉连忙欠身行了一礼,对他方才的解围表示感谢。
男子却连忙阻拦,并自报家门道:“在下顾子陵,是画院司监,得闻秦姬今日前往画院作画,但迟迟未见,故而担心,出来迎一迎。”
“顾大人。”秦婉轻唤了一声,又与他见了一遭礼,便与他且行且说。
到了画院门前,顾子陵做了个请的姿势。
秦婉随即踏入,环顾四周却发现这里与东宫中别处不同。
画院里除了几位正忙于作画的画师,并没有无处不在、一脸凝肃的宫人。
正中央的庭院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卉,却不像别处修剪得呆板拘谨。
不远处廊前养着的雀鸟也不是知名的品种,但毛色娇艳,啼鸣动人。
顾子陵一面介绍着这里,一面将秦婉领着穿过前厅,来到后面一处安静的画堂。
那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画作,或飘逸灵秀,或雍容繁华,不一而足。
秦婉也是自小习画,可看到这许多不同风格的画作同时呈现在眼前,也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她逐一的观摩着,不时发出赞叹之声。
正当她看得入迷时,顾子陵却将她唤到了画堂临窗的桌机前。
秦婉这才想起自己来到画院的真正目的。
她看向顾子陵道:“殿下可有交代让奴家画什么?”
顾子陵答道:“殿下只说画些花鸟虫鱼的寻常之物便罢,这些最能体现一个人作画的风骨。”
“殿下只说了这些?”秦婉露出诧然表情。
顾子陵愣了愣道:“恩,就这些。”
“当真没有别的?”秦婉目光中已现出失望之色。
顾子陵道:“没有别的。”
好不容易,犹如枯木逢春的心蓦地一沉。
秦婉心中难以抑制的凄苦,到底她在太子殿下心中不过只是一个玩物。
顾子陵不知她内里这些变化,稍微离开了一会儿,接着不知自何处取出琳琅满目的作画工具摆了满满一桌,那中间许多连秦婉都叫不上名字。
他看向秦婉道:“这些都是作画所用,秦姬需要哪些,且随意。”
秦婉此时正是五内俱焚,抬眼瞥了瞥摆满作画工具的桌案,却略过所有,只取出一支狼毫,沾了些许墨色,而后就着心中那股愤懑在宣纸上落笔。
与其说在作画,不如说她是在宣泄内心的苦楚。
原本为了国家命运,临摹秘籍而执起的笔,如今却要作画山水花鸟,以供取乐玩赏。
这不仅仅是屈辱,对她来说更是扑灭了她心中唯一的希望。
那就像是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笼罩在她的周围,让她无法呼吸。
她的心中几乎不受控制的将那些凶险经历和痛苦感受重演了一遭。
那些噩梦一般的过往像带刺的荆棘狠狠将她纠缠。
待到她终于画完最后一笔,她的心已经伤痕累累、分崩离析,只差一阵风将其吹散于天地。
“简直叹为观止!”那充满震惊的感慨将游走于绝望悬崖的秦婉拉回到现实里。
她抬起头,看到顾子陵从桌案上拿起那副画,对着阳光细细琢磨。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幅画,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我从未见过女子能将山水画出这般苍茫孤绝之感。”
说着,他忽然侧过头看向秦婉,难掩惊喜道:“难怪你方才只选了一只笔,一张纸,这样的风骨,多一分颜色都是累赘,你才是真正用心作画的画师,不需要借助工具,不需要过多的纹饰,只用最原始的方式,便可描绘出有灵魂的山河。”
面对顾子陵极力的夸赞,秦婉却回避的垂下眼眸。
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中凝聚的热泪,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内心不能言说的痛苦。
那是自她出生就不得不担负的沉重,是身为秦氏之女的命运。
作完画后,她亦立刻辞过顾子陵,离开了画院。
金丝囚笼(三)
作画之事并没有就此终结。
秦婉所作的山水图,得到了太子殿下极大的赞许,也因此时常命她去画院作画。
然而,对于秦婉来说,每每前往画院,则更提醒了她秦氏一族的牺牲不曾被珍视的事实,也令她更加痛苦。
她于是以后妃不宜见外臣为由,自请留在奉化殿中作画,而太子殿下也应允了。
可是那顾子陵却不厌其烦的来找她。
隔三差五的就要带上几幅画作来请她赐教,偏生每次都是承了太子殿下的旨意,叫她不能拒绝。
秦婉纵使十分困扰,却也无法直言。
不仅如此,因为作画之事,殿下也亲身驾临来看过她几次,可每次只是小坐,与她探讨些作画的技巧便离开了,再不曾提出要她侍寝,可没有向她讨要秘籍。
即便只是这样,也给秦婉招来了其他姬妾的嫉恨。
这日她正在屋子里提笔作画,玲珑便一脸气呼呼的从外面回来,红着眼睛到她跟前告状:“原本是分配给咱们宫里的布匹,却被那林孺子强抢了去,还说小姐只要用画去媚上惑主就够了,反正太子也不在意您这个人。”
“小姐,您便是不为您自己,便是为了咱们宫里的人不在外面受人欺负,就不能争取殿下的恩宠吗?”玲珑委屈的说着,简直要落下泪来:“明明殿下很喜欢您,您为何就不肯把殿下留下来,哪怕一夜也好啊!”
听着玲珑这番诉说,秦婉只得提着笔发呆,实在不知作何回答。
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分明那才是最好的结果,分明只要她献媚就可以得到殿下的恩宠,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殿下在她的身边,她除了畏惧就再没有别的,叫她如何在他面前极尽献媚,如何承受他的恩宠。
每日每夜,秦婉都生活在几乎将她撕裂的痛苦之中。
“玲珑,我…”她哽咽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就在这万般艰难的一刻,忽然一个温良的声音打断了沉默:“怎的这么冷清,你这是让宫婢们都各自躲懒去了吗?”
秦婉侧过头去,却见顾子陵正抱着一大摞布匹过来。
不等她答话,他便找了一处空着的坐塌将布匹都堆了上去。
刚才还哭得梨花带雨的玲珑立刻破涕为笑迎了过去:“奴婢就说,画院的顾大人是咱们奉化殿的福星,这不,才说没了布匹,顾大人就送来了。”
她说着,回头看向秦婉。
秦婉也行至近前,看着那些十分华丽,显然不是她这样的身份可以领到的布匹,蹙眉道:“这是做什么?”
顾子陵却弯起两瓣桃花眼道:“近来听说在布匹上作画,可就着原有的花纹和布匹的材质发挥,创造出不同寻常的画作,我在为各位娘娘画像时随口提了提,不想她们就记在了心上,隔三差五的送了这许多来,我那里用不完就拿来给你,你也研究研究。”
秦婉再度打量了那些布匹道:“可这也太多了,便是画上几年也画不完。”
“怕什么。”顾子陵拍了拍布匹道:“反正这些布我也用不上,你这里画不玩的,至少可以给丫鬟们裁几身衣裳,你说是不是?”
他最后一句是看着玲珑说的,玲珑立刻捣蒜般点了点头:“恩!”
事已至此,秦婉无法再推拒,只好将那些布匹收了下来。
其实不仅仅今日,这些日子以来,每当她受到其他姬妾的算计,顾子陵总会十分恰巧的出现,再十分恰巧的为她解围。
偏生他又十分善于周旋,上到太子的诸位姬妾,下到她宫里的宫婢寺人,每个人都很欢喜他,甚至他几日不来,玲珑他们就开始念叨。